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古色古香的励志社里,上演着闹剧丑剧(1 / 1)

新津机场笼罩在冬日的暮蔼里。

距成都约70华里的新津机场,随着战局的紧张,在蒋介石心目中越发重要;简直就是可以将他从灾难中拔起来的“救生符”。新津机场是抗战中,中美两国费时经年修建的远东规模最大的一个军用飞机场。它从成都附近双流县起,沿川藏线西行,直至新津县五津镇滔滔的岷江畔止。比起成都近郊的风凤山机场,它虽然在路程上距成都要远一些,但规模大得多,机场设备也齐全得多,可容多架各式各样的重型轰炸机同时起降。月前,为以防万一,蒋介石将他的“美龄号”专机摆在成都凤凰山机场,而将另一架速度更快,设备更好的专机“中美”号摆在新津机场,足见他对这个机场的重视。

机场所在地五津镇,又称旧县,是新津以往的县城,也是川藏公路必经之地,有山有水,风景绮旎而雄浑。新津本是川西平原上最为富饶、风景最有特色的地方。广袤的良田沃野上,九条河流贯穿其间;而五津镇与新津县城间有三条大河相隔。多少年来,车马行人来到五津,若继续前行,都得在这里下车,耐心地候船逐河过去。逢到涨水季节,三条大河纷纷将相隔其间,杨柳青青的一大片一大片沙坞深深浅浅地淹没,在五津镇的下游,形成一片汪洋泽国。夕阳时分,一轮红日,悬挂在一片汪洋对岸那座金瓶似从水中矗立、苍翠欲滴的宝资山和山颠上的那座古色古香的八角亭上。落日倒影在一片汪洋上波光粼粼地闪动得五彩斑斓。“烽烟望五津”、“走遍天下渡,难过新津渡”,就是对这里真实的写照。

抗战期间,因为有五津机场在侧,五津镇呈现出一派崎形的繁华。傍江的一条狭长的约二、三华里的长街两旁,店铺鳞次栉比。旅店、茶馆和酒馆生意红火,特别引人注目的是长街中段有棵千年古榕,虬枝盘杂,像把绿色巨伞似高擎云天,周年四季郁郁葱葱。这株千年古榕是五津的标志。

一道长长的铁丝网将机场与五津镇分隔开来。这道一直延伸到岷江畔的铁丝网,等趵距离排列着一个个高高的塔楼,塔楼上架着机枪。机场尽头的岷江畔,是一个个很不起眼的毒蘑茹似的暗堡。机场中停机坪上,整齐地排列着上百架各种各样的军用飞机。机场由胡宗南李文兵团27军整整一个团守卫。

就在董重牺牲这天,当暮霭四合,机场远方的牧马山渐渐隐去时,距新津县城五、六里地,耸立在南河边上黑森森老君山纯阳观里,三清殿上灯火通明。钱毓军同大邑县游击纵队司令周明耀趴在案上,正聚精会神研究“五津机场示意图”。其实,夜袭五津机场的计划已非常周密,而临战前夕,他们深怕有什么闪失。

山门外,猛虎队的队员们个个精神抖擞。他们身穿紧身窄袖的黑色棉衣棉裤,腰上皮带刹紧、皮带上斜插着大张着机头的20响驳壳枪,小声议论着什么,个个摩拳擦掌。一看就知是支善于近战夜战的精锐之师。

“毓军,你是个书生,我看你就不要参加这次夜袭五津机场的战斗了。”确信即将打响的战斗没有丝毫破绽后,周明耀看着外貌貌酷似周恩来的他,不无关切地劝道:“你就留守在老君山上,等我们的好消息!”

