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比林斯利受一群朋友之邀开车去新奥尔良看四强赛。赛事结束后,欢欣鼓舞的人群涌上法国区的街头,比林斯利随着喧闹的人群走出场馆,就在这时,他碰见了迈克尔·乔丹,后者正和两名队友一道默默看着眼前的景象。
乔丹当即认出了他九年级时的棒球教练。“比林斯利!”他说,“你怎么在这儿?”他们相互寒暄,比林斯利愉快地向他致以祝贺,一行人继续前进。后来,这位教练颇感意外,乔丹竟然可以尽情享受这一时刻,而并没有立刻被庆祝胜利的球迷们包围。也许当时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正在经历乔丹最后默默无闻的时光,甚至连这最后一段时光,也在之后的3 月29 日晚上受到了考验。镜头回到教堂山,北卡的电台播音员伍迪·达勒姆(Woody Durham)1 宣布:“焦油踵队将要赢得全国冠军。”话音刚落,3 万名球迷便聚集在了富兰克林大街。
“比赛一结束,我就尖叫着跑到了富兰克林大街上,”当时在北卡读大三的大卫·曼恩(David Mann)回忆道,“当然,所有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那儿聚集了几千人,大家都被狂喜冲昏了头。迪恩·史密斯还从来没有得过冠军,那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时刻。每个人都在高声呼喊,每个人都欣喜若狂。”
1 伍迪·达勒姆,北卡罗来纳大学焦油踵队的广播解说员,1971 年从业,直至2011年退役,被誉为“焦油踵之声”。
“ 混乱、狂喜、烟花和啤酒,” 第二天,《格林斯博罗每日新闻》(Greensboro Daily News)写道,“全国冠军就是这样炼成的。”庆祝一直持续到凌晨4 点,两天之后,2 万名球迷欢聚在一起迎接球队凯旋,人们又庆祝了一番。
欢庆的气氛要过上好几个月才会平息下来,而在这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乔丹也将看到他人生中的全新面貌一一揭露开来。“我就像是一头车灯前的麋鹿般不知所措,”多年以后再回首,他这样说道,“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儿。”那个瞬间让数百万人欣喜若狂——其中许多人在此之前与北卡罗来纳大学毫无瓜葛——也让其中的许多人当即成为焦油踵队的终生球迷。新科全美冠军让整个州的黑人和白人都同样深感骄傲。
他们共同分享的这场胜利消除了人们对迪恩·史密斯和其球队的疑虑,也象征着年轻的迈克尔加冕成为篮球王子。“我就像是个从保护壳里走出来的小孩,”乔丹评论道,“我的名字叫迈克。大家都叫我迈克·乔丹。那一投之后,人们开始叫我迈克尔·乔丹。”
在那一投之前,他本是个垃圾话大王;投进那一球之后,他愈发令人难以忍受了。由于两个人的共同经历,他和尤因后来成了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还记得他投进那一球时的情景,”尤因在2010 年说道,语气里满是遗憾,“我没有跟他聊过那一投。他唠叨得够多了,所以我从来不会主动提起那件事。”
当地人一直嘲讽他在北卡难有作为;忍受了短短几个月之后,回到家乡的乔丹却发现自己的“恶名”再次筑起了一座高墙,过不了多久,这样的名声就会将他逼进一个孤高绝尘的世界。他本计划去威尔明顿市的街头球场打一打野球,就像上大学前的那些日子一样。可当他赶到球场,却发现已有大批群众在那里守候。根据目睹了那起事件的当地警官描述,那一天他连车门都出不了。他以往的生活方式很快就要一去不复返,而这就是第一个明显的迹象。
