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1 / 1)

绘画是古玛雅人的精细艺术,达到了其他美洲土著民族无法企及的高度。玛雅人的壁画直接画在白色石膏的表面,用于室内和外墙的装饰。绘画也用于装饰陶器器皿和象形文字手稿。

玛雅人调色板上的色彩非常丰富。有一系列层次分明的红色,从类似印度红的暗紫红色到明亮的橙色。在壁画和古抄本中,描绘轮廓时普遍使用古铜色,同时不同色调的红色和不透明的白色混合成各种粉红色。还有一系列色调的黄色,从浅绿黄到深黄色。黄色和黑色可以混合成深棕色。蓝色似乎只有一种,不过这种颜料涂在砖石基底上时,会呈现出一种普鲁士蓝的效果,而当直接涂在白色石膏上时,就会呈现出一种明亮的天蓝色。绿色也有很多种,从橄榄绿到几乎是黑色的深绿,由于没有发现绿色的基色,因此这些层次分明的一系列绿色应该是不同的蓝色和黄色的混合。除了这些颜色,有一种带有明亮光泽的黑色是用来勾勒轮廓的,还有一种用于混合的不透明的白色。应该指出的是,以上这些颜色是在尤卡坦半岛北部新帝国鼎盛时期使用的;古帝国早期和伟大时期的绘画色彩可能相对比较有限。

与颜料混合以使其具有流动性的物质应该具有很强的胶合性和黏性,颜料要么被磨成粉末与这种介质混合,要么以高度浓缩的**形式添加到介质里。研究人员对奇琴伊察的壁画中使用的颜料进行了化学分析,但没有发现这种介质的踪迹,这表明古玛雅人与颜料混合的介质很可能是有机物质,而这些物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完全消失了。我认为这种介质应该就是制造现代商用清漆的柯巴脂,这种树脂可以作为一种很好的颜料介质。

古玛雅人的颜料似乎来自植物和矿物。尤卡坦半岛上有许多种树木,它们是提供红、黑、蓝三种颜色的优良原料。然而,奇琴伊察壁画中使用颜料的分析结果表明,它们几乎完全来自矿物,或许其中也有一部分属于植物成分,但植物颜料更容易消失,而且也很难确定是否存在植物成分。红色颜料是用赭石制成的,古玛雅人应该是在蚁丘收集这种矿物质,蚁丘的泥土颜色非常红。黄色颜料是由黄色的赭石和黏土制成的,这些土壤因为含有一些铁矿物而呈现出黄色。研究人员还发现,古玛雅人黑色颜料的基本成分是木炭和其他的碳化有机物,也有可能是碳化的骨头。蓝色颜料的成分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已经证明是无机物,可能是某种矿物黏土。这种蓝色颜料和贝德石以及蓝色含铬黏土的X光照片都非常相似。绿色颜料,如上所述,是这种蓝色颜料和黄色赭石的混合物。

虽然还没有发现使用这些颜料的画具,但是玛雅绘画的类型清楚地表明了绘画的工具是毛刷画笔,尤其是古抄本的绘画,更是一目了然。有些画笔做得非常精细,可以用它们画出粗体的曲线和逐渐变细的线条,并且可以精确地覆盖很小的空间而不会超出轮廓线。也有一些更大更粗糙的画笔,用于填充背景和更大的空间。画笔宽度从1/25英寸的精细画笔到3英寸的画刷不等,可能是用精细的羽毛制成的,甚至也可能是用毛发制成的。

无论从尺寸还是重要性来看,玛雅地区最古老的绘画都是瓦哈克通B-13号建筑一间外侧房间后墙上保留的部分壁画。卡内基研究所在公元1937年发掘瓦哈克通遗址时,发现了这件文物。B-13号建筑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古帝国早期(公元633年以前),在古代经历了几次变化,其中一些房间的屋顶采用了横梁和砂浆结构。

这幅壁画有黑、红、橙、黄、灰5种颜色,宽9英尺10英寸,高4英尺1英寸。壁画的基底是两个上下平行的装饰嵌板,上面画着26个人物,中间点缀着象形文字铭文板,下方的装饰嵌板再往下一些有一排玛雅72天的符号,从12伊米希日到5艾伯日。

