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492—前490）

112.阿尔塔费尼斯重建伊奥尼亚

在镇压了所有的武装起义后，阿尔塔费尼斯一直控制着反抗波斯统治诸国的事务。如果说我们站在僭主的角度，而不是从希腊继续实施民主政体的角度来看的话，他的治国之道不失为一种良法。他禁止各邦的统治者之间私自开战，若有任何冲突，必须提请仲裁。不仅如此，他还在很多方面进行革新，在战争中损坏的物件被重修，这些地区被重新划分为几个不同的纳税区域，确定了每个城市需要缴纳的赋税。

113.马铎尼斯取代阿尔塔费尼斯（前492）当阿尔塔费尼斯在伊奥尼亚推行其重建的措施时，一位更年轻、更活跃的人取代了他的位置，他就是大流士的女婿——马铎尼斯（Mardonius）。关于阿尔塔费尼斯被革职的原因，我们现在不得而知。似乎是宫廷里上有一派势力极力反对他的改革措施，并批评他治理不善而导致了伊奥尼亚的起义，这些导致大流士动摇了对他的信任。而且，阿尔塔费尼斯对征服欧洲的希腊城邦表现得怯懦和保守，这些让他给更有活力、更有进取精神的人让位，他需要为大王在欧洲大陆扩张帝国的领土。除此之外，僭主统治被征服的希腊城邦的政策——基于僭主反复的性格进行的统治已经造成了很多不满——将要被放弃，城市的管理权将再次掌握在人民手中。

希腊人的习俗和政治偏好被尊重，极具特色的文化也不受干扰，但是，他们既然已被波斯帝国所占领，就必须要给波斯大王缴纳贡赋并表示臣服。1

1 库尔提乌斯，《希腊史》，第1章，第629页；第2章，第3页。

这就是历史学家库尔提乌斯所称的以马铎尼斯为代表的亲希腊派（Philhellenic party）的大致政策，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些政策都出自这位年轻统帅。但是，即使从波斯统治者的立场上看，这些都是开明宽大的政策，是善神奥尔穆兹德对他们统治世界任务的认可，但希腊种族并不认可这种政策。

114.马铎尼斯远征埃雷特里亚和雅典（前492）

马铎尼斯准备出兵欧洲，惩罚埃雷特里亚（Eretia）和雅典曾经烧毁萨迪斯城的行为（第108条）。于是，他率领一支庞大的军队从苏萨城出发，直抵西西里海岸，在这里与一支已经集结完毕的舰队会合，然后沿着小亚细亚海岸向赫勒斯滂进发；与此同时，另一位将军率领着陆地部队横穿而来，前往约定的地点。

一到达伊奥尼亚，马铎尼斯立即废黜了阿尔塔费尼斯任命的所有僭主，把各城邦的权力都交还到民众的手中。接着，他又急忙赶往赫勒斯滂，率领庞大的海陆军沿着色雷斯海岸向希腊挺进。

诸神佑护希腊免受其害。当马铎尼斯舰队绕过阿陀斯山（Mount Athos）的时候，在哈尔基季基半岛三个海角的最东端，一阵狂风突然从北方刮起，大约300艘舰船毁于这场飓风，超过20000名士兵丧生。同时，马铎尼斯的陆军也遭到了色雷斯好战部落的猛攻。大量的士兵被杀，马铎尼斯也受了伤。幸存下来的海陆两军的士兵只能折回赫勒斯滂。这次远征以失败告终。

115.大流士派遣使者到希腊各邦索取“土和水”

作为臣服的标志这场失败并没有动摇大流士想要一举消灭埃雷特里亚和雅典，进而征服全希腊的想法。他开始着手准备第二次进攻希腊的计划，先是下令所有的海洋属国转运士兵、粮草，装备战船，然后派遣使者到希腊各邦索取“土和水”作为臣服的标志。

当时希腊的很多小国，慑于波斯大王的威势，纷纷表示屈服。但是，斯巴达和雅典拒绝屈服，雅典人还直接把波斯的使者扔进地坑1 里，而斯巴达人把波斯使者扔进了一口大井，说井里有的是水和土，他们可以随用随取。

