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丸第十三·胠乱第十四(1 / 1)

题解

现存的《鬼谷子》版本中,《转丸》篇与《胠(qū)乱》篇皆是有目无篇。《转丸》篇与《胠乱》篇的亡佚应该是魏晋南北朝以后的事情,且《转丸》一篇应该是凭借言辞机巧而出名的。南朝齐梁时期刘勰所作的《文心雕龙》之《论说》篇中曾言:“《转丸》骋其巧辞,《飞箝》伏其精术。”此后,唐代高宗时期的道家与纵横家代表赵蕤(ruí)作有《长短经》,其中《反经》篇中引用了《鬼谷子》的一段话,但是这段话是《庄子》之《胠箧(qiè)》篇的内容。由此可见,到了盛唐时期,《胠乱》篇应该已经亡佚了,从而才会出现误将《庄子》之《胠箧》篇当作《鬼谷子》之《胠乱》篇的现象。

清代嘉庆十年(1805年)江都秦氏刻本的梁代陶弘景注本《鬼谷子》之《转丸·胠乱》篇目下注:“案,‘乱’当作‘篋’。一本作《转丸》第十三,《胠箧》第十四,下注‘亡’字。二篇皆亡。”根据这段注解可以得知,《转丸》与《胠乱》两篇早已亡佚,而把《胠箧》误作《胠乱》的现象也较为普遍。

与此同时,清代嘉庆十年江都秦氏刻梁代陶弘景注本《鬼谷子》之《转丸·胠乱》篇目下录有两段注解,分别为佚《注》与秦恩复注解。现转录于下:

【注解一·佚注】

或有取庄周《胠箧》而充次第者。按,鬼谷之书,崇尚计谋,祖述圣智,而庄周《胠箧》乃以圣人为大盗之资,圣法为桀(jié)、跖(zhí)之失。乱天下者,圣人之由也。盖欲纵圣弃智,驱一代于混茫之中,殊非此书之意,盖无取焉。或曰《转丸》《胠箧》者,《本经》《中经》是也。

此段大概意思是,有人用《庄子·胠箧》冒充《胠乱》。其实《鬼谷子》一书,是非常崇尚计谋的,而且祖述先圣的智慧。而《庄子·胠箧》一篇是对“圣人”的批评,要求做到绝圣弃智,这些并不是《鬼谷子》一书的意图,因此并无所取之处。也有人说,《转丸》与《胠箧》两篇,本来就是《本经》与《中经》两篇。

【注解二·秦恩复注】

案唐赵蕤《长短经·反经篇》引《鬼谷子》曰:“将为胠箧探囊发匮之盗,为之守备,则必摄缄縢(téng),固扃(jiōng)(jué)。此代俗之所谓智也。然而巨盗至,则负匮、揭箧,担囊而趋。唯恐缄縢扃之不固也。然则向之所谓智者,有不为盗积者乎?其所谓圣者,有不为大盗守者乎?何以知其然耶?昔者齐国邻邑相望,鸡狗之音相闻,罔罟(gǔ)之所布,耒耨(lěi nòu)之所刺,方二千余里,阖四境之内,所以立宗庙社稷、治邑(yì)屋州闾(lǘ)乡里者,曷(hé)常不法圣人哉?然而田成子一朝杀齐君而盗其国,所盗者岂独其国耶?并与圣智之法而盗之。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而身处尧舜之安,小国不敢非,大国不敢诛,十二代而有齐国。则是不乃窃齐国并与其圣智之法,以守其盗贼之身乎?跖之徒问于跖曰:‘盗亦有道乎?’跖曰:‘何适而无有道耶?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智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由是观之,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盗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而害天下也多矣。”

其文与《庄子》小异,即注所云,或有取庄周《胠箧》而充次第者也。窃疑《鬼谷》篇目既经陶弘景删定,不应唐世尚有此篇。赵蕤生于开元,与尹知章同时,可为是尹非陶之证。录之以俟博考。

此段首先引用的是庄子之《胠箧》篇的内容,重点讨论的是绝圣弃智的问题。同时通过盗跖与其从人的对话,讨论了盗亦有道的问题。其后,此段的大概意思是,引文与庄子《胠箧》篇在内容上大同小异,就像注解中所说的那样,有的人就把庄子的《胠箧》篇当作《胠乱》篇而充数了。(作者)暗自怀疑,《鬼谷子》的篇目既然经过了陶弘景的删定处理,那么唐代就不应该再存有此篇。赵蕤生在唐代开元年间,与尹知章同时,可以看出这是尹知章所注而非陶弘景所注的证据。因此,把原文抄录下来以供博学之士来做具体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