“我就不信百无一用是书生!”钱毓军却不依:“我是本地人,对机场周围的地理地势比你们熟悉。这个机场我闭着眼睛都可以摸进摸出,不让我去我不放心。”

“好吧!”周司令略为思索,慨然同意:“那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你必须自始至终都同我在一起。”

“好吧!”钱毓军无可奈何地一笑。于是,周司令果断地下了出发命令。

夜半时分,冬夜的山道上,悄然无声地行进着分成五个组的猛虎队,每个组都配备有一门迫击炮和百步穿杨的神枪手。

猛虎队神不知鬼不觉地一阵风似地来在南河边上,乘上多只早已隐藏等候在河边树林阴影中的“双飞燕”小船,分头以夜间打渔船的姿态陆续驶到对岸,悄悄梭进长满芦苇和杂草的河滩;再舍舟登陆,潜进机场,按计划进入阵地。

偌大的机场已经沉睡,唯有两个塔台上的探照灯很讨厌地扫来晃去,白亮亮的,像魔鬼的一双双眼睛,所过之处,将一切照得透明。周司令将张翔、王勇两个队长招到身边,指着20米外的两个小山丘,小声说,“张队长带着你的小队迂回到左边,利用地形掩护突然开火,打掉两个探照灯,再用机枪猛射,吸引敌人火力。”

看张队长频频点头,周司令又对伏在身边的王勇说:“与此同时,王队长你集中所有的迫击炮猛砸敌人的飞机。总之,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尽量多打飞机。注意!”周司令看了看腕上夜光表,“现在是子时,让我们对对表。从战斗打响,我们务必在五分内结束战斗,分头撤退,乘船沿路返回。”交待完后,目光炯炯地看看两位队长:“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精明强干的两位队长回答得斩钉截铁。

周司令命令:“行动开始。”

第一次参加实战的钱毓军忍着心跳,伏在周司令身边,张大眼睛,不无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身边的芦苇丛里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后,张、王两位队长带着同志们像驾了地遁似地不见了踪影,一切又归于平静。

突然,在右前方一个不高的山丘后面,“砰!砰!”响起两声清脆的枪声。顷刻间,两盏贼晃晃的探照灯被打瞎了。机场上顿时一片黑暗。

短暂的沉默之后,“鸣――鸣――鸣!”敌人拉响了警报,几个暗堡里的机枪开始胡乱开枪扫射。

因为摸不清虚实,在突击队东一枪、西一枪的引逗下,出动的敌人中计了。他们互相间进行了激烈的枪战。嗤嗤的子弹在夜空中交织,划出道道密集的、红红绿绿的弹道。

“咚咚咚!”王队长趁着这番混乱,指挥着他的五门迫击炮同时开火,将暴风骤雨般的炮火狠狠地砸向敌人的机群。

“轰轰轰!”敌机一架架被击中、起火、燃烧、爆炸。巨大的声响中,火光映红了漆黑的天幕。

这时,被打懵的敌人才清醒过来,出动了坦克,向游击队方向压了过来,并开始组队冲锋。可是,敌人又被他们拉起的铁丝网阻拦了,当敌人的坦克车、装甲车好容易辗断铁丝网,跟在坦克、装甲车后的胡宗南军队气势汹汹冲到河边时,哪里还有偷袭者的影子!胡宗南部队重兵把守的五津机场损失惨重。

清晨。成都商业街那古色古香、檐角飞翘,具有民清建筑特色的励志社沐浴在朝晖里。

当一缕有气无力的冬阳刚刚把楼上的桅角风铃和怪兽照亮时,一大群人已经簇拥在“中央疏散委员会”大门前闹闹嚷嚷。

“阎院长呢?说是今天发给我飞台湾的机票,可是现在连人影也没有一个?我要去见阎院长!你们凭什么不放我进去?我从东北一路流亡到这里,难道阎院长说话不算话,要让我给共产党逮去么?”黑压压一群要机票的大员中,一个东北口音的官员,火气很大地质问守门的卫兵。

场面混乱。守在门外的两名手持卡宾枪、头戴船形帽的胡宗南部卫兵,用枪竭力推搡着想挤进门去的大员们。

“阎院长不在。”卫兵竭力解释着,“今天没有飞台湾的飞机……”

被挡在门外心急火燎的大员们一听这解释就更火了,纷纷质问:

“阎院长说好了让我们今天来拿飞机票的,怎么又变卦了?”

