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陶弘景注：“摩者，顺而抚之也。摩得其情，则顺而抚之以成其事。”意思是，所谓“摩”者，就是顺从对方而迎合。通过“摩”而获得对方的真实情感，那么再顺而迎合就可以成就其事。“摩”，即切磋、研究之意。《说文解字》：“摩，研也。”亦是此意。陶弘景之言，也即顺从其意，揣摩其情，然后由此抚顺揣摩其心，方可以成就其事。《太平御览》卷四六二引用本篇称作《摩意》篇，即是揣摩心意之意。

本篇《摩篇》与第七篇《揣篇》是前后密切相关联的两篇，本篇把“摩”作为第七篇“揣”的方法，因此，开篇即言：“摩者，揣之术也。”具体而言，就是通过言辞交流，揣摩获知对方的真实想法，进而顺从其意，达到“以成其事”的最终目的。所以，《摩篇》或者《摩意》就是探讨可以揣摩对方实情的方法。

《摩篇》主要内容涉及“摩”的内涵、方法与技巧等。该篇在结构上分作两个部分：

其一，先来阐释什么是“摩”。所谓“摩者，揣之术也。内符者，揣之主也”。同时对于用之有道的“善摩者”的成功予以充分肯定。

其二，探讨如何来“摩”，即关于“摩”的方法的探寻。具体包括“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十种方法，并对这十种方法进行了具体的阐释。

【原文】

摩者，揣之术也①。内符者，揣之主也②。用之有道，其道必隐③。微摩之，以其所欲，测而探之，内符必应④。其所应也，必有为之⑤。故微而去之，是谓塞窌、匿端、隐貌、逃情，而人不知，故能成其事而无患⑥。摩之在此，符应在彼，从而用之，事无不可⑦。

【注释】

①“摩”，本指切磋、研究之意，在这里借以指代揣摩探测对方心理的一种方法，也是本篇将要重点讨论的“揣之术”的一种。陶弘景注：“谓揣知其情，然后以其所欲切摩之，故摩为揣之术也。”意思是，通过揣测得知对方的实情，然后按照他心中所存在的欲望施行“摩”的手段，所以说“摩”为“揣”术。

②“符”，即合也，也就是从外揣摩而从内符合之意。通过揣摩观测其人的外部反应表现，从而判断验证他的内心情感欲求，这才是揣摩之根本。以上“摩者，揣之术也。内符者，揣之主也”两句，综括了本篇的论述纲领，也即揣情与摩意的相互关联。谋士在与他人展开论说之前，就需要先通过对方的外在表现而揣摩探测其内在心理情状，由此方才有可能取得成功。陶弘景注：“内符者，谓情欲动于内而符验见于外。揣者见外，符而知内情，故内符为揣之主也。”意思是，内符，就是情欲在其外有所表现，而在其内有所符验。通过揣的方式可以看到其外，通过内符可以察知内情，所以说内符是揣之主。

③陶弘景注：“揣者，所以度其情慕；摩者，所以动其内符。用揣摩者，必先定其理，故曰用之有道。然则以情度情，情本潜密，故曰其道必隐也。”揣，就是猜度对方的情感；摩，就是用以验证内符。意思是，使用揣摩之术，必须先要确定其中的道理，所以说是用之有道。然而，虽然是以情度情，但是情本来就是潜藏隐秘的，所以说使用其道必须要隐秘。所谓“用之有道”，也即把握住“摩”之特殊规律。道，即内在规律。即使用揣摩之术，必须要遵循它的内在规律与法则，并且使用过程中必须要隐秘而不被察觉。也就是说，在使用“摩”时，既要能够揣摩把握住对方内心的想法与诉求，又要用之有道，不可以显示自己的真实意图，因此，这个过程必须是隐蔽而幽微、让人难以察觉的。

④陶弘景注：“言既揣知其情所趋向，然后以其所欲微切摩之，得所欲而情必动；又测而探之，如此则内符必应。内符既应，必欲为其所为也。”意思是，所言可以揣测得知对方情感的倾向，然后根据对方内心的欲望去慢慢切摩，对方的欲望得到满足之后，那么他的情感必然就有所表现。接着进行探测，如此就可以内符必应。内符既然已经相应，就必然会做到想要做的事情。微，即暗暗地、暗中之意。结合前一句“其道必隐”，也就是再次强调使用“摩”时，必须要隐秘，以免被人觉察或识破。所谓“以其所欲，测而探之，内符必应”，就是要在暗中揣摩时，根据对方的外在表现与喜好欲求进行探测，从而就可以得知对方内心的真实情感，由此收到内外相应的揣摩效果。

