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龄被蒋介石矢志如一的精神感动了。漫长的五年追求对一位直线上升的军事和政治明星来说是何等的不易!更令宋美龄动情的是,蒋介石衣锦返沪的第一件事是向她求爱。虽说他表示爱的方式还缺少诗意的缠绵,但他那军人特有的情爱之炽烈,使宋美龄不得不解除警戒的武器。
时下,蒋介石在南京成立了国民政府,决计朝着全国最高统冶者的冤座大步丽进,1a他依然役有放松对禾哭龄的退求。囚此,当宋美龄听说对宋子文采取的胁迫手段,仍是为了扫除蒋宋联姻的障碍时,她真想立即飞到蒋介石的身边,主动地向这位能向她提供权力的蒋总司令表达由衷的爱……
苍天不负有情人,宋美龄终于等来了单独飞向蒋介石身边的良机。为了忠实地向读者披露这段秘史,笔者首先摘录当事人―蒋介石的卫队长毖熙写的有关文字:
蒋介石亲笔写了一封信,派我到上海去面交孔夫人。上次我在宋宅,还不知道那位宋子文的姐姐,就是孔祥熙的夫人呢,这次到了孔宅见孔夫人,一位大姑娘叫我上楼去见。见面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孔夫人就是宋霭龄。于是我交上蒋介石的亲笔信,她含笑看信,看了之后,高兴地对我说:“知道了,总司令约三妹在15日到焦山去玩,好吧!你就住在我这里,等到15号走罢!”这一天正是5月13日。
5月14日下午,我到北火车站,打算预购明天的车票,见着站长,说明来意。他问我:“你是来接蒋总司令的朋友去镇江的吗?”我说:“是的。”他说:“不用买票了,我已经预备好了一辆蒋总司令上次坐过的花车,挂在明天上午8点钟开往南京的特别快车的车头后面。”并笑容可掬地问:“你看好不好?”“当然好啦!”我高兴地答道。随后就回来告知孔夫人,她也很高兴,坐在她一旁同时听到我说话的三小姐―宋美龄,也嫣然一笑。孔夫人接着说:“你辛苦了,这里有一张戏票,你今晚去看戏,明天早晨7点半钟上车!”
一觉醒来,已经6点,吃过早点,等候夫人下楼。7点半,孔夫人、三小姐和另外一位中年妈妈,一同下楼,上了汽车。7点50分到达车站一进站就望见那辆花车,站长来打招呼,我们一行登上花车。孔夫人宋霭龄一个人回去了。
下午3时许,火车进入镇江车站,车站上有警察警戒。蒋介石已等候在站上,他不穿军装,换一套华贵笔挺的西装,戴一顶高级革帽,足登白皮鞋,精神奕奕,背后有一排卫士和公安局长俞子厚。车站站长站在月台上,指挥火车停下。正好花车停在蒋介石的面前,他即走上花车,同宋美龄见面。握手既毕,他即忙把宋的手提包抡在自己手里。缓步下车,改乘一辆新式轿车开到江边,换乘小汽艇,直驶焦山。
焦山,位于江苏镇江市东北长江中,与南岸象山对峙。山高一百五十米,周约二千米。因东汉陕中焦光隐居山中而得名。又因满山苍松翠竹,宛如碧玉浮江,故又名浮玉山。山东北有二小山雄峙,名松寥山,古人称为海门。焦山如中流砒柱耸立滚滚白浪之中,气势雄伟,自古以来即为游览胜地。
蒋介石于戎马控惚之中,依然不忘与宋美龄的亲事。当他由宋霭龄处获悉宋子文准备向他输诚,宋美龄期望早一天见到他的消息以后,他决定暂时离开权力中心南京,躲在这风光诱人、且少有游客的焦山单独会见宋美龄,以了却他一生中最为伤神的风流债!
蒋介石爱宋美龄吗?这一直是史学界爱议的话题,也是蒋介石再三表白的一件私事。笔者认为蒋介石是爱宋美龄的。如果蒋介石仅仅是被宋美龄的姿色迷住了,着手制订追求宋美龄的长期计划,这就太小看这位“浙江乡巴佬”了。这时的蒋介石,尤其是和宋美龄初识后的蒋介石,是一位急骤上升的军事和政治明星,因此他的爱情举动,必然带有很重的政治色彩。这和宋美龄有意拖长蒋介石的求爱恰好相映成趣,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大公报》创始人胡霖曾做过如下的分析:
蒋的再婚是一个深思熟虑的政治行动。他希望同美龄结婚后能把孙夫人……和宋子文拉过去。此时,蒋还开始考虑到需要寻求西方的支持。美龄成为他的夫人后,他就有了同西方人打交道的“嘴巴和耳朵”。另外,他对宋子文这位金融专家评价很高。但是,要说蒋不爱美龄,那是不公正的。蒋显然把自己看作英雄。在中国的历史上,英雄往往爱美人。为了政治目的,蒋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在那种情况下,另娶新妇对蒋来说是理所当然之举。
蒋介石是一位精通传统谋略的政治家,他为了尽快地爬上一国之主的地位,“渴望独自继承孙逸仙的遗产”。正如美国知名的传记作家斯特林·西格雷夫所评说的那样:
不能看轻孙逸仙的形象的重要性。他在一般中国人心目中是一个半神化的人物。同这个小医生直接接触过的人寥客无几。现在的宣传把什么奇迹都同孙连在一起。到处挂着他的照片。政治家和将军只要同孙有一丝关系,也就带上了某种神秘的色彩。包括汪精卫在内的政界人士佩戴孙的头像。青帮的阴谋是,蒋必须能把自己打扮成孙博士的世俗代表,是接受了孙的超自然的委托。
如果说通过同宋家联姻使他得到孙博士神秘的权威是十分重要的话,那么得到西方财政和物质支持也同样重要,蒋极需西方支持他的政权。……蒋得到外国财富―私人的投资资本和外国政府的官方援助―的捷径是通过宋家,特别是宋子文。宋子文在外国银行、外国公司、外国政府和诸如在华盛顿有影响的美国传教士组织之类的特殊团体中,有一定的声望。
蒋介石非常了解孔祥熙和宋霭龄夫妇的为人,准确地选择了宋霭龄做“通过联姻结成大联盟”的计划的实施者。虽说步履艰危,却保证了这一计划的完成。
但是,宋美龄能否应邀来焦山相会呢?蒋介石的心中是没有数的。
奇迹出现了,宋美龄践约前来幽会,而且是在没有任何保护人的情况下独自赴会,这是谁的功劳呢?这又将意味着什么呢?蒋介石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蒋介石引宋美龄登上焦山以后,定慧寺的住持引十多个徒弟迎出山门。住持老僧引蒋介石和宋美龄穿过天王殿,绕过大雄宝殿,走进距藏经楼不远的斋堂,一桌新鲜的素餐置于斋堂的中央。用过斋饭以后,住持老僧又引蒋介石和宋美龄走进一座宁净而明亮的禅房,很是客气地说罢“这是女施主的下榻处”后就转身离去了。
宋美龄环顾内室,一种超俗脱尘的情潮打心底涌起。当她凝视正面墙壁上那幅香溢盈室的兰草画轴,又情不由己地想起了红楼梦中的妙玉;当她漫步窗前,透过掩映的松竹远眺浩**东去的长江,苏翁的名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又回响在耳边。她或许太富于联想了,她认定蒋介石安排此地相会的寓意是:蒋介石自比是专唱金戈铁马,大江东去的一代英雄;她宋美龄自应是轰轰烈烈的大潮中的兰草。她不无轻蔑地笑了。
“小妹,你不喜欢这个地方?”蒋介石有些诚惶诚恐了。
“不!蒋先生,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宋美龄换了个表情,礼貌地答道。
你对远同断至还满息吧?”将介石唯恐小周,又格外关切地询问。
“满意。……满意”宋美龄有意停顿片刻,“蒋先生的下榻处距此不远吧?”