1 地坑，是古城墙之外、仙女山西侧的一座峡谷。罪犯往往在行刑之前或之后从此处扔下。

116.埃伊纳人和雅典人之间的争端

埃伊纳就是自愿给大流士水和土的小国之一，她坐落于雅典海港前的埃伊纳岛上。雅典与埃伊纳因为贸易竞争，长期不和。因此，雅典想要埃伊纳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雅典先是用自己的宿敌将要与波斯人联合起来进攻雅典来说服自己人，接着又派遣几名特派员前往斯巴达控诉埃伊纳人的所作所为，要求斯巴达人的干预，毕竟这是一个与全希腊紧密相关的问题。雅典的使团证明了斯巴达在希腊城邦中的领导地位，甚至雅典都准备承认她是全希腊的天然保护者。

雅典人的呼吁被斯巴达人欣然接受，克里昂米尼甚至亲自前往埃伊纳，想要抓住那些罪恶的公民。但是他的行为遭到了反对，因为斯巴达一旦批准这个程序，他们就要把两位国王都派出去执行任务，这让克里昂米尼犹豫不决。

埃伊纳曾被另一位斯巴达国王戴玛拉托斯所怂恿，他曾经帮助克里昂米尼尝试在雅典重建僭主统治，但最终归于失败（第91条）。克里昂米尼现在返回斯巴达，下定决心清除所有的敌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让戴玛拉托斯作为国王的权力因为戴玛拉托斯是一个私生子而受到了攻击。这个事情还被暗示是德尔斐神谕的决定，其实，神谕所的祭司已被克里昂米尼所收买，进而宣布了反对戴玛拉托斯的神谕。就这样，王位被传给一位继承者列奥提西达斯（Leotychides）。戴玛拉托斯被陷害之后悲愤交加，逃往了苏萨城，得到了大流士的重用，因为大流士很高兴斯巴达的前国王可以为他所用。这样无形中又给整个希腊带来了更大的威胁。

在清除了自己的敌手后，克里昂米尼和新国王又返回埃伊纳。埃伊纳人别无他法，只好听从他们的命令。埃伊纳人交出了10位最重要的公民。克里昂米尼又把这些人转交给雅典，这样雅典就有了人质，一旦她遭到波斯的攻击，可以通过人质让埃伊纳人就范。

117.波斯的第二次远征；埃雷特里亚被占领

与此同时，大流士已经为再次进攻希腊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时刻铭记着自己在雅典和埃雷特里亚受到的损失。裴西斯特拉蒂达（Peisistratidae）和苏萨城的其他希腊流亡者一直不停地敦促他早日发兵攻打希腊，他们每个人都把个人的利益放在本国人民的自由之上。

因为马铎尼斯前次发动的远征以失败告终，这次他被罢免了军队的指挥权，领导新军队的是米底人达提斯（Datis）和波斯人阿尔塔费尼斯（国王的外甥）。他们的任务是把雅典人和埃雷特里亚人带到苏萨城囚禁起来。

这一次，达提斯和阿尔塔费尼斯并没有像原来那样沿着爱琴海海岸一路前行，而是直接跨海驶往埃维厄岛，中途在诸多岛屿停下，带走各地的新兵和人质。在攻克埃维厄岛南部的城镇卡利斯托（Carystus）后，波斯舰队继续向埃雷特里亚岛进发，那是这场远征的第一个目标。情况危急，埃雷特里亚只好向雅典求救。雅典马上派遣4000名刚刚定居在哈尔基斯（第93条）的公民前去营救。但不幸的是，埃雷特里亚和大多数希腊城邦一样，市民当中出现了叛徒。城内的紧急状况被这些人故意透露给前来救援的雅典殖民者，于是，这些殖民者接受了埃雷特里亚朋友的建议，抛弃了埃雷特里亚，让其自生自灭，而他们自己则穿过海峡前往阿提卡逃命去了。在经历了6天的包围之后，埃雷特里亚终于被波斯人攻破。城市内的所有东西、神庙等都被洗劫一空，付之一炬。至此，当初埃雷特里亚烧毁萨迪斯城的恩怨才算是一笔勾销。城市中所有的男人，连着他们的父母妻儿都被铐上镣铐，装进波斯的船只，作为奴隶运往苏萨城。大流士征服埃雷特里亚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在埃维厄岛的任务已经完成，波斯人跨过海峡直奔阿提卡，准备向雅典人复仇。在年迈的前僭主希庇亚斯的引导下，波斯军队在马拉松（Marathon）海湾抛锚，这里距离雅典城只有一天的路程。这是一处极为隐蔽的抛锚地，边上就是一月牙形的平原，周围是陡峭崎岖的帕尔奈斯山和彭忒利科斯山。这片平坦的沙滩能为骑兵提供绝佳的作战场地，波斯军队于是在这里登陆，因最近一连串的胜利而斗志高昂。