下面的装饰嵌板上画着两个穿着长袍的人物,他们盘腿坐在一座平顶建筑的内室,身边是一个祭坛,两个人的右手都拿着香,正在焚香祭拜;袅绕的烟雾飘向坐在外室的第三个人那里,这个人似乎是一个备受尊重的重要访客。在平顶建筑的左边,有两个面对面站着的人,他们之间有一块刻着象形文字的嵌板;左边的人左手拿着一个小圆盾和一根棍子,右手拿着一件武器,可能是投矛器。在平顶建筑的右边,还有另外两个重要人物,彼此面对面,中间是一块铭文板。再往右边,还有一个人盘腿坐着,手上拿着一个鼓槌敲打着一个圆柱形的大鼓。在鼓手的右边,13个人面朝这座建筑站着。上面的装饰嵌板画着6个站立的人物,每人都有一个对应的象形文字铭文板。

整幅壁画描绘的肯定是古帝国早期的重要仪式,是我们见过的最古老的玛雅壁画。古帝国时期的壁画极为罕见,而这幅早期的壁画保存得如此之好,的确是一件幸事。

帕伦克的宫殿墙壁上发现了象形文字铭文,亚斯奇兰的33号建筑的神龛后墙上可以看到卷轴的痕迹,以及一些红色和蓝色的人物画像。

另一幅古帝国时期的壁画是最近才被发现的(公元1946年春)。这幅壁画是在墨西哥恰帕斯州东部的拉坎哈河流域新发现的一座古代神庙的内墙上找到的。壁画上有红、黄、蓝、绿四种颜色,上面画着许多穿着精美羽毛服装的人物,中间点缀着一些画着象形文字的小嵌板。这个新遗址被命名为画墙。不管怎样,留存下来的古帝国壁画极其稀少,上面提到的就是仅有的例子。

到目前为止,古帝国最好的绘画作品是在瓦哈克通、霍穆尔以及奇霍伊河上游的查马地区发现的古帝国伟大时期的彩绘花瓶和彩绘陶碗。其中最精美的器皿是在瓦哈克通A-I号建筑的一个石砌坟墓里找到的。从这座坟墓富丽堂皇的墓室来看,一定埋葬着地位最高的人。墓室里有一具男性遗骨,全身平躺着,头朝北,两臂紧靠右肩。

遗骨的头旁边摆放着一个9英寸高的精美花瓶,底色是明亮的橙红色,人物轮廓用黑色勾勒而成,并涂上黑色,花瓶上还有几种黄色的色调。顶部有一排象形文字,人物之间也点缀着象形文字嵌板。绘画的中心是一个由16个象形文字符号组成的主嵌板,花瓶上的5个人物和1只美洲豹都面朝着它。这些符号代表的玛雅纪年日期是错误的,因为玛雅7.5.0.0.0年8阿哈乌13克安科因这个日期,在数学上不可能存在,就像2+3不可能等于4一样。从风格上来看,这个花瓶出现的时间应该晚于玛雅9.15.0.0.0年,即公元731年。

花瓶上画着一个盘腿坐在宝座上的君主,他面对彩绘中央的象形文字嵌板。他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侍从,左手拿着一个形状古怪的燧石;在这个随从的后面,另一个人拿着一个精致的羽冠戴在君主头上。象形文字嵌板左边画着两个站立的人物,其中一个也拿着形状古怪的燧石,另一个拿着一支长矛,两人都穿着精致的斗篷。他们中间是一只美洲豹和两个扣在一起的碗,里面很可能是一个人的头骨,瓦哈克通E-III号神庙里也发现了两个形状相同的碗,里面就是一个头骨。这个花瓶上精美的图画描绘的肯定是古帝国时期某种重要仪式。