“离得很近。”蒋介石答道,遂以主人之身热情相邀,“假如小妹有兴致看焦山的风光,我愿为你做义务导游。”
蒋介石和宋美龄结伴走出禅房,随侍一看他们情切意绵的样儿,都明智地驻步不动,目送他们朝山顶走去。待到他们二人看过六朝柏、宋槐、明银杏等珍贵的古树以后,宋美龄已经感到玉肌汗渍了。她望着前面迈着军人步伐、昂首带路的蒋介石,回想起美国的将军挽着情人漫步的情景。蓦地生出一种失意感。
蒋介石自顾尽导游之责,边走边介绍焦山风光,却忘记了关照身后的宋美龄。待到他发觉身后的女伴没有呼应之时,下意识感到事情不妙,他匆忙回头一看,只见宋美龄站在一棵千年唐柏树下.拿着一方洁白的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他快步走到唐柏树下,很是难堪地反省:“抱歉!实在抱歉……”
“没有什么,”宋美龄有意挖苦地说,“我只想提醒蒋先生,焦山不是战场,我也不需要中国军人式的导游。”
“那,……小妹的意思是……”
这时,宋美龄十分自然地向蒋介石伸出了左臂,他恍然醒悟,恨不得立即把右手伸过去,紧紧地挽着那极富**力的臂膀,悠然自得地逛遍焦山。但是,他理智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转身察看了这静无人影的环境,有些为难地解释:“我是怕……”
“有失您蒋先生的身份,对吧?”
“不!不……我是怕在僧俗中造成不良的影响。”
“那你就不应该邀我到焦山来唱《西厢记》。”
蒋介石闻声一怔,待到他发现宋美龄已觉失口,满面碎然生起一层粉红的羞色以后,他一步跨到宋美龄的身旁,紧紧挽着那色如葱白、极富弹性的臂膀向山上走去。
观澜阁听涛是焦山的名景。蒋介石和宋美龄信步走到阁前,依然是亲密无间地依傍着,一起俯瞰江水冲击焦山生成的美景,共同听着那哗哗作响的涛声。蒋介石为了显示其儒将风雅,有意轻声低吟“惊涛拍岸……”宋美龄即景生情,遂富有节奏地接吟“卷起干堆雪……”蒋介石不禁愕然,出口相赞:“吟得好,吟得好!真没想到啊,小妹还有这样深厚的古文造诣。”
“那是因为蒋先生太不了解我了。”接着,宋美龄讲述了自己对中西文化的看法,以及她回国以后拜师攻读唐诗、宋词、元曲等文学名著、中国历史思想史的经历以后,有意大发感慨,“不知道西方文化的中国人.是慈禧太后的嫡传弟子;只了解西方文化的中国人,是李鸿章的徒子徒孙。我以为今天的慈禧太后比李鸿章更可恶,因为她显得更愚蠢!您说对吗?蒋先生。”
“对!对……”蒋介石并不完全赞成宋美龄的见解,但他依然附和着。
壮观亭夕照是焦山又一美景。蒋介石与宋美龄依偎着坐在亭前,远眺西天如火的晚霞,近看长江中的金色流光,啊!壮哉美哉,人间奇景。宋美龄哨叹不已地说:“蒋先生,此情此景,令人陶醉。我敢断言:焦山如在密西西比河或塞纳河中一定会引起大油画家的灵感.也一定会诞生不朽的油画佳作。”
蒋介石绝不赞同中国艺术家逊于西方艺术家、国画不如西方油画的看法。但是,他清楚时下最重要的是讨好宋美龄,早日结成蒋宋大联盟。因此,他也只好违心地赞美了几句西方油画的长处。这时,不远的禅房中传来了朴拙的古筝的乐声。蒋介石静静地听了一会,有意地问:“小妹,你喜欢这曲(渔舟唱晚)吗?”
“很是喜欢!不过,”宋美龄侧目看了看蒋介石不无得意的样儿,“如果用钢琴来演奏这曲(渔舟唱晚),一定会更富有诗情画意。”
蒋介石真是扫兴极了!往日遇到这种情况,他一定会拂袖而去。说不准还要骂上一句“娘希匹!”然而今天他却忍住了。有顷,他无意侧目一看―宋美龄那涂抹晚霞的脸庞红得诱人,禁不住地吸了一口气,遂又脱口而出:“小妹,你太美了!”
“是吗?”
“是任何西方美人的美都无法比拟的。”
“谢谢你的……”
宋美龄尚未说出“赞美”二字,她的嘴就被蒋介石突如其来的亲吻堵住了……夜色的帷慢不知不觉地遮住了焦山那美丽的风光。不知何时,蒋介石和宋美龄已经移到“华严阁月色”处。宋美龄无暇赏析月光之美,她只感到自己的身子被蒋介石紧紧地揽在宽阔的怀抱中……
蒋、宋在焦山,每日早出晚归,一晃就是十天。就在蒋、宋分别的时候.红光焕发的蒋介石发誓似地说:“请放心,我不会失败的。”
蒋介石第一次从权位的峰巅跌落,为早日与宋美龄结合,东山再起,他回到老家溪口排除障碍,蒋介石实在是太自负了!不久,他在军事上、政治上接连吃了两个大败仗。
蒋介石回到南京不久,就在武汉北伐军占领郑州的同一天,即5月31日,蒋介石指挥的北伐军攻占了山东省的南大门徐州。从此中国大地上出现了鼎足而立的三个政府:奉系的北京政府,蒋记国民党南京政府,汪记国民党武汉政府。他们各自为政,称霸一方,都公然宣言以消灭对方为己任。但他们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反共灭赤。继北京残杀李大钊、上海“四一二”政变以后,汪精卫也在酝酿大规模的分共阴谋。截至6月5日,朱培德在江西以“礼送”的方式驱逐一百四十二名共产党和政工人员出境,同时,捣毁工会、农会,屠杀工农领袖的白色恐怖已经发展到了**,血雨腥风笼罩着大江南北。
就在这时,冯玉祥率十几万军队浩**出陕,很快占领了河南全省。汪精卫为了消灭对手蒋介石,于6月10日率谭延阎、孙科等人到郑州与冯玉祥举行会谈,妄图实现汪冯对蒋的有利局面,蒋介石此刻更懂得冯玉祥的作用,遂约冯玉祥于6月19日赴徐州举行会谈,并取得了“中正、玉祥”并肩携手的北伐宣言。这就孤立了武汉的汪精卫。因此,一直高唱的宁汉合作的调子逐渐变成了东征讨蒋。结果,孙中山先生的这些不肖子孙把国民党的革命传统败坏殆尽,更令苦难中的老百姓寒心!
