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出徐州城,安馥春就被安遂家遇见了!安馥春正不知所措,后面小骨也跟上来了。
“你怎么在这?”安遂家扫视她头上的草茎,“不是说不带了吗?走,跟我回家!成天在外面瞎溜达什么!刚好刘家出这么大的事,还殃及了客栈,这徐州城啊,少来少好!”
听到爹爹这样说,安馥春气急了,“您知道什么就这样瞎嚷嚷!”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客栈家养着个怪物呢!就是那个蓝眼睛的怪物杀死了管家!”
“你瞎说什么呀!”
安馥春听到他这样污蔑江尾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现在走不了,安遂家压着她乖乖回家!小骨也因为要回去和众部商量暂时和她分开了,并告知有事他会立马支援。
“给我进去!”安遂家把她扔进房间,“女孩子家家的,老实在家里呆着,出去乱跑什么!我去买菜,你可别乱跑啊!”安遂家说着把门给关起来。
安馥春急得直跺脚,这个爹,平白生事还不让她出去办事!“你这辈子就会写字就会写字!”她气得口不择言了都,随手拔下发髻的草茎扔在地上,“谁要戴你了!一下子要我做男孩,一下子又叫我乖乖像女孩!”谁知被扔在地上的草茎飘了起来。
“咦?”安馥春惊呆了,她眨眨眼确定不是幻觉,试探着弹开草茎,它却又飘回来了,安馥春伸手去抓它,它却像有灵性似的躲着她,就不给她抓到,惹得安馥春上蹿下跳的,冲上床,又冲倒书柜。
“嘿,你还来劲了?”安馥春假装倒地不理睬,它晃晃悠悠的飘过来,安馥春机灵一个翻身,它轻灵的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啊?”安馥春一路跟着它跑着,撞了好几个人,正买菜回来的安遂家正好看见这一幕,不好了!风狸杖灵力来了。他跟上去,看着安馥春越跑越轻盈,像是会轻功一般,馥春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自己能跟着它。周围的人以为安馥春着了什么魔障,尽跟这捣乱!眼看着蹬着一个高台上了一户人家的房顶,“踏踏”踩碎了几个瓦片,它就在眼前不动了,“哎,你别动啊,我来了!”安馥春扑上去的同时,整个人没站稳滚落下来!
此时正踏马从突厥赶来塔塔尔公主,因馥春的生辰快到了特来陪伴她,结果撞上这一幕,她轻轻一跃接上了馥春和风狸杖,两人双双落在马上叫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袋。
“好功夫!”
“真神奇!”
塔塔尔笑着喊道,“馥春!”
“姨娘?”安馥春也惊喜道。
平安到家之后,塔塔尔把安馥春抱下来,安馥春重新打量她,虽然穿着跟这里人一样的衣裳,可是她的眉目里明明透着股英气,眸子的颜色也是深褐色的与他们都不同,她还从来不知道这个姨娘会功夫,还既然会轻功!
眼瞧着姨娘把那根草茎给了安遂家,还使了个奇怪的颜色,她心头的好奇更加重了。
“馥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塔塔尔被她打量的浑身不自在。
安馥春抱胸走到她面前,质问她,“姨娘,你根本不是大隋的人!姨娘,我想听我娘的故事!还有那根会飞的草茎!”
塔塔尔看了安
遂家一眼,从旁边拿出一盒礼物,“馥春,你看,姨娘给你过生日来了,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她笑着拉过她的手跟她讲,“我告诉你啊,我有个跟你一样年纪的小妹妹,她从来没来过这里,特别想来给你过生日!我们家人不让她来,这会关在家里气的哭着呢!”
安馥春拆开礼物,却是个精致的异族纹饰匕首,材质金贵无比,他们家只是个写字的穷人家,这把匕首的价值可以买下这个村子!他们家哪来这么有钱的亲戚!
“这东西根本不是我们这里有的,你从哪弄来的,你到底是谁?”安馥春厉声质问。
安遂家拍案,“你怎么跟你姨娘说话呢!还有没有礼貌了!”
“爹,她又真的是我姨娘吗?她怎么会有这么高深的武功,还有我娘亲,为什么户口簿上没有我们一家的名字!我们到底是谁?我究竟是什么人?我是怪物吗?”安馥春一连串的炮轰问得二人哑口无言,太多的事情让她怀疑自己的来历了。
“馥春,今天是为了过你的生日啊,我们欢欢喜喜的,不谈那些好嘛?”塔塔尔央求道。
安馥春继续质问安遂家,“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我今天十八岁,还要等到二十岁还是等到我出嫁?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娘是谁?爹?”安馥春含泪,她再也抑制不住这十七年的憋屈了,“我忽男忽女,在那些人的眼里我像个怪物你知道嘛爹,我现在,连喜欢的人都不能喜欢,就因为我不知道我是谁,就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是个女的!”
