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1 / 1)

夏威夷海滩

暮年的张学良坐在轮椅上,眺望冲浪的男女游人,看着那些被海浪掀翻的男女冲浪者,脸上露出惬意的微笑。画外音:

“我张学良多像那些冲浪的人哪!顺着时代的大潮发动了西安事变,把天捅了一个大窟窿!那天夜里,沉睡的蒋先生被枪声惊醒,仓惶逃出卧室,于翻越花园围墙时扭伤脚踩和脊椎,忍痛落荒逃命,在一岩穴中被逮,押到了新城大楼。每每想起蒋先生的脚棵和脊椎扭伤,我都会暗自道声:‘对不起!’捅天容易补天难!谁是真正帮我补天的女蜗呢?现在想起来,主要是我的三个中国朋友蒋夫人、宋子文和周恩来。当然,开始主要是蒋夫人,还有我的一位外国朋友端纳……”

海浪吞食了画面,渐渐化出三十年代的西安。

叠印字幕: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 西安

西安新城大楼东厢房

蒋介石面色苍白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特写:

赤脚穿一双皮底圆口鞋,左右足蹂处都有荆棘划伤的血迹,因脊椎摔伤,腰直不起来,由于穿着单薄的睡衣,冷得抖瑟不已,他壁着眉宇,不时地发出叹气声。

有顷,一位校级军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走进:“委员长,请用茶!”

蒋介石习惯地:“我是从不饮茶的!”他欲要起身扬威,腰疼得一咧嘴,遂又躺在太师椅上。

军官:“我不知道!说老实话,这里没准备茶,您就凑合着喝杯白开水吧!”

蒋介石接过水杯,很快喝完。

军官接过水杯:“委员长,您还需要什么吗?”

蒋介石:“我嘛,需要见到你们的张副总司令。”

军官:“不急,等一会儿,张副总司令就来见您。”

有顷,室外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

蒋介石抬头怒视屋门,遂又紧闭双眼,躺在太师椅上。

张学良走进屋门,打量了一下蒋介石的尊容:“委员长,让你受惊了!”

蒋介石依然故我,不予理睬。

张学良:“委员长,我张学良如此而为,内心是纯洁的,完全是为着国家着想。现在,希望委员长能平心静气,勇于改正错误,联合全国抗日力量,坚决抗日,以争民族生存,学良和全国人民于愿足矣!”

蒋介石睁开眼:“你既然为了国家,应先将我送到洛阳再说。”

张学良:“那是办不到的!如果委员长仍然执拗不悟,坚持己见,那就只有让群众公裁了!”

蒋介石一惊:“什么,什么……”

张学良:“那就只有让群众公裁了!”

蒋介石:“过去,我待你是那样好,现在,你竟想把我交由群众公裁,真是天地良心安在!”

张学良:“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团结!”

蒋介石:“那就把我送回洛阳再谈!”遂打了一个喷嚏。张学良:“快拿一件皮袍子来给委员长披上!”校级军官拿来一件皮大衣,恭敬地:“委员长,请穿上吧!”蒋介石生气地打掉皮大衣:“不穿!我不穿……”张学良生气地:“看好委员长!”转身大步走出屋门。

西安大街

一辆军用轿车飞速行驶在大街上。化人轿车内:

张学良:“去华清池的弟兄们干得不错,以击毙委座族孙蒋孝先等极小的代价完成了任务,可喜可贺!”

杨虎城:“听说还死了邵元冲,侍从室主任钱大钧也受了伤,是真的吗?”

张学良微微地点了点头:“让我看,这位钱主任说不定也会因祸得福的。”

杨虎城:“起码可以落个与委座共存亡的名声。”

张学良:“你的弟兄也干得漂亮,应给他们记功!”