7月15日 武汉政府公然打出分共的旗帜。从此,富有革命传统的武汉三镇回响着逮捕共产党的警笛声,以及屠杀志士仁人的排枪声。共产党人为了回答残酷的屠杀,在周恩来的领导下于8月1日发动了南昌起义,打乱了宁汉争权、共同分共的步伐,使他们于混乱中相互攻击对方。
正当蒋介石调回北伐重兵,沿江抗击武汉政府东征讨蒋大军的时候,因徐州失守,隐而待发的蒋桂矛盾尖锐化了。身处四面楚歌的蒋介石清楚地知道:如若恋找不走,势必成为宁、汉双方攻击的目标;如若避开攻击锋芒,观战局外,南京桂系的李宗仁等必然和武汉的汪精卫继续对垒,他依然可待机而起,坐收渔利。他和谋士几经密商,决定“激流勇退”。
这是蒋介石第一次从权位的峰巅跌落下来。他在杭州澄庐住了几天后,就乘汽车到故乡溪口去了。
蒋介石的汽车停在了武岭门前,他步出车门,向着过路的乡亲打着招呼,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城门。他顺着西去的大街一看,一座临街的大门映入眼帘,他禁不住地自语:“到家了……”随即一股异样的感情扑入心头,他怎么也品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滋味了。然而当他的元配夫人毛福梅的形象闪现而出的时候,他又不想把自己的双脚迈进蒋家的大门……
毛福梅,学名从青,奉化岩头村人,光绪八年十一月初九出生在毛氏望族之家。因出生时算命先生说她是一颗“福星”,遂取名福梅。几经周折,她这位从封建礼教中陶冶而出的大家闺秀,笃信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蔑言。于十九岁那年由父母包办嫁给小她五岁的蒋介石。“新婚之夜,毛福梅独坐新房,面对龙凤花烛,流泪不止。蒋瑞元在‘贺郎’之后便跑到娘的**睡去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怎么呼喊他都不醒。蒋母没法,请人把儿子半拉半拖地挟进新房去,安置在新**。他还在呼呼地睡着。毛福梅听着单调的更鼓声,含着无限委屈的热泪,直坐到雄鸡报晓。”
蒋介石的生母王采玉是一位不幸的农村妇女,在那时她以中年改嫁蒋氏,其命运和地位与(祝福)中的祥林嫂应是相去不远,因而她终生信佛也是在情理中了。蒋介石自应知道生母积郁在心的把把心酸泪,就像一切有所谓志气的男那样事母至孝。他虽说和毛氏谈不上恩爱至深,但他看到生母是那样的喜欢福梅也就忍着不作声了。情感是可以培养的,待到宁波伴读的时期,十七岁的蒋介石和毛福梅也曾有过情切意绵的夫妻生活。
革命的惊雷,唤醒了槽懂浑世的蒋介石,也惊散了毛福梅刚刚获得的甜蜜的夫妻梦。蒋介石毅然东渡日本留学,毛福梅从此和婆母王采玉相依为命,苦守在溪口丰A房。蒋介石于1909年回上海度假期间,在母亲强迫撮合下和毛福梅共同生活了一个夏天。等到蒋介石再赴日本读书的时候终于绿竹生春,红梅结子,毛福梅怀孕了。翌年农历3月18日,一个壮实的男婴在丰镐房呱呱坠地。他就是蒋经国。
母随子贵。从此,毛福梅也觉得守活寡的凄凉日子有了奔头。无论蒋介石在外寻花还是纳妾.她都泰然置之,遂在溪口赢得了“雅量夫人”的美名。
1921年6月14日蒋母王采玉溢然长逝,毛福梅的精神支柱倒了。蒋介石一侯守孝结束,遂演出了葬母出妻的滑稽剧。11月28日晚,蒋介石坐在母亲生前的佛堂里,向毛福梅宣读了这则史有记载的声明:
余葬母既毕,为人子者一生之大事已尽,此后乃可一心致力于革命,更无其他之挂系。余今与尔等生母之离异,余以后之成败生死,家庭自不致因我而再有波累。余十八岁立志革命以来,本已早置生死荣辱于度外;唯每念老母在堂,总不使以余不肖之罪庆,牵连家中之老少,故每于革命临难决死之前,必托友好代致留母遗寨,以冀余死后卿解亲心于万一。今后可无此念,而望尔兄弟二人,亲亲和爱,承志继先,以报尔祖母在生抚育之深恩,亦即所以代余慰藉慈亲在天之灵也。余此去何日与尔等重叙天伦,实不可知。余所望于尔等者,唯此而已。特此条示经、纬两儿,谨志毋忘,并留为永久纪念。父劝。
虽然史说蒋介石演出这幕绝情戏剧的起因不一,但蒋的良心一直受到自我谴责。尤其当他想到毛福梅含辛茹苦把经国拉扯成人,一种无脸见故人的情丝折磨着他的心灵。但是,当政治家对权力的欲望主宰了他的一切时,这种“凡人”的情感摔然淡化了,他暗自说:“为了早日和宋家小妹结合,必须斩断这条结发夫妻的红线!”
蒋介石此次溪口之行,是如何斩断系着他和毛福梅的红线呢?请看如下的记载:
他一进大门,慢步向里面走。原来我们在杭州动身回溪口的头一天,蒋锡侯已先回溪口,家里也知道他要回来了。当他已经进了二门,还未见里面有人。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头钻进里院,大约是蒋锡侯家里的人,到里面去报信。正当我们走进一个小天井里,走到一株冬青树旁边时,从里面出来一位四十左右的缠足妇人,那个刚跑进去的小姑娘,也跟在后面。这位妇人气呼呼地不由分说,手指着蒋介石,一面哭、一面大声地诉说:“你今天怎么舍得回家来?你把我的JL子送到外国去,一去多年没有信息,你要还给我儿子!……”我们这些随从者都为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怔住了,谁也不敢吮声,空气十分紧张。不用介绍,大家都知道这是校长夫人毛氏了。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够上前劝解,那个小姑娘也不说话。当时我想最好蒋锡侯能出来劝解,他到哪里去了?可能是有意回避!我很同情毛氏,也不敢上去劝解;只有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看蒋介石的面孔,他不生气,也不着急,一句话也不说,也很为难的样子,走上前去,搀扶着她,慢慢地走进里面上楼房去了。
提起“还我儿子”这个难题,蒋介石委实毫无办法。因为留学苏联的蒋经国于“四一二”大屠杀之后,发表了一则震惊中外的声明:“蒋介石的叛变并不使人感到意外。当他滔滔不绝地谈论革命时,他已经逐渐开始背叛革命,切望与张作霖和孙传芳妥协。蒋介石已经结束了他的革命生涯。作为一个革命者,他死了。他已走向反革命并且是中国工人大众的敌人。蒋介石曾经是我的父亲和革命的朋友。他已经走向反革命阵营,现在他是我的敌人了。”对此,蒋介石是痛惜不已的!但是,当他想到毛福梅即将被他遗弃,且又失掉唯一的儿子经国时的惨景,泯灭的“良心”再次苏醒,‘“所以对毛福梅的大发雷霆他也不着急,也不生气,反而温语相劝,扶她上楼。”
毛福梅毕竟是元配发妻,因而蒋介石休掉毛福梅是不那么容易的。加之“毛氏的两位哥哥毛怡卿、毛憋卿兄弟,他们遵照父亲的意旨向蒋氏宣称:‘福梅已是嫁出的因、泼出的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活着是蒋家人,死了是蒋家鬼。’这几句话可使蒋介石坐不住了。这时他已下野,政治上的对手们正愁抓不住他的把柄呢,这事若闹出人命来可是得不偿失的。”怎么办?看来只有悄悄地走进丰镐房,从善解决了。
有关这一夜的情景传闻很多,有损于蒋总司令的笑话广为流传。但是,这非同寻常之夜却显示了蒋介石能伸能屈的软功,毛福梅也足以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豁达风度。结果,就有了如下的文字史料:
这一夜,这对即将离婚的夫妻达成了一个秘而不宣的协议,终于在“协议离婚书”上签了字。
