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公(1 / 1)

孔父

杜氏既云“孔父嘉,孔子六世祖”,则知孔父之名嘉矣。又曰“孔父称名者,内不能治其闺门,外取怨于民”,何其自相刺谬也!名嘉而字孔,以孔为乳子于玄鸟至之时,于时为吉,于事为亨也。故郑公子嘉亦字子孔。孙以祖字为氏,孔子之姓由孔父而称。若谓孔为名,岂孔子以祖名为氏乎?若谓孔姓名父,则古今未有以父为名者。“父”与“甫”异,颜之推谓“凡系字于父之父,并读如父母之父”是也。《谷梁》谓孔子“为祖讳”,义亦得伸。父者尊称也,孔其字也,盖亦宋之公族,故孔子曰:“丘,殷人也。”

郜大鼎

有郜邑,有郜国。隐十年鲁取郜于宋,郜故久为宋邑。若郜国,为文王之子所封,至僖二十年郜子尚见于《经》,非宋于此时能有其地也。杜氏于“取郜”注云:“济阴成武东南有郜城”;于“取郜大鼎”注亦云:“济阴成武县东南有郜城”,又曰“郜国所造器也”,则混而为一矣。成武之郜,为宋、鲁犬牙相入之壤,是宋邑也,非郜子之国也。郜未亡,地不得入宋,宝器亦不得迁于宋。要此大鼎,乃宋于郜邑铸之者,非郜国所造也。郜子之封未详所在,而成武之郜必非其国都。杜《解》淆乱,不足从。

杜氏《解》云:“颍川召陵县西南有邓城。”召陵于汉属汝南郡,在西华、郾城之间,今属开封陈州,盖陈地也。按:桓九年邓南鄙鄾人攻巴客而夺其币。杜云:“鄾在今邓县南,沔水之北。”则今襄阳樊城之地,在汉江北者是也,为邓之南鄙。杜氏以邓为邓县,明乎其为今邓州矣。巴人从夔州径郧阳,循邓州之南,由襄入郢。若邓国在颍川,相去甚远,安得南鄙在鄾,为巴人之借径乎?又庄六年,楚伐申过邓,亦取道襄阳,至邓州,遂东向申。今信阳州。若邓在颍川,则中隔陈、蔡,相去亦远,伐申安得过邓邪?邓州之为邓国,古今不易。《汉书·注》应劭曰:“邓县,邓侯国。”《后汉书》亦言“邓有鄾聚”,皆属南阳郡。若召陵之有邓城,在郑之东,蔡之北。二国谋御楚难,不应东北向而谋之。胡氏曰:“其地以国,邓亦与焉,郑、蔡南至邓而会谋。”斯为得之。

会于郕

《左氏》《公羊》皆作“成”,胡氏独从《谷梁》作“郕”。按:郕,国也。庄八年齐、鲁围之,文十二年郕伯来奔。其国在济南西北,齐、卫之间,杜氏所谓东平刚父县西南郕乡也。成则鲁邑也,在汉泰山郡钜平县,后为孟氏之食邑,在齐之南,故曰:“无成,则齐人必至于北门。”纪会鲁以谋齐难,自就鲁以谋,安敢越齐而西,会于济北哉?且地以国者,其国亦与。郕近齐而微弱,亦岂敢为纪主以亢齐?《谷梁》“成”傍加“邑”,自传写之讹耳。

杜《解》云“祭,郑邑”,长垣县东北有祭城,“封人,守封疆者”,因以为氏。胡氏则以为周之命大夫。按:祭城之祭读如字;命于周者,则祭公谋父之后,与祭伯、祭公、祭叔同族,音债,其国邑在王畿内,非长垣之祭也。《左传》称“祭封人仲足”。足,其名也;仲,其字也。故胡氏以与单伯同为命卿。封人之官,秩卑而权轻,安能操废立之权?然则封人者,昔于王室为封人,非郑之封人也。天子之元士视子男,封人出为命卿,正相当矣。祭仲执郑之柄,使食邑于祭城而以为氏,则当有后于郑,而终《春秋》之世,郑无祭氏之族,又足以见其同于单伯,仍归于周,无后于鲁也。又,长垣地临濮水,于《春秋》为蒲,所谓“卫有蒲戚”也。而《陈留志》言长垣祭城有蘧伯玉墓,则祭城为卫邑而非郑地,郑安得有封人于祭乎?以此考之,胡氏之说为是。

燕 谷邱

燕,南燕也,字或作酀,姞姓之国,在河南胙城县。其召公之后封于蓟者,春秋称北燕。谷邱,《左传》谓之“句渎音钩豆。之邱”。济阴句阳县,应劭曰:“《左氏传》句渎之邱也。”郦道元亦云:“在济阴句阳县东南。”其地当属曹、卫。杜云宋地,未是。

八月壬辰陈侯跃卒

杜云:“壬辰,七月二十三日。”以是年六月有壬寅,十一月有丙戌推之,知壬辰为七月二十三日,壬寅为六月二日,丙戌为十一月十七日或十八日。但杜云“从赴”则未是,岂有日不误赴而月误者?盖传授相承之有讹耳。

杜《解》“葛在梁国宁陵县东北”,此则与亳为邻之国。夏之伯国,汤已灭之,不得阅殷、周而仍在。邾、牟、葛皆称“人”,而鲁旅见之,则皆鲁之附庸。牟在泰山郡,邾在鲁南鄙,葛亦应附近于鲁。宁陵当春秋时为宋地,去鲁远矣。此葛盖所谓葛峄也,今兖州之峄县,与邹接壤,当鲁之南,为鲁附庸,其后不再见于《经》《传》,固无从考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