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高速增长后期,当上述教育问题出现后,国内外开始反思日本以往的教育改革政策。
日本政府首先是认识到“教育荒废”问题的严重性,中央青少年问题协议会于1965年11月向首相提出了“关于加强青少年的对策”的咨询报告,建议加强对青少年的教育指导,有效处理青少年的不良行为。对此,内阁会议报告表示:“要在长期展望的基础上,站在更高的层次,重点且积极制定健康培养青少年及防止其不良行为的政策,并迅速实现之。”[202] 1966年中教审答申“理想的日本人”中指出:“产业技术的发达必须伴随着人性的提高……如果缺少这一面,现代文明将是跛行的”。[203] 1971年中教审提交的咨询报告“今后综合扩充整备学校教育的基本施策”(“四六答申”)中,首先提出“今后社会中人的形成的根本问题”。1972年3月,经济调查协议会发表的有关教育改革的意见书的标题即为《新产业社会的人的形成——从长期观点看教育的状态》,而且意见书的开头也主要论述了“人的形成”问题。
此外,OECD于1970年1月派出教育调查团赴日本,该调查团报告书也指出了当时日本存在的问题:第一,教育与经济的关系问题。“以经济增长为目的的OECD之所以对教育政策抱有极大关心,无非是因为在60年代的急速经济发展中,各国都痛感到了人力资源的重要性。但是,到了70年代,人们开始反省这种教育观。”“(日本)‘教育’这一车身被连接在‘经济’这一车头上,现在到了将其从车头上分离的时期了。”[204]第二,能力主义下的教育选拔问题。 “(日本)较之开发学生天生的能力,更加重视选拔,这事实上发生在教育的所有阶段。这一倾向,是高等教育及大学入学考试制度具有阶层性质的一大原因……这种选拔制度,大学教育自不待言,正大大歪曲着高中以下的教育。从这一意义上说,它是日本教育的核心问题之一”。[205]
以上综合考察了日本战后经济高速增长时期的教育改革问题,其中不乏值得借鉴的经验,例如由经济界建议、专业审议会审议、文部省制定政策实施的教育改革主导机制,有计划地进行教育投资与人才培养的教育指导理论,人才培养从基础教育抓起、加强职业培训并将其纳入学校教育的范畴、加强产学合作等各项改革措施等。但是,任何事物都存在着一个“度”的问题,一旦“过度”便会走向事物的反面。例如,从教育观的角度来看,教育应该为经济发展服务,但一味从属于经济发展就会忽略教育的其他社会功能;从教育改革主导机制来看,经济界的教育改革建议反映到国家政策中,固然会有利于使教育更好地为经济发展服务,但是如果经济界过渡干预教育发展[206],便会破坏教育自身的发展规律;从教育改革措施来看,重视开发人的能力、实行一定程度的考试、扩大高等教育招生规模,都有利于教育与经济的发展,但如果此类措施超出了一定的范围,就会引发严重的教育问题。上述战后日本经济高速增长时期的教育改革经验与教训,无疑为我们提供了正反两方面的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