不管怎么说,毛氏被允许仍住在丰镐房做她的主妇,将仍被蒋身边的人尊为“大师母”。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胜利,不幸中之大幸了。
蒋介石如愿以偿。
第二天早饭后,蒋介石身穿长袍便服,像个商人的样子,带一班卫士步行出家门,和兄长蒋介卿同去祭扫母亲王太夫人之墓。
王太夫人之墓座落在溪口西北东香山上。半山坡,有一碑亭耸立在路旁,刻有孙中山先生民国十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所作祭文,再上到达墓地,“蒋母之墓”四个大字为“孙文题”。上面横着“壹范足式”四个字,略小一点;两边嵌着一副对联,为张人杰书:“祸及贤慈,当日梗顽悔已晚;愧为逆子,终身沉痛恨靡涯。”另外有一方墓志铭,有文有铭,文系汪兆铭作,铭系胡汉民作.字系大书法家沈尹默手笔,均系民国十年安葬时修置的。蒋介石满意生母之墓的规格,但他更满意墓地的风水。他祭罢母亲,驻步墓前环视远眺,只见“对面山势由远而近,一层一层地紧扣着,好像一条游龙,奔腾而来;越来越紧,到墓前稍微拱成一股小山脉,一直通到山巅,墓穴就点在龙脉的头上,好像弥勒佛的大肚皮一样,穴点在脐上……”蒋介石沉吟有顷,颇有几分迷信地暗然自语:“我何时应了这游龙飞腾的风水呢?……”
蒋介石为了小负蒋家墓地的灵光,决计在名刹雪窦寺暂时隐居,静候飞腾于六朝古都金陵的时刻……
雪窦寺是四明山区有名的古刹,群山万初,自北向南倾泻,在雪窦山的前坡,形成一个大壑。有溪水两道,从山顶曲折而下,流到前面汇合成一荷花池。这座古寺,建筑在两溪之间,面对着横峰妙高台。蒋介石寓居此间,只有太虚法师的美言令他开心;当事人曾做了如下记述:
和尚一开口先奉承一番说:“总司令从广东出币以来,所向披靡,不到一年,即底定长江流城。”接着又说:“争堂的陵寝,是一道龙脉,宛如一茸弥陀佛,有印山、有明堂、左右环抱,真是天造地设,不久还要发达。”和尚说得眉飞色舞,头头是道,越说越起劲;蒋介石听得很入神,笑逐颜开,越听越高兴。自南京宣布下野以来,没有这样的喜悦。
和尚说了一大套,蒋介石才回答说:“师父未免过奖了,我实在不敢当,我谈不上有什么功劳。我现在已是在野之身,不久就要出国去了。”和尚听了很惊讶地说:“什么?你怎么是个在野之身?我不相信。”蒋说:“师父,我说的是实话,是中央做了决定,叫我出国,我在家住不多久,就要离开了。”和尚再问一遍说:“是真的吗?”答:“是真的。”于是和尚沉默了一下,略微地皱眉思付,有顷,和尚问蒋介石的生辰,蒋介卿代答道:“光绪十三年丁亥九月十五日午时。”于是和尚就在室内的经架上,取出一本什么书,翻开来查看,案上有一个圆木盘,上面有许多圆圈,有黑字,有红字,盘子里面有许多红纸卷子,好些小卷子,和尚要蒋介石抽出一个小卷,交给和尚看。和尚走到经架上,取出一本什么东西,把蒋所抽出来的那个小纸卷,仔细地认真地聚精会神地查对,又掐指推算了一番。室内空气十分寂静,大家注意和尚的动作。和尚一本正经地站起来,走到蒋介石面前,双手合十,毕恭毕敬,煞有介事地向蒋介石行了个礼,面带笑容说:“恭喜总司令,从此逢凶化吉了!论总司令的八字,今年流年是丁卯,犯天高星,所以交秋之后冲动,不死也受伤,但正在行运,后福无量,决无妨碍,远则两年,近则一年,必然东山再起。那时总司令的权位,要比现在高,贵不可言。明年流年戊辰,非常顺利,东山再起,没有问题。这是贫僧凭总司令的八字命运,推算出来的,决无虚言,因此贫僧预为祝贺。”当时蒋介石听了和尚一番话之后,表现得非常高兴,连声称谢。”
蒋介石未来政治命运完全被太虚法师言中,因而他越发地迷信了!
正当蒋介石借漫游故里多娇的风光,打发出国前这段时光之际,上海警察厅长―蒋介石留日的同学吴忠信突然赶到三隐潭前报告:“总司令,姚冶诚带着纬国来看您了。”
时人传说姚冶诚为江苏吴县人,原为陈英士家娘姨。反袁之役失败后,沪军都督杨善德派员缉捕蒋介石,蒋逃进陈宅,躲避在姚冶诚卧室内,后来蒋遂纳姚为侧室,同居于法租界贝勒路三六九号。但民国十六年十月十八日天津(益世报}却登载了如下一段文字:
女出身寒微,当南北和议告成时,蒋随陈英士居沪,陈每过北里,蒋亦偕往,怡琴(即冶诚)在法租界集妓处作房侍,在筵席间见蒋氏,刻意奉迎,终至以身相托。
蒋介石不久有了新欢陈洁如,遂迁姚氏回姑苏城抚养纬国,一切由吴忠信照管。据史记载,蒋介石自沪驶往南京的路上,“只在苏州停了一下,他第二个老婆姚冶诚带着小JL子纬国上车来见蒋,不几分钟就下车回去。”
蒋纬国的身世为干古之谜。时下世人传说纬国为戴季陶之私生子,皆出于这段文字:“戴性好渔色,但俱内特甚,瞒着他的妻子立一日妇为妾,于一九一六年生一子,初犹包瞒隐蔽,此因日妇染病身故,遗下婴孩无人抚养,若将其领回戴宅,恐遭大妇之忌,只得与其盟弟(实为盟兄)蒋介石相商,就以此子送给蒋为养子(但开始时以代养为名),归姚冶诚领养。此子就是蒋介石的第二个儿子蒋纬国,实为戴季陶之子。”近来,台湾蒋氏文敌李敖于1986年曾做了如下考证:“蒋纬国的生父不是蒋介石.是戴传贤,我大胆假设他被蒋介石收为次子,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很可能与王太夫人一直施压力把蒋经国给蒋周传有关。”但是,蒋介石喜欢纬国胜过经国这是事实。时人都知蒋介石对两个几子的评价:“经儿可教”,“纬儿可爱”。
过去,蒋介石非常喜欢姚冶诚带着可爱的纬几到身边小住几天。就是他远在广州任黄埔军校校长的时候,听说纬儿想爸爸了,他也立即电请姚冶诚带上纬JL速来广州。可是今天,他却不希望他们母子的到来。
出身卑微的姚冶诚此次溪口之行,实不敢抗离婚命。尤其她来到溪口,听说元配毛氏福梅都忍痛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她怎敢挡道,阻止蒋介石再娶宋美龄呢!她此行的目的有二:一,不要从她身边收走可爱的纬儿;二,只要留住了纬儿,她一生的生活就有了保证。所以她带着似如己出的养子来请求蒋介石给条生路。
蒋介石领着可爱的纬儿,不禁感到姚冶诚的确养子有功,当他看见姚冶诚那凄然的可怜相,早年二人作欢相爱的欢乐情景又闪现在眼前。因此.他早已准备好的绝情之语久久难以启口。当他一听姚冶诚那很不过分的请求,一种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他稍许沉思,遂告诉姚冶诚,他只是要求姚冶诚在名份上不沾边,答应姚氏住在苏州,按月支付她和纬国的生活费。对此,姚冶诚感动地落下了热泪。接着,蒋介石又说了许多温情的柔语,再三表白自己绝对不是负情之人。在后来的日子里,蒋介石也是践约行事的;他每次“从南京出发南巡,路过苏州,事先就通知姚氏,姚即带着纬国在车站迎候,聊慰相思之苦”。最后,蒋介石指着吴忠信说:“他是我的盟兄,你母子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就找他解决。”
姚冶诚溪口之行的目的达到了,她不能表述依依惜别之情,只能说些千恩万谢的话语。最后,她凄然地叫了声“纬儿”,说:“快别缠着你爸了,跟着我回咱们的家去吧。”
“不!阿爸的家也是我们的家,我们要跟着阿爸嘛!”纬国依偎着父亲说。
蒋介石听后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他匆忙俯身抱起纬国,连声说:“纬国说得对,阿爸的家就是你的家,跟着阿爸多玩几天吧……”
不久,姚冶诚带着纬国离开了溪口。
蒋介石快刀斩乱麻,排除了和宋美龄联姻的三大障碍,心里好不惬意。也可能是应了乐极生悲这句古语了,当天晚上,新编补充团团长王世和带来一封密信,惊得蒋介石连晚饭都吃不下。前来溪口看蒋的张群忙问:“发生了什么情况?”