这座坟墓里还有一些同样精美的彩绘器皿。总共十一件陶器,其中九件是彩绘陶器,有两件可以说是玛雅地区发现的最好的彩陶。图120中所示的三腿陶盘盘面堪称玛雅陶器匠心独具的巧妙设计和极为复杂的工艺的绝佳例子。陶盘的直径约为14英寸,基底色是凝脂状的赤陶红色,用黑色勾勒轮廓,用黑色和红色绘制盘身。一个舞者踮起脚,右臂轻轻搭在臀部,左手优美地向外甩出,表现出一种高难度的舞步。可以清楚地看到舞者长长的手指甲和脚指甲,流畅的线条和巧妙的空间设计使人物活灵活现。这些都反映出玛雅陶艺家塑造人体形象的长期经验,并表明他们完全掌握了这门艺术。这个器皿的底部有一个被打破的小洞,这显然是在葬礼上举行的一个仪式,目的是为了让这件东西陪伴主人前往另一个世界。图121显示了另外两个来自同一座坟墓的彩绘器皿。

上下两幅图画显示的是另一个非常著名的彩绘花瓶瓶画,来自危地马拉奇霍伊河上游地区,现存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这个花瓶的底色是凝脂状的粉红色,上面的彩绘是黑色、红色和棕色。画中描绘了七个人物,中间穿插着许多象形文字。两个主要人物面对面站着,身体被漆成黑色,左边那个人穿着一件美洲豹皮做成的斗篷,连头和爪子都画得很完整,其余几个人中有三个人手里拿着扇子。就连多毛的痣、浓密的胡须等个人特征都被忠实地呈现在画面中,说明这些人物很可能是玛雅历史上特定的真实人物。同样,这件陶器上描绘的主题无疑又是古帝国的某种仪式。

奇霍伊河上游查马地区的内巴基也发现了一个非常相似的花瓶,几乎做得一样精美。这个花瓶上画着五个人,这几个人物和五个象形文字嵌板一一对应,后面还有四个更大的象形文字排成一列。图画正中间是一位君主,另两个人坐在讲坛上。

奇霍伊河上游地区的第三个花瓶来自拉廷林许尔,上面画着一位君主,右手拿着一把编制扇子,他坐在一个像篮筐一样的轿子里,两个强壮的轿夫抬着他。一只狗在轿子下面自由地伸展身体,尾巴向上翘起,向前蜷曲着,和我们现在看见的狗一样。后面还有五个轿夫,一个背着美洲豹皮坐垫的宝座,另三个是和正在抬轿子的两个轿夫轮换的,最后一个轿夫左手拿着一块叠起来的布,右手紧扣着自己的左肩。这个花瓶和上面介绍的几个一样,彩绘上下都有黑白相间的箭头形装饰带。查马地区的彩绘花瓶都有这种黑白相间的箭头形装饰带,包括往南一点儿的遗址里发现的整体模塑的坐姿女人塑像上面也有这种装饰,这个遗址位于奇霍伊河上游地区以南不到50英里的地方。

新帝国时期留存下来的最好的绘画作品毫无疑问是那些古抄本上的绘画,以及一些室内带装饰的顶石上用同样手法绘制的作品。其中《德雷斯顿古抄本》是最好的,笔法质量最高,流畅而大胆的线条展示出强烈自信,说明这些作品出自大师之手。《佩雷斯古抄本》的水平不如《德累斯顿古抄本》,但两者的差别并不大。《特洛-科尔特斯古抄本》与上面两部相比,则逊色很多,这部古抄本中的人物和象形文字都画得很糟糕。虽然它是三部古抄本中最长的一个,但它的水平是最差的。事实上,《特洛-科尔特斯古抄本》是一部仓促间完成的作品。

叠涩拱式房间的中央顶石上有时也有绘画,这些绘画的风格与古抄本基本一致,上面画着人物,在人物的上方和下方通常还画着一行象形文字。这些带有绘画的顶石非常少见,而且只出现在新帝国时期的遗址里,一共只有17例:奇琴伊察3例,乌斯马尔2例,霍拉克顿1例,科乌克1例,圣罗莎克斯坦帕克10例。但最后10例不是直接画在顶石上,而是画在覆盖在顶石上的一层非常厚的灰泥上。如前所述,这些顶石上画的人物与古抄本上的十分相似。

