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世纪名人逸事 王朝柱 3680 字 2个月前

圣诞节是西方国家最隆重的节日,就像我们中国人欢度春节一样。这一天由于人的地位、职业、穷富不同,欢度圣诞节的方式也迥然相异。有的奔上街头狂欢、凑热闹;有的举行家宴款待友人;有的去政府参加盛大的宴会,或去歌剧院、音乐厅欣赏名曲……而《饲虎图》的故事发端,却是在法国的圣诞节之夜,巴黎美术学院知名教授、世界著名雕塑家罗丽丹的文艺沙龙里。

入夜,具有浓郁的东方色彩的荷花吊灯高高悬在半空,把一座宽大考究的厅堂照得如同白昼,四周那些历代有名的雕塑珍品栩栩如生,显示着它那潜在的艺术魅力。客厅北面的端上有一块天鹅绒幕帘,遮住了通向室外的大门。南墙下有一尊石膏雕像,她是一位肩扛小锄,手提花篮,却又妩媚多姿,身着宽衣双带的窈窕椒女,一看便知这是黛玉葬花。虽说这落东方雕像给客厅增色不少,但从艺术风格上看,也有些不协调之感。阔大的厅堂响着欢快的乐曲,数十名穿着奇装异服、戴着各种假面具的艺术家随着波尔卡舞曲翩翩起舞,纵情欢度圣诞节之夜。

“罗丽丹教授到——!”

一声呼喊,波尔卡舞曲戛然而止,艺术家们相继取下头上的假面具,愕然翘首注目那罩有幕帘的大门。此刻,身着黑色礼服、身体略有肥胖的佣人打开帷授,年过半百的罗丽丹教授身着黑色燕尾服,风度潇洒地步入厅门,将手中的礼帽、手杖交给佣人后,主动地与艺林同辈、弟子握手寒暄。接着罗丽丹教授向艺术家们宜布了一项振奋人心的消息:“巴黎美术学院一年一度颁发的美术大奖今天评选揭晓,由我的一位中国学生所荣获,代表作品就是这尊《黛玉葬花》!”

在场的艺术家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倏地转身面视南墙下的《黛玉葬花》,渐渐地发出了啧喷的赞美声。当有的艺术家提议结识这位中国学生时,罗丽丹教授幸福地告诉大家:“请不要急!今晚他去教堂和我女儿完婚,很快就会乘坐古老的马车到来的。”

艺术家们听后纷纷向罗丽丹教授表示祝贺,厅堂中一时又热闹起来。守门的佣人神秘地说:“听!远方传来马铃的响声了。”众人一起拥到门前屏息静听那由远而近的清脆铃声。老教授罗丽丹轻声地说:“这铃声不会错的,是他们到了。”

罗丽丹教授的中国高足叫司徒沙舟,出生在吴越之地,自幼家贫,从10岁开始,就跟着一位造诣很深的塑神像画匠谋生。由于职业的关系,15岁以前就遍游了华东各地的名山大川,参加修葺了许多有名的古刹园林。他除去跟着师父塑各种神像,为园林绘画奇花异草外,还喜欢用木头雕刻生活中的各种人物,僧俗两界的人民非常喜欢他,纷纷争相求之。因此,还未成熟的司徒沙舟就早已蜚声佛界、民间了。18岁那年春夭,他参加了修葺姑苏名刹寒山寺,在一个偶然的时机,遇见了远涉重洋,来中国考察雕塑艺术的罗丽丹教授,被他亲手塑成的各具情态的佛像,深深地吸引住了。他总结的一套朴素的塑神理论,很得罗丽丹教授的赏识,被赞誉为东方雄塑界中的一颖还未出土的宝石。罗丽丹教授慧眼识才,当即收司徒沙舟做学生,并把他带到法国,补习必试的功课,一年以后,就考取了巴黎美术学院雕塑系。从此,他就像是一只刚刚啄破蛋壳的小海鸥,跟着恩师罗丽丹在艺术的海洋中学习游泳、练习飞翔。

罗丽丹教授的女儿叫尤妮丝,和司徒沙舟同班,一块儿在罗丽丹教授的指导下攻学雌塑。起初,她很瞧不起司徒沙舟,讥笑他木乃依,曾遭到父亲的严厉训责。后来,司徒沙舟的勤奋、好学,打动了她那颗单纯的心灵;而艺术上的飞速长进,又征服了这位高傲的法国女郎;到司徒沙舟确定用《黛玉葬花》作为毕业作品选题的那天,尤妮丝竟然主动地向沙舟求爱。罗丽丹教授知道以后,严厉地训斥了他们二人,并说在没取得法国美术学院大奖之前,绝对不准他们结婚。今夭,司徒沙舟这只小海鸥终于羽丰翅硬,自由地翱翔在蓝天。罗丽丹教授也履行诺言,在圣诞节之夜,将他们二人送入教堂完婚。

