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意义上,我要特别感谢全国规模的同时采集,也对更多的此类尝试寄予希望。如果本次的报告不幸未能满足大家所有的需求,那么更应努力推动下一次的同种计划,我尽量将更多未解决的问题列举出来,也正是为此。
服丧守忌,食用与死者相联系的食物的人,到了一定时机也需要与之分离,回归普通的生活。对此,我们有着较为明确的方式,现在一般被称作“四十九饼”。以七七四十九天期满为“精进age”或是“山agari”[14]之时机,不知从何而始,在日本已是惯例。我认为原本应是五十日,因为每七天做一次法会,所以变为现在的情形。满期之时,有“食别”的仪式,各地的做法略有不同。一般是舂一臼“饼”,做成四十九个小“饼”,现在很多地方是切成同样的份数。因为数量都是后来才得以确定的,想来原本只是按服丧守忌者的人数制作吧。这种“饼”在中央部只是送到菩提寺,但是到了更远的地区,则一定要分配给死者的近亲食用。听说羽后的大曲等地,会专门派人通知亲戚邻居,请他们来领取“四十九日饼”。“饼”的切分,也有特定的方式。比如要放在枡的底部或是锅盖之上,又或者要由两人拉扯,在舂好的当天烤着食用,乃至要与味噌和盐一同蘸食等,平日不愿做的事,都集中在“四十九饼”上。“饼”的个数,小孩子往往喜欢一一去数,但一些家里会加以训斥或是规诫,也是原本这种“饼”只是按照应当食用的人数制作并分配的痕迹吧。
近畿及中国地区的各地,称“四十九饼”为“笠饼”。这是因为在四十九个小“饼”上,还要盖上一张较大的圆“饼”,如同斗笠,在骏州[15]也被称为“亲饼”。纪州有田郡的“笠饼”,并不另外制作四十九个小“饼”,只是将一张大“饼”切碎蘸盐食用,一般似乎将这种“笠饼”视为死者应得之份。而九州的佐贺县附近,“四十九饼”是做一张大的单层“饼”献给阿弥陀佛,剩下的做成四十九个小“饼”,供于死者灵前。之后将大“饼”弄碎,一块碎片配两个小“饼”,分与亲戚。将之称为“钉饼”的理由,仅凭这一地区的情况还难以理解。冈山附近的习俗是,这一日的“饼”共有三个,其一被称作“头皿”,另外两个被称为“两胫”,盛于一升枡底,来客从这三个“饼”上各揪取一部分食用。这被称为“拔死者的钉子”,也许是包含着绝缘之意吧。
以上都是“中阴”结束之日的仪式。秋田县鹿角郡在送葬当日有着同样的仪式。也许是原本前后两次的仪式合并到这一天的结果,当然,如果不与其他若干或远或近地区的类似事例进行比较,无法得出确切的结论。现在已知的事实是,以一升粳米为材料舂“饼”,其中先做出四个白“饼”,称为“四个饼”,单独放在一边,将剩下的分为四十九份,穿成串儿,涂上味噌,在火上烤后分给所有参加葬礼者食用。据说食用后不会感冒。“四个饼”则由与死者关系最近的兄弟带到墓前,互相拉扯,扯断后越过肩膀扔到身后,然后头也不回地返家。因此,这一带的人们对平日里兄弟间拉扯争抢“饼”的行为十分忌讳。作为服丧守忌的亲人与死者的“食别”,葬礼的第二天还为时尚早,但对于一般的葬礼参加者而言,已经不能再晚,所以才以此为机,举行这种分断仪式。“四个饼”毫无疑问是死者的食物,也许在还置有“丧屋”的时代,死者的孩子及兄弟姐妹等留在墓旁,曾分而食之也未可知。后来变成送葬后死者的亲人与他人一起离开墓地返回家中,所以才演变成将“饼”扔弃于身后这种形式吧。
但是,墓前的“饼”的分割仪式,在别处未必限于“中阴”结束这天。例如,四国的各县,特别是爱媛县内海沿岸的村落,在被称为“巳正月”或是“坎月”即十二月最后一个巳日到午日的夜里,近亲聚在一起前往这一年去世的死者的墓地,生火烧烤这一天舂的“饼”,或是兄弟间拉扯“饼”。这也是在迎接正式的新年之前,希望通过与死者的最后一次共同进食,一身清净地与普通人一样步入新春的一种斩断缘分的方法。我们“忌”的思想之根本,在于食物的共同享用。无论是进入“忌”的状态,还是走出“忌”的状态,都需要以特殊的饮食仪式加以明示,这是即使从现有的较为贫乏的资料中也能够大体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