杨虎城叹了口气:“美中不足的是,到天大亮了,还没有抓到委座的爱将陈诚。”

张学良大惊:“他会跑到哪儿去呢?……”

西京招待所餐厅

几个持枪的十七路军边搜边喊:“陈诚这小个子将军在什么地方?你不出来老子就不客气了!”

军官甲:“听上峰说这小子顶不是东西,专门替老蒋欺侮咱们地方军,骂咱们东北军、十七路军是杂牌军,必须取消!”

军官乙:“今天落在咱们的手里,让他小子知道咱们这些吃粮人手里拿的不是讨饭的棍子!”遂晃了晃手中的长枪。

军官甲走到一只大啤酒桶的旁边,特写:

啤酒桶渐渐摇晃起来。

军官甲:“老弟,这个啤酒桶怎么打起了摆子来了?”

军官乙:“我看这里边有鬼!”用力一脚瑞倒啤酒桶,“出来!不然老子就开枪了!”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从啤酒桶里爬出一个身材矮小且穿着睡衣的中年人,习惯地举起双手。

军官甲:“你就是陈诚吗?”

陈诚把头一低:“是!”

西安大街

张学良坐在汽车里,感慨地:“这就应了那句老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杨虎城摇摇头:“这也更加深了和我们的积怨!”

张学良:“先不管他!当务之急还是要委员长同意我的条件。”

杨虎城:“他要一直这样顶牛下去呢?”

张学良:“不会的!一方面,我请邵力子出面,劝说他答应我们的条件;另一方面,等他的那些变成阶下囚的爱将在八项主张上签了字,他就得想想自己的下场了!”

西京招待所餐厅

餐厅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盯着大厅。

餐厅内坐着几十名被捉的中央大员,一个个垂头丧气。

持枪的士兵大声喊道:“张副总司令到―!”

中央大员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惶恐不安地注视餐厅门口。

张学良走进餐厅一看,急忙示意落座:“诸位将军!诸位同仁!快请坐,快请坐,不然我就要折寿了!”

关押在棍厅的中央大员相继落座,似在焦急地等待什么。

张学良取出一纸公文,严肃地:“各位,请注意!这是我和杨虎城先生给全国的一份通电。现在,由我向各位宣读,希望各位听完之后,如果同意,就在上面签一个名。然后,我再拿着这份通电去找委员长!”

新城大楼东厢房

邵力子:“委座,还没有用早点吧?”

蒋介石微微地摇摇头。

邵力子:“来人!”

那位校级军官走进:“邵主席,有何吩咐?”

邵力子:“为什么不给委座备早点?”

军官:“送饭的人说,委员长是无齿(耻)之人,不能吃饭。”

邵力子:“胡说!谁再敢说委员长是无耻之人……”

军官害怕地:“不是说委员长是无耻之人,是说委员长没有牙齿。”

邵力子:“委座的义齿呢?”

军官摇摇头:“我不知什么是义齿?”

邵力子:“就是假牙!”

军官:“假牙我知道,昨天夜里,委员长跑得太急了,忘了带上他的假牙了!”

蒋介石听后禁不住地摇首叹气。

邵力子:“快派人去临渡把委员长的假牙取来!”

军官:“是!”转身退出。

邵力子:“委座,事已至此,你也该考虑一下汉卿他们的要求了!”

蒋介石:“没有什么好谈的,我已经决心牺牲,决不受他们任何要挟!”

邵力子:“这样做于国、于己都不好吧?”

蒋介石再次陷人盛眉不语。

西京厅

张学良继续大声宜读:“……西北军民一致主张如下:一、改组南京政府,容纳各党各派,共同负责救国。二、停止一切内战。三、立即释放上海被捕之爱国领袖。四、释放全国一切政治犯。五、开放民族爱国运动。六、保障人民集会结社之政治自由。七、确实遵行总理遗嘱。八、立即召开救国会议。以上八项为我等及西北军民一致之救国主张,望诸公俯顺舆情,开诚采纳,为国家开将来一线之生机……临电不胜迫切符命之至。”

张学良 杨虎城

张学良抬起头,巡视在押中央大员的表情,大声说:“在这份通电下面签名的已有兄弟和杨虎城先生,如各位同意电文的内容,也请在这份通电上签字!”