118.马拉松战役（前490）

迫在眉睫的战争迫使雅典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来扭转目前并不乐观的局势。10个部落每个装备1000名士兵，由本部落的将军统帅，组成一支1万人的军队。

当时的军事执政官是卡利马科斯（Callimachus），但是最富作战经验、最值得信赖的将军还是米提亚德。在指挥官战争委员会上，诸位将领讨论了是在城墙后等待敌军的到来，还是出阵列队，与敌军在开阔的平原进行遭遇战。会议最终决定，这支小规模的军队应该立即赶往马拉松，再次给予敌人一击。

雅典人一面为这场战斗做准备，同时派遣一个善于长跑叫作斐迪庇第斯（Pheilippides）的人前往斯巴达求助。希腊人平时喜欢运动的爱好给他们带来了回报。斐迪庇第斯仅仅用了36个小时就跑到了135或140英里以外的斯巴达。他告诉斯巴达人，埃雷特里亚已被外邦人攻占，雅典现在需要他们的紧急支援，否则，这个希腊最古老的国家将会遭受同样的命运。但是不巧的是，当时离满月还有几天，根据斯巴达人的迷信，他们在这几天是不敢派兵出征的。他们答应给予援助，但当斯巴达援兵到达雅典时，战役已经结束。

斐迪庇第斯又以极快的速度为雅典人带回这个让他们极受鼓舞的消息。斐迪庇第斯还说，在跑过阿卡迪亚高地的时候，他看见了潘神（God Pan）显灵，神说虽然他们过去忽略了他，但他“仍然对他们很有好感，不管任何时候，他都会帮助他们”。雅典战士知道这个消息后，比斯巴达援兵到了还要高兴。在战争结束后，他们在雅典卫城脚下为潘神建造了一座神庙，为他献祭并表演节目。

当时，更切实的帮助来自普拉提亚（Plataea）。普拉提亚人（Plataeans）是雅典人忠实而坚定的朋友，因为多年前雅典曾经帮助他们反抗底比斯，普拉提亚对此一直心存感激，得知雅典有难后，他们马上派出1000名重装步兵前去马拉松援助。

雅典士兵和他们忠实的同盟者，一共11000人，占据了彭忒利科斯山沉入马拉松平原的位置。波斯共派遣10万步兵，1万骑兵占据了他们前面的低地，波斯战船和各种交通工具覆盖于海滩之后。

在10名雅典将军中，有5人赞成立刻出兵，5人建议再等等，米提亚德是其中赞成立即出兵的将军之一。他走向军事执政官卡利马科斯，请他投那决定性的一票，并向他陈述了推迟作战的危险。希庇亚斯的朋友们可能为了僭主的利益而采取行动，雅典可能会陷入混乱，现在的一切都会被破坏。虽然外邦人的数量众多，只要众神超然待之，雅典人根本不用担心这场战斗。卡利马科斯被米提亚德说服，赞同立即同波斯人开战。1

另一个跟米提亚德一样投了赞成票的将军，到他指挥军队那天2 ，想把权力转交给米提亚德，这样他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出明智的决定。但是米提亚德拒绝了他的好意，轮到自己指挥的那天才下达命令。

终于到了决定雅典和整个希腊生死的关键时刻。米提亚德在山脚下布置好阵形。雅典士兵的方阵长度与波斯士兵相当，不同的是中央力量相对薄弱，两翼兵力较强。普拉提亚的兵力安排在左翼。

