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结语(1 / 1)

1882年3月,公使何如璋任期届满,应召回国,参赞黄遵宪则调任驻旧金山总领事。宫岛诚一郎忙于筹备送别宴会,并亲赴横滨分别为二人送行。在离开日本之际,黄遵宪作《奉命为美国三副兰西士果总领事留别日本诸君子》五首,对驻日四年多的生活进行了回顾,其中第一首便是对明治政府强行吞并琉球的强烈不满:

远泛银河附使舟,眼看沧海正横流。

欲行六国连衡策,来作三山汗漫游。

唐宋以前原旧好,弟兄之间况同仇。

如何瓯脱区区地,竟有违言为小球。

当然,出使日本四年多来丰富多彩的交流活动,使黄遵宪对日本更多地充满了善意的赞美:“占此江山亦足豪,凌虚楼阁五云高”(其二),“海外偏留文字缘,新诗脱口每争传。草完明治维新史,吟到中华以外天”(其三),并表达了对离开日本依依不舍的惜别之情:“一日得闲便山水,十分难别是樱花”(其四)。对此,宫岛诚一郎也一一次韵,诗中称赞黄遵宪道:“渤海初浮星使舟,知君参赞果名流”(其一),“佳篇上梓人争诵,新史盈箱手自编”(其三),并表达了对黄遵宪的美好祝愿:“期君早遂经时志,海陆兼营两火轮”(其五)。[26]

然而,我们也必须充分注意到,由于中日两国当时面临着非常复杂的外交问题,宫岛诚一郎在与何如璋、黄遵宪及其后出使的黎庶昌等人开展友好交流的同时,亦曾极力利用与公使馆成员的私人交情,在琉球交涉及朝鲜问题上,千方百计地为明治政府搜集有关情报。虽然何如璋、黄遵宪等人能够较好地处理这种公私有别的交友关系,但部分使臣如首届公使官随员沈文荧、第二届公使黎庶昌等人,往往在闲谈中不经意间泄露了重大的外交机密,给中国外交带来了巨大损失[27]。由此可见,与当今世界外交官们的职业外交相比,虽然近代初期他们这种具有儒者风范的文人交友堪称风雅,但要在不损害国家利益的基础上,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知心知己,该是何等之难!

(本文为笔者2005年3月26—28日参加由中国史学会、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主办的“纪念黄遵宪逝世一百周年国际学术讨论会”时提交的论文,原载中国史学会、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编:《黄遵宪研究新论:纪念黄遵宪逝世一百周年国际学术讨论会论文集》,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年版,第352—36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