一位精干的将军走到桌前,拿起毛笔写下三个大字:马占山。

接着,扣押在此的中央大员相继起立签字。

陈诚穿着睡衣,身体冷得抖瑟着,望着通电犹豫不决。

张学良:“辞修,我可知道你和亲日派是势不两立的哟!”

陈诚把头一昂:“我是爱国派!”

张学良:“那就请你这位爱国派的将军在救国抗日的通电上签上大名吧!”

陈诚把眉头一皱,很不情愿地拿起了毛笔。

新城大楼门口

张学良大步走来,见邵力子从门内走出,焦急地向:“那主席!谈得怎么样?”

邵力子摇摇头:“蒋先生说,请转告汉卿:要么立即送他回洛阳,要么即行在西安枪杀,二者可择其一。”

张学良:“送回洛阳,暂无可能;即行枪杀,我也不敢。”

邵力子:“可蒋先生说:决不在武力胁迫下考虑你们提出的抗日问题!”

张学良取出那份在押中央大员签名的通电:“那就请他看看这份签名通电!”

新城大楼东厢房

蒋介石双手捧读通电,突然惊愕地:“怎么,连陈诚都签名了!……”

张学良:“辞修的笔迹你总认得吧!”

蒋介石:“是他的笔迹……不过,一定是被你们逼着签的。”

张学良:“如果一逼就签名,我想他就不是委员长的爱将了!”

蒋介石啃然长叹了一声,合上了双眼。

张学良:“委员长,你到底是签还是不签呢!”

蒋介石:“如果你还承认我是委员长,那就先送我回洛阳!”

张学良官邸客室

谭海高兴地整理茶几上一份份电文。

张学良走进客室:“国内外有什么反映吗?”

谭海捧起一叠电文:“有!这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电文,坚决拥护八项政治主张,热烈响应副总司令和杨主任的抗日声明。”

张学良:“这些电文先收着,慢慢看!有来自日本、苏俄的消息吗?”

谭海:“有!”他放下手中的电文,又拿起一叠:“这是日本陆军省发表的《西安事变对策纲要》,狂妄地要求我国不得对西安事变作任何损害日本利益的裁决;苏联公然诬蔑西安事变是副总司令受日本煽动的,真是岂有此理!”

张学良边接看电文边说:“可能他们还记着中长路事件的旧账吧!……嗯,英美诸国的看法还比较积极。”

谭海:“管这些东洋鬼子、西洋鬼子是什么看法呢!”

张学良:“不行啊!近百年来中国的当权者全是看着他们的眼色行事的,脊梁骨从来就没有挺直过!”

赵一荻手持电文从内室走出:“南京方面发来密电,何应钦取得调动军队大权以后,立即调遣军队,着手组织东西两路集团军,准备发动对西安的进攻。”

张学良看罢电文,愤怒地:“这些日本人的奴才,就是会打内战!只要你们先动手,我们就奉陪到底!”

赵一荻:“那你做好迎敌的准备了吗?”

张学良:“没有!我发动西安事变就是要停止内战嘛。”

赵一荻:“你的部属有什么高见吗?”

张学良:“他们呀,都是坚定支持兵谏的高人,可谁都没有收拾这盘大棋的智慧。”

赵一荻:“怎么办呢?”

张学良:“立即再给中共毛先生、周先生发报,听听他们的意见。另外,我给蒋夫人的电报为什么没有回音呢?……”

南京蒋介石官邸内室

宋美龄端坐桌前,神态严肃地握笔写信。画外音:

“你脾气不好,心里话不愿同部下谈,部下的意见又不好好倾听,这种情形使我一直担心。因此,你只要外出,我总是常常陪同你一起去,这次……没陪同你去陕西,想不到就在这一次出了事情……”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宋美龄放下笔,轻轻拿起电话:“喂!你是谁啊?”