“等等等?!要等到民国幺年么?难道非要把我们困在这里,让共产党把我们都抓去才安逸么?”

“没有飞机?她孔二小姐却是连狗都要坐专机?难道我们这些为党国卖了一辈子命的人,连狗都不如?”……

被卫兵挡在门外,急欲飞台的大员们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听。代人受过的卫兵哪能回答这些质问,他们只能竭其所能地将大员们堵在门外。

其实,行政院长阎锡山这时哪里也没去,他就躲在“中央疏散委员会”里他的办公室内。外面的喧嚷、责骂他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没有飞机。他焦燥地在地板上踱步,他考虑:是这样躲在办公室里,还是出去向怒不可遏的大员们作一些解释?一时拿不定主意。原想找两个恶煞把门,先挡过这一阵再说。可看这阵势,躲也不是办法!并不是他有心变卦,而是事情有变化。

昨天深夜,得知新津机场遭袭,损失多架飞台湾的飞机后,他顿时一骨碌从**坐起,吓出了一身冷汗。就在这时,委员长的电话来了,要他立刻赶去。

他赶到蒋介石的新驻地南跃去的公馆,走进楼上委员长的那间小客厅,蒋介石已经等在那里了。蒋介石披了一件麻格麻格的睡衣,坐在办公桌前,声色俱厉地打电话,询问、训斥新津机场守卫司令。他在一边听清了,新津机场的50架美制重型运输机大肚子飞机,被中共地下武装炸毁了七、八架;好在躲在暗堡里的“中美”号专机毫发无损……感觉得出来,电话中,机场守卫司令大倒苦水,他大大渲染了中共地下武装的力量,借以推脱自己的罪责,但委员长根本不听,怒不可遏。最后,电话中,委员长厉声命令守卫司令:“你们要以此为戒。加强巡逻,加强守卫,再出类似事体,格杀勿论!唔!”委员长放下电话,对他的到来,似乎视而不见,将电话又打给了胡宗南。他要胡宗南再从李文兵团中抽出一个团的精锐,星夜驰援五津机场,加强守卫。也许胡宗南由于兵力不敷,在电话中叫苦,蒋介石扬起嗓门说:“你的困难我是知道的。不过,宗南你要记住,你是黄埔同学中唯一被提拔为上将的,你要为党国多挑挑重担。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行。五津机场实乃当前我咽喉要地。你必须向那里增兵,作到万无一失,嗯!”胡宗南终于作了让步,答应了。委员长这才放下电话,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吁了口气。

“阎院长,新津机场发生的事,想来你都知道了?”蒋介石这才掉过头来,看着隔几而坐的阎锡山问。

“知道了、知道了,很是不幸。”阎锡山连连点头,态度显得很谦恭。一段时间以来,他一个堂堂的行政院长,现在简直就成了蒋介石手中的摆设,现在他的任务,一是给大员们发放飞往台湾的飞机票。二是安排装贵重东西飞往台湾的飞机,这是首要的。而给哪些人发飞机票?往往也得由蒋介石说了算。

“阎院长,我请你来,是想问问疏散委员会的工作有没有什么问题?”蒋介石问时,注意打量了一下历史上这个变色龙一样的“山西土皇帝”、“阎老西”。被外间广泛称为 “山西土皇帝”、“阎老西”的阎锡山,这时手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实力,没有了地盘。所以“土皇帝”这个称号已是昨日黄花,而“阎老西”却是名副其实。他还是一副始终不改的老样子,老土。尹昌衡当年就嬚他土。这个冬天,他身着黑色棉袍,脚蹬一双牛鼻子黑棉鞋,头戴一顶博士呢帽,说一口很土的太行山家乡话,发音重浊。

“阎老西”一听蒋介石这样问,就知道他不放心的是什么。

“委员长请放心。”阎锡山说:“我保证每天飞台的飞机100架次,保证重要物资、人员运台。而且速度还在加快。不过!”话到此,阎锡山像是舞台上一个技艺纯青的老演员,皱了皱他那副又粗又黑的眉。于是,一副勉为其难,勇肩担重挑的意味就尽在其中了。蒋介石以为他要说给哪些人发放飞台湾的飞机票是个大问题,不意他说:“燃料现在是大问题!昨晚,空军总司令周至柔打来电话说,原先美国人答应给我们的800吨汽油,人家不给了。”

“嗯,有这样的事?”蒋介石神情显出紧张。不过,很快又镇静了下来:“这样!”蒋介石站起来踱了两步,转身吩咐行政院长:“这个情况,要绝对保密。你手中的运力要首先保证运台金融和对中央要员的安排。其余的暂缓安排,嗯!”

