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正月,按照皇帝旨意,这第一份《四库全书》入藏文渊阁。这套书经、史、子、集用四种颜色标示,经部用青色绢,史部用红色绢,子部用白色绢,集部用黑色绢,分别象征“春”“夏”“秋”“冬”四季。以楠木匣为函套,非常华贵。
文渊阁内部藏书排架是下层当中三间两旁放置《四库全书总目考证》和《古今图书集成》,左右梢间放《四库》经部书二十架,中层放史部书三十三架,子部书二十二架置上层中间,集部二十八架放上层两旁。
书分别贮楠木小箱中,安置在书架上。
文渊阁上下层中央,用书架隔开厂厅。正中设御榻,榻上置一对小方枕作为“迎手”,御榻靠背是黄缎子软垫,以金线绣金龙图案;下层正中,南向悬金漆“汇流澂鉴”匾,北面南向檐柱挂金漆底黑字楹联,南面北向横眉上悬乾隆皇帝的御制诗;下层中央厂厅立着一架雕木屏风,设御座、御案。
由于文渊阁地处宫禁,又庋藏最先告成的一部《四库全书》,所以这一部书可谓四部七阁中之最精良。其最精,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首先校勘最为精细。《四库全书》是陆续纂修、缮写完成的,内廷四阁和江南三阁都先后进行过多次复校,较大规模的复校就有两次。抽换、抵换之处颇多,因为文渊阁是备皇上御览之书,且首先告成,不仅校勘十分精心,少有讹错,而且缮写也十分工整。
其次是从种类、册数上最为全备。七阁之书由于多次抽换、撤改、销毁,各阁册数没有确切文献可稽。据乾隆皇帝《题文津阁》诗注,至乙巳年四份全书告成,“每部三万六千册”,这只是一个概数。一九三○年,故宫博物院图书馆根据《四库全书总目》,对文渊阁库书进行盘点,统计出阁书共三千四百五十九种,六千一百四十四函,三万六千零七十八册,与各阁比较,文渊阁库书是最为全备的一部。
早在乾隆四十一年(1776)六月文渊阁刚刚落成,乾隆皇帝就谕示大学士制定了文渊阁书籍管理章程,明确规定:“于文渊阁就近酌拨房屋数间,作为阁职直舍,令校理各员,轮番日查。如有查取书籍之处,即同内府官员前往检出收还,随时登记,以备查核[20]。”并提出仿照宋代秘书省每年仲夏曝书成例,定于每年五六月内,翻晾书籍,以确保无虫蛀霉变之患。曝书每次以十天为期。乾隆皇帝后来发现,由于文渊阁所设各项官职分别由内阁、翰林院、内务府、奉宸苑等衙门派员兼任,时间一长,难免会出现职责上的混乱,因此出现办事互相推诿、扯皮的现象。而且连这个曝书的制度也有不尽合理之处,基本上成了虚应故事,遂下谕将阁中一切事务交提举阁事一人专为管理。对于曝书之事,乾隆皇帝也指出:由于《四库全书》是装在楠木匣中,无蠹蛀之虞。况且卷帙浩繁,非一时所能翻阅。而多人抽看曝晒,容易不小心损坏书籍,入匣时也容易发生错乱,这些弊端都远远胜过蠹蛀。所以今后不需晒书,只须慎为管理。这样,曝书工作停了下来,其他兼职人员也不再参与阁事。文渊阁实际上成了禁御重地。
四十七年(1782)二月二日,乾隆皇帝御文渊阁,赐《四库全书》总裁、总纂、总校等官宴。
那天的宴会十分热闹,气氛和谐。总裁、总阅、领阁士、提举阁事的宴席布在阁内,总纂、直阁事的宴席在阁外廊次,纂修、校理、总校、分校、提调、检阅等宴席于丹墀内,席间张演戏剧。乾隆皇帝临宴坐,不时命诸皇子率众侍卫等行诸臣酒,所有人赐座进茶、进酒。
宴会结束后,乾隆皇帝回宫,命诸皇子颁赏总裁九人、总纂及各官等七十七人,每人墨刻一本、玉如意一柄、八丝大缎两匹,还有文房四宝等。四月,开始在新入藏的《四库全书》上钤印,印有两方,一为“文渊阁宝”,一为“乾隆御览之宝[21]”。
《四库全书》得到皇帝的肯定,馆臣们很高兴。纪晓岚不敢稍有懈怠,与各总裁、总纂、总校商酌,奏请复核各书违碍字句。大学士、《四库全书》馆正总裁英廉奏:“臣与总纂纪昀等公同商酌,以各书内有词义违碍者,业经陆续查出,分次奏缴销毁。但卷帙浩繁,恐其中或尚有应毁字句,应再行通加复检,然后发回,庶无疏漏[22]。”
本来,英廉、纪晓岚等是奏请将“其余查无干碍之存目及重本各书”发还给各藏书家的,但乾隆皇帝不放心,责成四库馆再行查看,以防粗心大意,漏掉违碍书籍。
于是四库馆随之派出三十三员纂修官,将各省解送之明代以后各书,逐一复加校阅,详细磨勘,共看出应行销毁书一百四十四部,应酌量抽毁书一百八十一部,同原书三百二十五部,两千一百二十三本,一并缴进,请旨分别销毁。
七月九日,乾隆皇帝又谕示,以六年为限,完成第二、三、四份《四库全书》的缮写;另再缮写三部,安置于扬州的文汇阁、镇江的文宗阁和杭州的文澜阁内[23]。
纪晓岚授兵部右侍郎,仍兼文渊阁直阁事,破改任不开缺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