远方显出端纳打电话的画面:“夫人,我是端纳,来自欧美各国的消息,都十分关注委员长的安全,不知夫人有何转危为安的办法?”

宋美龄:“我想需要做好两件事情:一嘛,劝说汉卿和委员长从大局出发,相互谅解,和平解决西安兵变;二嘛,为使事态不再扩大,必须改变南京政府军事解决的方略。”

端纳:“我是了解汉卿的脾气的,何应钦等一定要兵戎相见,汉卿也会起兵抗争的。结果,中国再次爆发内战,委员长也失去了安全保障。对此,只有日本人高兴。”

宋美龄:“我同意你的见解。为了遏制何应钦等人的做法,我要求孔代院长召开紧急会议,当面和他们理论。”

端纳:“夫人对劝说汉卿有什么想法吗?”

宋美龄:“关于劝说汉卿一事,我二姐庆龄和廖夫人准备亲赴西安市,可是何应钦拒绝提供飞机。我想了许久,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不知你……”

端纳:“请夫人放心,我愿担此重任!”

宋美龄:“谢谢,明天我们再详议。”遂挂上电话。

远方消失端纳打电话的画面。

蒋介石官邸客室

端纳双手捧读一份电文,传出张学良的画外音:

“……大义当前,学良不忍以私害公,暂请介公留住西安,妥为保护,促其反省,决不妄加危害。学良平生从不负人……敬请夫人放心,如欲来陕,尤所欢迎……”

端纳高兴地:“夫人,由汉卿来电可知:不仅委员长是安全的,我飞西安也是安全的。不知夫人派谁与我同行?”

宋美龄指着身边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士:“就是他!”

端纳:“黄仁霖!好,汉卿儿时的同窗好友,当今委员长的英文翻译,一定能完成夫人的重托!”

黄仁霖:“我愿为委员长和夫人赴汤蹈火,请当面示谕!”

宋美龄:“孔代院长说:仁霖赴西安的任务就一个,用你的眼睛,亲自看到委员长!”

黄仁霖:“我与汉卿相交素笃,这点面子他还能不给?”

宋美龄取来三封信:“这是我给汉卿的电文原稿,这是孔代院长给汉卿的电文原稿,这是我写给委员长的亲笔信,请端纳先生转交。”

西安 张学良机要室

张学良驻步挂有军事地图的大墙下边,仰望地图出神。

突然隐隐传来隆隆的飞机马达声。

张学良从沉思中醒来,大步走到窗前,眺望空中:

飞机结队盘旋在西安的上空。

张学良愤然自语:“又来示威!我看你敢不敢投下几枚炸弹!”

随着隆隆的马达声远去,结队盘旋空中的飞机消失了。

赵一荻手持电文从内室走出:“蒋夫人来电,今日下午,端纳先生一行飞抵西安。”

张学良接电阅毕:“先把端纳先生接到公馆休盒。”

张学良官邸客室

端纳不安地:“仁霖,汉卿若是不让你见委员长呢?”

黄仁霖自信地:“绝无可能!至于你能不能完成蒋夫人交给的重任,我看倒是一个不小的问号。”

“副总司令到!”室外传来喊话声。

端纳下意识地站起,向门口走去。

张学良大步走进,说了一声“哈哆!”伸出双臂,紧紧拥抱了端纳:“你一路鞍马劳顿,辛苦了!”

端纳:“你也辛苦了!数日不见,瘦多了!”

张学良看见黄仁霖,惊诧地:“你怎么来了?”

黄仁霖主动握住张学良的手:“老同学,不欢迎?”

张学良:“实话相告:不欢迎!”

