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今日会见之际,无须向阁下询问过去之事实,对近来情况已有详细报告亦无向阁下问询之必要,惟对今后如何计划,愿闻阁下有何打算。
蒋介石:过去曾有多次计划并抱有各种希望,但均告失败,此等计划及希望虽均有专家实施亦悉归失败,将来究应如何,愿聆教益。
首相:观诸当前情况,无论唐生智、汪精卫或李宗仁、白崇禧、程潜以及何应钦,均专心致力于取得本身之地盘而忘却大局。对此如何解决实属难题。今日之状况,余以为远较孙倒袁时更为困难。值此革命困难之际,通观大局,首先应以解决长江以南为当务之急。而堪当此任者非阁下莫属,深望阁下自重。如长江以南不得解决,彼时则一度剪去幼苗之共产党必将重新成长。倘有幸得以收拾局面而控制大局,则共产党不得抬头;否则,此患巨大。余深信阁下在南京时之实力,定可以阁下之力稳定南方一带之局面。当前阁下无需急于北伐,可首先巩固自己之地盘。对北方张、阎、冯之争,亦可不予插手,彼等之争各有其归宿,故以放任为得策,关于唐生智之行动,难望其成功,不久恐将失败。故阁下得以专心致力于南方一带之统一。
列强中与贵国最有利害关系者即为日本,日本对贵国之内争虽概不干涉,但对共产党之跋雇,则断难坐视,在此意义上,对于反共产主义之阁下巩固南方,亦日本所切望。为此,只要国际关系允许沮不牺牲日本利权及其他之范围内,将不惜对阁下之事业予以充分援助。惟愿于兹附言者,即对张作霖之态度。世间动辄宣称日本援张,但事实完全相左,日本绝未援张,无论物资、建议或其他一切均未对之援助,日本之所愿,仅在于维持满洲之治安而已。尚希安心。
蒋介石:阁下之言,系以中国现状为基础之结论,余亦认为更无其他良策。对于不可立即北伐,以及首先巩固南方,而后北伐之高论,完全同感。然而前者本人所以北代,盖因当时情况淌不如此,则祸乱将有起自南方之虞。
首相:余亦如此想象。
蒋介石:余之决心,如共产党跋雇则复出,否则纵令孙传芳南下亦不出山。
首相:阁下与孙之间,有无何等约定?
蒋介石:无任何约定,惟以孙若渡江必将失败而已。
首相:或许如此,判断因人而异。总之,阁下本国之事,阁下自应深知。举凡人之成事,须考虑他人失败之时亦即自己成功之日。共产党之跋雇,非依李宗仁、程潜等之活动,或将以土匪跳梁而出现。汪兆铭之态度如何虽不可知,但无论何人今日亦不致标榜共产党采取行动。共产党恐将利用土匪。
蒋介石:纵如阁下所云,但军队内难保无共产党,故须注愈。指挥官虽不足虑,但共产主义者侵入军队,则不胜忧虑。
首相:余对此亦有同忧。日本共产主义之蔓延其原因在于中国共产主义之增长。 日方一贯坚决反对贵国之赤化,纯为自卫别无其他。我等之同情蒋君亦在于此。如阁下为共产党之同情者,我等则不信赖阁下。确信阁下之共产观与余相同。
蒋介石:前于渡日之时,原定经由日本去欧美各国,以五年时间周游海外,但渡日一个月来,与贵国各方人士接触之结果,事实上,对本国之演变已不能徒然旁观于海外。决心面陈己见请求赐教而后回国。但归国后不拟立即出山,此中有一秘密之事,汪兆铭来电嘱余早日归国就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余无意应允,归国后亦拟暂时不动。今日初见即向阁下透露此事,实以阁下为久已相知之前辈,故毫无隐讳倾述己见,以求教诲。首扫前言中有不得牺牲日本之利权一事,余亦相信日本在中国利益之安全,亦即中国国利民福之安全,两国毕竟利害相通。中国之所以排日,只因日本帮助张作霖。余虽明了并谅解日本之态度,但厌恶军阀的中国国民则认为军阀依赖于日本。因此,日本有必要协助吾等同志早日完成革命以解除国民误解。如此则满蒙问题亦不难解决,排日自当绝迹。至于对列强之关系,若谓日本不能对中国做任何帮助,乃无视日中特殊关系之言论,并不足取。如今与中国有交涉之列强为数众多,但真有紧密关系者,唯日本与俄国。俄国在此意义上对中国已加干涉,日本何以不得加以干涉、援助,余作为革命者若发表此等言论,则将被国人怒斤为卖国贼,但阁下乃余所信赖之前辈,故敢以衷情诉诸阁下。
