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内藤湖南对湘学的关心与热心求购“湘中学者”的著作(1 / 1)

关于内藤湖南与中国文人的交往,陶德民、钱婉约等学者已经作了许多调查研究。陶德民编著的《内藤湖南与清人书画——关西大学图书馆内藤文库藏品集》为研究内藤湖南与中国文人的交往,提供了许多重要的线索。其中收录了王闿运和叶德辉为内藤湖南写的诗翰和条幅,并对此作了详细的注解。其中提到:

内藤(湖南)在辛亥革命前后,一时对“湖南的朴学”,特别是王闿运、叶德辉的学问非常关心。对王闿运的《湘军志》,盛赞“其文之妙,可以说五百年无此手笔”(1908年12月11日致稻叶岩吉书简,《内藤湖南全集》第14卷,第457页)。“王闿运的文集也阅览了,自选体入西汉者,兼得贾谊与司马迁之神貌。规模亦大于汪中等,确乎为清朝第一”(1909年6月2日致稻叶岩吉书简,《内藤湖南全集》第14卷,第462页)。“最近京都流行王闿运的诗文集,其文集俨然与西汉无异”(1909年7月10日致稻叶岩吉书简,《内藤湖南全集》第14卷,第463—464页)。因而在1910年通过叶德辉的门人、在长沙的松崎鹤雄,购买了王、叶两人的书籍(7月25日、11月21日,1911年7月27日、8月1日致松崎鹤雄书简,《内藤湖南全集》第14卷,第474、480、483、484页)。而且从水野梅晓那里得到“王闿运、王先谦等的照片”(1911年7月1日致稻叶岩吉书简,《内藤湖南全集》第14卷,第482页)。内藤湖南与王闿运、叶德辉均未曾见过面,其交流都是通过水野梅晓、松崎鹤雄等进行的。[12]

详细查看当时内藤湖南给松崎鹤雄的书信,可以看到他对购读湘学者著作的热心。在1911年7月27日的信中,他说:“此前寄来的王氏《盐铁论校勘记》已经收到。皮鹿门的著作一共有多少还不清楚,且寄上金拾元,请全部购入。如果钱不够的话,请找新领事大河平君帮忙。王闿运的《离骚注》、叶德辉的各种刻书,也无论如何请帮我想办法买到。”[13]8月1日的信中又说:“收到三个小包,叶氏丛书六十二册及皮鹿门著作十九册到手了,非常感谢,无以言表。皮鹿门的公羊学非常有意思,可谓此学之最新派。其残本也全部购入。……再寄上金拾元,其残部各书即:《今文尚书疏证》《汉碑徵经》《孝经郑注疏》《春秋讲义》《师伏堂骈文诗》。此外王壬秋的《离骚注》等得再麻烦您,如果钱不够的话,如前所述,请先找大河平领事帮忙。……湖南朴学之考究,最近非常感兴趣,想尽力进行彻底的研究。”[14]1913年2月25日致稻叶岩吉书简中说:“自文求堂得到的《圣武记》的确是第一版,这样,一二三版(第三版有两种)总算收齐了,每一版都有不同之点,初版也不能放弃。”[15]到1917年10月20日,又在致松崎鹤雄书简中说:“曾请久原氏探检员吉村平造氏物色皮鹿门诗文集,很快即蒙惠赠,此后又惠赠叶焕彬《六书古微》。每承厚意,感激不尽。……想游览湖南,通过您的介绍而交接名流,此愿未成,非常遗憾。”[16]可见内藤湖南在1910年代对魏源、王闿运、叶德辉、皮锡瑞等湘学者的著作一直都保持着浓厚的兴趣。

这时,内藤湖南对湘学即湖南学派的总体特征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1911年8月8日他在广岛所作的演讲《支那学问的近况》中,对中国近三百年来学问的迅速发展表示肯定,认为当时日本的汉学要比中国相差一百年。[17]他列了一张表,将中国的学问分为以下几个学派:浙西学派(其中有吴派、皖派之别)、浙东学派、常州学派(公羊学)、颜李学派、湖南学派。湖南学派列有王夫之、曾国藩的名字,而将魏源、王闿运、皮锡瑞的名字列在常州学派中。对湖南学派,他评价说:“它虽然没有整然成为学派的形式,但是在湖南长沙,自明末至清初,有王夫之这一学者在。此人之学问虽一时失传而没有流行,但在曾国藩平定长发贼之乱、湖南的人物建成大业以来,此前就有兴隆之兆的湖南的学问,得到很大的发展。湖南人的思想中自然融入了乡贤王夫之的学风。曾国藩之后,湖南学者中有王闿运、王先谦等非常有名的人物,他们都没有不尊重王夫之的。因而王夫之的学派有望渐渐成为一个有力的学派。”[18]

《内藤湖南全集》第14卷收录有他代大谷光瑞写给瞿鸿禨[19]的一封信《与善化瞿尚书 代大谷伯光瑞》,在关西大学的内藤文库中可以找到此书信的第一稿?、第二稿?、第三稿?和最终稿?四种材料。其中提到:“某(?—?“瑞”)闻湖南之地,山川绮(?—?“纷”)错,土厚民健,近年以来,曾左诸公文武全才既振于前,纫秋益吾(?—?“益吾”之后皆有“奂彬”)[20]数子鹰扬联騼以迄于今,而阁下亦复居之,高视超举,声疾闻远,曷恤其人之弗兴起?异日重建鸿业而集大功(??为“集大功而建鸿业”),接踵咸同者,果复在湘中子弟,则(?—?为“安知不复在湘中子弟哉,其亦”)阁下诸人之流泽深矣。”[21]从一定意义上也可以看出内藤湖南对湘学发展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