雅典人向众神献祭，显示是吉兆。随着一声令下，所有的希腊士兵立即冲向波斯军队的防线，场面一度混乱。雅典为了加强两翼使得方阵中央的力量较为薄弱，波斯军队将其攻破，迫使雅典方阵向山边后退。这时，雅典强固的两翼开始突破并击散波斯军队与之相对的两翼，然后他们转动着进攻那些追击雅典后撤中心的波斯人。这个动作决定了这场战役的胜负。双方交战到这个时候波斯军队败局已定。在一开始发动攻击的外邦人，现在放弃了追击，转而落荒逃走。

1 关于这场争论的时间和地点是根据希罗多德的记载（《历史》，第6卷，第109页）；但是内波斯认为这场争论发生在雅典军队前往马拉松之前。见格罗特，《希腊史》，第4卷，第31页。

2 当时每名将军每天轮流指挥军队。

波斯士兵拼命逃向海边的战船，很多人在试图登船的时候，被追击的希腊士兵杀死。一些希腊士兵在热切的追击中，甚至抓住了逃亡的船只，最终，波斯人损失了7艘战船，剩下的得以逃走。

米提亚德立即派遣一名信使前往雅典通知人们胜利的消息。这名信使在几小时内就跑到雅典，气喘吁吁地对着盼望的人们说了一声“我们胜利了”后就倒地身亡了。

但是危险还远没有结束。波斯人没有返回亚洲海岸，而是驶向苏尼海角（Cape Sunium），直逼雅典，想着能够赶在雅典士兵从马拉松返回之前夺取这座城市。据说这是阿尔克迈翁家族的人给出的主意，据信这一派的人会在彭忒利科斯山上用盾牌的闪光，给波斯人发送预定的信号。

然而，雅典的哨兵早把波斯人的这一动向报告给了米提亚德。米提亚德收到这一消息后，立即率领一支小部队赶往雅典。他们在夜晚赶到，也有可能是在马拉松战役的第二天赶到。1 第二天一早，当波斯的将军们准备袭击雅典城时，他们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正是在马拉松海岸击退他们的人。昨日的恐惧涌上心头，波斯人赶紧驾船离开，前往伊奥尼亚海岸。

大战过后的第二天，斯巴达的两千援军才到达雅典，他们进行了一次强行军，用了72小时赶到雅典。在返回之前，斯巴达军队参观了大战的战场，那些未及埋葬的波斯人尸体堆积如山。2 他们赞叹雅典士兵的勇气，称赞他们是真正的勇士，为自己没能加入到这场伟大的战役当中而感到遗憾。

最不寻常的荣誉要授予在战场殒身的雅典勇士。3 “雅典的习俗是，凡是战死的士兵，遗体都要被送回家，埋葬在凯拉米克斯（Ceramicus）美丽的郊区。但是此次马拉松战役中战殁的士兵有着不同寻常的含义，为了表彰这192名烈士的荣誉，他们的遗骸被集体葬于获得不朽胜利的战场。”4 埋藏他们遗体地方被堆成了一座巨大的土堆，现在那里已经成为马拉松平原一个著名的景点。围绕在坟墓周围的是十根大理石柱，每根都刻上了罹难者的姓名和部落。

1 关于这一点仍然有所争论。希罗多德认为雅典人在战斗结束的当天就赶回了雅典。

2 希罗多德认为波斯损失了6400人。

3 雅典此战战死192人。

4 艾伯特，《希腊史》，第2卷，第91页。

119.马拉松战役的影响

马拉松战役被称作是“世界上最具决定性意义的战役”之一。它是人类文明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这次战役决定了不再是东方的专制制度连同它对所有个人行动的压迫，而是西方的自由制度连同它对个人努力的激励，应该掌控世界的事务和塑造人类社会的制度。这场斗争的传统形成了人类追求自由和进步的序曲。

通过这场胜利，希腊文明被保存到成熟结果，这不只是为希腊人保存文明成果，而是为了全世界。我们无法想象欧洲文明史上缺了希腊，尤其是雅典文明，会是个什么模样。如果当时的异邦人真的在此次战役中获得胜利，那么现在的这些文学基因可能会因此而摧毁。古代希腊，便作为波斯帝国的一个总督辖地，在现代可能会成为土耳其帝国的一个行省。

