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o morai”这一名称,实际上是以去别人家讨要食物而作为治疗方法的习俗而来的。这一习俗分布范围相当广泛。在岐阜县东部,有种说法是到邻居家讨茶喝下便可治愈睑腺炎(《洞户村志》)。在长野县无论是诹访还是更级郡,人们都说到别人家从纸隔扇的破洞中伸手讨要饭团子吃后,“me kojiki”即可痊愈。长崎郊外的渔村的咒术,是讨要有三对夫妇的家里进献于佛龛前的米饭来吃。这与所谓双亲健在的异性且为末子等规定一样,都是为了保证此种方法之效果的一种限定。实际上是一些人对古来的做法产生了几分不信任,即内心开始为“只是请他人分与食物真有如此灵验吗”感到不安而添加的若有其事的条件。所以有着为数众多的更为简单,或是通过其他方式来讨要食物的例子。秋田县的雄胜郡,有着从三家讨要食物来治疗“hoedo”的做法(《民俗学》2卷9号)。在信州,诹访地区有着讨三家或是讨七家的习俗。下伊那地区则说在不过桥的前提下,从七家讨要稻米,做饭食用,便可治愈“me kojiki”(井上福实君报告)。北安昙地区除了从纸隔扇的破洞伸手讨要点心食用外,还有在不过桥的前提下从三家讨要食物,或是从专职的乞丐那里讨要米饭的方法(《北安昙郡乡土志稿》卷4)。冈山市附近有被称为“七轩物”,即从七家讨要稻米的做法。而更为奇特的是到路上找一名乞丐,向其行礼,或是口念“饶了我吧”,又或者是拿四个饭团子施舍,“feto”即可治愈(《冈山文化资料》1卷4号)。将这些各地间略有差异的例子进行比较,最初的要点何在,哪些又是后来的变化,不用加上过分的推测也可以自然分辨出来。
值得注意的是,与今日所谓“morau”[13]正好相反,即使是从自己这方分与食物,也有着同样的效果。也就是说,重要的在于与平日并不共同饮食的人一起享用食物。同龄人去世时的“塞耳”饼、从“产屋”之忌中解脱出来时的共同进食、有大事时做豆沙包之类的分给别人家的习俗、还有更大规模的请客摆酒、春之初被称为“oban”的聚餐等,此种事例可谓数目众多、数不胜数。按照今天的感觉,取之于人和予之于人,一入一出,相差甚远,但前代的逻辑却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将重点放在众人一同进食上,这一点颇令人愉快。此前以“hogai bito(乞儿)”这一名称而广为人知的乞丐的社会意义,以及《糠塚》《米白川》等传说中出现的“长者”(富翁)的性质,都需要从这一立场重新审视。“长者”的特点一言以尽之,就是富有。京城暂且不论,从前在农村,为人之主者希望仅自己锦衣玉食,是不可能的。持有无数的粟、稻、酒、盐、布等财物,能与众人共享,这既是富翁的力量,也是其力量的源泉。天真地认为没有这些条件的人之所以蜗居于陋室,困扰于贫病,都是因为结合的力量不够,也是颇为自然的事情。事实上,无论是狩猎,还是防御敌害、兴建水利工程,孤立的努力每每只能化为徒劳。作为一般人,即使无法一劳永逸地免除病痛,至少对于不时来临的难以忍受的灾厄,能与“长者”处于同样的地位加以预防,这也许就是过去关于健康及卫生的观念。于是,所谓同门之谊、父子兄弟乃至主从眷属的结合,共同饮食都是最主要的条件。也正是因此,才将同样的方法用于眼疾“mono morai”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