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初步的质疑(1 / 1)

从文献载录看,空海有过一部名为《文笔眼心抄》(或称“文笔肝心抄”,或名“文笔眼心”)的著作。关于这一点,中泽希男早就注意到[3]。小西甚一有详细的考证。小西甚一的考证,陈翀教授据笔者《文镜秘府论汇校汇考》有转述。为论述需要,我们再引述如下:

弘法大师撰有《眼心抄》,很早就有明确记载。传济暹作《弘法大师御作目录》,圣贤撰《御作目录》,心觉撰《大师御作目录》等,都有“文笔肝心抄 一卷”的记载。这大概就是《眼心抄》。高演作《弘法大师正传》和高鑁《高祖御制作书目录》作“文章肝心抄”,可能把“笔”的草体误作“章”。与此不同,保延三年正觉撰《大遍照刚御作书目录》,山田长左卫门氏藏嘉禄三年书写《大师御作书目录》,政祝撰《真言宗事相目录》等,均作“文笔眼心抄”。又,值得注意的是,教王常住院本《御作目录》,有“文笔眼心 一部二卷”,无“抄”(或者是“钞”)字,合于下述《信范抄》所引本,作二卷,和前述《高祖御制作书目录》注“本末”相应。因此,可以认为,平安后期存在二卷本的系统。后来的《释教诸师制作目录》和《诸师制作目录》并录为“文章肝心抄”和“文章眼心抄”,但这当然是援引时未见实物而产生的错误,谦顺的《诸宗章疏录》作“文章肝心章”大概也是因为这样[4]。

根据这些材料,陈翀教授也承认:“空海曾将《文镜秘府论》缩写成为一个节要本”[5]。就是说,此书题名原为“文笔眼心抄”,还是“文笔肝心抄”,或者是“文笔眼心”,可以有疑问,但都不能否认空海有过一部这样的著作。

还有花园天皇的日记《花园天皇宸记》两条材料。这两条材料,都为陈翀教授《空海〈文笔肝心抄〉之编纂意图及佚文考》一文所引,我们转引如下。第一条材料:

弘法大师《文笔眼心》,专为兼之哥义,所依凭也。

第二条材料,为花园天皇元弘二年(1332)三月二十四日条的日记:

弘法大师《文笔眼心》并《诗人玉屑》,能述奥义。

陈翀教授以为这两条材料说明《文笔眼心》是一部指导和歌写作的重要理论指南。是否如此另作论述,这两条材料说明弘法大师空海有一部《文笔眼心》的著作,这部著作在花园天皇(1297—1348)年代还可以看到,当无疑义。

这部著作的内容,心觉《悉昙要抄》有引述。笔者《文镜秘府论汇校汇考》附《文笔眼心抄》《声韵 调四声谱》第二节的“校注”已有注释(见注释七),心觉《悉昙要抄》所引《文笔眼心》,主要全文引“《调四声谱》:平上去入配四方……余皆效此”[6]。这段文字,陈翀教授《空海〈文笔肝心抄〉之编纂意图及佚文考》亦有引述,作为心觉《悉昙要抄》所引《文笔眼心》所引《调四声谱》材料之(1)。除个别文字之外,这段文字与山田家本大致相符,这一点,陈翀教授也是认可的。下面还有两段:

或云:奇琴、精酒,妍月、好花,素雪、丹灯,翻蜂、度蝶,黄槐、绿柳,意忆、心思,对德、会贤,见君、接子。如此之类,名双声对。〔文〕

又云:徘徊、窈窕、眷恋、彷徨、放畅、心襟、逍遥、意气、优游、陵胜、放旷、虚无、酌、思惟、须臾。如此之类,名曰叠韵。〔文〕

这两段文字,陈翀教授作为心觉《悉昙要抄》所引《文笔眼心》所引《调四声谱》材料之(2)和(3)。这两条材料未必是作为《调四声谱》的材料,但所引应该是《文笔眼心》的材料。这两条材料同时见于《文镜秘府论》和山田家本《文笔眼心抄》[7]。比较这两处材料,当更接近于山田家本《文笔眼心抄》。“双声”一条材料还看不出什么,“叠韵”一条材料,《文镜秘府论》所引前作“《笔札》云”,后作“名曰叠韵对”,而山田家本《文笔眼心抄》前作“或云”,没有“《笔札》”二字;后作“名曰叠韵”,没有“对”字。这应该是作为《文笔眼心抄》的内容抄录的。

此外,小西甚一考证中还有进一步的材料。他说:

《文笔眼心抄》的流传情况虽然不太清楚,但是,《悉昙抄》和《悉昙字记创学抄》曾经引用过,从这点来看,镰仓末期似还有传本。前者作为“文笔眼心云”,引用过“调四声谱”的大部和“二十九种病”的小部分;后者作为“文笔眼心章云”,引用过“调四声谱”的大部分(较《信范抄》少),但都和现存本有几处不同[8]。

小西甚一指出,《悉昙抄》中卷里书有“正和五年二月廿日书写了”,下卷里书有“御本云:文永十一年甲戌十一月七日书写了沙门信范”,“正和五年三月十二日书写了一交了”,这是书写识语,而撰述则是更早的心觉。《悉昙字记创学抄》写成于康历二年四月。就是说,这时的日本悉昙学著作,还引用了题为“文笔眼心”或“文笔眼心章”的著作。这些被引用的内容,虽有几处和现存本不同,但大部分是一致的。

从以上情况看,至少不能说,今存山田家本《文笔眼心抄》“整个文本”内容都是西村兼文所伪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