不仅如此，这次战役还打破了波斯大王不可战胜的神话，粉碎了波斯军队的威望。战役的胜利也给了希腊诸民族以显赫的权力与卓越地位，而这些权力和地位长期以来都由连续不断的东方诸种族所享有。它还标志着欧洲历史的开始，并把雅典人的精神完全展现在世界面前。这一伟大的功绩进一步激发了雅典人的自信。此后，他们做了很多伟大的事情，因为他们相信自己能够做到。马拉松战役记载了雅典光辉岁月的开始。

120.米提亚德晚节不保

因为对国家作出了杰出贡献，米提亚德成为当时雅典最伟大的英雄。然而他趁机利用人民的好感，在马拉松战役的第二年说服雅典人交给他一支舰队，去从事一项除了他没有人了解的事业。大家都认为米提亚德要去进攻波斯或是她的盟友，他们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以及米提亚德的正直，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但是米提亚德却滥用人民的信任，率领舰队去进攻一个与自己有过私人恩怨的叫作帕罗斯（Paros）的希腊小岛国。然而，他的舰队遭受严重挫败，米提亚德本人也受了重伤。回到雅典，他被带到法庭接受审判。但是他在马拉松战役的显赫战功为他赢得了人民的感情，他被免于一死，但被罚50塔兰同（Talents），补偿这次远征装配船只的损失。他付不起这笔钱，就被关进了监狱，不久就因为伤势过重去世。他的儿子客蒙（Simon）后来替他偿还了这笔罚金。然而客蒙的孝心也无法消除其父的污点，那是辉煌希腊历史永远无法抹去的瑕疵。

121.雅典与埃伊纳之间的战争

现在，雅典与埃伊纳之间爆发了一场战争，它是达提斯和阿尔塔费尼斯第二次远征的续集，也是薛西斯第三次远征的前奏。现在，我们可以回想一下，在马拉松战役之前，斯巴达国王克里昂米尼在埃伊纳获得10名人质，并将其交给了雅典。1埃伊纳人现在要求雅典人释放这些人质，但是雅典人背信弃义地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尽管斯巴达国王列奥提西达斯支持埃伊纳的要求，并引用了背信弃义的斯巴达人格劳克斯的故事（第34条）加以告诫。为了报复，埃伊纳人抓住了一只载有雅典使团的船只，让自己的手中也掌控着一些杰出的雅典公民。双方之间的矛盾迅速激发，战争爆发。科林斯不是出于亲近雅典人，而是厌恶对商业竞争对手埃伊纳的目的，通过卖给雅典20只战船而只收取象征性的一点费用——因为法律禁止租借公共船只——给她提供间接的帮助。阿尔戈斯（Argives）也以类似的手段，通过允许1000名本国公民志愿参加埃伊纳军队对埃伊纳进行暗中援助。这场战争断断续续打了几年，双方都没有获得明显的优势。

122.地米斯托克利和他的海军政策

这一时期，雅典诞生了一位天才的政治家，再加上当时有利的时势，这些注定会造就雅典海军的伟大。这个人就是地米斯托克利（Themistocles），一位睿智、眼光深远、多才多艺的政治家。用他自己的话说，虽然“他对诗歌一无所知，却知道如何把一个小城市变得伟大”。他抱负远大，是“在睡梦中夺走米提亚德战利品”的人。不幸的是，他的性格又有着严重的缺陷，这一点，我们很快就能在后面看到。

1 参见第116条。 其后续的详情如下：克里昂米尼贿赂德尔斐神谕所的祭司，请他们在神谕上造假，从而陷害另一位斯巴达国王戴玛拉托斯。不久，这件丑闻就暴露了，克里昂米尼被逐出斯巴达。之后，他便在阿卡迪亚的城邦中致力于组建一个对抗自己祖国的联盟。五长官团害怕他的这种恶意的行为可能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就邀请他回来继续担任国王。他就回来了，继续担任国王，然而他的行为是如此的狂暴，以至于五长官团把他作为一个疯子戴上镣铐锁起来。不久他就自杀了。

“他统治的重要性在于：他以最快捷的方式在斯巴达建立了军事专制制度……假如他的这种尝试成功了……伯罗奔尼撒可能会在单一的君主制下联合起来，希腊的历史极有可能进入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轨道。” ——艾伯特，《希腊史》，第1卷，第100、101页。