首相:听阁下肺腑之言,余甚愿更多交谈,然出发时间紧迫,如能延缓启程日期,本日未尽之谈,可期来日,务希于行前再次会面恳谈。
蒋介石:余万一离开东京,张群暂留此地。阁下意见请直接告知张群或通过佐藤少将示知。
田中所强调的主要两点:一是要蒋介石倾注全力掌握长江以南,不要急于北伐。一是关于共产主义之蔓延问题。
此会谈结束后,田中送蒋直到大门。这并非单纯出自礼仪,而是对蒋的特殊器重。
数日后,蒋介石与田中进行了会谈。在会谈中毫无忌惮地交换了意见,并达成某种谅解。其主要内容有二:即国民革命成功,中国完成统一之时,日本即予承认;日本对满洲之地位及特殊权宜,中国予以承认。在此,蒋介石作了很大让步。
1927年11月10日,蒋介石偕宋t龄踌躇满志地从臼本返回上海,一上岸遂会见中外记者,公然宣称:“我们不能无视日本在满洲的政治及经济的利益,此外,对日本国民在日俄战争中发扬的惊人精神有所认识。对此,孙先生也曾予以承认,对于日本在满洲的特殊地位,曾保证予以考虑。”
从此,蒋介石摇身一变成了亲日派。
不久,日本内阁也相继做出了中途换马―由蒋介石替代张作霖的决定。铃木贞一在远东军事法庭上的证词是这样记录的:“我晋见田中首相报告时,他很热心地听完报告后指示说:‘中国只可由国民党来统一,张作霖必须回满洲,这个问题我已派山梨半造大将去处理,请你去给他当助手。”
蒋介石回到上海的当天晚上,他的嫡系部属以及青帮大亨们相继前来拜访,一是祝贺蒋宋联姻达成默契,询问何时在沪举行婚礼;再是吁请蒋介石复职,继续完成北伐、统一中国的大业。对此,蒋介石回答说:“感谢诸位的好心,但我蒋某人尚未有复出之意。时下,我全力准备和宋女士的婚礼。”
宾客辞出以后,夜已经很深了。蒋介石满怀柔情,欲和宋美龄欢度这万籁俱寂的良宵,宋美龄却气乎乎地质问:“大令!你为什么不同意复职?难道你忘了答应我的许诺了吗?”
“我怎么会忘记呢!”蒋介石俯首亲吻了宋美龄的额头,“放心,我一定让你做中国的第一夫人。”
“可时下结婚,我还不是只有当你妻子的名份?”宋美龄执拗地把头一转,“这样的婚礼,我不参加!”
“那……你准备参加什么样的婚礼呢?”
“等你成为全国最高主宰者的时候!”
“方交心,这一天就要到了,但必须在你做了我的妻子以后……”
“为什么?”
“策略!”蒋介石伸出右手有意活动了!手腕,“中国传统的说法叫手腕,或者叫手段。简单地说,我明天复职,你还没变成第一夫人、就会遭到铺天盖地的非议;如一果光做了我的妻子,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你送上第一夫人的宝座。”他望着疑惑不解的宋美龄,又故形玄虚地补充.“准确地说,是那些准备非议你的,把你寿到第一夫人的宝座上。”
接着,蒋介石说明自己的下野是一种转移各派攻击的策略。就在他赴日的四十四天中,各派攻击他的矛头已经失去了靶子、结果,他们就演出了相互攻汗、争权夺利的好戏时,汪精卫纸然山武汉败退广州,可他又宣布:国民政府在一州再行没这样,宁汉对亿就会变为宁分庭。“我敢大胆预言:这种局面必然会发生逆转.非由我蒋某)、收拾残场不可”他说罢兄了晃口渐谢顶的夕,得意地说,“既然找用追求你的爱情的时机、赢得厂各派势力俱损的局面,那我为何不再利用轰轰烈烈的婚礼,换未政敌清我复职,并甘愿臣我的结果呢!”
