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帙甚繁,审阅不易,纪晓岚与陆锡熊等,又将其撮举大要,另编就《四库全书简明目录》,于乾隆四十七年(1782)六月完成。《简明目录》按《总目提要》次序排列目次,只载录书名、卷数,注某朝某人撰,并略志数语于下,对书籍内容评价言简意赅,十分精练。《简明目录》不收录存目书籍,也省略了部类总序和小序,共二十卷,次年六月进呈,与《总目提要》同时刊行。
第一份《四库全书》收藏在文渊阁后,乾隆皇帝时常去翻阅,并不时从其中发现一些抄写的错误和违碍字句。四十七年十月二十九日,他从毛奇龄所著的《词话》一书中发现有谬妄字句,立即谕示内阁:“四库馆进呈原任翰林院检讨毛奇龄所撰《词话》一书,内有‘清师下浙’字样,殊属背谬。毛奇龄系康熙年间翰林,书内著载我朝时事,理应称或大兵、王师等字样,乃指称清师抬写,竟似身事前明、未经在本朝出仕者,谬妄已极。毛奇龄尚系有文望之人,且身故已久,朕不肯因其字句背谬,遽照从前戴名世等之案办理。但此等书籍经纂修、校对阅过,即应按照馆例签改进呈,乃漫不经心,俱未看出,实非寻常疏忽可比。除将原书交馆改正,并查明此外有无似此字样一并签改外,所有书内列名之总纂官纪昀、陆锡熊,总校官陆费墀、王燕绪,分校官刘源溥,俱著交部分别议处。至誊录生不通文理,照本缮写,著加恩免其查办,并著行文外省各督抚细心查办,有似此者,一体改录。钦此[1]!”
纪晓岚、陆锡熊等又一次被记过处分。
尽管大家时时加着小心,还是不断有讹错被乾隆皇帝挑出来。过了没几天,十一月七日,乾隆皇帝又从《通鉴纲目续编》中发现了议论诋毁的文字,颁谕内阁:“朕披阅《御批通鉴纲目续编》内《发明》《广义》各条,于辽、金、元三朝时事多有议论偏谬及肆行诋毁者。《通鉴》一书关系前代治乱兴衰之迹,至纲目祖述麟经,笔削惟严,为万世公道所在,不可稍涉偏私。”命对此书进行严格订正,“其议论诋毁之处,著交诸皇子及军机大臣量为删润,以符孔子《春秋》体例。仍令粘签进呈,候朕阅定[2]。”
第二天,十一月初八,军机大臣将《通鉴纲目续编》拟改各字粘签呈览,总裁永璇并奏查出此书系宋荦校刊,并非官刻。并查出武英殿库贮该书九十四部,并无板片,请示应否将此库贮之书照签挖补,每省颁发一部,令其遵奉谕旨一体改正。乾隆皇帝当天谕示河南巡抚李世杰,向宋荦子孙查明《御批通鉴纲目续编》一书的板片,查出后解交武英殿。经过认真查勘,宋荦家并无存留此书板片。乾隆皇帝想到,宋荦曾在江苏做官,《御批通鉴纲目续编》这部书很有可能就是在苏州刊刻,最后存留该处。乾隆皇帝很执拗,到第二年二月初三,又寄谕江苏巡抚闵鹗元仔细查明这部书板片的藏处。到三月二十二日,苏州织造四德终于查明了板片下落,存留于苏州织造衙门,并无刷印。乾隆皇帝谕令即刻将板片解往京师。
四十八年(1783)二月初二,军机大臣又公布了记过馆臣名单,总校官朱钤被记过八百八十五次、王燕绪被记过七百八十四次,分校官陈木记过四十二次,李斯咏、刘源溥等六十二名馆臣分别被记过三十六次、二十八次到十次八次不等。
四月十五日,又贴出了馆臣罚俸名单,吴裕德、吴锡麒、李镕、庄通敏、汪镛、朱攸、励守谦、潘曾起、王燕绪、莫瞻菉、王允中等二十余人被罚俸三个月。何循、王春煦、施培应等十三人销去记录一次,朱钤等七人各罚俸三个月之外,俱着注录于记录抵消。
这次纪晓岚记过和罚俸榜上无名,但他心里一点也不轻松。馆臣们人心惶惶,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都捏着一把汗,不知道什么地方会冷不丁出一个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