古老的马车停在了门口,身穿礼服的司徒沙舟走下马车,回身又搀下穿着白纱裙的尤妮丝,缓步走入客厅,在一片掌声中向客人们行礼致谢。罗丽丹兴奋异常,代表巴黎最高美术学府评奖委员会,向司徒沙舟授予大奖的荣誉证书,以及一笔数目可观的奖金。接着,他又代表巴黎美术学院礼聘新郎、新娘为研究东方雌塑艺术的专家。

司徒沙舟一手拿着大奖的荣誉证书,一手拿着巴黎美术学院的聘书,走到罗丽丹教授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对在场的艺术家只说了一句话:“我感谢法国的艺术家!”

正当罗丽丹教授提议:为了欢度美好的圣诞节之夜,为了祝福新郎、新娘幸福,为了庆贺司徒沙舟荣获美术大奖狂欢起舞时,突然一辆汽车停在门前。守门的佣人匆忙向门外探望,遂又蓦然回身,快步走到罗丽丹教授身边小声耳语。顷刻,罗丽丹教授的脸上绽开出欢颜的花朵,激动地大声说:“诸位艺术家们!请热烈欢迎从东方飞来的贵客吧!”众人闻声,把视线投向大门。

俄顷,一位风度翩翩、调倪潇洒的中年人,身着高级礼服,头戴欧洲中世纪时兴的绅士高帽,奔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傲然不逊地走进厅门。他和罗丽丹教授象征性地拥抱、亲吻之后,向在场的艺术家们徽徽地点点头,就算结束了见面仪式。这种傲慢的行为惊得艺术家们目瞪口呆。罗丽丹教授站在来者的身旁高兴地说:“艺术家们!我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研究东方艺术的权威、专家斯坦赫尔先生!”立时,厅堂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一个个拥上前去,争着和这位斯坦赫尔先生握手、交谈,有人还掏出笔记本请斯坦赫尔签名留念。

厅堂里的欢闹气氛平静以后,罗丽丹教授请斯坦赫尔参观他收藏的历代雕塑名作。斯坦赫尔面对着这些琳琅满目的雕塑珍品,意外地持着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态。只是在司徒沙舟雕塑的那尊《黛玉葬花》前小停一步,微然地点了点头。搞得罗丽丹教授十分尴尬,几乎下不了台。为了缓和这难堪的气氛,罗丽丹教授强打欢颜地说:“斯坦赫尔先生,不仅是一位研究东方艺术的权威,同时还是一位名展欧美、在艺术海洋中驾舟远征的探险家。为了今年的圣诞节之夜过得更有艺韵风趣,我提议:请斯坦赫尔先生讲诉从何地扬帆归来,又为世人打开了多少艺术迷宫!”

在一片热情的掌声中,斯坦赫尔微微行礼、致意,接着又激昂慷慨地讲了下边这段话:

“尊敬的罗丽丹教授、诸位艺术家,我与其说是一位研究东方艺术的学者,不如说是一位打开东方古老艺术魔宫的开拓者。今天,我仍然是从遥远的东方归来,我所能告诉大家的是,那儿有着数不尽、看不完并且融汇古代东西方艺术结晶的神秘宝窟。请允许我打一个比喻吧,罗丽丹教授这间艺术大厅,远不如那儿的一座残破的佛窟。就其艺术价值而言,则更是无法与之匹敌、比拟……”

斯坦赫尔的讲演,把诸位艺术家带入东方艺术的魔宫,进入了一座座神奇的艺术宝窟。自尊心很强的罗丽丹教授,因到东方做过实地考察,也附和着斯坦赫尔称道古老的东方艺术,这就更增加了斯坦赫尔的身价,以及他讲演的感染力。富有艺术幻想和追求的新娘尤妮丝偎依着新郎小声询间,而来自东方古国的司徒沙舟却只能摇头相告。尤妮丝失望地走到斯坦赫尔的面前,天真地提间这座人间的艺术宝窟究竟在何方?斯坦赫尔亲吻了尤妮丝的额首后,傲岸地宣布:“在古老的丝绸之路上,在东方中国的敦煌!”

