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始终把议员的职业看作一种与人接触的职业:“我们就像是神父。我们给人种种建议,我们向最温顺驯良的人承诺一种灿烂辉煌的未来,我们的问题是同样的,必须让人们前来望弥撒。”由于夏尔最基本的工作就是维持与选民之间的紧密联系,故而,他的工作计量单位一直都是信件。也正因为如此,阿尔丰斯放到他办公桌上的那些厚厚的卷宗让他真有些害怕。“天啊,”他说,“看来,最好还是得创建一个反浪费委员会!”
没有人意料到,由夏尔本人首先发现的一件怪事,就是他对他所负责研究的问题产生了兴趣。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当然,他心想,税收本身已经是一个不公正的、简直如宗教裁判所一般的措施,但是从它存在的那一时刻起,还产生了一种更严重的不公正,即有的人缴税,有的人却不缴。前一类人是爱国的,被认为太天真,后一类人则是恬不知耻的,却并不受处罚,这也太让人震惊了。
而他是真诚的。
他问了问数目,结果却没有。
“怎么会呢,没有数目?”
“那是因为……很难评估。”委员会的秘书回答道。
偷漏的税款,从总体上说,至少应该达到了四十个亿,更可信的说法,是六十或七十个亿。天文数字。
夏尔下令好好检查一遍现有的措施,来检查一下申报单,来惩罚弄虚作假。
“这玩意儿,真是一块格鲁耶尔干奶酪,处处都有漏洞啊。”两个星期的清查之后,他这样总结道。
在立法方面,确实有不少的漏洞,只要人们消息灵通,就不难通过网眼侥幸逃脱。由此,存在一个相对新颖的职业,特地创建出来以帮助一些人合乎规矩地偷税漏税,而这一行当,最为经常的,是由财政部的那些前官员在干。
“那是一些‘税务诉讼事务所’。”秘书明确道。
“他们这是在跟国家打官司,是的!至少,它们都是守规矩的吧?”
什么法都不存在。这些前官员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他们的才能让客户获利,因为客户自己并无这方面的专长。真的是面包就摆在案板上,绝对有利可图。
于是,夏尔召集各类专家来开听证会。该做的事是显而易见的:加强力度,拧紧螺丝。
“为什么之前没有这么做呢?”夏尔问一个税务检察官,那是一个又高又胖的家伙,西南地方的人,早年没能成为职业橄榄球选手,只因为他有一双花边女工的手,细巧的手指头生来就是为了翻一页又一页的报告书的,他什么都读,什么都记得住。
“我们可以检查一切,主席先生,条件是,请允许我援引,‘不泄露银行家与客户之间关系的秘密’。由于绝大多数的偷税漏税者选择了瑞士,这就把他们打发回了起跑线。”
夏尔瞧了瞧左边,又瞧了瞧右边。委员会的其他成员全都像他一样,茫然若失。
“毕竟,还是有单据凭证在……”
他影射了一次诉讼过程,关涉的是以有税务问题的纳税人名头所做的自动转账。
“于是,这一措施于1925年2月被放弃。因为银行家们不愿意那样做。必须‘保证政府部门的措施不会伤及银行的机密’。”
“如此说来,假如我理解得不错的话……我们就没有任何办法啦!”
“绝对是这样。所有人都认为,假如我们检查富人的话,他们就会把自己的钱转到别处去。请容我再次引用:‘当法国成为一个穷人的国家时,我们又将做什么呢?’”
“您的那些引语都快把我烦死了!”
