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马诗坛有三位杰出的诗人。一位是维吉尔,时代的大师,另一位是奥维德,自称是爱的导师,而贺拉斯则完全称得上是歌唱新时代的诗坛巨人。他们都为罗马文化事业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贺拉斯(公元前65—前8年)出生于意大利南部的韦努西亚城,父亲是被释奴隶。不过,低微的出身并没有使贺拉斯失去接受教育的权利。他到罗马学习修辞学,去雅典攻读哲学与文学,其待遇显然不低于当时的贵族子弟。公元前44年,恺撒被刺,贺拉斯投笔从戎,加入共和派的军队。费力比一战,贺拉斯丢盾逃跑,其财产惨遭没收。“可耻的贫穷迫使我写作诗歌”,贺拉斯的人生轨迹开始转变。公元前38年,贺拉斯结识维吉尔,并被维吉尔推荐给奥古斯都的亲信马凯纳斯,成为马凯纳斯手下的核心成员。马凯纳斯向其馈赠了一座庄园,给他提供了极为优雅的创作条件。贺拉斯这位原先的敌人,终于在马凯纳斯的呵护下成了歌唱新制度和新时代的主将。贺拉斯的人生轨迹再次发生转变。
公元前35年—前29年,贺拉斯出版了其早期的讽刺诗和长短句。公元前23年,贺拉斯又发表了他的代表作《颂诗》,诗人对屋大维结束内战感激之至,对国家的统一安定和奥古斯都的政绩赞扬有加。贺拉斯的诗质朴热忱,不时流露出真诚的爱国情怀。诗虽不长,但常在微言中蕴含着大义或哲理。
贺拉斯是一位抒情诗的大师,他把丰富多彩的希腊诗体移植到罗马诗坛,既保持其优美韵律的基础,又把抒情诗的狭小题材拓宽至几乎无所不包的地步。在贺拉斯的抒情诗中有丰富的个人情感,有睿智的政治思考,也有复杂多变的社会生活。他使罗马抒情诗更多了几分个性,更多了几分责任。时代性和民族性的完美结合使贺拉斯赢得了罗马民众的爱戴,同时也赢得了奥古斯都的信任。贺拉斯也就成了罗马美德和传统的代言者,罗马新世纪的歌颂者。
贺拉斯的诗气势磅礴,浩气冲天,公元前17年的《世纪颂》把贺拉斯推向了诗坛的巅峰,同时也把罗马的伟大和奥古斯都的伟绩永远地留在了历史上。《世纪颂》这样写道:
福玻斯以及森林之王后,天空中璀璨的光耀戴安娜,喔,世代受崇拜和景仰的神,我们遵循圣比利圣谕,在神圣的时光,向诸神祷告,祈求保佑,精选的少女、虔诚的男儿为宠爱七丘的诸神献唱颂歌。啊,滋养众生的太阳,你驾着光亮的马车带来白昼,随之又将其藏匿,再生再隐亘古不变,你可能从未见过比罗马城更伟大的事物。
按时管辖平安生育的伊利蒂娅,保护我们的母亲——无论你是喜欢称路西纳,还是喜欢叫吉尼达利斯,养育我们的青少年,护佑父亲制定的有关婚姻和结婚的法典。我们祈祷新的子孙繁荣,每一轮110年的世纪节持久,音乐和比赛三天三夜爆满。
喔,预言真实的命运之神,像已经被注定的那样,保留罗马权力的稳固,把美好的命运与过去的成就紧密相连。
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的大地用麦穗冠奉献给塞勒斯,愿朱庇特有益的雨和风日益带来丰收。
宽大和仁慈的阿波罗请放下你的武器,倾听少儿们的祈求;众星之冠的月亮女神请细听少女们歌唱。
啊,诸神,如果罗马是你们的作品,生息于埃特鲁利亚海岸的战士出自特洛伊。他们受命去创建一个新家和新城;虔诚的埃涅阿斯,国家的承继者,在烈火熊熊的特洛伊城毫发无损地出逃得救,为他们开辟了一条自由之路,注定获取更多的成就。如是,啊,诸神,请赐我们的青年敏学于正义之道,赐年长者以平静和安宁,赐罗慕路斯的后裔富裕充足,子嗣昌盛,荣耀无限。
安奇塞斯和维纳斯的荣耀后代,用乳白的牛仔贡献,祈求你们,让他取得在战争中的明显优势,对被打败的敌人善待有加!帕提亚人已经害怕陆上和海上的强大主人,害怕阿尔班的斧头,近来傲慢的印度人和斯基太人也正寻求我们的答复,久遭轻蔑的忠信、和平、光荣、旧日的谦恭及美德,已聚起勇气回归;人人可见这里有装满财富的丰饶角。带着银装琴弓,能预言未来的福玻斯,罗马九位缪斯之良友,以其益于健康的医道,赐颓枝以新生。福玻斯成竹在胸地以公正崇敬的目光,注视帕拉丁的祭坛,将罗马之伟大和拉丁姆的繁荣推向新阶段,推向无比美好的新时代。
主持阿汶丁和阿尔吉图斯的戴安娜注意15人的恳求,倾听并赞扬男儿们的祈祷!这就是朱庇特和众神的意志,我们怀着美好而坚定的希望回家,训练有素的乐队为福玻斯和戴安娜称赞。
贺拉斯不仅用文字讴歌罗马的伟业,而且还用《诗艺》为罗马帝国的诗人建构路标,为罗马文学指明发展的道路。《诗艺》是贺拉斯的经验之谈,同时也是诗人对诗学理论的一种探索,是罗马诗学的主要经典。《诗艺》中倡导的诗教功能与愉悦功能的结合,局部结构服从整体完美的思想,一直对西方文坛产生重要的影响。
贺拉斯的诗凝练细腻,典雅优美,真正达到了在超越平庸中追求卓越,在满怀自信中实现超越。马凯纳斯视贺拉斯为罗马诗坛的巨人,奥古斯都也曾公开断言贺拉斯将因其作品而名扬千古。而贺拉斯本人则更自豪地声称,他的诗歌将永存,他的生命会永生。他曾在其《颂诗》中这样写道:
我为自己建立了一座纪念碑。
它比青铜耐久,
比国王的金字塔巍峨。
无论是倾盆的暴雨、肆虐的北风,
还是岁月的更替、光阴的流逝都无法将其摧毁。
我不会完全死去,我的大部分将避过死神:
我会因人们的赞誉永生于后世。
只要祭司和沉默寡言的贞女仍上卡比托尔献祭,
出身低微的我,
无论在汹涌的奥菲都斯河喧闹之地,
还是在道努斯统治过的缺水的村民之中,
都会被赞颂不止。
因为是我首先把爱奥尼亚的格律融入了意大利的节拍。
Melpomene(诗歌的女神)啊,
请接受由你帮助而赢得的崇高荣誉,
乐意地给我戴上德尔斐的桂冠。
贺拉斯的纪念碑用勤奋奠基,靠诗歌铸造,用文字传承,靠声音远播,材料独特,别具匠心。它并不华丽却胜似华丽。它使贺拉斯不朽,更使诗神永恒。这就是贺拉斯的价值,贺拉斯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