“可是。”阎锡山面有难色:“好些被一再推迟飞台的大员简直要同我拚命了。”说着,他把连日来在“疏散委员会”发生的事作了报告。

蒋介石想了一下,说:“设法再顶一下。我知道你很为难!”说着抬起头来看着阎锡山叮嘱道:“你要抓紧!待金银货币,战略物资等空运台湾一完,你就先同陈立夫等人飞台湾吧!”

这正是阎锡山希望的。

“好好好!”他连连点头,“请委员长放心!疏散委员会那边,能多顶一天是一天!”他心中顿时敞亮了许多。

阎锡山知道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刚想告辞,蒋经国匆匆进门,见到“阎老西”,点了一下头,赶忙向父亲报告:“关吉玉马上就到。”关吉玉是现任财政部长兼中央银行行长。

“唔。”蒋介石看了一眼阎锡山:“等关行长来了,你同他好好商量一下金融空运台湾事。”

关吉玉进来了,向蒋介石鞠了一个躬,向委员长、阎院长问了好;一副怕兮兮的样子。

“唔。”蒋介石冷着脸,鼻子里哼了一声。

蒋经国指了指斜对面的沙发:“关部长,你坐。”

关吉玉这才坐了下来,一双眼睛透过眼镜片偷偷打量了一下委员长的神情。见蒋介石一脸冷霜,他心中一紧。

“关部长!”委员长看也不看关吉玉,责问道:“你还记得重庆方面金融疏散失败的教训么?”

关吉玉针扎似地一抖、想解释又一忍。关吉玉这里想说的是,当时,因为消息来得太迟,财政部撤退仓促。中央银行寄存于白市驿机场,待运台湾的118箱银元全部陷于解放军之手,银元总数23万6千元,还有好些损失。

蒋经国在一边看不过去,说了句公道话“这事也不该怪关部长,那是因为飞机没有按时到达白市驿机场。”

关吉玉感激地看着蒋经国,眼镜后面泪水涔涔。

“嗯,是吗?”蒋介石头一昂:“那么,那些装银元的飞机到哪去了?”

蒋经国很不满地说:“还不是被有的不顾大局的人,弄去运自己的家产到台湾去了。

“谁?”蒋介石问时若有所悟,声调顿时放低了,神情也不似刚才那样钢筋火溅的了。

蒋经国一脸鄙屑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也不愿意当着外人的面,把自己家族中人,在这国难当头作的丑事亮出来。这其中,不仅有孔二小姐的狗坐专机,如果追究起来,连继母宋美龄也脱不了干系。“家丑不可外扬”,说出来,父亲会难堪的。

蒋介石什么都明白了。不过,他还是装出一副清正廉明的样子,骂道:“党国的事,坏就坏在这批混帐王八蛋身上,娘希匹的!”蒋介石操起他那有名的国骂,说着霍地站起身来,吩咐关吉玉:“关部长!你务必想方设法,在本周之内,将所有在成都的金银空运台湾。有问题及时向阎院长请示。嗯!再发生重庆白市驿机场上类似的问题,我拿你是问!嗯?”