“美龄她……就要随倪老太太去日本。”
“说明原因了吗?”
“没有!”蒋介石急得抓耳挠腮,踱步不止,“她只说‘等我回信’。”
宋霭龄为瞒母亲,调虎离山;蒋介石拒绝复职而追随宋氏兄妹赴日,假借求爱以掩国人耳目。
宋美龄自焦山返回上海以后,公然向其亲属宣称她痴爱蒋介石。对于母亲、兄长反对她嫁给蒋介石,也大胆地提出了挑战。往访宋宅的元老谭延闻曾遇到宋美龄向他告状!“三哥,我爱介石你是知道的,我要嫁他而子文不赞成。子文定婚何尝得我们的同意,今天我要嫁人,他倒要干涉我,你说是不是岂有此理?”这些话被陈公博记在《苦笑录)中。
宋子文政治上倒向蒋介石以后,逐渐觉得自己再阻碍妹妹和蒋介石结合是不明智的。虽然时人公开嘲笑说:“蒋介石向宋美龄求婚,实质上是向宋子文求爱。”他为了宋氏家族的整体利益,当然也是为了自己在政坛上的出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支持宋美龄嫁给蒋介石。
但是,倪老太太依然固执地反对这门亲事。除去原来的反对理由以外,她还相信最为疼爱的二女儿―庆龄多次指责蒋介石叛变孙中山,屠杀革命党的演说。每当宋美龄向她表白蒋介石雄才大略的时候,她就本能地反对说:“是你了解蒋介石,还是你阿姊庆龄了解他?再说,我绝不把你嫁给妻妾盈室,还要寻花问柳的人!”
宋霭龄作为宋美龄和蒋介石联姻的牵线人,有能力排除母亲所设的种种障碍。正如一位洋人所记述的那样:“白色恐怖没有使宋夫人对蒋产生什么好感。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霭龄劝母亲去日本度假.到长崎看望朋友,到镰仓洗温泉澡。她和祥熙就是在镰仓这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度蜜月的。在日本,他们可以不让宋夫人过问这件事,那样就方便了。”
然而顽固的倪老太太坚持宋美龄同行。
进退维谷的宋美龄,自然赞成大阿姊这一调虎离山的方案。为此,她向蒋介石写了一封信,再次考验蒋介石对她爱的程度。
蒋介石收信之后如热锅之蚁,当即给宋美龄写了这封有意披露报端的求爱信:
余今无意政治活动,惟念生平倾慕之人,厥惟女士。前在粤时,曾使人向令兄姊处示意,均未得要领,当时或因政治关系,顾余今退而为山野之人矣,举世所弃,万念灰绝,逐日之百对战疆,叱咤自喜,迄今思之.所谓功业,宛如幻梦。独对女士才华容德,恋恋终不能忘,但不知此举世所弃之下野武人,女士视之,谓如何耳?
宋美龄读到这封情切切、意绵绵的求爱信后,真是犹如盛夏之季吃了一个香甜可口的冰淇淋,十分惬意!为了制造所谓的既成事实,宋美龄于9月16日在西爱盛西路的寓所举行了记者招待会,宣布“蒋介石要同我的小妹结婚。9月17日,《纽约时报)刊登一条消息:“蒋将同孙夫人的妹妹结婚。”不久,宋美龄怀着难以言述的愉悦之情漂洋过海,在日本边陪伴母亲,边等候蒋介石的到来。
就在蒋介石悠然于故乡的山水之间,等候办理赴日手续的时候,国民党内部争权夺利的丑剧愈演愈烈,几乎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请看如下事实:
8月22日,桂系李宗仁为了摆脱困境,稳定局势,亲赴庐山与武汉政府汪精卫等人谈判,请武汉方面到南京“共同柄政”。
8月26日,武汉政府宣布迁都南京,宁汉正式合流。翌日孙传芳所部渡江成功,爆发了近代史上有名的龙潭之战。双方激战三日,孙传芳所部惨遭全歼。从此,宁汉的矛盾又日趋尖锐。桂系为防止汪精卫独掌国民党最高权力,提出召开国民党三届四中全会。
9月8日,汪精卫亲赴上海邀请胡汉民、吴稚晖等赴宁筹组四中全会。胡、昊等右派元老以反共“先进”居功,借口武汉政府清共无诚意,拒绝接见;加之“反共先进之先进”的西山会议派在沪又成立了一个国民党中央,孙中山先生缔造的国民党,竟然被其不肖子孙分成了宁汉沪三派。
9月11日,宁沪两方结成统一战线,共同反对汉方独揽大权。在孙科的提议下,三方成立一个国民党特别委员会,行使中央职权。从此,汪记中央的“正统”地位被打破了。
9月13日,汪精卫自感形势不妙,自责“防范共产党过于迟缓,请求处分”,遂通电下野,拒绝参加特别委员会。旋即于9月21日返回武汉,成立武汉政治会议。 自此刚刚合流的宁汉又兴兵讨伐对方了。
蒋介石对于汪精卫做出的请他复职的表态,以及特委会发来的吁请赴南京就职的电报,一概不予理会。他和谋士张群等人密谋多时,决定利用国民党各派互相厮杀、争权之机赴日本一游。此行的目的有二:其一是拜见宋氏家族的佘太君,请求恩准和她的小女儿宋美龄结婚;其二是利用日本的故旧、同窗,修正和日本的外交路线。他为了掩饰赴日的第二个目的,有意渲染和宋美龄的婚事。他于9月22日从奉化来到上海,公然宣言“此行与政治无关,惟在获宋氏家族对美龄女士婚事之同意。如获同意,则将在上海结婚,然后偕游海外。”
在世人眼中,这无疑是非常清高的举动,为了追求宋美龄的爱情,他蒋某人拒绝复职。这和打骂得不可开交的南京和武汉的政客们相较,真是既有爱情至上的人情味,又超然于世俗尘事之外,对加剧宁汉之争,显然起了催化剂的作用;对他洗刷自己屠杀工农的形象,也无疑是提供了最为动人的脂粉!