两周之后,威尔明顿市为迈克尔·乔丹举行了一次答谢晚宴。他为几十名球迷签了名,其中还包括不少难抑激动的年轻篮球爱好者,他们穿着球衣就跑来赴宴了。当晚的宴席上,乔丹就坐在迪恩·史密斯的右手边。
他的教练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和与会者轻松地交谈;而这位平日里热情奔放的年轻球星却安静地坐着,他显然还是个彻头彻尾的青少年,几乎可以说还是个孩子;面对如此密集的关注目光,他显得坐立不安。
他的父母也在场,虽然内心的骄傲与激动如泉水般汹涌,他们还是努力恪守着礼节。“不论他们去哪里,他们总是举止得体。”经常遇见乔丹一家人的比利·帕克说道。夺冠的那天晚上,帕克曾和他们一同谈笑风生;此时距离那场让乔丹夫人大感失望与愤怒的堪萨斯州麦当劳全明星赛正好整整一年。“你知道有的父母总是要站在聚光灯的中央或镜头的前面。乔丹的父母从来不会那样。他们总是彬彬有礼,极其端庄得体,总是让我印象深刻。”对于乔丹夫妇两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值得记忆的春天。德洛里斯回到家里,发现她上班的那家银行打出了北卡蓝底色的庆祝标语。一位同事跟她打招呼说:“你好呀,‘迈克尔·乔丹的妈妈’夫人。”她试图告诉人们,哪怕他们的儿子只是个不会打篮球的普通北卡新生,他们也会同样为他感到骄傲。她确实曾向一名采访者承认,决赛最后一个回合,当焦油踵队的球员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球传来传去,她的母性本能让她紧紧地捂住了肚子。等球最终传到了她儿子手里,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希望他赶紧把球传给其他人。
至于詹姆斯,他回到家时,他上班的通用电气工厂举办了一次名为“迈克尔·乔丹,欢迎回家”的特别聚会。被那关键一投永远改变的,并不只是迈克尔的生活,他父母二人的生活也被这潮水一扫而过。
虽然稚气未脱的乔丹在那次晚宴上深感尴尬,但这并不妨碍他沉醉于自己的新地位。毕竟,大部分大一新生在学校经历了一年的独立生活,回到家却都会发现他们的父母仍然把他们当作青少年看待。但乔丹回家的时候,他已头一次得到了新的地位,而这就意味着他们一家人的关系将要面临巨大的调整。他的个人地位很快就会让他父母的地位黯然失色,从而改变其家庭生态的本质。虽然眼下还为时尚早,他的大一学年刚至尾声,可他们都已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目前还不是职业球员,但他未来一定会是。
他们试着不再一心展望未来,尤其是乔丹夫人。如果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他的梦想越发因为夺冠而接近现实,她就越发变得警惕。“要谦逊,不要过度强调你自己,一定要多提一提你的队友们。”她和迪恩·史密斯好像在念着同一套台词。每次和记者交谈时,她总会强调她为她所有的孩子感到骄傲。迈克尔只不过恰巧是受到了所有公众关注的那一个,她这样解释道。
对乔丹而言,在1982 年的那个春天,眼下的挑战在于寻找一个依然能够享受往日自由生活的地方。有一次,他找机会在彭德郡与一名当地球星玩起了一对一斗牛。他原以为这块场地足够偏僻了,却还是引来了几百名观众前来观战。根据当地民众回忆,乔丹赢了两局,输了一局,夺得了胜利。