地米斯托克利清楚地看到，只有雅典人采纳他的海军政策，将自己的陆军变成完全碾压竞争对手的海军力量，才能取得与埃伊纳所进行的战争的胜利。但埃伊纳并非是地米斯托克利所认为的心腹之患。马拉松战役胜利后，很多雅典人坚信雅典此后可以永远免于波斯人入侵的威胁。只有地米斯托克利清醒地认识到：这次战役只不过是希腊与波斯之间战争的开始，另一场可怕的入侵很快就会到来。因此，他不停地劝说雅典人加强海军力量，因为那是免于被波斯人奴役最长久、最可靠的防御力量。

123. 亚里斯泰迪斯反对地米斯托克利的海军政策；他被流放（前483）

亚里斯泰迪斯（Aristeides）极力反对地米斯托克利的海军政策，他和地米斯托克利完全是两类人，他有着法官般的正义感和恪守道德规范的正直，人们都称他“公正者”（Just）。亚里斯泰迪斯是一位保守的人，他对地米斯托克利的改革政策极不信任。他害怕如果突然把陆军改为海军，雅典会就此犯一个难以弥补的错误，因为这看起来是对传统的背弃。海洋意味着动乱和冒险。他不想看到那些阿提卡土地的所有者和朴实的农民，那些曾经在马拉松战场上取得胜利的人民，成为一群无所事事的海员，只想进行那些令人怀疑的冒险，跟墙头草似的改变自己的观点和政策。他相信陆地比海洋更适合作为一个伟大的希腊国家的根基。

于是，由亚里斯泰迪斯为首的保守派和以地米斯托克利为首的极端民主派的竞争开始了，双方的斗争如此激烈，以至于雅典的稳定都受到了威胁。亚里斯泰迪斯据说曾这样对雅典人说：“如果他们真的有这么明智，就应该把他们自己和地米斯托克利扔到地坑。”双方争执不下，大家决定采用克里斯提尼创造的陶片放逐法来解决这场争端。最终600票反对亚里斯泰迪斯，他被放逐了。

谈及雅典公民大会上进行的陶片放逐，一位目不识丁的农民，对亚里斯泰迪斯一无所知，都要求把亚里斯泰迪斯的名字写在陶片上。当他准备投票时，那位政治家问这个农民为什么要放逐他。投票者回答说：“不为什么，我甚至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到处都称呼他为‘公正者’，我实在听烦了。”

124.雅典加强海军力量，在比雷埃夫斯港加固城防

亚里斯泰迪斯被放逐之后，地米斯托克利在没有遇到强烈反对的情况下，自由地实施其海军政策。此时的大环境也很适合改革的进行。当时城邦的金库正好有一大笔钱，它来自于位于阿提卡东南部拉夫里翁（Laurium）的一座公共银矿。本来这笔钱是打算分给公民的，但是地米斯托克利说服雅典人用这笔钱建造战船。在一到两年的时间里，100多只战船就被造了出来。这样，到公元前481年年末，雅典已经有了一支由200只三层桨战船组成的舰队，这样的海军力量远超希腊诸邦之上。

在建造船只的同时，雅典人还在地米斯托克利指引下在比雷埃夫斯港加固城防，希望有一天它可以取代在法勒鲁姆（Phalerum）的旧锚地。比起法勒鲁姆，比雷埃夫斯港的锚地距离首都有些远，但是在很多其他的方面，尤其是在可防御性方面，比雷埃夫斯港远远胜过法勒鲁姆。

这就是地米斯托克利在改革海军方面的具体情况，这次改革不仅是雅典城邦，更是整个希腊历史的一个转折点。与埃伊纳的战争成就了雅典，要不是这场斗争所产生的紧迫性和必要性，即使是地米斯托克利的口才，也未必能否说服雅典人进行海军改革。这些舰队，虽然最初建造的目的是为了对付埃伊纳人，但是在后来的萨拉米斯（Salamis）海战中，为抵御波斯大王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正是基于这个立足点，希罗多德作出如下评论：“在某种程度上说，埃伊纳是希腊的救星，她迫使雅典在海上变得强大。”1

1 希罗多德，《历史》，第7卷，第14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