9月27日,何应钦等人在上海为蒋介石出国饯行。翌日清晨,蒋介石在张群、陈群的陪同下登上日轮“上海丸”前往日本。他痴然地望着碧海狂涛浮想联翩,似乎是在对着苍天和大海说:“啊!这是我第四次东渡日本了,此行的收获会有几多呢?……”
神户是日本天然的良港。它不仅面向蔚蓝色的大海、而且还有许多含矿物质的天然温泉。因此,长年吸引国内外的游者到此观赏风光,沐浴温泉。在神户众多的温泉中最负盛名的是有马温泉。它四季淌出清澈的泉水,素有男女同浴习俗的日人,不分男女老少,一块泡在热气腾腾的泉水中,共同享受着大自然恩赐的幸福。滨临温泉的“有马大旅舍”更是远近驰名。它以服务周到、设施先进招徕众多的游客。其中那带有天然温泉浴的住室,更为有钱的大亨喜爱。
今天,有马大旅舍中最高档的客室却租给了中国人。
这座高档客室的一端是卧室,一端是洗温泉澡的浴室,中间的堂屋则是完全欧化了的会客厅。随着浴室门扉缓缓打开,走出一位披着浴巾的丰满的女子,从她那涨红的肌肤,满头湿得打绍的秀发可知,她刚刚在滚烫的泉水中泡了个够。她双手捧着一块雪白的干浴巾,熟练地搓着湿湿的发丝。有顷,她习惯地把头向着右方一甩,遮掩着她面容的头发甩到了后边。她就是宋美龄。
今天的日历牌上写的是10月3日。
宋美龄毫无沐浴的倦怠,她披着浴巾坐在了临窗的一张单人沙发上,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张日文报纸,看起早已在旁边翻译成中文的这则消息:
余此次来日,乃欲观察及研究十三年以来进步足以惊人之日本,以定未来之计划。且余之友人居日者甚多,欲乘此机会重温旧好,并愿藉此与日本名流晋接。蒋中正。
宋美龄放下这张日文报纸,又拿起一张刊载蒋介石在沪出访前发表宣言的中文报纸,一字一字地研读。她很快从这两段截然相反的文字中,悟出了蒋介石此行日本的真实目的:假借追求爱情以掩国人的耳目,达到“乃欲观察及研究十三年以来进步足以惊人之日本,以定未来之计划。”她放下这张中文报纸,向沙发靠背上一倒,微微卷起那双诱人心魂的眼帘,似又陷入了幸福且又矛盾的联想中……
三天以前,宋美龄陪伴着母亲住在日本的西部。倪老夫人由新闻中获悉了蒋介石抵达长崎的消息。她出于本能的反应,认为蒋介石此行日本是向她请求允娶美龄为妻。同时,她还认为自己的住处已被蒋介石侦知。为了避开这位小女儿的求婚者的纠缠,她强行带着宋美龄横穿日本,来到了东部的神户,住进了这座有马大旅舍。但是,这位倪老夫人就没有认真地想一想,多次向她声明非蒋不嫁的宋美龄没有反对这次突然迁居,而刚由中国来到她身边的儿子―宋子文却借故有事没有同来……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惊醒了沉思中的宋美龄。她由电话中获悉宋子文已经赶到了神户,格外激动地说:“快来吧!你和蒋先生的下榻处订好了,就在我们的隔壁房间。”
“是佳打来的电话啊?”倪老夫人已经走出了卧室,警觉地问。
“是哥哥到了。”宋美龄匆忙放下话机,转过身坦然地答道。
倪老夫人沉吟片刻。又转身走回卧室。
宋美龄这下可忙了起来,她先把客室收拾一下,然后就走进卧室梳妆打扮去了。待到她再走回客室,俨然成了一位洋溢着爱情活力的名门闺秀。过了不大一会儿,有马大旅舍的老板娘千代子前来问候她的客人。宋美龄不露声色地说:“包租隔壁房间的客人已经到了神户,到时请告诉一声。”
“请宋小姐放心,只要客人一到,我立即前来向您察报。”
老板娘干代子彬彬有礼地离去了。
不久,宋子文引蒋介石来到了有马大旅舍。蒋介石刚到旅馆,马上就拿出三百元小费,并且说:“实在太少一点……”可是在当时这确是很大一笔钱。蒋介石“一掷千金”,加上卫士警戒森严,叫旅馆老板娘千代子大吃一惊:“毕竟气派不同。”
几千代子亲自安排好这两位来自中国的贵客,又匆忙赶到宋氏母女的房间。早已坐等得不耐烦的宋美龄未等千代子报告,劈头就问:“到了儿人?”
‘两位!一位是自称您的兄长宋先生,一位是自称您的男友蒋先生……’
“美龄,是哪位姓蒋的男友啊?”倪老太太又走出了卧室,很不高兴地问。
宋美龄示意老板娘千代子离去。待到客厅中就剩下她母女二人的时候,宋美龄走到母亲的身旁,轻轻地扶着母亲的双肩,故意撤娇地说:“阿妈,我可以如实地告诉您,前提嘛,您不许生女儿的气。”
倪老夫人一听全都明白了,但是,她一时还没有弄清楚蒋介石是如何追到这儿来的。因而她没有说些什么。
“阿妈,您要是再生气啊,我就不对您说了。”
“不说我也知道!”倪老夫人生气地质问,“说老实话,是你向他报的信吧?”
“是!”宋美龄说罢嫣然一笑,又十分得意地补充说,“也不完全是。”
“那还有谁?”
“我!”宋子文推门走进客厅,收起在政坛上的堂堂君子形象,也故作调皮的样儿,“阿妈,准确地说,是我和小妹一起把蒋先生请到这儿来的。”
宋子文在武力胁迫下背叛武汉政府,向蒋介石屈服不久,他又被蒋介石和宋美龄的牵线人宋霭龄说服,同意自己的妹妹嫁给蒋介石。正如知名作家韩素音所指出的那样:“把小妹美龄嫁给这个有权势的国民党军人总司令难道不是一个绝妙的计划吗?……这门亲事对大家有利,特别是对宋氏家族有利。”于是,宋子文一改常态,“不但同意,还先行赶到日本为蒋介石访问安排一切。”
倪老夫人顿时感到受了亲生儿女的愚弄,一种做母亲才有的凄凉感油然而生。因此,她说罢“我绝不同意这门亲事”,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宋子文和宋美龄惊得愕然相视,不知如何是好。待到他们兄妹都听清卧室中传来母亲的抽泣声的时候,宋美龄吓得慌了手脚,凄楚地哀求宋子文:“阿哥,你看该怎么办呢?”