最终,他还是在教堂山找到了他的避风港。迪恩·史密斯在球队中打造出了家庭般的氛围,因此,每到夏天他以前的队员们——包括沃尔特·戴维斯和菲尔·福特等NBA 球星——都会回到学校打打斗牛赛。夺冠之后的那个夏天,老球员们都等不及想要和完成致命一投的那个家伙较量一番。校友们纷纷被乔丹的场上魅力所折服。不同于詹姆斯·沃西,在北卡的头几个月里艾尔·伍德就和乔丹交过手,他觉得乔丹有点儿胆怯。
在最开始的几次交手中,伍德朝着乔丹开了一肘,不料即将升入二年级的时候,乔丹以伍德的方式回敬了一肘,从而让对方知道,他不会再被吓到了。事实上,在那个夏天的末梢,乔丹常和伍德一起在野球场上研究扣篮,两人的关系也有所改善。后来乔丹在对阵马里兰大学那场比赛中施展的那记单手大风车扣篮正是出自伍德的妙想。当然,队里也有些人——比如沃西——觉得还只是一名大一菜鸟的乔丹未免有些太过自信。但到了第二年,他们都渐渐开始明白,乔丹对自我的信念反映了他那无人理解的强烈情感。
又是格兰维尔大厦
乔丹和巴兹·皮特森现在住在格兰维尔大厦的一楼。为了保护住在此处的少数几名篮球运动员和普通学生,短短的走廊两端都被锁了起来。住在这一层的普通学生当中就有大卫·曼恩,如今他已经升入大四,主修广播、电视和电影。正当乔丹的地位飞升之际,身材矮小敦实、不爱出风头的曼恩有幸近距离目睹了乔丹19 岁的生活。
“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满身傲气了,”曼恩回忆道,“他就是自信先生,他总是很肯定自己。”
曼恩时常能看见有女孩在上锁的走廊门外逗留,希望有机会溜进去。
和宿舍里绝大多数“普通”学生一样,不论看到乔丹做什么事情,曼恩都会默默记下。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乔丹的身上几乎看不到派对动物的影子。
“他是一个相当严肃的人,”曼恩回忆道,“宿舍里有不少派对达人,这中间有球员也有学生,而他从来没有真的跟那些人混在一起过。”
例如,大家就经常看见巴兹·皮特森手里拿着酒,在走廊里跟他的女友共舞。显然,他还沉醉在焦油踵队数个月前刚刚赢得全国冠军的事实之中。
“巴兹肯定不如迈克尔那么专注于篮球,”曼恩评论道,“巴兹更像一个派对达人。他对待事情不够认真,远不如乔丹那么认真。说实话,他有点儿像一个傻瓜。”
那年秋天,《体育画报》发布了一张乔丹的照片。照片中的他头戴着耳机,举着一把雨伞,在他的房间里翩翩起舞。这张照片惹恼了曼恩,因为那明显是刻意布置的。皮特森说不定会到处起舞,但迈克尔绝对不会,尽管他完全有理由为自己的人生庆祝一番。
“那就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曼恩评论道,“他大可以变得彻底以自我为中心,迷上派对上那些好玩的事情、那些女人和其他的一切。但他给我的印象是,他太专注了,绝对不允许自己分心,即使当时的他还那么年轻。
他知道他想要成为最好的,他也知道身边的陷阱,所以他绝不会落入其中。
他似乎很相信自己,很确定他想要做什么,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
曼恩注意到,虽然当时的乔丹还只是个19 岁的大二少年,他似乎仅靠自己的存在感就可以掌控一切,即使是和同一层楼里的其他篮球运动员在一起也一样。“他不是那种爱大声嚷嚷的人。他并不会用言辞来支配一切,但他说话的时候你一定会认真听。他不会对其他球员颐指气使,也不会耍大牌之类的,但我很确定其他球员都很尊重他,我想他们有点儿怕他。
但他不会到处冲他们发号施令。”
乔丹很快发现曼恩学的是媒体,打算在未来进军好莱坞的电影产业。
“迈克尔觉得我疯了,”曼恩回忆道,“从那以后,他就会跑来对我说:‘你知道你该找迪恩·史密斯的老婆谈一谈。’迪恩·史密斯的太太是一位精神病医生。每次看见迈克尔的时候,他都会对我说:‘你去见迪恩·史密斯的老婆了吗?’他觉得很好笑,像我这样的人竟然会想去洛杉矶,还自认为有机会在电影行当里工作。”