新郎司徒沙舟听后感到愧疚、无地自容,真想逃出这座艺术沙龙。此时,斯坦赫尔踱步走到《黛玉葬花》的雕像前,非常轻蔑地说:“这算什么东方艺术?竟然还被评为一年一度的巴黎美术大奖!可敬的罗丽丹教授,诸位艺术家,我给大家带来了一件东方雕塑艺术珍品―彩塑敬慕仙子!”

斯坦赫尔说罢,昂首挺胸走到门口,伸出右手向门外一挥,大声说:“把敬慕仙子抬进来!”话音一落,两位不明国籍的音年,抬着一尊罩有白纱的人体造型走进大门。艺术家们自动地分让两边,把它放在了厅堂的正中央。斯坦赫尔就像是一位魔术大师,先向众人微笑躬身,然后轻轻揭去罩在人体造型上的白纱,原来是一位手搭凉棚、向前微倾额头、俯瞰凝视,徐风迎面飘来,向后吹拂身上的宽衣、长袖的仙女。司徒沙舟被这球彩塑敬慕仙子的形象美惊呆了。瞬间,他回忆了塑过的神像,在见过的天女众仙的造型中,还没有一座像她一样富有东方艺术风韵,又如此近似世俗间的女性情感的菩萨,而且也想不起何处有和她相媲美的雕塑杰作……

在场的艺术家们蜂拥而上,禁不住地发出了喷喷的赞叹声。有的说拉斐尔的《圣母像》比之逊色;有的说只有达芬奇的《莫娜·丽萨》可与之媲美……新娘尤妮丝快步走到司徒沙舟的身边,激动地说:“美啊J真是美极了……沙舟里你在国内一定临摹过敬慕仙子吧?也一定知道有关敬慕仙子的美丽传说吧?”司徒沙舟痛苦地摇摇头说:“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尤妮丝挤身人群之中,抓住斯坦赫尔的手好奇地问:“先生!这尊彩塑为什么叫敬慕仙子?她那凝神俯视的神情是在寻找什么?您能对大家讲讲吗?”

斯坦赫尔微笑着点了点头,遂又伸手示意大家安静,得意地讲述起有关敬慕仙子的神话传说:

“在中国一千多年以前,那时中国高傲地自称东土中原帝国,佛教十分倡行。有一位笃信佛教的萨捶那三太子,他不但精通佛文,而且还立哲践行佛经旨意。一天,他和两位哥哥骑马出外狩猎,在一片荒漠的不毛之地,偶然发现一只饥饿难忍的母虎倒在地上,腹旁还有五只就要饿死的小老虎,在哀怜地吸吮母虎身上早已枯竭了的乳汁。大太子、二太子非常高兴地立马取箭,张弓欲射。萨睡那三太子为了履行佛家普度众生的宏愿,急忙制止了两位哥哥射猎老虎的行为。可惜的是饿虎命在垂危,早已无力逃生,再有数个时辰,即使不射也会自毙。萨睡那三太子纵身下马,走到饿虎身边,希冀饿虎吞食己身而得以活命。然而大老虎、小老虎已经饿得无力爬起,扑食的能力都失去了。无奈,萨捶那三太子取刀割下自己身上一块一块的肉,舍生饲虎。危厄中的饿虎得救了,萨睡那三太子也践行了自己的信仰,完成了终生的夙愿―升夭成佛。萨睡那三太子这种无畏的饲虎精神,感动了上苍的天女敬慕仙子,她每天站在高山之簸或云霓之中,遥望以身饲虎的萨睡那王子。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座巍峨的大山,化做了这尊美丽的石雕……”

正当艺术家们屏息静听之际,斯坦赫尔却戛然收住话音。尤妮丝好奇地追间萨睡那王子的结果,斯坦赫尔叹了口气,一收眉飞色舞的神气,沮丧地说:“萨睡那王子舍身饲虎的故事在中国广为流传,萨睡那王子的饲虎精神敲开了艺术家的灵感之窗,传说雕成了一幅《萨捶那王子舍身饲虎图》壁画,藏在摸原石窟之中。遗憾的是,至今还没找到藏有这幅艺术珍品的佛窟……”

一位外国人,对长期泯灭在漠原石窟中的艺术珍品了如指掌,谈起千年前的典故如数家珍。这对远离国门来此求学,而对祖国文化遗产却一无所知的司徒沙舟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刺激。此刻,新娘尤妮丝指着彩雕敬慕仙子惋惜地说:“这实在是太遗憾了,敬慕仙子何时才能盼来自己的情人萨睡那王子呢?”