“是。”关吉玉应声起立,大有戴罪立功的意思。

不用说,阎锡山看出了蒋介石是故意在自己面前上演“敲山震虎”一出。

“委员长,我告辞了。”关吉玉一走,阎锡山隐忍着不快,拿起博士帽,也站起身来。

“好好好。”蒋介石这会儿满脸带笑,很客气地站起身来,并吩咐儿子:“经国,你代我送送阎院长。”

这会,疏散委员会门外的吵嚷声越来越激烈。

“你放我进去!”是一个暴燥的南方口音:“我要去找阎院长说理,他再不给我飞机票,老子今天干脆就撞死在这里!”接着,门外发生了抓扯。躲在里面的阎锡山知道,门外和卫兵动起手来的是一位老资格的国大代表,双手沾有共产党人的鲜血。可能那位老迈的国大代表不是卫兵的对手吃了亏,竟扯开嗓子嚎啕大声哭骂起来:“这么些年来,我离乡背井,妻离子散。阎锡山亲自答应过我,给我飞机票。可好,现在不仅不给我票,连人影都见不着了。那些乌龟王八蛋一个二个都飞走了。有些人连狗都要坐专机。我们就不是人?我们就该在成都被共产党抓活的?被共产党抓去枪毙?”

那国大代表这一说,门外越是群情激愤。人们骂得也越来不成体统。看来,这个样子躲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素来有急智的“阎老西”这就干脆步出大门,人群一下安静了下来。

“诸位!”阎锡山做出一副很忠厚,说话算话的样子,信誓旦旦地向大家保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从今天起,我们增加了飞台湾的架次:保证每天飞200个架次。飞机来往于成都、台湾、昆明、西昌之间。我保证诸位在本周之内都可以飞到台湾去。”

但被“阎老西”哄怕了的大员们不依,纷纷提出质问:

“阎院长,你总是答应我下星期飞台。”阶沿下的一个东北人首先揭底:“可是至今没有给我机票,总是不兑现,我心中现在也没有底!”

“阎院长,你可是堂堂的行政院长啊,说话可得算数哟!”

“阎院长,昨夜新津机场不是被中共地下武装袭击了吗,听说损失了好多架飞机,你说让我们飞台湾,有飞机吗?”……

“雅静、雅静,不要听信谣言,谁说新津机场遭袭,根本没有这事!”阎锡山鸭子似地翘起屁股,拍了拍手,他现在最怕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所以矢口否认。他大声说:“之所以请大家宽限两天,是因为委员长有令,这两天要集中运力,将一些重要金融物资赶运台湾……”他在将大员们的愤怒转移到蒋介石身上的同时,为不失身份,以攻为守,抖起威风,向眼巴巴盼着他发放机票的大员们训诫起来:“现在不是党国未日。大家对戡乱救国要有信心。大家对委员长亲自制定的川西决战要有信心。四川这个天府之国是党国的福地。抗战时期,我们就是凭着四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力物力打败了日本。今天,我们手中的中央军加上地方部队,少说也有百万。国际上,我们还有包括美国在内的强有力的援助。我们完全有能力同共党共军周旋到底……”站在阶沿下,黑压压一片的大员们对阎锡山这番空泛的政治说教不耐烦了。有人打断了阎锡山的话,扭着他问:“阎院长,我们都是经过政府审查,有资格坐飞机去台湾的人,请你明确告诉我们飞台的确切日期,什么时候给我们飞机票?”

这一“将军”,阶下的大员们都拍着巴巴掌叫好。阎锡山心中一紧,看着站在阶沿下这些急红了眼睛的大员们,他明白,自己今天说不好就走不脱。略为思索,他高高举起一根手指,大声说:“本院长负责地告诉大家,一个星期,一个星期,我保证让大家都走。”

“那?”苦等机票的人们也没法,只好追问一句:“我们什么时候来领机票?”大员们十万个不放心。

“后天。”阎锡山脱口而出:“星期三上午10时。”

见行政院长一副这次就要兑现的样子,苦等机票的大员们见好就收。人,陆续散了。站在中央疏散委员会大牌子前面的行政院长阎锡山,看着这一群离去的可怜虫们,心中也着实不忍。他不禁暗自唏嘘,后天,等你们再来这里找我时,我“阎老西”早已飞过茫茫的台湾海峡,落脚在风景秀丽、椰林婆娑的台北草山官邸了。我不是存心要哄骗你们,我是救不了你们。我在这里说假话,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