第111章:祸起萧墙(2)(1 / 1)

羊仪赜猛抽回刀,意欲再刺。那厢杨雷、杨霆早已扑将上来。杨霆飞身一脚,将羊仪赜踢出一丈开外。羊仪怙倒将在地,血如泉涌。院中数十人见状,高声呼喊,挥舞刀枪棍棒,欲冲将进来决一死战。一场恶斗即将爆发,苏公暗叫不妙,大喝一声,震住双方,道:“本府在此,怎容得尔等如此放肆?且本府方才已受理此案,自当秉公办事,绝不徇私枉法。本府欲明日在庄中谷坪设堂公审,与你等一个公道。切不可再行凶闹事,今且忍耐。如若决意为之,本府自当依律严惩。”羊仪赜手捂胸口,望着羊仪怙,咬牙切齿道:“恨不能一刀将你这畜生杀死,为我儿报仇。”羊仪怙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痛苦不堪。

苏公令羊仪赜将众人唤出羊府,待众人退去,那院中早已一遍狼藉。羊幸言早令家奴去唤郎中,杨雷取出金创药来,止得其血。好一阵时刻,羊仪怙方才回过神来,见得苏公,道:“草民谢过大人。方才若非大人救得,我命休矣。”苏公道:“羊爷暂且安心歇息。本府为避人嫌,不便久留,明日本府定为你主持公道。”羊仪怙谢过,令羊幸言送苏公出府。苏公等自寻住处,不题。

羊仪怙被抬至后院,众妻妾皆来安慰,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待郎中赶来,为他疗伤敷药,约莫一个时辰,方才平稳,只是那伤处愈加疼痛。羊仪怙咬牙忍痛,冲冠眦裂道:“这老畜生,若非老子,他怎的有今日?竟突下毒手,几将害我性命。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羊幸言劝慰道:“老爷,孔子云:小不忍则乱大谋。羊仪赜,冢中枯骨也。若想取他性命,莫若拈死一只蝼蚁。此不足为虑。小人所虑者,乃是明日设堂公审之事。”羊仪怙忧道:“幸言所言极是。若羊仪赜果真召集庄中刁民借机生事,纠缠苏大人,恐于我不利。”杨霆恼怒道:“不如杨某趁黑潜入其府中,一刀将他杀了。待明日公堂之上,落个死无对证。”羊仪怙恨恨道:“如此甚好,方解我心头之恨。”

羊幸言思忖道:“依小人之见,此是败着。那苏轼非同寻常官吏,乃当世之大学士,人言他闻一知十,甚是聪明,湖州诸县皆传其断案如神。今日无端来我羊家堡,必有紧要之事。依小人看来,他分明是冲着老爷而来。”羊仪怙一惊,问道:“何以见得?”羊幸言狡黠道:“今日大厅之上,他一再逼问老爷,询问七娘去向。后他又言曾在赵家庄勘验尸首,想必已经知晓羊修璁、七娘之事,此番特来我府中,分明是来查案的。在库房之中,那苏轼竟摸出密室钥匙,他怎的会有密室钥匙?依小人之见,此钥匙定是自羊修璁尸首所得。他本已怀疑老爷,今若羊仪赜无端被杀,休道是那苏轼,即便是寻常百姓亦会认定是老爷所为。”杨霆不满道:“此事如若做得干净利索,他无有证见,便是怀疑而已,怎奈我何?”羊幸言摇头道:“那苏轼是何等角儿?切不可大意轻视。我等须谋求一个万全之策。”

羊仪怙急道:“依你之意,当如何是好?”羊幸言道:“老爷是何等聪明之人,怎的未曾想到?”羊仪怙不觉一愣,叹道:“此刻隐痛难加,头昏脑胀,昏昏然而难以冥思。”羊幸言道:“古人云:事在人为。所谓人者,谁也?非是他人,便是苏轼苏大人。此事前后只有一人,便是这苏轼。适才苏轼临行之前,言明日定为老爷主持公道。其言颇有深意,老爷且细想来……”羊仪怙闻听,心领神会,道:“幸言言之有理。”又转念一想,道:“我闻人言这苏轼清正廉洁,非同寻常官吏,如此恐难成事。”羊幸言摇摇头,笑道:“古人云:有钱能使鬼推磨;又云:财帛动人心。天下官吏,谁不爱财?仅凭那微薄的俸禄,焉能逍遥快活?况且世人多诈,往往外忠内奸、表廉里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是这苏轼在京城及地方为官多年,小人猜想:非奇珍异宝不足以动其心。”羊仪怙叹道:“目今之势,只有如此。”遂摸出钱库钥匙,交与羊幸言,令他入钱库挑选些珍宝,又令杨雷、杨霆二人同去。

众妻妾服侍羊仪怙躺下,不觉间便睡去,待他醒来,已是次日卯牌交尾时分。羊仪怙稍加动弹,顿觉伤处剧痛难忍,不敢妄动,念起夜间之事,遂令人去唤羊幸言前来。约莫一顿饭时刻,家人回来禀报,只道四处寻遍,不曾见得羊幸言。羊仪怙又问杨雷、杨霆二人何在。家人回答:亦未见得。羊仪怙心中诧异,莫非他三人连夜将礼送与苏轼了?可三人为何久久未归,莫非被那苏轼扣押不成?又召来守门家丁询问。

守门家丁道:“昨日夜间,二位杨教头道是奉了老爷之命,有紧要之事,出得府去,至天明尚未归来。”羊仪怙疑惑道:“可曾见得管家爷?”守门家丁连连点头,道:“见得,见得。管家爷在一侧牵着马匹,那马匹上驮着甚物。小人闻听是紧要之事,不敢多问。”羊仪怙闻听,心中不悦:“他等挑选之物应经我一一过目,许可后方才出府,这羊幸言怎能擅自主张?且取走钱库钥匙竟一夜未归还来!”又问道:“有几匹马驮着物什?”守门家丁道:“共有三匹,三位爷各自牵着。”

羊仪怙闻听三匹马驮着物什,心中愠怒,又疑惑不解,愈想愈不安,莫非……?羊仪怙急令人去钱库查看。正胡思乱想时,两名丫鬟匆匆来报,只道今日一早起来,便不见了十娘。那十娘年芳二十,去年娶进府来,百般宠幸,为众妾所妒。自十一娘、十二娘进府,方才有所冷落。羊仪怙不觉一愣,道:“如此一个大活人,怎的无端不见了?”丫鬟道:“昨夜奴婢服侍十娘歇息,今早起来便不见了,四下寻遍,并无踪影。”羊仪怙大为恼怒,真是愈忙愈急、愈急愈烦,喝道:“可多唤几人一并去寻。”丫鬟见他盛怒,心中恐惧,不敢多言,急忙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