“那都是您自己写的,主席先生。那是为了1928年您的那次竞选活动。”
夏尔咳嗽了一声,不说话了。
形势变得越发严峻,尤其是因为,1933年的财政预算已经是连续第四年带赤字了,已经从六百万的亏空发展到了六十亿,然后又从六十亿发展到了四百五十亿。国家的债务让经济学家们甚为担忧,后者转而影响了政治家,让他们也忧心忡忡,而政治家,则接着来,让公民们产生了犯罪感。到了这一操心风潮的当口,那就得当场找到钱。于是,纳税人的衣兜就成了最直接被涉及的地方,但是反税法专家协会还从来没有如此地充满敌意过,这让阿尔丰斯十分焦虑。
“反税抗税的运动,向来都曾有过的。”夏尔回答道,而他自己,则给出了鼓励。
星期六到了。阿尔丰斯借口自己在委员会里工作繁忙,每星期只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来谈情说爱。
星期六是“跟阿尔丰斯一起外出的日子”。两个女儿始终在一起,谁都没有解释其中的理由。
事实上,两个姑娘经历着一种进退两难的可怖困境。她们一直无法决定到底谁来嫁给阿尔丰斯。雅馨特并没有否认萝丝的长女地位,但是,一天晚上,在她们的房间里,她特别强调说,那年轻人有朝一日将会成为部长,说不定还会有更高的地位,而她的英语水平要比她姐姐更高,尤其是在使用现在完成时方面。萝丝倒是承认这一点。将如何向求婚者解释她们又重新考虑了这一问题呢?而假如她们之后又要再改变主意的话,那又会发生一些什么呢?她们于是决定,这一决定只属于她们彼此之间的秘密,她们什么都没有对别人说就偷偷地交换了彼此的位置。阿尔丰斯出门时挎上了雅馨特的胳膊,还以为那是萝丝呢。对于他,这一点儿都不会影响到什么,因为他从来就没能区分清楚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她们绝对具有同样的丑陋程度。再者说,同时带上两个姐妹,万一他的未婚妻突然被一种狂热的情欲攫住,他还可以避免麻烦呢。
他们去了卢浮宫,两个姐妹为此早已特地做了功课预习,却还是把波提切利的《圣母与圣子》跟巴尔多维内蒂的同名作品给弄混淆了,她们不约而同地开始狂乱不堪的分析,却跟原作风马牛不相及。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姑娘们对她们的决定又反悔了。她们似乎更愿意让萝丝嫁给他了,因为阿尔丰斯作为一个独生子,属于那种只想要一个孩子的人,而雅馨特却很想要很多孩子,至少六个(某些日子里,她把数量升到了九个)。
而阿尔丰斯却感觉不出这里头有什么区别。
对那个装有珍贵的螺旋桨叶的包裹失而复得的事件,茹贝尔做了一个对比强烈的总结。坏的方面的消息,就是损失了大约二十万法郎。而好的方面的消息,则是在进度计划上只有十天的推延。他庆幸自己当初保持了冷静,并没有“使这一损失正式化”,而实际上,他只是没有勇气那样做而已。一切又变得皆有可能。人们并没有等待最终的测试结果,就宣布要在九月初举行一次公开演示,他已经正式邀请了法兰西复兴会的成员、所有的报刊记者,以及政府高官前来观摩这一演示。人们将展示,一切都已完美地模型化了,已经可以开始制造历史上第一架使用喷气发动机的飞机了。用不了八个月,人们就将看到世界上第一架喷气式飞机飞翔在法兰西的天空上。
人们终于看到了隧道尽头的亮光,还不算太早。
政府高层人员借口工作实在太忙,只派出了几个级别较低的公务员作为代表。茹贝尔当然并没有因此而激动。等见到最初的成功,他们自然会乐得弯下腰来摘取胜利果实了。
那些曾参与此事,提供了人力物力以及大量资金的企业,都做出了同意出席的回答,但是很难掩盖他们的怀疑。报刊充满了激动与悬疑,准备大规模登陆。
茹贝尔感觉自己很强。他是不是真的怀疑过?他在问自己,全然忘记了那些软弱的时刻,在他眼中,那些软弱时刻根本是不算数的。