罗丽丹教授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无限感慨地说:“尤妮丝!请放心吧,诞生了萨睡那王子的民族,创造了萨睡那王子饲虎精神的人民,是‘定会产生探寻这种艺术珍品的萨睡那王子―当代东方最伟大的探宝艺术家广

“哈哈……”斯坦赫尔突然发出了大声的狂笑,无比蔑视地说:“不时代变了,人间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诞生萨睡那王子的民族,创造了萨睡那王子饲虎精神的人民,今天生下的都是一些不肖子孙,他们不懂艺术,只知贪图权势财产,互相进行倾轧、厮斗!我敢大胆地预言:寻找《萨睡那王子舍身饲虎图》的探宝者不在东方,而在我们西方!”

在场的艺术家也跟着吹捧说:“对,对,一定是在我们西方,希望就寄托在可敬的斯坦赫尔先生的身上……”

斯坦赫尔听到这肉麻的赞扬声,非常得意地笑了。他异常激动地说:“我万分感谢大家的赞誉,今天我要当众宣布:不久的明天,我要为萨睡那王子、敬慕仙子完婚,而这举行婚礼的地方不是在中国,而是在西方的文化之都巴黎!”

罗丽丹教授出于艺术家的良心,无法苟同这种艺林奇谈,但也无法驳斥这种违背艺术规律的狂言。他近似自言自语地说:“难道艺术不能诞生在弱小的民族吗?那为什么萨睡那王子不诞生在西方?为什么创造了萨睡那王子舍身饲虎精神的民族,今天竟然丧失了萨睡那王子的灵魂?……’

司徒沙舟的心几乎被撕裂了,神经也快到了发疯的地步。他的身边忽而是斯坦赫尔辱骂似的叫嚣;忽而是众人附和的庸谈。他惭愧自己的无知,又僧恨这些诬蔑中华民族的艺林狂徒。当他听到罗丽丹教授说完“……为什么创造了萨捶那王子舍身饲虎精神的民族,今天竟然丧失了萨睡那王子的灵魂”时,昂首走到罗丽丹教授的面前,双手捧上巴黎美术学院的礼聘书,激动地说:“尊敬的罗丽丹教授,我诚心地感谢您,现在请您收回这份高贵的聘书吧!”

罗丽丹教授惊得愕然失措,双手颤巍巍地接过聘书,茫然地说:“这是为什么?……”

司徒沙舟声音低沉,却字字都有千斤重:“我要回祖国!”

尤妮丝急忙从父亲的手中夺过聘书,惶然不解地指责说:“沙舟!你发疯了吧?你难道不知道巴黎美术学院的聘书的作用吗?它意味着你我未来似锦如秀的前程!懂吗?”

“我懂!我全都懂……”

“那你为什么还要退掉聘书?快给我收下!”尤妮丝爱责地说:“胡涂虫!你那个落后的祖国有供我们享用的汽车、楼房吗?”

“没有!”司徒沙舟把头一昂,非常自豪地声辩说,“但是有萨睡那王子,有世世代代永不消失的饲虎精神!”

在场的艺术家们被司徒沙舟的豪言壮语震住了,就是那位自命不凡的斯坦赫尔也顿吃一惊,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看这位普通的中国人。此刻,只有罗丽丹教授理解自己的学生、女婿的心情,他趋步走到司徒沙舟的身旁,低沉地说:“沙舟!你想回到祖国做当代的萨睡那王子,是吗?”

司徒沙舟怀着异样的情感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老师!您最理解我,也最支持我所热爱的事业。我回到祖国,一定要在漠原腹地探寻到《萨睡那王子舍身饲虎图》!”

斯坦赫尔走到司徒沙舟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司徒沙舟的肩膀,嘲讽地说:“真是没有想到啊,在法国的巴黎,竟然发现了中国当代的萨捶那王子!年轻人,你回到祖国以后,政府当局会支持你的事业吗?”

“我不知道。”

“你有美钞做这项事业的后盾吗?”