新帝国中心城市的壁画比古帝国的要普遍得多,很多地方都发现了壁画,奇琴伊察、图卢姆、圣丽塔科罗萨、恰克摩尔顿和圣罗莎克斯坦帕克都有。

奇琴伊察的勇士神庙、美洲豹神庙和修女四合院都有留存下来的壁画。图35显示的是勇士神庙和美洲豹神庙壁画上描绘的活人献祭场景。图124显示了一幅更壮观的壁画,这是勇士神庙壁画上描绘的一个海边渔村,大海占据了这幅壁画下面的1/3,海上有三艘独木舟,每艘上都有一个桨手和两个钓鱼的人。水里有各种生物:一条剑鱼,两条黄鲷鱼,两只螃蟹,五六只蜗牛(其中一只正从壳里钻出来),一只海龟,以及两条卷着尾巴的叫不出名字的鱼。海岸的右边上有一座平顶神庙,一条羽蛇从神庙的圣所,也就是内室里升起,两个敬拜者跪在外室的地板上。还有几幢典型玛雅风格的茅草屋,中间点缀着一些分叉、看起来带有现代风格的树木。一群男女正在从事着他们的日常工作——男人们用肩膀或者头部扛着麻袋和包裹,旁边还有一个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着,一个女人看着炉火上正在沸腾的锅,另一个女人在水边洗衣服,几个人坐着闲聊,一个放在房子中间门口的篮子,装满刚刚捕到的鱼,一只白鹭飞过头顶。整个画面描绘的是古玛雅人宁静的日常生活,呈现出一片和平的景象,没有战争,也没有血腥的宗教仪式。

而另一幅来自奇琴伊察美洲豹神庙的壁画则描绘了对一个玛雅村庄的猛烈袭击。画面的左下角是两名袭击者,右手握着标枪,左手拿着圆盾,还有一条可怕的大蛇伸出舌头在其中一个袭击者的身后猛烈地甩动着,显然这条大蛇是他神圣的保护神,正在身后保护他。同样全副武装的战士们从他们的村庄里蜂拥而出。女人们躲在后面的茅屋中,其中一个正在哭泣。这幅壁画充满了动感,战士们正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的激烈战斗,妇女们都吓坏了。整个作品没有任何多余的线条,描绘这幅壁画的艺术家对自己很有信心,自己要表达的主题非常明确。

奇琴伊察的第三幅壁画也来自勇士神庙(图25),展示了另一场战斗。在这幅作品的左上角是一座矗立在湖中的庙宇。湖水里有几条鱼、一只蜗牛、一只螃蟹和一只美洲虎。六七个**的俘虏身上画着条纹,他们的胳膊被绑在背后,被涂成黑色的武士或祭司带走。壁画上还有其他的武士,其中一些站在屋顶上,似乎是在守卫右下角的另一座庙宇。

图卢姆和圣丽塔科罗萨的壁画似乎具有宗教色彩,而恰克摩尔顿的壁画描绘的是日常生活。

新帝国时期的彩绘花瓶比古帝国时期的要少很多,而且水平也比不上古帝国时期的作品。在尤卡坦北部发现的一只新帝国时期的花瓶是这一时期最好的彩绘花瓶之一,画面右边是一个人脸的轮廓,上面画着一棵树,树上有两根水平的树枝,每根树枝上背对着坐着一个人,树干周围则盘绕着一条蛇。树右边是一个站着的人,左手拿着标枪,右手拿着海螺正在吹。树枝下坐着两只鹿,右边的那只鹿全身都用绷带包扎着。在这幅画的左半部分,有两个人面对着一只站着的鹿,这只鹿似乎正在蜕角。站在鹿正前面的人用右手握着鹿角,鹿背上放着一块装饰着骨头交叉图案的毯子。左边的人左手拿着海螺,右手握着两支标枪,他也在吹海螺。画面左边的三个人都穿着美洲豹皮的短裙。站立的鹿的头顶上盘旋着一只白色猛禽,它的喙像鹰一样。这幅画描绘的应该是尤卡坦半岛每年3月鹿蜕角时举行的一种仪式。

上面就是我们对古玛雅人绘画的介绍,可以认为,玛雅绘画艺术中保存下来的最好作品是古帝国时期的彩绘花瓶和彩绘陶盘,然后是《德累斯顿古抄本》和《佩雷斯古抄本》,最后是壁画、彩绘顶石和《特洛-科尔特斯古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