黄仁霖:“老同学,别误会,我来西安不负有任何使命,只是看看委员长的健康情况。”

张学良:“他健康情况很好,无需你来西安关照。来人!”

谭海应声走进。

张学良:“把这位黄先生带到他该去的地方。记住:不可慢待!”

谭海:“是!黄先生,走吧!”

黄仁霖着急地:“你……你就这样对待老同学呀!”

张学良:“你应该清楚:现在不是追怀同窗之谊的时候!”

黄仁霖:“端纳先生!你……”

端纳:“我毫无办法,因为汉卿是十分念旧的。”说罢耸了耸肩膀。

黄仁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随谭海走出客室。

张学良:“端纳先生,咱们也走吧!”

端纳一怔:“做什么去?”

张学良笑了:“放心,我绝不会关你的禁闭。现在,我陪你去见委员长。”

端纳高兴地笑了:“很好,很好。”

新城大楼东厢房

蒋介石面壁而卧,偶尔咳嗽两声。

张学良引端纳走进:“委员长!端纳先生专程看你来了。”

蒋介石大喜过望,倏地转身坐起,扭伤的腰疼得他“哎哟”了一声,险些倒在**。

端纳急忙上前扶住:“委员长,你怎么了?”

蒋介石忙掩饰地:“投什么,我知道你会来的。”

端纳:“是的,我会来的。不久,夫人也会来的。”

蒋介石下意识地:“她可千万不能来!”转眼和张学良的目光相遇,遂本能地避开。“夫人好吗?”

端纳:“夫人很好,她让我给你带来了一封亲笔信。”说罢取信交给蒋介石。

蒋介石拆阅来信。送出宋美龄的画外音:

“……东北军都是亡省亡家的人,他们同情抗日,要求抗日,是自然的事情。你应该把心里的话告诉他们,对他们的抗日情绪应该很好地加以安慰。可是你不这样做,所以激出事情来了……望你为国家为民族保重身体。在可能或必要的时候,我愿意亲自去西安一趟。最后告诉你,南京是戏中有戏。”蒋介石阅罢自语:“南京是戏中有戏?……”

南京 孔祥熙公馆客室

孔祥熙:“今天的会议,是应委员长夫人的请求召开的。内容,依然是政府对西安兵变采取的方略问题。下边,请发表高见!”

叠印字幕:行政院代院长 孔样黑

同时,摇出与会的戴季陶、何应钦、张群等不同的表情。

会议气氛紧张,许久无人发言。

宋美龄缓缓起身,充满义愤又不失身份地说:“中央诸要人,于真相未全明了之前,遂于数小时内决定对张学良之处罚,我殊觉其措置太骤;而于军事方面,复于此时以立即动员军队讨伐西安,我更不能不臆断其为非健全之行动……”

戴季陶蓦地站起:“我不能苟同此见!”

宋美龄平静地:“戴院长,容我把话讲完。”

戴季陶尴尬地:“好,好。”

宋美龄:“我为什么力主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尽其全力营救委员长呢?一、当今的中国,除委员长而外,没有任何人可以领导全国;二、一旦酿成空前之内战,必将给日本进一步侵略中国以可乘之机。因此,我要求中央诸位要人检束与忍耐,勿使和平绝望,在推进讨伐之前,先尽力救出委员长。”说罢落座。

何应钦气势汹汹地:“我谈点反对意见:一、国家失去纲纪则不成为国家。因此,在处理西安事变的时候,不能过于瞻顾介公之安全,置国家纲纪于不顾;二、军事讨伐的目的,不仅是维护国家的尊严,而且对叛逆张学良等也是一种最好的实力威慑。惟有如此,介公才有生还的可能!”

宋美龄:“如有和平之途可寻,为什么一定要进兵讨伐,加剧事态的发展呢?”

何应钦:“我只能这样对夫人说:进兵讨逆是中央常委的集体决策,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宋美龄:“你们这样做,万一把委员长炸死在西安怎么办?中央政府将由谁来主持?”

