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太极之在两间,无初无终而不可间也,无彼无此而不可破也,自大至细而象皆其象,自一至万而数皆其数,故空不流而实不窒,灵不私而顽不遗,亦静不先而动不后矣。夫惟从无至有者,先静后动而静非其静;从有益有,则无有先后而动要以先。若夫以数测者,人由既有以后测之而见者也。象可以测数,数亦可以测象。象视其已然,静之属;数乘其自有,动之属;故数亦可以测象焉。要此太极者混沦皆备,不可析也,不可聚也。以其成天下之聚,不可析也;以其入天下之析,不可聚也。虽然,人之所以为功于道者,则断因其已然,而益测之以尽其无穷;而神而明之,分而剂之,裒而益之,则惟圣人为能显而神之。

其测以数者奈何?太极之一。〇也,所以冒天下之数也,而恶乎测之?测之者因其所生。动者必先,静者必随,故一先二,二随一,相先相随,以臻于十。和者非有益于倡者,则无所事于和矣。一而二,二而三,三而四,由是而之于十,皆加一者,相对之数也。阴欲值阳而与之对,必虚阳之所值而实其两端,以辟户而受施,不然则相距而龃龉,故一不可对三,二不可对四。一对三则中央相距,二对四则两端相距也。二一而二,二二而四,由是而二五而十,皆倍加者,阴承阳一,因其增益之性以为习,使可辟而有容也。一而三,三而五,由是而之九,皆增二者,阳感阴化,因其所辟而往充其虚也。从一合六以得七,由是而从五合十以得十有五者,因生数之终,加其所进以为成,成不能成,功因乎生也。生数止五,成数尽十者,从太极测之而固有之也,

乃数因于有象,象则可测矣,可测则可积矣。故积之以二十有五,积之以三十,而天地之数纪焉。积之者,天地以为功而无穷,圣人既于其象而灼知之。虽然,固然之积引于无穷者,尤存乎分剂而裒益之,则《易》兴焉。

天地之数五十有五,大衍之数五十。其差五者,以积计之,裁地之有余,同天之不足。健行者速而得廉,顺承者迟而得奢,亦勉地而使配天行也。且静者无由以得数,因动而随,则虚中而重其两端,数斯立矣。两端建而中皆虚一,所增者仅与天及,外密而反以中疏,是五位皆缺其一,而数亦二十有五矣。

大衍五十而一不用。一者,天之始数也,亦地之始数也。一一而二,二固始于一也。由是而十,由是而五十,皆以一为始。太极之有数生于动,《易》之变化亦动也。动,君动,则一可不用,以君四十有九。故自此而七八九六,合符而不爽,岂非其固然者哉?

不用之一,以君动而不以君静,故大衍之数,常者五十,而乘乎变者四十有九。一因动以为君,未动则合五十而为一。合而为一者,太极混沦周遍之体,而非动而倚数,于五十之中立一以为一矣。立一以为一,而谓之太极,韩康伯之臆说也。立一于数外,与四十有九参立,乃自外来而为之君,此老氏之所谓一也。《易》固不曰“挂一以象太极”,太极不可与阴阳析处而并列也。由是而变矣,则数以测象矣。自挂一象三以后,及于万一千五百二十之象,万物皆有成则之可法;分而为两,无成数而托于无心者,神之所为无心而成化也。有成则者,范围天地之成化,所以显道;无成数者,上迓太极之无心,所以神德行也。道显于有则,故恒而可由;由德神而无心,故与时偕行,故曰:“神无方而《易》无体。”非然,则吉凶仰成于必至,谁与为“《震》无咎”之功,谁与为“忧悔吝”之几也哉?以天治人而知者不忧,以人造天而仁者能爱,而后为功于天地之事毕矣。

乃若四营、十八变之数有则者,亦与无心者相间,而后道无不显而德无不神。象两象三,四时闰期,万物之数,象各有当,其有则焉固矣。

其揲四之数,六揲而二十四,七揲而二十八,八揲而三十二,九揲而三十六,六七八九,《河图》之成数,水火木金之化也。归奇之十三、十七、二十一、二十五,三四五六以乘四而加一,其一为余,余者奇之归,皆挂一不用,以为一爻之君也。初变之余皆五九,再变、三变之余皆四八者,因其盈而多余之,因其虚而少余之,自然之樽节而不滥也。三变之数,中分无心,其所变者初揲一、二揲二、三揲三、四不足于揲,自五以至四十四,凡百九十六变,奇九十,偶百有六。三变之偶多于奇者十六,积十八变而多于奇者九十六。偶多而奇少者,称其固有之数,阳少而阴多也。而筮者之所得,未尝见偶多于奇,周流于六十四,各足于百九十二,阴虽多而无心之化必平也。

大衍之数,六积而三百,天地之数,六积而三百三十。裁地以相天,则诎其三十而为衍;相天以冒地,则伸其三十而为期。故《乾》《坤》之策三百六十,天行之度,不息之健,虽少而恒速,亦固有之也。

四十有九,六积而二百九十有四,六十四积而万八千八百十六,老阳之余七十八,少阳之余百二十六,少阴之余百有二,老阴之余百五十,《乾》《坤》之余二百二十八,二篇之余七千三百八十。其不逮四十有九之策万一千六百有四,较之二篇之策不相值者七十有四,凡此,皆无心而不期于肖也。铢铢而期之,节节而肖之是阴阳无往来,而吉凶无险阻矣。揲者有则,天地之成理;余者无心,天地之化机。以化归余,而不以余归揲。君子贞其常以听变,非望之福不以宠,非望之祸不以惊,优游于变化之至,固不取截然均析以为体,如邵子之四块八段,以归于无余也。

呜呼!道之大也,神之无方也,太极之动,奇—偶––而已。非可与神者,其孰能与于斯!然而圣人终尽之于乾坤,则奇一偶一者,万变之取为实而随化皆始者也。圣人约之于仁知,贤者充之以知能,“可与酬酢,可与佑神”,此物此志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