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时期,经济界、政界均积极参与并主导着教育行政,而以日教组为代表的民间教育力量却逐渐分化、衰弱。
一是经济界对教育行政的干预。1985年3月,经济界的教育政策调查研究机构——日本经济调查协议会(被称为“财界教育改革委员会”)发表了教育改革建议报告《面向21世纪思考教育》,提出了经济界关于全面改革教育制度的要求。经济界还通过参加政府的教育政策审议机构——临时教育审议会,使其要求反映到教育政策中。例如,临教审会长冈本道雄(原京都大学校长)、代理会长石川忠雄(庆应大学校长)均为日本经济调查协议会综合委员,并参与制定了该协议会上述报告《面向21世纪思考教育》。临教审的25名委员、20名专门委员中,7人是经济调查协议会“面向21世纪思考教育”专门调查委员会成员,另外还有财界7人。[231]可以说,临教审制定的教育国策是经济界主导的,它反映了经济界对教育的根本要求。教育行政与经济界结合遂产生腐败,在1988年被揭露的日本战后最大的政治资金丑闻——“利库路特案”中,原文部次官高石邦男、原文部大臣森喜朗等教育行政官员涉嫌该案,1989年3月,高石邦男被捕,同年4月,文部省因利库路特案而更换官房长官、终身学习局局长、初等中等教育局局长。
90年代后期,教育开始被纳入经济改革、财政改革中。日本内阁会议于1996年12月制定了《经济结构变革与创造项目》、1997年5月制定了《经济结构变革与创造行动计划》,开始推行经济结构改革,其中与教育有关的部分是要求改革大学教育,促进学术研究,通过培养人才与完善研究开发环境来创造新产业,从而促进经济结构改革。[232] 1997年6月,日本内阁会议又制定了财政改革方案《关于推进财政结构改革》,其中与教育有关的是对文教预算的改革,计划由教育受益者、中央政府、地方政府三方共同负担费用,教育经费的改革范围涉及义务教育、国立学校、私立学校等方面。[233]
二是教育改革成为政治及行政改革的重要一环。一方面,教育受到日本首相的高度重视。1983年12月,时任首相中曾根康弘在鹿儿岛发表演说时,提出了包括学制改革的《教育改革的七大构想》,进而于1984年2月的第101次通常国会上,将“教育改革”列为政府的三大改革之一(第一是行政改革,第二是财政改革)[234],在1985年1月的第102次通常国会上提出:“我相信,教育改革的实现,在处于历史转折的今天,是重要的政治使命。”[235] 1997年1月,桥本龙太郎内阁将教育改革列为“六大改革”之一(前五项改革为行政改革、金融改革、经济结构改革、财政结构改革、社会保障改革)。
90年代末,教育也成为行政改革的一环。日本政府1997年3月修改的《规制缓和推进计划》(1995年3月内阁会议制定)中,在原有的10个领域之外首次单独列出了教育领域,具体的教育规制缓和项目包括放宽学校选择、放宽初中毕业程度认定考试报考资格、放宽对课程编制的限制、扩大高中阶段校外活动的学分认定、促进录用社会人教师、高等教育运用多媒体、明确大学的占地面积标准等。[236]教育领域的“规制缓和”,即要改变“行政官厅与学校间的各种制度关系”。[237]
三是民间教育力量的分裂与削弱。“日教组”作为民间最大的教师组织,在日本战后的教育改革与发展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该时期,“日教组”主要通过研究制定教育政策、组织游行集会等方式,反抗日本政府改变战后初期确立的“民主”教育制度的各项措施。例如,日教组先后设立了第2次教育制度研究委员会(1981.12)、“教育改革研究委员会”(1985.2),提出了教育制度改革建议报告《现代日本的教育改革》(1983.7)、《如何改革日本的教育》(1987.6),提出了与日本政府的改革方案相反的教育改革建议。此外,日教组1984年6月在东京明治公园召开“反对‘教育临调’、将教育置于国民手中的中央集会”(5万人参加),1988年5月组织了反对临教审相关6法案的29分钟罢课。
与此同时,日教组开始分裂并发生转变。1986年9月,日教组主流派(社会党派系)与非主流派(共产党派系)围绕着下届委员长的人选问题而斗争激化,非主流派1989年11月另成立“全日本教职员工会协议会”,日教组分裂。分裂后的“日教组”改变了原活动方针与立场,在1990年6月的定期大会上,将原来的“反对、粉碎、阻止”路线,改为“参与、建议、改革”口号,1992年删除了其章程中“罢工行为”的表述。1995年4月,日教组的“21世纪构想委员会”最终报告中提出,要和“文部省、教育委员会共同作为社会性伙伴发挥作用。”[238] 1995年定期大会后,日教组与财界四团体共同主办“思考21世纪的社会与教育”等教育改革论坛。1997年3月7日,日教组正式取得法人资格,由战后一贯反对政府教育政策的民间团体,转变为附和政府及财界教育政策的“合法”组织。
原日教组非主流派1989年11月成立“全日本教职员工会协议会”后,1991年3月成立新的教师工会组织——全日本教职员工会(简称“全教”),该组织在31个县设有支部,于1991年4月1日正式开展活动。“全教”秉承了日教组原来反对政府教育政策的宗旨,成为民间与文部省对抗的最大组织。“全教”1997年6月召开的第11次定期大会上仍然写着:反对不要教育和福利、牺牲劳动者和国民、为大企业服务、追随美国的“一切由执政党决定”的政治;为纪念宪法公布50周年,“不再把学生送上战场”,反对新日美防卫合作指针,撤销军事基地,废除安全条约,等等。[239] 90年代末期,“全教”通过静坐、游行等方式,反对政府“削减教育预算”、篡改教科书、修改《教育基本法》等。
经济界、政界对教育行政干预程度的加强,以及民间教育界反对力量的削弱,都导致日本教育日益向着经济界、政界所要求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