⑤这句话的意思是，使用“摩”时，必须先要顺从对方的喜欢与欲求，才可由此推测探求，进而获知对方内心的真实情感。

⑥“塞窌(jiào)”，窌，本意指地窖或洞穴，在此引申为漏洞，“塞窌”，即堵塞漏洞。“匿端”，“匿”，藏匿，“端”，头绪，“匿端”即藏匿头绪。“隐貌”，“隐”，隐藏，“貌”，外貌，在此指自己的外在表现。“隐貌”，隐蔽自己一方的外在表现。“逃情”，“逃”，逃遁，在此指隐藏，“情”，自己内心的真情欲求。“逃情”，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与欲求。综合来看，这几句的主要意思是，当摩之目的达到后，就应该暗暗地退出。从开始到退出，都不要让对方察觉，只有这样才可以在取得成功之后而不会留下任何遗患。陶弘景注：“君既欲为事必可成，然后从之；臣事贵于无成有终，故微而去之尔。若己不同于此，计令功归于君，如此可谓塞窌、匿端、隐貌、逃情。情逃而窌塞，则人何从而知之。人既不知，所以息其僭妒，故能成事而无患也。”意思是，君主既然想要做事就一定使他成功，臣子帮助君主达成所愿之后就应该悄然隐去。如果自己不能这样做，就需要计划把所有的功劳都归于君主，这样可以称作堵塞漏洞、藏匿头绪、隐蔽外在表现、逃遁内心情感。内心情感逃遁且堵塞漏洞之后，那么就没有人可以得知了。没有人得知，也就可以平息他们的嫉妒，所以事成之后也就没有后患了。

⑦陶弘景注：“此摩甚微，彼应自著。观者但睹其著而不见其微，如此用之，功专在彼，故事无不可也。”意思是，这种“摩”非常细微，应该可以自我显现出来。旁观之人只能看见其显著，而不能看见其细微，如此使用，功专在彼处，那么事情就没有不成功的了。也就是说，揣摩之术在此，而符验之处在彼，这才是“摩”之神奇作用所在。只要善于顺从摩之规律而使用它，那么就不再有事情是做不成功的了。

【译文】

摩情探测，这是揣术的一种方法。人们内心的真情实感与欲望追求必然会通过外在的行为得到展露，因此，通过摩的方式就可以将人们内心深处隐藏的真实情感探测得知，这就是揣的主要目的。在使用摩情探测这种方法时，必须遵循它本来的规律与法则，并且在使用的过程中一定要做到隐蔽而幽微，以免被人觉察。在暗中使用摩情探测这一方法时，需要根据对方内心的欲望与诉求，进行暗中探测，对方的内心在自己欲望与诉求的驱动下，必然会有相关的外在反应。一旦摩情探测到了这种外在反应，就可以有根据地有所作为了。在通过摩情探测达到目的之后，就需要暗暗地退去了，这就是堵塞漏洞、藏匿头绪，同时还要隐蔽自己的外在表现以及内心的真实感情与欲求，不可以让自己的外在表现泄露内心情感。在做到不让人察觉的情况下，才可以把事情做成功，并且不会因此留下任何遗患。我们在用满足对方喜好或欲望的摩情方式来探测对方内心真实想法的时候，对方一定会有相应的行动呈现出来。在此我们就需要顺从他的情感反应而采取与之相对应的措施，那么就不再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功的了。

【原文】

古之善摩者，如操钩而临深渊，饵而投之，必得鱼焉①。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胜，而人不畏也②。圣人谋之于阴，故曰神；成之于阳，故曰明③。所谓主事日成者，积德也④，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⑤；积善也，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⑥，而天下比之神明也⑦。主兵日胜者，常战于不争不费，而民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而天下比之神明⑧。

【注释】

①古之善摩者，如操钩而临深渊，饵而投之，必得鱼焉：这句话的意思是，古代的那些善于使用摩情探测之术的人，就像拿着钓鱼钩在深渊边垂钓一般，将饵料投放下去之后，就一定能够钓上来大鱼。此句用比喻手法来形容古代善于使用“摩”术之人。