“母亲的事交给我办,你快去隔壁见蒋先生,他……”
宋美龄一听破愁为笑,未等宋子文把话说完,她说了一句“谢谢阿哥了”,就转身冲出了客厅的大门。她向旁边一拐.有意不顾叩门求进的礼貌,迫不及待地破门而入,未等焦虑不安的蒋介石转换满脸的愁颜,她纵身一跃,扑进了蒋介石的怀抱中……
正当他们二人沉浸于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时,宋子文又给他们带来了惊人的喜讯:老夫人有所松动,答应明天单独召见蒋介石。宋子文幽默地说:“蒋先生是军事家,自然懂得取胜之道。我清扫外围的任务完成了,成败得失,就看你施展攻坚的本领了”
蒋介石抑制不住内心的愉悦,侧首看了看仍旧依偎着自己的宋美龄,故作轻松地说:“里应外合是取胜的法宝。明天我的战绩如何,就看今晚小妹的内应工作了。”
是夜,宋美龄软硬兼施,说得已经松动的母亲失去了主张。尤其当她想到美龄如步庆龄之后,强行与蒋介石结婚的后果,一股悲凉的寒气袭扰着她的心。另外,她不能不考虑年近三十的小女的处境,以及决计嫁蒋的原因;同时,她也不能不思索长子、长女同意联姻的道理。然而,每当她下决心“同意这门亲事的时候,厌恶蒋介石的情感就又占了上风,使她摇摆于这两者之间的痛苦中……”
10月4日,倪老夫人在自己下榻的客厅正式召见了蒋介石。有关这次相见,中外均以美国知名记者埃米莉·哈恩―中国名字项美丽的记述为准。但由于项美丽和宋霭龄的特殊关系,必然会隐去极富戏剧性的情节。故请细心的读者以分析的视角看如下这段文字:
宋夫人终于同意给她女儿的顽固追求者一次见面机会。蒋介石拿出一份表明他已和少年时代的配偶离婚的证件,并且澄清了社会上的流言蜚语。然而他的宗教信仰问题尚未解决。 当宋夫人问他是否愿意成为基督教徒的时候,蒋介石的回答使她大为满意。蒋介石说,他很愿意试一试,他将尽力研究圣经,但他不能未经体察就随便允诺接受基督教。宋夫人先前的看法开始动摇。不久蒋介石和宋美龄就缔结了婚约。
但是,有马大旅舍的老板娘千代子的回忆更富有戏剧性,也更符合规定情景和蒋介石的性格:
千代子捧着下午茶走进去,刚由隔壁宋太夫人房间回来的蒋总统,显露出平常所没有的兴奋神情说:“老板娘,成功了!成功了!婚姻成功了!哦!对了,给你写字吧! 来!来!马上替我磨墨。”好像等不及把墨磨好,就乘兴挥毫了。
据有关文字记载,蒋介石一鼓作气写了五幅字。第二天,又给宋老太太送去了美龄女士的订婚戒指。
宋家的老太太从此一块石头落了地,把小女儿交给了蒋介石,有意离开这舒适、安静的有马大旅舍,随着长子宋子文到神户的郊区观赏秋季的山色,远眺蓝色的大海。用她自己的话说:“我总算去了一块心病!”
宋美龄乐得独留客室,和蒋介石重温焦山之好。据传说,他们二人最喜欢泡在同一温泉池中畅谈,在享受炽烈的情爱的时刻,他们还不忘记测试对方的学识和政治上的抱负。
一天中午,蒋介石醉了似地步入宋美龄的卧室,再次挽着宋美龄走进对面的温泉室。宋美龄浸在滚烫的泉水中,望着游动在水面上如烟的热气,触景生情地说:“日本和中国同文同砷,为什么日本人允许男女同浴,而中国却提倡男女授受不亲呢?”
“这……恐怕是民族风俗不同吧?”
据我所知,像你找这样同浴温泉,也不是日本民族的传统吧?”
“是的,是的……”
蒋介石认为显示自己学识的时候到了,他津津乐道地讲起有关日本洗浴的传统和特点来从日本人称热水浴叫“风吕”,洗冷水浴叫“行水”,一直讲到五右门风吕浴”。最后,他有些难为情地笑笑,说:“我第一次来日本的时候,不知这风吕屋都是女浴,吓得连衣服都不敢脱!”
“后来呢?”
“那……很快就入乡随俗了。”
“中国的女留学生也入乡随俗了吗?”
“没一有!而巨也绝对不会有。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蒋介石突然变色,分外严肃地说,“这种事是.违背三纲五常的,中国的女人,绝不准进这种地方!”
宋美龄听后愕然,她望着愤怒异常的蒋介石,真想厉言相驳,拂袖而去。但到了唇边的话语却没有说出,在这滚烫的泉水中她感到浑身发冷,感到从来没有过的痛苦!
“小妹,”蒋介石没有发觉宋美龄的变化,近似调情问:“能和我谈谈你和那位姓刘的才子间的风流事吗?”
“不能!”
“为什么?”
“这是我的自由!”
蒋介石从未听到女人敢如此地对他讲话。他本能地从水中抽出右手、欲要挥手而下的时候,他清醒了,知道依偎身边的女人不是姚冶诚、陈洁如,而是受过美国教育的宋小妹。一种从未有过的窝火感涌上心头!他扬起来的手缓缓地落下,蓦地搂住宋美龄,分外多情地说:“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止一次地对你说过:绝不追究你的过去,我希望你像我一样,有关刘纪文的事有个交代。”
宋美龄认为自己取得了第一个回合的胜利。沉吟片刻,又主动进攻地说:“你也要求我立个字据吗?”
“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那我就郑重告诉你:来日本之前,我已经正式向刘纪文先生宣布:断绝一切来往。”
“真的?”
“我不会骗你的!”宋美龄故作委屈地说,“过去,我没有爱你的权利,因此,你不能追究我爱纪文的历史。”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今天,我已答应了你的爱情,我不仅会全身心地爱你,而且还要尽一个夫人的义务。”
蒋介石**满怀,他那颤抖的双唇在宋美龄的面颊上留下了无数个吻。
蒋介石和宋美龄终于泡完了温泉澡,二人披着浴巾相挽走进了客厅。宋美龄倒了两杯威士忌,并将其中一杯送到蒋介石的面前,习惯地用英文叫了一声“大令!”蒋介石闻之一征:“小妹,你称我什么?”
“大令!”
“大令的意思……”
“亲爱的!”宋美龄望着茫然的蒋介石笑得前仰后合,“这是英语,知道了吧?”
蒋介石很快从这尴尬的境地解脱出来。他首先声称自己不喝酒、不抽烟、不品茶,婉言谢绝了宋美龄双手捧到面前的威士忌。接着,他又思索“大令”这个英文词语。当他想到日后和宋‘美龄相携步入政坛,或出国访问,宋美龄洋气十足而又亲切地叫他一声“大令!”时,他淡然一笑,轻轻抓住宋美龄那纤细的手,恳切地说:“小妹!我很喜欢‘大令’这句英文。你我约定:我称你为夫人,你唤我大令,好吗?”
“好!好……”
宋美龄从蒋介石喜欢“大令”认定:这位崇尚封建伦理道德的总司令是可教的。另外,她为了展现自己于治国之道的才能,又半开玩笑地说:“恕我直言:一个不知‘大令’的领袖,怎么和美国人打交道呢?一个得不到美国帮助的统帅.他又如何统一四分五裂的中国呢?你说对吗?”
“不完全对!”
“为什么‘了”
“一,不符合我们的国情;二,其他先人也都一一碰了壁。”
“我不同意你的见解。”
“那是因为你还没认真研究我们的国情!”
