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隋唐时代海上中日交通路线(1 / 1)

唐商船从扬州出发到日本的不在少数,其路线有南北二条。南路是从扬州的新河(瓜洲运河)入长江,至常熟的黄泗浦出海,或至苏州的松江口出海。横渡东海往日本记载黄泗浦出海的文献是《唐大和上东征传》:“和上于天宝十二载十月十九日戌时从龙兴寺出,于江边为二十四沙弥受戒。讫,乘船下至苏州黄泗浦(据安藤更生研究疑常熟黄泗浦)。”[139]记载苏州松江口出海的文献是《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九日得苏州船上唐人江长,新罗人金子白,钦良晖、金珍等书云:‘五月十一日从苏州松江口发往日本国……’”[140]唐宋时代常熟、苏州一带是长江的江口。[141]

北路是从扬州循江北大运河到淮河南岸的楚州(今淮安一带,属扬州府),再从楚州出淮河口北上,沿山东半岛到最东端的登州文登县赤山莫琊口(山东靖海湾附近),直渡黄海到新罗(朝鲜东南小国)西熊州西界,再沿朝鲜半岛,东南下往日本。[142]当时中日民间贸易主要是唐商船往日本,日商到中国的很少,即使到中国经商也是雇佣中国船:“书中又云:‘春大郎、神一郎等乘明州张支信船回国也。来时得消息,已发也。春大郎本拟雇此船归国,大郎往广州后,神一郎将钱金付张支信讫,仍大郎上明州,船发去……’”[143]在中日民间贸易中,新罗人金子白、钦良晖、金珍和唐人张支信、张蒙、李邻德、张公清、李延孝等的商船起着积极作用。如847年(日本承和十四年,中国大中元年)入唐求法僧圆仁是搭乘金珍商船回国的。[144]圆珍是853年(日本仁寿三年,唐大中七年)搭乘钦良晖商船入唐的。[145]

隋唐是继秦汉之后中国大统一的时代,随着经济的发展,中国文化光辉灿烂,赢得周边各国特别是日本的倾慕。日本从原始时代就吸收先进的中国文化,自推古天皇十五年(607年)七月圣德太子派遣第一次遣隋使[146]以来,日本以遣隋使、遣唐使的名义派遣使节团不断来中国学习以改变自己的落后面貌。隋唐是日本大规模引进中国文化,掀起向中国学习**的时代,而在这光辉的一页中,国际大都市扬州所占的地位极重要,扬州地处南北交通要冲,是中日交通南北两路的起点,也是中后期遣唐使进京的跳板,它在经济和文化上给中日文化交流起了很大作用。

从登州(山东蓬莱县)到长安是3150里(地图上的直线距离是1200公里)。[153]若根据《大唐六典》:“凡陆行之程,马日行七十里,步及驴是五十里。水行之程……顺流而下,河一百五十里,江一百里。”[154]若照此计算,陆路骑马从登州到长安则需45天,再从登州渡渤海湾,沿辽东半岛东岸和整个朝鲜半岛西岸南下日本,更费时日。我们认为,遣隋使取的是一条近而省力的水路,即由长安的广通渠到潼关,入黄河至洛阳,由通济渠(江北大运河)至盱眙,入淮河出海;或由通济渠到山阳(今淮安),入邗沟到扬州,从长江出海。从长安到扬州是2500里(地图上的直线距离1000公里),[155]按河顺流而下日行150里,只需16天时间。若按《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开成三年(838)十二月十八日条记载:“王友真来云:‘大使寻以今月三日到京都了。’”三日大使到达京都的信息传到扬州是十八日,其间只需15天,与这里所推测的所需时间一致。从扬州出长江口北上,或从山阳(楚州)出淮河口北上,沿山东半岛到达登州文登县赤山莫琊口(后来仁明朝遣唐使的归路)。由此直渡黄海到百济,南下到日本。这条路线是847年日僧圆仁回国搭乘的金珍商船所航行的。金珍商船横渡黄海只需二天:“(大中元年)九月二日午时从赤浦渡海,出赤山莫琊口……至四日晚,向东见山岛段段而接连,问梢工等,乃云:‘是新罗国西熊州西界,本是百济国之地。’”[156]“十日**到肥前国松浦郡北界鹿岛(值嘉岛)泊船。”[157]由此可见,从山东半岛一端渡到日本只需8天时间,这样,以水路从长安到扬州,出长江口北上;或由楚州出淮河口北上,至山东半岛一端渡黄海到日本是一条既近又安全的路线。何况第一次遣隋使到达中国的608年,大运河已通航三年了,遣隋使和隋朝都没有理由不利用这条又近又省力的航线(木宫泰彦称它为“仁明朝归航路”)而取陆路到登州,横渡渤海湾,沿辽东半岛东岸和朝鲜半岛西岸南下日本这一条又远又费力的航线。这样看来,遣隋使不是与扬州毫无关系,至少在空间上缩短了中日往来的距离。再者,随第二次遣隋使来中国的留学生们,在中国留学长达二三十年之久,他们很有可能到中国第三大城市扬州观光或回国时路过,而给他们带来一些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