②“主事”，指掌管主持国家政治、经济、邦交等各类大事。“主事日成，而人不知”，指使用摩情探测之术以后，掌管各类事务时每天都有所进步成功而别人却不能得知。“主兵日胜，而人不畏也”，意思是，主帅统领军事大权，每天都可以打胜仗，主要是由于士兵相信主帅统兵用法的谋略而不畏惧任何敌人。这几句主要谈使用摩情探测之术所能达到的效果。陶弘景注：“钓者露饵而藏钩，故鱼不见钩而可得；贤者显功而隐摩，故人不知摩而自服，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也；兵胜由于善摩，摩隐则无从而畏，故曰主兵日胜而人不畏也。”意思是，钓鱼的人把鱼饵露在外面而把鱼钩藏在里面，所以鱼看不见鱼钩就会被钓上来。贤者显露其功而隐藏“摩”术，所以人们不知道他的“摩”术却都十分佩服他，因此说是所主之事有所成功而人们都不知道。行兵可以得胜是善“摩”的原因，将“摩”隐藏起来就没有什么可畏惧的，所以说是主兵日胜而无所畏惧。

③这句是用“阴”与“阳”相对举，指出圣人谋划布局的过程；用“神”与“明”相互文，指出圣人谋划布局成功的神秘莫测。圣人是在暗中筹划，所以称之为“神”；在明面上获得了成功，所以称之为“明”。陶弘景注：“潜谋阴密，日用不知，若神道之不测，故曰神也。功成事遂，焕然彰著，故曰明也。”意思是，暗中谋划，每日使用，别人却不知道，就像神道一样不可预测，所以称作神。功成事遂之后，焕然彰著于世，所以称作明。

④“积德”，累积德行，指的是掌管国家大事的人，之所以每天都能够成功，是因为他在不断地对民众累积施行德政。

⑤这句话的意思是，民众享受到了德政带来的连续不断的实质性的好处，并得以安居乐业，但是并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他们带来了这些利益。

⑥“积善”，累积善事。“道”，通“导”，引导。这几句意思是，对民众进行良好的引导与教育，而民众在接受这样的引导与教育之后，却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局面。

⑦陶弘景注：“圣人者，体神道而设教，参天地而施化，韬光晦迹，藏用显仁。故人安德而不知其所以利，从道而不知其所以然，故比之神明也。”意思是，贤明的主事之人，在每日积德、积善引导民众安居乐业，让百姓自然而然地听从政令，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统治艺术，因此天下百姓就会把他比作“神明”。

⑧“主兵”，统帅军队。“不争不费”，不通过战争，不耗费人力物力。这几句的意思是，所谓统兵主帅之人每天都能够获得胜利，是指他经常不会使用攻打杀戮的手段进行战斗，因此也就没有耗费军费与人力，从而百姓民众不知道他是如何使敌人屈服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让敌人感到害怕的，这样天下百姓就把他比作“神明”了。陶弘景注：“善战者，绝祸于心胸，禁邪于未萌。故以不争为战，师旅不起。故国用不费，至德潜畅，玄风遐扇，功成事就，百姓皆得自然。故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比之于神明也。”意思是，善于征战之人，将祸事从心中隔绝，将邪念禁断在还没有萌芽的状态。因此是以不争为战，而不会再兴师动众。所以国家使用不会破费，至德通畅，功成事就，百姓都可以安泰。所以百姓不知道敌人为何会屈服、为何会害怕，就会把统兵主帅当作神明一样看待。

【译文】

古代的那些善于使用摩情探测之术的人，就像拿着钓鱼钩在深渊边垂钓一般，将饵料投放下去之后，就一定能够钓上来大鱼。所以说，这种人使用摩情探测之术后，掌管各类事务每天都有所进步，而别人却不能得知；主帅统领军事大权，每天都可以打胜仗，主要是由于士兵相信主帅统兵用法的谋略而不畏惧任何敌人。圣人经常是在暗中筹谋策划，所以人们将其称作“神”；能够在明处获得成功，所以将其称作“明”。掌管国家大事的人，之所以每天都能够成功，是因为他在不断地对民众累积施行德政。民众享受到了德政带来的连续不断的实质性的好处，并得以安居乐业，但是并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他们带来了这些利益。他对民众进行良好的引导与教育，而民众在接受这样的引导与教育之后，却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局面。因此，天下百姓就会把他比作“神明”了。统兵主帅之人每天都能够获得胜利，是因为他经常不会使用攻打杀戮的手段进行战斗，因此也就没有耗费军费与人力，从而民众不知道他是如何使敌人屈服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让敌人感到害怕的，这样天下百姓就把他比作“神明”了。

【原文】

其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①。平者，静也；正者，宜也②；喜者，悦也；怒者，动也；名者，发也③；行者，成也④；廉者，洁也；信者，期也⑤；利者，求也；卑者，也⑥。故圣人所以独用者，众人皆有之⑦。然无成功者，其用之非也⑧。

