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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与心脏 柳田国男 733 字 6个月前

终于轮到解说“mono morai”这一词的由来了。首先,《言海》所谓“因仿佛乞丐伫立于门户而得名”的说法,还是不要相信为好。因为在治疗此种肿包的法术之中,能够找到更为具体的根据。新的病理学似乎对此病症全然未予关注,但想来此种小病,所谓“目乞食(me kojiki)”的原因,除了灰尘、烟雾或是家中不洁之外,还有着过于劳累、体力衰退等带有些心因性的要素。对此,我希望能够设法以实验来证明。只是因为不是大病,无须烦劳医生,是无法解释为何在全国范围内有如此多种多样的土方咒术的。想来,一方面是此病对于在田间劳作的人而言甚为烦心,而另一方面,患病后有时可以迅速消退,有时却拖泥带水,迟迟不愈,所以才使得缺乏学理的众多所谓治疗方法被发明创造并且相互传授吧。在所谓“治病不吃药”流行泛滥的今天,这是值得专家们好好思考一下的问题。

闲话少提,总之睑腺炎的治疗方法中,有着新旧数种甚为奇特的方式相互交织着。前面提及的日本东北地区将小豆投入井中的做法,本属于纯粹的心理安慰,但似乎也有效果,一直流传到了远方。在东美浓的洞户村,据说要悄悄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将小豆投入井中。在周防[11]的某地,则是将小豆夹在眼睑下向井中观望,让其自然落入献给井神便可痊愈。也许此种咒术中,井的作用比小豆更为重要,因为萨摩[12]地区的做法,是早上早起,将一半眼睛映在井水中,嘴里念道“我保证治好inu more后让你看到整个眼睛”(《民俗学》2卷5号)。在五岛的福江,是将笊篱放到井边映入一半,承诺病愈后将之全部映入(《五岛民俗图志》)。在信州诹访,使用的是筛子或锅盖(《旅行与传说》7卷3号),而北佐久郡的“me kago”的咒术也使用锅盖(《北佐久郡志》),映入一半这一点都是一致的。

其他比如在能登地区,有将和服的下摆打结,或是请作为末子出生的人(男性找女性,女性则找男性)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将之拴住的咒术(《鹿岛郡志》)。所谓拴住“me morae”,应该是用稻草的秸秆在眼前打结,鹿角郡的“nome”的咒术中也有同样的做法。请性别相异的末子打结的方式,腱鞘炎(“sora ude”)的咒术中也有许多例子,或是说要从纸隔扇的破洞中伸手去做,都是为了确保咒术的效果而已,关键还是在于打结这个动作。

此外,所谓以火烧或烤,是与井相对的做法,也就是说或者以火,或者以水。相模平原的村落的方法,颇为奇异。即按自己的年龄摘下茶树的叶子,一枚一枚在火上烘烤后揉按长了肿包的地方,然后收集起来一并弃于十字路口,头也不回地返家(《旅行与传说》6卷11号)。信州的更级郡所谓用针刺桑树的嫩芽(《乡土》1卷4号)的做法,应该与此有一定关联,但后者主要是从嫩芽这一意象而展开的相似咒术吧。诹访还有用拿被火烤过的梳子摩擦眼睛的做法。在纪州的日高郡,也是将梳子烤热之后,用梳子齿假装去扎眼睑(《乡土研究》1卷11号)。在大和的新泽村,是将梳子在榻榻米的边缘摩擦热,然后用其接触眼睛(《田舍》2号)。萨摩这个地方则是一边用梳子在榻榻米的边缘摩擦,一边念叨“inu more、inu more”(《民俗学》2卷5号)。特别需要梳子这一点,一定有其理由。使用稻秸时,往往需要一些特别的稻秸,比如鹿角地区强调是糯米的稻秸。在仙台,有使用混在墙壁中的稻秸“suta(或susa)”轻轻地在痒处戳扎的做法(《浜荻》)。在长崎的饭香浦,以混在灶台土中的小段稻秸,即所谓“荒神的胡须”,来摩擦眼睛。而在壹岐,则据说用草鞋的鞋跟部分去扎眼睑便可治愈睑腺炎(《壹岐岛方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