工作室内部笼罩着旗开得胜的欢乐气氛:人们终于结束了一个循环,它在欣喜与信任中开始,它也经历了艰难的时日,但它现在坚定地走向了成功。
一收到保尔的信,索朗日就打来了电话。从马德里。女门房怒气冲冲地上楼来(“我这么一个看门房,又不是什么邮电局!”)。保尔拒绝接听,她又怒气冲冲地下楼去(“看门的人嘛,又不是什么电报员!”)。
整整一个月,索朗日把保尔淹没在了信件与礼物的大海中,她寄来了很多乐谱、唱片、海报,这从包裹的形状上可以看得出来。但那些邮件始终都没有开封。弗拉迪每天早上给它们掸灰尘时都要说:
“Szkoda nie otworzyc? tej przesy?ki... W s??rodku moga? byc? prezenty,naprawde? nie chcesz otworzyc??”[17]
保尔摇摇脑袋表示不。他本该把它们全扔掉的,但他没有这个力气。如同一个遭到对方回绝的恋爱者,他决定决裂,但是他自身的一部分却又在拒绝这一决裂。索朗日的照片继续装点着他卧室的墙,但他已经不再听唱片了。弗拉迪明白保尔需要一个借口,一种遁词,便继续坚持道:
“Skoro nie chcesz otworzyc?,uprzedzam cie?,z?e sama to zrobie?!”[18]
到了八月中旬,保尔终于让步了,好的,同意,他抓住了一个粉红色大信封,它散发出一种广藿香的气味,玛德莱娜总爱说,这种香味实在是太难闻了,我实在不明白怎么还会有人喜欢这样的东西……这是索朗日的第一封回信。他隐约猜测,她会在信中为她自己的事业,也为第三帝国的事业而辩护。然而,实际还要更糟,她宣布她已经取消了在柏林的演唱会,但是,那是出于很糟糕的理由。假如,她是从心底里分享着纳粹党的价值观的话,那么,无论她是要去演唱还是不去,对保尔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的文字透着一种激动不安,比平时要更为雄辩:
好的,我的小鱼儿,这一切全都是我的错!我本来想玩一玩神密(秘)的,因为我想让你下决心前来,玩得实在有些太笨捉(拙)了,我让你相信了一些让我脸红的东西,而要想让这个老驼(陀)螺索朗日脸红,我向你保证,必须这样!我打电话找你,但你不想跟我说话!你还不再回我的信!假如你继续再沉摸(默)下去,那么,我将专门来一趟巴黎看你,这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一旦结束已经列入计划的那些演唱会,我就将上路,我就来看你。来向你解释。
你知道,理查德·施特劳斯有多么赞赏我……
索朗日的自我夸耀不是没有理由的。施特劳斯确实多次表达过对被他称为“神秘的加里纳托”的这一位的赞叹,这很明显地表现在人们看到这胖女人坐在舞台上演唱时的感觉中,当她表演《托斯卡》或者《蝴蝶夫人》时,她就像是一只蜂鸟,根本就不需要动一下小拇指,就能把你的眼泪勾出来。因此,得到了戈培尔全面信任的施特劳斯,第一个把索朗日的来临看作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戈培尔则第一个把此事当成一个政治事件。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也得到了索朗日本人多次表态的鼓励:“我对赞扬并没有斤斤计叫(较)!戈培尔先生亲自给我写信说,他为我能来而感到自好(豪),我也到处重复这一点,并始终补充一句对希特勒先生的好话,这真的让他们很开心。”
节目单非常符合帝国方面的期待:巴赫、瓦格纳、勃拉姆斯、贝多芬、舒伯特。德国报刊从六月份起,就公开宣布,票已告罄。
索朗日等到七月中旬才向理查德·施特劳斯通报说,她还将演唱洛伦兹·弗罗伊迪格的《失去的土地》和《我的自由,我的灵魂》。“这会对他们产生效果的,我的小鸭子,你想象不到的!”