这样的嘲讽持续了一两个星期,每次见面乔丹都会嘲笑曼恩的好莱坞计划。就是在那个时候,曼恩学会了每个遭遇过乔丹的幸存者都必须学会的事情——你必须得勇敢地同他对抗。
“最后我对他说:‘迈克尔,我想说这就是我的梦想。我一直想要在电影行业工作。难道你没有梦想吗?’然后他说:‘有啊,我的梦想就是在NBA 打球。’从那以后,他真的再也没有拿那件事情来取笑我了。”
乔丹很快就发现,媒体专业的曼恩在房间里放了一台录像机,那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因为在当时录像技术还相对比较新潮,而且设备十分昂贵。
曼恩自己也是一个超级篮球迷,他把北卡的比赛都录了下来。乔丹开始造访曼恩的房间,观看自己打球的录像。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儿了,那时候遥控器都是有线的,”曼恩回忆道,“你得翘起那个十二英尺长的有线遥控器。他会坐在那儿,看自己打球的录像,然后倒带再看一次。我想他从中学到了很多。我不知道那些教练会做多少这样的录像带工作,但他的确用我的录像机做了很多。”
这位将在未来做许多事情来定义录像时代的球员,此时第一次得到了研习自己的机会。
曼恩和乔丹最初一起观看的比赛之一就是对阵乔治城大学的冠军赛。
播报比赛时,解说员比利·帕克称沃西是北卡阵中速度最快的球员。
“一派胡言,”乔丹嘀咕道,“我才是队里速度最快的人。”
当他们看到乔丹的最后一投,曼恩问起了他对这一球的看法:“他说其实投中最后一球的时候他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史密斯教练吩咐的位置上。
他还以为自己搞砸了。他告诉我,在那次进攻当中,他有点儿搞不清自己应该跑到什么位置。他刚好找到了空档,于是趁机出手,球就进了。”
随着赛季深入,乔丹时常在曼恩的房间里逗留,研习他的比赛。“他一言不发,”曼恩回忆道,“他什么话都不多说。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和策略当中。我也就随他自己的便了。”
一天,乔丹看到曼恩在走廊上用推杆把高尔夫球打进一个杯子里。“他也想玩,他还想要赌一把,看谁能把球打进杯子里,”曼恩回忆道,“赌注只有25 美分或是1 角钱,不管怎么样,我们玩了大概30 分钟,我一直在赢他。到我不得不去上课的时候,他还不让我走。他逼我留在那儿,但我也不想输啊,于是我就不断把球打进杯子里。”
终于,恼羞成怒的乔丹把推杆扔到地上,起身离开。“他最后赖了我75 美分,”曼恩回忆道,“而且一直没还。”
升
级
经过了夏季的训练营、大小赛事、街头斗牛和自主训练,1982 年秋天回到训练场上的,是一个升级版的乔丹。“那是他大二那年赛季开始之前,”
后来史密斯回忆道,“我不敢相信自大一赛季结束之后他竟然成长了这么多。训练时,要是他分到蓝队,蓝队就会赢球;要是他分到白队,白队就会赢球。助教们都相互嘟囔着:‘这是怎么了?’他没有参加任何季前全美全明星赛,但他又长高了两英寸,整个夏天他一直都在努力打磨他的运球和投篮,而且信心倍增。”
“迪恩总是说,球员们进步最快的时候就是大一到大二的这段时间,”
阿特·琼斯基表示,“他总是会在球员打了一年之后告诉他们还有哪些地方需要加强。如果回家好好练了,他们就会进步神速,因为他们已经有了一年大学篮球的经验。如果他们下足了功夫,他们的体魄就会更加健壮,球技也会有质的飞跃。迈克尔回来时,大家都不住地惊呼:‘哇噢,我的老天爷!’”