接着,蒋介石就像是一位循循善诱的启蒙教师,指出孙中山先生早年就寄希望于英、美诸国,结果他在漫长的革命道路中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最后他倒向了苏俄;直系吴佩孚是得到英国支持的,但他不想走英美建国之路,被我蒋某人打得一败涂地,跑到蜀中做他的无兵之帅去了;奉系张作霖是得到日本支持的.他不但得不到西方诸国的同情,反而事事遭到这些国家的羁绊,只要我蒋某人一回到南京,这位胡帅的下场绝不比吴大帅好。至于冯玉祥嘛……蒋介石蔑视地说:“他只是一介武夫!这就决定了西北军成不了气候。时下我还是需要他的。”
宋美龄听了这番宏论,觉得很有道理。同时,她又觉得这些道理和自己的情感是不相融洽的。可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阐述自己的思想反驳他。这时,她突然想起了蒋介石初抵长崎的谈话,禁不住地问:“你宣称此行欲观察及研究十三年以来进步足以惊人之日本,以定未来之计划,可是真意?”
蒋介石听后坦然地笑了起来,他不无嘲讽地答道:“谢谢你注意到了我的讲话,遗憾的是你没有看破我这番谈话的用意,是旨在糊弄东洋鬼子的。”
“什么?你这是糊弄日本人的……”
“对!”蒋介石收起开心的笑颜.望着震愕不已的宋美龄,严肃地说,“我此行的真意是这几句话:余之友人居日者甚多,欲乘此机会重温旧好,并愿藉此与日本名流晋接。”
他有些得意地站起身,从凉瓶中倒了一杯白开水,顺手又夹了两块冰,有滋有味地呷了一口带冰的白开水,自言自语地说:“政治家的恶习越少越好,可政治家的思想则要求越复杂越好。像这杯白开水这样清白、干净,莫说统一四分五裂的中国,连和东洋鬼子、西洋鬼子打交道的资格都没有!”
宋美龄自视见识过人,但蒋介石的话依然使她震动。她望着缓缓踱步的蒋介石,禁不住地暗然自语:“他比我的城府要深多了……”她退而守之,试探地问,“这也不是你此行的真实目的吧?”
“是的!”蒋介石驻步原地,擎举着那杯白开水,“真实目的之一就是求得你的爱。”
“之二呢?”
“之二嘛……”蒋介石又呷了一口白开水,“我要通过与日本名流晋接之机会,让他们知道我蒋某人并不反对日本政府。”
“什么,你准备走亲日路线?”
“从效果上说是这样的。”蒋介石看着大惊失色的宋美龄,笑着解释,“请记住我说的是效果这一点。唯有如此,才能给奉系的胡帅张作霖来个釜底抽薪.加速我回国后北伐的进程。”
“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蒋介石自信地点了点头。
“你准备何时进行这一工作呢?”
“岳军兄早已代我在东京上下斡旋,左右奔走。”
“你何时亲自出面呢?”
“这一要等候你的命令。”
“请先告诉我:你我何时举行婚礼?”
“为期不远,但条件尚未成熟。”蒋介石看了看大失所望的宋美龄,“我只想说这样一句话:我娶你不是首先为了给我做妻子,而是像你阿姊庆龄那样,做中国的第一夫人。”
“大令!”宋美龄激动地跃起,扑到蒋介石的怀抱里,当那杯冰水浇到她那滚热的肌肤上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说,“啊!真舒服哟……”
蒋介石与田中义一秘密匀结;婚礼后,蒋介石说:“做中国的第一夫人难啊!”宋美龄表示:“为巩固你的最高主宰者的地位奋斗不息。”
蒋介石于10月13日到达日本首都东京。张群引来相见的第一位日本军官叫铃木贞一。
铃木贞一是天皇党羽集团中最有才干的军官之一。他于1907年入东京士官学校,翌年认识二次东渡日本入振武学校的蒋介石。二人一见如故,相交甚笃。远在1920年的时候,铃木贞一就作为派驻中国的特务组织―坂西机关的得力干将,接受帝国参谋本部谍报课之派遣,以顾问的身份活动在蒋介石的身边。他注视着默默无闻―但有希望成为“中国的新星”的蒋介石。就说创办黄埔陆军军官学校吧,铃木贞一也介绍了日本皇宫为下级军官设立的训导中心―大学寮的情况。据说蒋介石以黄埔为发祥地的做法,就是接受了铃木贞一有关办大学寮的经验。有关他们二人后来的交往,在远东军事法庭的审判记录中,还留有铃木贞一如下的这段证词:
我在1926年担任久留米步兵联队大队长,这年年底陆相宇垣通知我去接受特殊命令。这个特殊命令是:“中国如果和共产党携起手来进行赤化,刁本舟陷于困境。你去游说蒋介石.让池断绝和共产党的关系,搞纯籽的国民革命。同时,侦察鲍罗廷顾问的行动。
奉命后,我先到汉口找到老朋友黄郭。此时,蒋介石在南京。我和黄郭商量后,通过他又和蒋的参谋长张群(张群也是我在上海时的老朋友)取得联系。随后张群通知我到九江去和蒋见面。几天后,找在九江和蒋见了面。蒋给找看了池写的(建国方略)一书,他的结论是:“为了保全东亚,中日两国的合作是必要的。”最后,他告诉我:“我打算用三民主义统一中国,你就放心吧!我到南京就正式表明态度,你等着瞧吧。”之后,我到汉口去会见鲍罗廷。他表达了对中国革命的看法:“中国由于太穷,革命道路将是曲折的,但建立在共产主义上面的革命,不久将会在中国发生。”
铃本贞一没有公认他的罪行,但不久发生的“四一二”大屠杀他是有份的。他回国述职不久,蒋介石就下野来到了日本。无论社会上如何传言.他知道蒋介石一定会找上门来,求他在开创蒋氏中日外交上出力。因而,他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地说:“我预祝你在东京也打个漂亮的胜仗。在这期间,需要我做些什么就直言。”
蒋介石在前三次留住日本的时候,十分了解日本黑社会的实力。他希望通过和日本黑社会头子的交往,改变日本内阁支持奉系张作霖的路线。因而提出要见黑龙会的头子头山满等人。其次,他知道内阁首相田中义一当年在日俄战争中,救过给俄国人当间谍的张作霖的命,他希望田中首相听取他的意见,中途换马,支持他统一中国。铃木贞一答应奔走,促成蒋介石和内阁首相田中义一的会谈。当铃木贞一询问有何要言披露于报端时,蒋介石以无庸置疑的口吻发布了这样一则新闻:
蒋介石发表对日宣言,宣称对日联合之必要,蒋氏今日将拜渴中国通头山满。
即日**,华灯初上,蒋介石以后生晚辈的身份前去拜会头山满,向他表示亲近,说明自己还没有住处,请代寻一个清静的下榻之处。头山满对蒋介石此举心领神会,把这位“中国的新星”安置在他的邻居家里。对此,蒋介石亲笔写下“亲如一家”的条幅,以示对日本黑社会头子的感谢和亲近。事后,头山满曾经说了这样一段话:“蒋氏无论如何是和日本一致的。他对于共产党,不管在国内和国外,一定要加以排斥的。当他在表示这样的决心的时候,我和他的意见是一样的。”
接着,蒋介石在东京开始了“近似行军一般的访问节目”。他拜会日本军政界官员、社会名流,出席日本官员举行的招待会。同时,还秘密地和陆军大臣白川义则、参谋总长金井范三等会谈。最后,也是他访日的**节目,是和日本内阁首相田中义一举行会谈。由于田中义一于夏季召开东方会议的成果―(田中奏折》的披露,在中国各界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有关这次秘密会谈,蒋介石及其御用文人历来是不肯认帐的。后来包不住了,就竭力粉饰其会谈的内容。由于这次秘密会谈代表了蒋介石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对日关系的总方针,并因此形成了和宋美龄对外政策的对立,现摘录《蒋·田中密约)内容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