人们很理解这一点。弗罗伊迪格是爱尔富特音乐戏剧学院的校长,一个并不太有名的音乐家,直到他在三月份时被解除职务,因为他拒绝创作图林根的纳粹赞歌。《失去的土地》和《我的自由,我的灵魂》这两部作品,对帝国并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只会在这个事件上构成一个污点,施特劳斯连忙以外交照会的形式对索朗日表达了这一看法。他写信道:“我亲爱的朋友,这两部小作品跟您的才华毫不相称。更何况,我们也根本不必无谓地在这个被人们誉为历史性的事件中画蛇添足,弄巧成拙。”
“他说的是,历史性的,我的小兔子,你明白吗?”
保尔开始微笑起来。
“Mój Boz?e... ale... co to jest?”[19]弗拉迪问道,双手捧着随索朗日的来信一并寄来的那个大纸箱。
保尔没有回答,他在读信。
“施特劳斯给我来了两次信。”这之后,早已习惯了发号施命而根本不顾及会没人听从的帝国当局,断然拒绝了节目单上的这一增添……并认为这个问题就此已经解决了。
“我回答施特劳斯说,我很理解帝国,我由此认为演唱会本身已被取消。”
那时候,在国家最高领导层有过不少传闻。施特劳斯曾不失勇气地为索朗日的选择辩护,但是,他的行为也没能给最终的决定施加多少压力。那是因为,当局在这件事上早已做了那么那么多准备,索朗日本人也多次发表了声明,取消演唱会比保留演唱会恐怕会更棘手。戈培尔自问,他是不是做得有失谨慎,因为他是那么希望看到加里纳托能为帝国而演唱。取消音乐会将会在整个欧洲引起巨大的反响,会把那个弗罗伊迪格以及另外一些人的处境曝光于聚光灯下。而在柏林,人们会说,实际上,那只不过是两首音乐小作品,本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他们的马(麻)烦还没有到头呢。我继续发表一些引人注目的声明。吹打着帝国的名誉。至于布景,我给你寄上我已接受的计划。”
“Mój Boze... ale... co to jest?”[20]弗拉迪又问道,把纸箱递给保尔。
保尔恐怕需要长长一分钟,才能表达他的想法,他简化道:
“这……这……是……什么?一个漂……漂亮的丑……丑闻……要……要来了……”
原先,他是那么坚定地拒绝去柏林见索朗日,而现在,保尔几乎要为自己不能前往而感到绝望了。
七月份以来,博罗茨基先生工作得很好。
“您所要求的其实并不太难,既然它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他十分固执,但他多拿到了五百法郎;在他的情况中,这就相当可喜了。
到了八月底,产品的结构稳定了下来,触摸时很柔和,微微有些油,渗透力很强。它的颜色是奶油白,几乎很像一种乳品黄油。至于气味的问题,经过多次的尝试后,保尔认为只能两选其一:桦木或者茶油。
“现在得转入测试阶段了。”他在小黑板上写道。他展示了几个盖有一个盖子的砂岩小罐。
蕾昂丝很惊讶:
“啊不,玛德莱娜,我可不是一只小白鼠!您不能够强求我做这个!”
“但那是无害的!”
“谁对您说的?”
“制造它的那个药剂师!”
“您的那个德国人啊?拜托了!更何况,他还是个犹太人。”
“我看不出这里头有什么关系。”
“我不信任他。”
“是保尔求您做的。他每天都用这一产品来按摩双腿,他也没有死掉吧!”
“还没有,瞧您说的!”