他更高大,更强壮,更迅捷了。他的四十码冲刺时间已经降到了4.39秒,几乎比大一的时候快了0.2 秒。似乎所有的指标都在向上走。在他不那么警惕的时候,乔丹也曾脱口承认,他的目标是再赢得几个全国冠军,而这也意味着他并不知道,能赢得一个已是多么幸运。要是迪恩·斯密斯再自私那么一点儿,劝服大四的詹姆斯·沃西留在北卡再打一年,那么他们成功卫冕的机会或许就大得多了。
然而,这位教练坚持把球员的成功摆在自己的成功之上,甚至摆在球队的成功之上。换作另一位教练,很可能就会向沃西指出焦油踵队马上就可以实现两连冠了。如果沃西不走,北卡就可以保留四名去年的首发球员,大有可能创造历史。然而,史密斯非但没有向沃西施加任何压力以求他留校,还开始研究沃西在当年NBA 选秀中的前景。
当他得知沃西极有可能当选状元秀,他便尽职地建议沃西对外声称“家境贫寒”,借此名义宣布参加选秀。要是留下来继续打业余联赛,伤病的风险与因而损失的大笔金钱对沃西而言都是太大的代价。史密斯展现出了卓越的人格魅力,也正因如此,他的弟子才对他如此尊崇。阿特·琼斯基记得,五个赛季之前,他也曾同样对待前北卡组织后卫菲尔·福特,坚持让他在打完大三赛季之后就进军职业篮坛。然而,福特最终拒绝离队,他向史密斯解释道:“谁来跟我妈说这事儿?”他回到了北卡阵中,且在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赛季荣膺年度最佳球员称号。
沃西的家人也很重视学业,但史密斯一再强调参加选秀才是最审慎的做法。最终,沃西被洛杉矶湖人队选中,成为状元郎。为了顶替他的空缺,史密斯招来了一批新的高中全明星,其中包括16 岁的七尺长人布拉德·多赫蒂(Brad Daugherty)1 以及身高6 尺5 寸的运动型后卫柯蒂斯·亨特(Curtis Hunter),由此大规模重组了球队阵容。纵然如此,赛季伊始焦油踵队仍被票选为最被看好的球队,可惜这样的地位没能维持多久,几乎当即就被颠覆了。
1982—1983 赛季的北卡之所以不孚众望,其实还有其他的原因。赛季开始前六周,乔丹左手手腕骨折。然而,打着石膏的他坚持继续训练。
赛季中段,巴兹·皮特森也遭受了膝伤;为了向他的室友致敬,乔丹开始把护腕戴到左前臂中间,而这也成为乔丹的一大标志性特征。然而,最重要的还是沃西的缺阵带来的影响。正如比利·帕克所说,他是一名非同凡响的球员,他的离开留下了巨大的空缺。
赛季开始之前,来自费城的资深篮球写手迪克·韦斯来到教堂山探访乔丹。乔丹骄傲地谈到他和他父亲都是全国运动汽车竞赛协会(NASCAR)2的车迷。韦斯记得他当时想到,这是一个丝毫不落窠臼的年轻人。韦斯在2011 年回忆起当初,他觉得乔丹是个好孩子,可他也补充道,在乔丹身上或乔丹的比赛中,他完全没有看出来“这孩子是NBA 的下一个救世主”。
不过离开教堂山的时候,这位体育写手确实笃信乔治城和北卡将在来年春天再次会师总决赛。
1 布拉德·多赫蒂,1986 年NBA 状元秀,克里夫兰骑士队历史上最伟大的球员之一,曾五次入选全明星赛。在NBA 征战八个赛季,因背伤而草草结束了职业生涯。现为篮球解说员。
2 全国运动汽车竞赛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tock Car Auto Racing),简称纳斯卡(NASCAR),是在美国最大、最受认可的赛车竞速团体。
“我的预料并未成真。”韦斯说。