【注释】

①这里列举了摩情揣意的十种方法：平、正、喜、怒、名、行、廉、信、利、卑。需要注意的是，此十种方法是因人而异的，是针对不同情况而须逐一对应的。陶弘景注：“凡此十者，皆摩之所由而发。言人之材性参差，事务变化，故摩者亦消息盈虚，因几而动之。”意思是，以上十种，皆是“摩”的不同方法，是因人而异、因事而异的，所以摩者要依据消息的具体情况而进行。

②“平”与“静”，“正”与“宜”，与下文的“喜”与“悦”等，都是在用同义互训的方式解释摩情的十种方法。其中“宜”即适宜、正好的意思，与“正”相对应。

③“发”，生发、发扬。陶弘景注：“名贵发扬，故曰发也。”意思是，名是贵在发扬，所以说是发。

④“行”，即行动，在此是指只要指点对方有所行动就能够成功。陶弘景注：“行贵成功，故曰成也。”意思是，行是贵在成功，所以说是成。

⑤“期”，期约，即“信”的同义互训。

⑥“謟(tāo)”，通“韬”，隐瞒、隐藏。以上主要是在探讨使用十种摩情探测方法之后的结果。

⑦这句话的意思是，这是圣人使用的方法，普通民众也可以使用。

⑧“用之非”，也就是“用非其道”之意，即使用过程中没有遵循其中的规律法则。陶弘景注：“言上十事，圣人独用以为摩而能成功立事，然众人莫不有之。所以用之，非其道，故不能成功也。”意思是，所说的以上十种情况，圣人可以使用并且能够成功，但是普通众人没有办法。普通众人虽然使用，但是没有找到其中的道理，所以不能成功。此句是对以上十种摩意探测方法使用结果的综括，也就是说，在使用这十种方法之后，还没有获得成功的话，那么就是因为使用过程中没有遵循其中的规律法则。

【译文】

使用摩情探测的方法有很多种，要根据不同的人、不同的情况而具体灵活地使用：有的使用平和，有的使用正直，有的使人喜悦，有的使人发怒，有的发扬名贵，有的采取行动，有的讲求廉洁，有的追求信誉，有的要求利益，有的使用谦卑。平者，使人内心安静平和；正者，使人感到适宜公正；喜者，使人欢喜快乐；怒者，使人情绪起伏波动；名者，使人名声传扬广播；行者，使人能够获得成功；廉者，使人廉洁自律；信者，使人讲求信用有所期许；利者，使人能够获得所需求的东西；卑者，是以韬光养晦的方式隐藏自保。所以，圣人所独用的摩情探测他人内心的方法，普通人也可以使用。但是在使用这十种方法之后，还没有获得成功的话，那么就是使用过程中没有遵循其中的规律法则。

【原文】

故谋莫难于周密，说莫难于悉听，事莫难于必成①。此三者，唯圣人然后能任之②。故谋必欲周密，必择其所与通者说也，故曰或结而无隙也③。夫事成必合于数④，故曰道数与时相偶者也⑤。

【注释】

①“谋”，谋略。“说”，游说。“悉听”，皆被人听取接纳。这是列举了谋略、游说、做事最难达到的三种境界。谋略策划最难的地方在于详细周密，游说建议最难的地方莫过于做到让对方全部接受或听取自己的意见，做事最难的地方莫过于让它们都获得成功。

②“任”，胜任、负担。结合前三句，是指这三种情况，唯有圣人才能够真正做得到。陶弘景注：“谋不周密则失机而害成，说不悉听则违理而生疑，事不必成则止篑而中废，皆有所难。能任之而无疑者，其唯圣人乎？”意思是，计谋不够周密就会错失良机而有碍于成功，游说没有被听从就会违背道理而产生怀疑，事情没有成功就需要中途止损。能够胜任而不生怀疑的，只有圣人吧。

③“通者”，通达明白之人。“说”，商量、谋划。“结而无隙”，指像打上结扣一样十分紧密而毫无间隙可乘。此句是说，筹谋计划要想做到详细周密、毫无破绽的话，就必须选择那些可以与自己心意相投的通达明白之人并与之一起商量计划，这就像给绳索打上结扣一样十分紧密而让人毫无间隙可乘。陶弘景注：“为通者说谋，彼必虚受；如受石投水，开流而纳泉，如此则何隙而可得。故曰结而无隙也。”意思是，与通达明白之人商量，那么他必然虚心接受，就像用石头投入水中，可以打开源流而获得泉水，这样就不会有间隙可以乘机进入了，所以说是像打上结扣一样十分紧密而毫无间隙可乘。

