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6.大学的兴起及其早期发展

从9世纪初到11世纪，知识的灯火都由这些查理大帝在其帝国内建立的大教堂学校与修道院附属学校所点亮，这是查理大帝的重要功绩之一。虽然整个10世纪火光暗淡，但到12世纪初，一场新的思想运动在西部基督教世界掀起。多种因素导致了此次精神复兴：城镇世俗生活的扩大；教会和国家对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日益增长的需求；特别是西班牙和东部希腊-阿拉伯文化的激发与影响，此时通过十字军东征带给了基督教西部。这样一来，新觉醒的智识生活使得对更先进、更专业的教育产生了需求，特别是能够培养医生、律师或政治家等的更职业、更自由、更世俗的教育体系，(58) 这是修道院学校无法企及的。

正是为了满足这些新需求，大学应运而生。其中一些只不过是大教堂或修道院学校的延伸；另一些则是在商业城镇发展起来的世俗学校。3所最古老的大学分别是以医学教师而著称的萨莱诺大学(59)（University of Salerno）；以法律教育而闻名的博洛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Bologna）；以及以神学博士的权威而受人敬仰的巴黎大学。(60)博洛尼亚大学和巴黎大学成为后来大学组织与管理的样板。巴黎大学还赋予了其他学校可以学习的章程与规则，因而获得了“大学之母和中世纪西奈（Sinai）”的称号。

477.学生与学习生活

中世纪大学里的学生人数众多。当时最受欢迎的大学应该有15000到30000人之多。这些数无疑有夸张的成分，但人数多却是确定无疑的。当时所有渴望获得知识的人必须到某个学府求学，因为手写书本稀缺且昂贵，使得居家自学绝无可能。许多参加非专业课程的学生都是12岁左右的男孩，相当于现在的中学生；另外，学生群体中也有许多成年人，其中有教士、教长、执事和其他要人。

在寝室和校舍制度引入之前，早期的大学生活管理混乱、极不规范。在那个粗暴野蛮、无法无天的时代，学生阶层也并未好到哪儿去；事实上，在某些方面，他们似乎更糟。因为学生群体中有许多年轻富有的浪**之徒，发现大学是最惬意的虚度时光的地方，许多野蛮粗鲁之辈，经常夜里在酒馆斗殴搞得市民惶恐不安；甚至有的在光天化日之下伏击商旅；更有犯下“许多人神共愤罪行”的人。

478.学科分支与教学方法

大学里三个最重要的专业分支是神学、医学和法学。很难说自然科学已经存在，当然在炼金术中隐藏着化学，而在占星术中也隐含着天文学。托勒密学说（Ptolemaic Theory）认为地球是旋转天体的静止中心，描绘并模拟了宇宙结构的图景。

所有大学都用拉丁语授课，且教学方法都一样：缺乏独立性的文本研读，且达到一种崇拜甚至近乎迷信的程度。即使在自然科学中，也没有对体验、观察和实验的任何严格要求；在解剖学上，讨论代替了解剖(61)。书本被认为比自然本身更权威。宇伯威格（Ueberweg）说：“即便视亚里士多德为宗教创始人也不会被质疑。”如若谁胆敢批评“知者之师”，就会被视为傲慢与不敬。

479.经院哲学；经院学者的学术领域

一种哲学方法在早期教会学校出现，并在后期的大学中得以发展，因其发源地而得名为经院哲学（Scholasticism），而其代表则被称为经院学者（Schoolmen），或经院哲学家（Scholastics）。经院学者的首要任务是将基督教教义改变成科学形态，将神示与理性、信仰与科学加以调和。由此可见，这同现今神学哲学理论试图协调《圣经》与现代科学事实如出一辙。

480.皮埃尔·阿伯拉尔

最著名的早期经院学者要数皮埃尔·阿伯拉尔（Peter Abelard，1079—1142）。自苏格拉底之后，世界上似乎再没有出现过如此吸引雅典年轻人的老师了。阿伯拉尔因众所周知的丑闻而遭受羞辱与迫害，起初退隐到一个修道院，后来到特鲁瓦（Troyes）的偏僻之处。但仰慕者追随他来到穷乡僻壤，人数众多，以至于在其退隐之地形成了一所名副其实的大学。

阿伯拉尔作为哲学家的光辉形象因个人的严重错误失色不少。阿伯拉尔受人所托教育一位生性聪慧的迷人少女爱洛伊斯（Hedoise/Hélo?se），但却背信弃义。师生之间的秘密婚姻注定要悲剧收场。“阿伯拉尔和爱洛伊斯的故事”成为12世纪最为浪漫却又最为忧伤的传说。

481. 13世纪的经院哲学

13世纪见证了经院哲学的新发展。这一时期的杰出代表是艾尔伯图斯·麦格努斯（Albertus Magnus，1193—1280），或“大阿尔伯特”（Albert the Great），被称为“亚里士多德第二”；托马斯·阿奎纳（Thomas Aquinas，1225/1227—1274），被称为“天使博士”（Angelic Doctor），是阿尔伯特的得意门生。作为中世纪时期最伟大的经院学者及神学家，阿奎纳的声誉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巨著《神学大全》（Summa Theologiae）。该书被视为正统天主教教义的行为准则。教皇利奥十三世(62)在通谕中称其为“所有学习场所最亮的光”，并告诫所有的老师“要将托马斯·阿奎纳的学说潜移默化地深入人心”。

但在经院学者时代，科学活动最杰出的代表是英格兰方济各会修士罗杰·培根（Roger Bacon，卒于1294年），因其在力学、光学、化学和其他科学方面的奇妙知识而被称为“奇异博士”（Wonderful Doctor）。他弄清了火药或类似爆炸物的成分，并在其作品中写道：“如此一来，无马之车和无帆之船便可推动自己像离弦之箭一般迅速行驶。”(63) 因为他被同时代的人认为与魔鬼为伍，从而遭到迫害，入狱14年。然而有一点毋庸置疑，培根肯定是与所研读著作的阿拉伯学者为伍了。

罗杰·培根留给后人的最大遗产是一本叫作《大著作》（Opus Majus）的书，其中以一种惊人的方式预测了17世纪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主张的近代演绎科学原理。(64)

482.经院哲学的衰落；经院学者对智识进步的贡献

14和15世纪见证了经院哲学的衰落。学术争鸣在早期大哲学家不称职的继任者们手中沦为了对无聊无理问题的毫无价值、漫无目的的争论。经院学者失去了公众的尊敬并让位于人文主义者（第528条）。

尽管经院哲学经历了此种衰退，但经院学者作为整体对欧洲智识进步却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经院学者通过不断的辩论和论证激活了中世纪的思想，并在精确推理的过程中加以训练。他们把当时的大学打造成了真正的精神体育馆，欧洲人在那里愉快地接受无与伦比的正式培训，并为这座精神体育馆未来能产生更丰硕的成果作了不可或缺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