“没有。但是我有萨捶那王子的饲虎精神。”

“哈哈……”斯坦赫尔又大声狂笑起来,嘲弄地说,“萨睡那王子的饲虎精神?它能填饱肚子吗?它能变成事业所需的经费吗?热情的年轻人,没有一大笔钱,你就无法沿着丝绸之路西出阳关,更不用说在千里戈壁上生存下来!听我一句话吧,巴黎美术学院的执教生活,可比在荒漠上寻找萨睡那王子舒适多了。再说抛下刚刚完婚的新娘东归……”

司徒沙舟想到爱妻尤妮丝,内心又掀起了感情的波澜,情不自禁地暗然自问:“尤妮丝可怎么办……”他心如乱麻,也没有一点勇气抬起头,看一看妻子尤妮丝此时、此景的神态变化……

“年轻的中国人!请接受我的一份礼物吧。”斯坦赫尔取出一部精装的英文书,接着又傲岸地说,“这是我十多年研究东方艺术,探寻敦煌壁画的心血结晶。我可以坦然、挚诚地相告:你们中国研究敦煌艺术的学者,无一不来巴黎博物院、图书馆查考资料,都想能得到我斯坦赫尔的指导!迄今为止的历史已经做出了这样的结论:发现敦煌佛窟,总结敦煌艺术的专家,还没有一个是中国人!”

司徒沙舟完全被激怒了,他拒不收斯坦赫尔的赠书,当众挑战似地说:“斯坦赫尔先生!我请您永远地记住:研究敦煌艺术新的历史开始了!有朝一日,您会读到中国人自己总结敦煌艺术的专著,到那个时候,请您自己出钱去买一本吧!”接着他走到妻子的身边,感情复杂地说:“亲爱的尤妮丝,你是赞成这样的理论的:艺术家是属于祖国、民族的,他所创作的艺术作品才会属于世界各族人民。我要回到自己的祖国去,你……”

“跟你一块儿回祖国!”尤妮丝天真地笑着说。

“这可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

尤妮丝的话是真的。促使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有两个原因,但主要是受好奇心所驱使。她经常听父亲、听沙舟谈到中国古老的文明,很想去中国做些实地考察。刚才听了斯坦赫尔关于丝绸古道的描绘,尤其是萨睡那王子舍身饲虎的神话故事,深深地打动了她那颗艺术家的心扉,坚定了她要去中国的决心。富有罗曼蒂克色彩的尤妮丝,更想借异国的风土人情来装点自己的作品,以便尽快地登上大艺术家的宝座,从而扬名后世。

尤妮丝看着惊喜不已的丈夫,非常风趣地说:“沙舟!你愿做当代的萨睡那王子,我就当今天的敬慕仙子。遗憾的是你我在巴黎举行了婚礼,要是回到中国再完婚该有多好啊!”

司徒沙舟的热血在滚滚奔流。他情不由己地展开双臂,当众疯狂地拥抱了尤妮丝,激动的泪犹如泉涌。洒在了妻子的脸上

斯坦赫尔列举出了戈壁滩上的千难万苦,想劝阻尤妮丝追随司徒沙舟东归。没想到尤妮丝竟会凛然相告:“我是法国人,但我会像贞德那样不畏艰难困苦,陪伴我心中的萨睡那王子回到他的祖国,去寻找古代的艺术奇葩《萨睡那王子舍身饲虎图》!”

司徒沙舟大步走到斯坦赫尔的面前,取出荣获美术大奖的全部奖金,理直气壮地说:“斯坦赫尔先生,我想买下这尊敬慕仙子彩塑!”

斯坦赫尔不屑一理,蔑视地说:“想拿《黛玉葬花》来换敬慕仙子?笑话!这点钱还不足购买敬慕仙子的一根发丝呢!”

尤妮丝气得当众取下系在颈上的金项链和戴在手上的宝石戒指递过去:“再加上这些够了吧?”

“差远了!差远了……”斯坦赫尔冷冷地说。

罗丽丹教授走到女儿、女婿中间,深情地问“沙舟!你为何要买这尊敬慕仙子彩塑?”

“它是我国的艺术明珠,只应完璧归赵!”司徒沙舟接着说,“我想充当萨睡那王子和敬慕仙子的大媒,婚礼一定要选在我的祖国。”

罗丽丹吟哦顷许,说:“好吧!我愿用全部家私买下这尊敬慕仙子。你夫妻何时找到萨睡那王子,我即刻奉还敬慕仙子。”

司徒沙舟用力抓住罗丽丹教授的双手说:“恩师旦到那一天,您就是他们的证婚人。”

“哈哈……我只知道婚礼在教堂,可从未见过在佛窟啊!”罗丽丹教授幽默地说完,又问斯坦赫尔:“先生!今天您有何想法呢?”

斯坦赫尔狂妄地说:“我再说一遍:萨睡那王子和敬慕仙子的婚礼一定在巴黎,而且就在您这间艺术沙龙里!到时,我还要请您做他们的证婚人!”

“一言为准,我这个证婚人是当定了”罗丽丹教授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