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序幕
史迪威,1883年3月19日生,祖先是英国人。这个聪明活泼而又有进取心的孩子最喜欢干的事,是爬房顶和在马槽里淹死老鼠,最不喜欢的是礼拜天的礼拜。而这种不安分,或日喜欢自行其事的性格至死未改,成为史迪威在华悲剧事件中的性格原因。
史迪威在父亲的安排下考上了有名的西点军校。在军校读书期间,他天赋最高的是语言,最喜欢的是运动,有着极强的竞争意识和求胜心理。
史迪威于1904年毕业于西点军校,以少尉军阶派往菲律宾第二步兵团服务。1911年再次奉调去菲律宾,顺路过中国,小住十三日。这是他第一次到中国,或许是正好赶上辛亥革命,亲眼见到了中国人民反抗清朝专制统治的义举,由此和中国结下了一种亲缘。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史迪威奉派到中国北京充任美军语言教官,一住就是三年。他不仅亲自目睹了“五四运动”前后的中国情形,而且开始努力学习汉语,广泛接触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1926年他再次奉派到中国天津美军第十五团任营长,顶头上司就是马歇尔中校。他们共事虽说仅有八个月,而且这两位性情相反的军人谁也不承认结下很深的友谊,但马歇尔这位“在美国陆军中最有军人风度”的将军,的确在影响着史迪威的后半生。
1934年,已五十一岁准备退役的史迪威又奉调到中国担任驻华使馆的武官,一住就是五年。他亲眼目睹了日本军国主义侵华的全过程。他不仅看到了兵败如山倒的国民党军队“抗日”的真情,而且也听说了八路军挺进敌后抗战的消息。他历经深入考察,终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中国的军官是腐败无能的,士兵是吃苦耐劳的,是优秀的,只要有优秀的军事将领,中国军队将无敌于天下。”
1942年1月16日下午,出任美军总参谋长的马歇尔召来了史迪威,二人就出使中国有关的问题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
马歇尔讲了英国和中国在缅甸的矛盾,以及为东南亚和远东没有统一的有力的指挥系统而感到忧虑。接着,他又说明为了调和英国和中国的矛盾,盟国决定成立中国战区,由蒋介石出任战区最高统帅,由美国派出一名负指挥之责的参谋长。
“史迪威,你是不是认为出使中国,可以大显身手,有所作为?”马歇尔间。
“是的,”史迪威沉吟片刻,又担心地补充,“如果我能够得到军权的话。”史迪威或许是太了解蒋介石了,他对蒋已经提出交出部分军队表示怀疑,并以怀疑的口吻说道:“如果能得到军队,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将是无限的。我对此抱有极大的热情。”
史迪威给马歇尔写了一份战略问题备忘录,明确指出:西南太平洋是盟军处于守势的地区,必须“最大限度”地动员中国的“进攻力量”。同时,至少投入一个美国军,以便把战争引向日本本土。
史迪威或许是太了解中国和英国的国情了,他对指挥中国军队,尤其是英国军队存在着某种担心,因此,他提出美国应当派遣一个军去中国战区交由他指挥。遗憾的是,美国在“先欧后亚”的战略指导下,决定不派美国军队去中国战区。也就是在这节骨眼,马歇尔正式通知史迪威出使中国的六项使命:
(一)美军驻华军事代表;
(二)在缅中英美军队司令官;
(三)对华租借物资管理统制人;
(四)滇缅监督人;
(五)在华美国空军指挥官;
(六)中国战区参谋长。
史迪威面对这六个头衔毫无兴奋之意,因为他清楚未来完成这六项使命是何等的困难。然而他那勇往直前、无坚不摧的军人性格使他毫无畏惧,他想的是作为一名指挥官,如何更好地完成这六项使命。在这些待命出发的日子里,他想的最多的是蒋介石,因为他懂得只有他们二人合作完满,盟军在中国战区始可有为。
为加重自己这位中国战区参谋长的祛码,史迪威晋见了罗斯福总统,又拜访了总统的政治顾问霍普金斯。
霍普金斯与史迪威的会见再次说明政治家和军事家的差异:前者重热情和空泛的鼓动,而后者则重实际的举措。从某种意义上说,军事家往往是政治家手中的道具。对此,史迪威却反其道而行。结果,最后参预判决他命运的人,就是他死瞧不上的“侏儒式的家伙”―霍普金斯。
史迪威就是在这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的撮合下被决定派往中国的。凭着他的敏感,他朦胧地预感到了这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必将影响他出任中国的使命。因此,越是临近踏上征程的日子,他越是感到此行使命的沉重!
史迪威及其随行的参谋班子很快完成了准备工作,于1942年2月11日告别华盛顿,飞往迈阿密。由于天气等方面的原因,在两次取消飞行计划之后,他们终于在13日——星期五起飞升空,怀着极其复杂的情感告别了祖国和亲人。
啊!这是一个多么不吉利的日子哟,一个是13日,一个是星期五,西方人不知是出于何种历史的原因,把这两个日子的前面都冠以“黑色”二字。今天,这两个“黑色”的日子偏偏又重叠为一个日子.是自然的巧合,还是他们信奉的上帝有意的安排?总之,这种带有极浓的迷信色彩的习俗就像是一团棉花,堵住了史迪威及其随行参谋人员的心口,一个个真是憋闷极了!
珍珠港事件爆发之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火很快燃遍了欧、亚、非三大洲与三大洋,美国通往中国的正常航线完全被切断了!史迪威一行不得不改飞临时航线,有时为了安全,一会儿乘泛美航空公司的水上飞机,一会儿又搭乘DC-3型运输机,前后十二天,进行了一系列高难度的飞行。但是,史迪威想的不是飞行安全,而是他未来的顶头上司蒋介石。他飞行距离越是接近中国,蒋介石的形象越是闪现在他的眼前,像过电影似地回放在他的脑海屏幕上。最后,蒋介石渐渐地化作了一尊雕像立在他的心中,令他不得不发出这样一系列的自问:“我如何与这位中国的军事独裁者合作?我又该如何利用美国租借物资以及其他权力,把这位中国的军事独裁者纳入反法西斯战争的轨道?……
史迪威没有结论。
战争是政治的继续。
因此,战场上血与火的较量是幕后政治角逐的继续。
进而推论:战场上血与火的较量介入的国家越多,各国的政治家在幕后角逐就越是错综复杂。
战场上的血与火是锤炼军事家的熔炉,战争幕后的角逐则是各国政治家大显身手的舞台。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缅印战区的血与火锤炼了史迪威、陈纳德、亚历山大、蒙巴顿、杜幸明、孙立人、戴安澜等军事家,而在这场大战的幕后参加角逐的有罗斯福、马歇尔、霍普金斯、丘吉尔、蒋介石、宋子文等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