安馥春冲开门,推开那些围观的村民,一直奔到河边,冲着青山秀水大声喊道,“我到底是谁!”回声一遍一遍回荡在她心间,痛苦极了,天地仿佛就是这么回答她,“你是谁,是谁,谁……”无止境的轮回。
她咬着唇,拾起地上的石头丢进水里,河水回报给她的也只是一个涟漪。
身后,依旧一袭黑色金丝绣的锦袍,杨靖站在那里,薄薄得唇轻抿,嘴角扬起,温润一笑。“什么事让你这样伤心?”
安馥春回头望向他,怔怔的看着他随风飞舞的头发,窄窄的鼻梁,睫毛微微闪动,带着温暖的笑意,站在那里,风拍打着他黑袍衣袂,翩若惊鸿。
“皇上。”安馥春激动称呼他,但她不知道什么礼仪,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去面对“皇上”,她只知道他是杨靖,月圆那夜也有他!安馥春撇离那个该死的“月圆缘分说”,回想前段日子和他共患难,助他进洛阳,他也为他大赦天下,还从度支部的大牢里救出她。
杨靖推辞,“别这么叫我。”
“那要怎么称呼你,你比我大,叫名字总不对,叫大哥又觉得差得远了些……”安馥春琢磨着。
杨靖轻声一笑,“你若非要叫我什么,那就叫舅舅吧。”
“舅舅。”安馥春双眼闪着亮光,得到这样一个叫她受宠若惊的舅舅,他可是皇帝啊。
杨靖抚着她的发,解开了的草茎,她的发披在肩上,有股叫人说不出的惊艳,这神情又分明的怨着。他从心底里掀起一股最怜爱的欣喜。
“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我来看看你。”说着他从怀中勾出一根项链,杨靖亲手为她带上。
“是玉兰花。
”安馥春低头捏着这个玉坠子欣喜道。她女扮男装时不用香粉,便常带着玉兰花才身边,时日长了,身上自然有那味道。
“谢谢……”安馥春顿了一下,“舅舅。”显然她还不习惯这个称呼。
“走,我们去那边坐坐。”
就这样他们一直坐在草地上聊到天黑都无知觉,繁星点点,四周寂美。
安馥春轻抿嘴,突然娇羞道,“你连我的生日都知道?”她又一次告诉自己,他可是大隋朝的皇上啊。
杨靖微笑,可这微笑背后是多少的故事啊,当年因为她的出生差点失手杀了她!
“对了,你今天可以给我讲讲我娘的故事了吗?”
杨靖笑容哽住,“改天吧,今天是你的生日。”
“你们都瞒着我?我已经十八岁了,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我的家的来历。”安馥春缓住自己的情绪,她要将这件事完整的叙述,必须沉住气,“这一切也就罢了,可是就在刚才,我突然发现我每日带着的草茎可以飞,像有生命一样可以飞;还有度支部没有我家的记录;每年都来陪我过生日的姨娘居然是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安馥春说得直扬起调子。
“你姨娘也来了?”杨靖问道。
“你认识我姨娘?”安馥春觉得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他是大隋皇帝,姨娘又是武功高强之人,可她的爹爹只是个普通的写字的人,他们凭什么认识?这千丝万缕的联系都只有一个点,那就是娘亲!“你跟我们家这么多联系,那你是不是我的亲舅舅?”
杨靖摇头,又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安馥春更想不通了。
他也知道事情肯定瞒不住了,俯下身来,关切道,“馥春,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你答应我,从此再也不想这些事,踏踏实实做平凡的安馥春。”
安馥春想不了那么多,随口就答应了。
杨靖站起来不知从何说起,又后悔了,“明天吧,今天是你生日,你该好好和你爹还有姨娘过这个十八岁。明天我在这里告诉你。”
“有流星!”安馥春突然指道,赶紧合掌许愿。
杨靖看着她明媚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怦然心动了。
“你不许愿吗?”安馥春看着他,他凝视着自己呢?“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杨靖微笑拉下她的手,再次静静的看着流星飒沓下绝美的容颜,这样的时刻还有多久呢?
“你早些回去吧,明天见。”
安馥春的笑容总算重新回来了,她刚走了两步又回头,“我的十八岁,最珍贵的礼物是你。”舅舅,她心里暗叫。她摸着颈间的玉兰坠柔美的笑着。
恍惚间,杨靖似乎看见了十八岁的大义公主,她收到他的礼物时也说过这样的话……最珍贵的礼物是你,最珍贵的礼物,是你。杨靖彷徨了,他几乎舍不得说出真相,这一切的美好都会因为那些该死的过去而灰飞烟灭了吗?
“主子。”张全从远处赶来,“您这么折腾来看她,真打算告诉她真相?”
“瞒不住了,就算我不说,安遂家也会说的。”杨靖紧锁眉头看着那抹倩影消失在视线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