④“数”，在此指术数、技术，即游说技术。此句意思是，如果要把事情做成功，就必须要符合游说所必需的技术。

⑤“道”，道理、规则。“数”，术数、技术。“时”，时机、时势。也就是说，如果要把事情做成功，就必须要符合游说所需要的技术，因此这就是道理、术数与时机三者的相互偶合。陶弘景注：“夫谋成，必先考合于术数，故道、数、时三者相偶合，然后事可成而功可立也。”意思是，谋划能够成功，必须先要合于术数，所以说是道、数、时三者相合，然后事情可以成功。

【译文】

所以说，谋略策划最难的地方在于详细周密，游说建议最难的地方莫过于做到让对方全部接受或听取自己的意见，做任何事情最难的地方莫过于让它们都能够获得成功。以上三种情况，唯有圣人才能够真正做得到。因此，筹谋计划要做到详细周密、毫无破绽的话，就必须选择那些可以与自己心意相投的通达明白之人并与之一起商量计划，而这就像给绳索打上结扣一样十分紧密，让人毫无间隙可乘。如果要把事情做成功，就必须符合游说所需要的技术，因此，这就是道理、术数与时机三者的相互偶合。

【原文】

说者听，必合于情，故曰情合者听①。故物归类，抱薪趋火，燥者先然；平地注水，湿者先濡②。此物类相应，于势譬犹是也③。此言内符之应外摩也如是④。故曰摩之以其类焉，有不相应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听者⑤？故曰独行之道⑥。夫几者不晚，成而不拘，久而化成⑦。

【注释】

①“说者”，游说之人。“情”，人内心的情感。这几句意思是，游说之人所说的言辞道理如果想要对方认可听从，就必须要合乎对方内心深处的情感需求，所以说只有内心情感得到切合才能够被对方听取。陶弘景注：“进说而能令听者，其唯情合者乎。”意思是，游说能够使对方听从，应该就是所说之事合情合理的原因。

②“物归类”，物归其类、物以类聚。“薪”，木柴。“然”，通“燃”。“濡”，湿润、滋润。这几句意思是，世间万物都是各归其类的，抱着木柴趋近于火堆，那么干燥的木柴就会率先被引燃，平坦的地上被倾注了水，那么湿润的地方就率先产生积水。

③“势”，内情、情势。这两句意思是，摩情探测之法与自然界物以类聚的道理相通，只有在内情相通的情况下才可以具体实施。

④“应”，相互呼应、应验。这句意思是，内心真实感情与外部摩情探测相互呼应。陶弘景注：“言内符之应外摩，得类则应，譬犹水流就湿，火行就燥也。”意思是，所说的内符与外摩相互呼应，就像水流向湿润的地方、火靠近干燥的地方是一样的道理。

⑤“类”，同类。“欲”，欲求。这几句主要指出摩情探测的两个基本原理：其一，物以类聚的原理；其二，顺从对方内心欲求的原理。如果用第一个原理进行摩情探测没有得到回应的话，再用第二个原理就没有不听从的了。

⑥这句话的意思是，指以上两个原理是圣人所使用的技巧。陶弘景注：“善于摩者，其唯圣人乎!故曰独行之道也。”意思是，善于使用“摩”术之人，应该就是圣人吧!所以说是独行之道。

⑦“夫”，发语词，没有实际意义。“几”，在此是指事物细微的征兆。“成而不拘”，有所成就也不会据为己有。“久而化成”，长久以往便可获得成功。陶弘景注：“见几而作，何晚之有？功成不居，何拘之有？久行此二者，可以化天下。”意思是，发现细微的征兆就有所作为，就不会晚。成功之后不据为己有，就不会被拘束。长久使用这两种方法，就可以获得成功。

【译文】

游说之人所说的言辞道理，如果想要对方认可听从，就必须合乎对方内心深处的情感需求，只有内心情感需求得到切合，才能被对方听取。因此，万物都是各归其类的。抱着木柴趋近于火堆，干燥的木柴就会率先被引燃；平坦的地上被倾注了水，湿润的地方就率先产生积水。摩情探测之法与自然界物以类聚的道理相通，只有在内情相通的情况下才可以具体实施。这里所说的内心真情实感与外部摩情探测相互呼应，就是这个道理。在运用摩情探测方法的时候，要以物以类聚的原理去感应对方。如果没有得到感应，那么再用顺从对方内心欲求的原理去引诱他，这样的话，对方哪里还不言听计从呢？所以说这样的技巧，只有圣人才能够灵活运用它。能够在看到事物细微的征兆之时就采取相应的行动，这样就不会错失时机；事情取得成功之后，就需要悄然隐退，不要把功劳都据为己有。长久地坚持这样做，才可以达到出神入化的成功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