尽管手上还打着石膏,乔丹仍然在赛季揭幕战中砍下了25 分,帕金斯也有22 分进账,可惜北卡撑到了加时赛,还是以78∶74 憾负于拥有克里斯·穆林和极佳阵容深度的圣约翰大学。一周之后,北卡作客圣路易斯,迎来一场肢体碰撞激烈的硬仗。他们再次以64∶60 落败,大家也已明了,这个赛季注定将会波折不断。不出所料,每一支与他们交锋的球队都聚精会神,严阵以待。三天之后,杜兰大学和他们实力不俗的中锋“极速马力”
约翰·威廉姆斯(John “Hot Rod”Williams)造访教堂山。离比赛结束还早,球迷们就已经暗自认定,北卡即将遭遇不可思议的开季三连败。要知道,自1928—1929 赛季以来,北卡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真正的麻烦开始于终场前4 分33 秒,帕金斯五犯离场,这使得身高6尺9 寸的约翰·威廉姆斯有了更多施展拳脚的空间。杜兰大学以51∶49取得领先。乔丹抓下一个进攻篮板,补篮得手,追平比分,比赛还剩36秒。终场前8 秒,北卡把威廉姆斯送上了罚球线,后者两罚全中,帮助杜兰大学绿浪队(Green Wave)再次取得两分领先优势。再一次,乔丹在比赛临近尾声之际接到了球。他突破至篮下,不料却被裁判吹了进攻犯规。
乔丹的父亲詹姆斯·乔丹坐在两个女儿中间,看完了整个过程。“我当时心想:‘这下我们输定了。’”1984 年,他在一次采访中回忆道。罗丝琳看着他说:“老爸,你认输得太早了吧。”计时器显示比赛还剩4 秒钟,乔丹断下对手的界外球,在35 英尺开外起身跳投,皮球压哨入网——比分追平。卡迈克尔大礼堂(Carmichael Auditorium)顿时沸腾了,但紧张的局势还远远没有结束。
直到第三个加时赛还剩不到两分钟之际,比赛终于尘埃落定。乔丹沿底线突破,命中一记打板跳投,同时还造成了对手犯规,一举将北卡的领先优势扩大到了5 分,最终帮助焦油踵队以70∶68 迎来了该学年的首场胜利。
“赛季开始时他的左手手腕上还打着石膏,可他仍然带领我们战胜了杜兰大学。”史密斯回忆道。
紧密的赛程之下,休息的时间寥寥无几。紧接着,他们远赴新泽西州的梅多兰兹体育场挑战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终以4 分之差取胜。随后他们在格林斯伯勒击败圣克拉拉大学,收获了赛季第三胜。一周之后,在圣诞假期之初,他们来到了塔尔萨市1 参加油城经典赛(Oil City Classic)。
金色飓风队以10 分的优势赢下了第一场。从前沃西为北卡带来的远不止是背身单打,还有大量的低位活动。而今,他们仍在适应没有沃西的状况。
三天之后,他们作客田纳西大学查塔努加分校;终场前不到4 分钟,北卡还落后一分。乔丹再次创造了所谓的“M. J. 时刻”,一手包办了球队最后17 分之中的11 分,稳固了胜局。
圣诞长假期间,乔丹一家人随队远征檀香山,参加彩虹经典赛(Rainbow Classic)。在那里,他们不仅饱食了夏威夷烤野猪,更豪取三连胜,这其中还包括以73∶58 痛宰密苏里大学,一雪前耻。由此开始,北卡一鼓作气拿下了18 连胜。一回到家,焦油踵队就在格林斯伯勒对上了罗格斯大学。ACC 赛程开始之前,他们又赶到夏洛特与雪城大学一较高下。雪城大学的助教布伦丹·马龙曾是乔丹在五星篮球训练营中的教练,他终于有机会一睹乔丹篮球水平的进步。雪城大学橘子人队觉得他们有必要用双人包夹来对付乔丹。“我们在后场设下陷阱,”马龙回忆道,“他在面临压力时展现出的从容姿态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遭遇包夹时,他就会运球离开上前包夹的球员,放低重心,观察包夹者的举动,然后送出一记完美的妙传。