“哦……”
蕾昂丝道歉。好的,同意,该怎么做呢?玛德莱娜实在无法把实情告诉她,测试的基本指标,是要证实,实验者在使用之后不会出现痘痘、脓疱、脓肿、横痃等情况。
“您按摩双腿,直到乳霜完全渗透进皮肤。一天用白色盖子的那一瓶,第二天用灰色盖子的那一瓶。然后您告诉我,您更喜欢哪一种。”
“明白。”
所有人都被动员起来了,保尔、弗拉迪、博罗茨基、迪普雷、玛德莱娜。但是测试并没有得到完全的监控。博罗茨基认定这种药就像烧灼剂用在木头腿上,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就没有来做测试。迪普雷则完全忘了这件事,但被问到效果时,却回答说很好很好,玛德莱娜执意不用药,因为她担心会有反应,我的皮肤太敏感了,经受不起任何药品的。至于蕾昂丝,她发明了完全合乎其脾性的一套计谋,略施小计,暗地里建议罗贝尔来试一试一种“最有催情作用的”乳膏按摩,她确信,腿部也是可以被解剖学上的任何部位代替的,只要药品能彻底渗透进去。结果,茶油味以五票对一票战胜了桦木味,一种压倒性的却又是相对的胜利,因为实际上,只有保尔和弗拉迪这两个人认真地投入了这一游戏。年轻的波兰女人毫不犹豫地从双脚一直涂抹到肩膀,所到之处,她的身后总是会留下一股毋庸置疑的茶油的香味(“Ach, uwielbiam zapach tego kremu!”[21]),这让玛德莱娜实在是忍俊不禁。她跟这年轻波兰女郎之间的关系得到了大大的发展。想当初,她不得已被迫雇用了她,但从来就没有真正喜欢过她。因此,三个星期之前,看到弗拉迪面对那一次瓦莱乳品店事件的反应,她第一次感到惊讶不已。
费尔南·瓦莱是米奈街上的乳品商,一个智力相当平庸的人,但说话高声响亮,因为他喜欢做一个有个性的人。一天早上,他决定不再为弗拉迪提供服务:
“我们这里不再伺候波兰佬!让他们滚回华沙去,留下法国人好好工作!”
弗拉迪没有办法,只好去别处购物。玛德莱娜发现了,就请她解释其中的原因。年轻姑娘脸红了,因为自己是波兰人而感觉有罪。在玛德莱娜的一再追问下,她说:
“Nie moge? juz? tam chodzic?. Nie chca? mnie obs?ugiwac?.”[22]
这话说得不很清楚。玛德莱娜便一把拉住弗拉迪,带上布提包,一口气跑到那家乳品店门前,只见费尔南·瓦莱还像惯常的那样在那里高谈阔论。
“不,夫人,”他嚷嚷道,有些愤怒,“这里,是一家法国店铺!我们只伺候法国人!”
说着,他就让当时在场的不少顾客做证,证实他立场的坚定正确。所有人全都同意。于是,瓦莱神气地叉起了胳膊,打量着玛德莱娜。
她从来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她的直觉。兴许,是在弗拉迪脸红的那种方式中。或者,是在乳品商那耀武扬威的行为举止中……
“难道不是更因为这位小姐拒绝跟您睡觉?”
顾客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记惊诧的“哦”声,由于在场的都是女人,一些家庭主妇,一些保姆,这一惊叹更多的是针对那个乳品商,而不是那个波兰姑娘,眼下,她紧咬住嘴唇一声不吭,眼睛瞧着自己的脚,而那个乳品商早已是张口结舌,说不出像样的话来了。几乎像所有人那样,他听说弗拉迪不算是最孤僻的尤物,确实想过要享受一把她的特别照应,并且不停地骚扰她。然而,弗拉迪自有她的好恶,根本就不吃他的这一套。于是,瓦莱先生根本就没戏,只有干生气的份儿……
玛德莱娜揭开一桩丑闻,大大地震动了整个街区,她不动声色地提出了一系列问题:瓦莱夫人是不是知道此事?是不是应该跟乳品商睡觉才能买到他的奶酪?领主的**权在巴黎的这个街区是不是又回归了?假如这位女顾客是法国人,瓦莱先生是不是还会赶走她呢?另外,他是不是还会向她提出同样的提议?
随着这一系列问题的提出,某种女性的团结精神促使顾客们要彻底离开这家店铺。伤了自尊的瓦莱先生十分恼火,却不得不承认失败,他强忍住怒火,卖了一块格吕耶尔干奶酪还有半磅黄油给玛德莱娜,而玛德莱娜则很认真仔细地验看了分量和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