“啊!好害的手段……”这是末美没有说出的心里活。她从蒋介石这笑而沦道的言谈中.再次看到厂自己所爱的人所典有的超人之处。她渐渐地明白了,蒋介石在追求她的瓦年中,为什么会从一个中级的军官晋升到三军最高统帅 二向崇拜英雄的她完全地折服于蒋介石了!她转怒为笑,七动地投入到蒋介石的怀抱,似乎是说,“我一切都交给你了!”坦脸,怒她识烈的情爱慢慢降温以后,她又暗自说,“我不能做他的俘虏,变成他寻欢作乐的女奴,我一定要施展自己的刁让他知亘没找这位第一夫人是不行的!”
蒋介石在宁、粤、西山会议派打得难分准解的时候,加快了筹备婚礼的步伐。11月26日,上海诸家报纸登出了蒋介石与宋美龄的结婚启事。其中这段妙文成为朝野的谈资:
中正奔走革命,频年戎马驱驰,未逞家室之私。……兹定12月1日,在上海与宋女士结婚,爱拟节婚礼费用,宴请朋友筵资,发起废兵院。……欲为中正与宋女士结婚留一纪念。
12月1日,蒋介石和宋美龄举行轰动中外的结婚典礼之时,蒋介石在同天的(申报)上登了一则离婚启事:“毛氏发妻,早经低离,姚陈二氏,本无契约。”也是在这同一天的报上,蒋介石还发表了一篇《我们的今日)的文章,称:
我今天和最敬爱的宋女士结婚,是有生以来最光荣、最愉快的事。我们结婚以后,革命事业必定更有进步,从今可以安心担当革命的大任……我们的结婚,可以给中国旧社会以影响,同时又给新社会以贡献。
有关蒋介石和宋美龄结婚典礼的盛况,中外报纸均作了详细的报道。数年以后,知情人又做了补充的回忆。
对于在大华饭店举行婚礼的经过,1927年12月2日《上海时报》作了详细报道:
这是近年来的一次辉煌盛举,也是中国人的一个显赫的结婚典礼。这次婚姻使得南京军队过去最强有力的领导人和新娘的哥哥、宋子文博士的家庭以及国民党创始人、已故孙中山博士的家庭联结成一体。
在大华饭店举行的中国式结婚盛典,是由北京大学前校长、南京政行教育部长蔡元培先生主持的。
虽然不知道蒋介石总司令和他的新娘将要离开多久,但是可以肯定他们将在杭州和莫干山度蜜月。
然而,蒋介石和宋美龄的蜜月没有度成。就在瘸腿巨富张静江为他们举行的迎风洗尘宴会过后,蒋介石收到了一份密电,他和张静江经过简短的密商,逐赶回他在杭州的下榻处澄庐,不无歉意地对宋美龄说:“夫人,很是抱歉,我们只能取消这次蜜月旅行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政敌提前请你去做全国第一夫人。”
“真的?”
蒋介石微笑着点了点头。
“大令!”
宋美龄蓦地展开双手,紧紧地勾住蒋介石的脖子,跷起脚忘情地吻着蒋介石。
但是,蒋介石却没有这突兀而来的**,他抚摸着妻子那头油光闪亮的秀发,沉重地说:“做中国的第一夫人难啊!你可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宋美龄深深地理解这句话的寓意。可是她认为这正是借影响蒋介石而施展自己政治抱负的发端,所以她听后仰起脸,望着蒋介石那深沉的表情,温柔且又坚定地说:“大令!我只有一个准备,那就是为巩固你最高主宰者的地位而奋斗不息。”
“谢谢你―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