他从来不会在那种情况下手足无措。”
为了限制史密斯在1982 年ACC 决赛上使出的拖延战术,新赛季联盟试验性地引进了进攻计时制度和三分球制度。史密斯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为了保护微弱的领先优势,让球员们分散在场上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懒散愚钝的区域联防也不再适用。现在,各队必须制订更加完善的战术来守卫外线。
1 塔尔萨市(Tulsa)是美国俄克拉何马州东北部的塔尔萨县首府,也是该州人口第二多城市,因昔日盛产石油,故有“世界石油之都”美誉。
客场对阵马里兰大学,乔丹上半场仅有两分入账,但在下半场寻回了手感,独得15 分。不仅如此,在比赛接近尾声时,他还送出一记大帽,扇掉了马里兰大学主教练“左撇子”德莱塞尔(Lefty Driesell)1 之子查克·德莱塞尔(Chuck Driesell)的上篮,帮助球队以72∶71 保住了这一场险胜。
接下来,焦油踵队还要面对拉尔夫·桑普森和他的弗吉尼亚大学。
虽然上一场险胜了对手,但大家也都把接下来的恶战放在心上。队友瓦伦·马丁(Warren Martin)、柯蒂斯·亨特和布拉德·多赫蒂也都住在格兰维尔大厦的一楼。“比赛前一天,球员们站在走廊里讨论比赛,大家都怕得要死,”大卫·曼恩回忆道,“我的意思是,现在的人们不了解当时的拉夫尔·桑普森有多令人闻风丧胆。他就像是篮球场上的怪兽哥斯拉。布拉德·多赫蒂还是一个大一新生,他很不愿意跟桑普森对抗。所以大家都站在走廊里,讨论他们要怎么做,说他们有多紧张。迈克尔也站在那儿,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过了几分钟,他突然跳起来,跳了大概有40 英尺高,狠狠地用手捶了一下墙壁,骂了出来:‘去他的桑普森!’”
队友们都目瞪口呆,谁也没有再说话。
“然后大家就都散去了。”曼恩笑着回忆道。
双方的第一次交战地点在弗吉尼亚大学体育馆,比赛由NBC 进行现场直播。开赛之前,弗吉尼亚大学在票选榜单上高居第二,而焦油踵队则位列第十一名。不仅如此,弗吉尼亚大学骑士队正在捍卫桑普森时代以来的主场42 连胜。这是弗吉尼亚大学近六周以来的第一场主场比赛,而焦油踵队近来的表现也足以煽动对方主场的热情:在赛前热身时,只要桑普森一接近篮下,9000 名球迷就会欢呼雷动。当史密斯站到球队替补席前,他的NCAA 冠军戒指在镁光灯下熠熠生辉,球迷们便发出阵阵嘘声,齐声叫嚣:“迪恩,给我坐好!迪恩,给我坐好!”
1 “左撇子”德莱塞尔,NCAA 名帅,在其41 年执教生涯中屡获殊荣,是历史上唯一一位曾在四所不同的大学取得100 场胜利的教练。其子查克·德莱塞尔后来也成为NCAA 教练。
焦油踵队一上来就通过区域联防对桑普森实施严密包夹,同时轰进了一连串三分球,取得了12 分的领先优势。到半场结束时,球迷们难掩失望的情绪,小小的球馆已陷入了一片死寂。史密斯在桑普森的一侧安排了6 尺11 寸的布拉德·多赫蒂,另一侧则由6 尺9 寸的萨姆·帕金斯把守,两边还各埋伏着一位侧翼球员,随时准备插入协防。焦油踵队有效地阻绝了桑普森的接球线路,同时也让弗吉尼亚大学的其他球员没能打出任何进攻节奏。在比赛的头20 分钟里,桑普森八次尝试出手,仅仅命中了两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