何应钦:“你女人家懂什么?只知道救自己的丈夫!”

与会者惊得目瞪口呆。

何应钦:“这是国家大事,无需夫人插手;军事行动,最好夫人还是听听诸位将军的意见!”

宋美龄:“中华民国是中华民族之国家,非何部长一人之国家。因此,我以委员长夫人的身份请求复议解决西安事变的国策,绝不是夫人插手、摄政,而是符合宪法的行为!”

何应钦傲岸不逊地把头扭向一旁。

宋美龄:“说到军事行动,是要很好地听听诸位将领的意见的。今天,我以航空建设会秘书长的身份和中央军校的学生座谈。大家是同意我的主张的。另外,”她取出一纸公文,“我这里有一份有刘峙、顾祝同、胡宗南、关麟征、宋希谏等三十八名将领致张声良的公开信,他们也完全赞同我的意见!”

与会的大员愕然望着宋美龄手中的信。

宋美龄:“另外,我还可以这样对何部长说:不少将领对我说:主张讨伐者别有用心!”

与会者大惊。

西安 新城大楼东厢房

蒋介石近似自语地:“我看你们演的这出戏如何收场!”

张学良:“只要委员长登台高举抗日的大旗,我们演的这出戏就自然而然地收场了!”

端纳:“是的!蒋先生如果高高举起抗日的大旗,今后将成为这样大大的伟人,”他边说边举手比划着,“顶天立地的伟人!”

蒋介石缄默不语。

端纳:“要是不接受呢,委员长就一定会变成这样小小的矮人。”他打量一下蒋介石的表情,“这是夫人所不希望的.也是我这个顾问所不希望的,恐怕也是汉卿所不希望的。”

张学良:“是的,是的!”

蒋介石叹了口气:“我也只好面对现实了!啊―嚏!”

端纳关切地:“委员长一定是感冒了吧?”

蒋介石有情绪地哼了一声。

张学良:“可我请你搬进高公馆去住,你就是不去嘛!”

端纳:“蒋先生,就是为了国家未来的安危荣辱,你也得搬到高公馆去住。”

蒋介石:“好!听端纳先生的,马上搬家。”

端纳长长地出了口气:“我也可以向夫人复命了!”

张学良官邸客室

张学良驻步窗前,听着飞机隆隆的马达声,就要冒火的怒眼眺望盘旋在空中的飞机。

杨虎城大步走进:“汉卿,你知道了吧,南京的何应钦已经下达对西安的讨伐令了!”

张学良沉重地点了点头。

杨虎城:“据前线发来的消息,南京派出大批的飞机,已经对渭南、三原等地实施了轮番轰炸。”

张学良:“同时,他何某人已经命令地面部队开进渔关,进逼赤水了!”

杨虎城:“这说明箭在弦上,大有不得不发之势了!”

谭海慌忙走进:“报告副总司令,我东北军驻洛阳的炮八旅旅长黄永安叛变投敌,放中央军乘火车向西急进,抢占渔关!”

张学良震怒地:“势利小人,坏我的大事!”

杨虎城宽慰地:“没关系,我已电令十七路军冯钦哉师抢占渔关,料想万无一失!”

这时,桌上紧促的电话铃声响了。

谭海转身退去。

张学良拿起电话:“喂!我是张学良……好,请等。”他移开话筒,“杨主任,你的电话。”

杨虎城接过电话:“请讲!……什么?好!”他啪地挂上电话,“知人知面难知心,我和你冯钦哉势不两立!”

张学良惊愕地:“冯师长怎么了?”

杨虎城:“他也率部投敌了!”

张学良震惊地:“这不等于拱手让出撞关,向中央军敞开西安的东大门了吗?”

杨虎城:“那边的毛先生、周先生有消息吗?”

张学良微微地摇摇头。

杨虎城:“端纳先生应该回到南京了吧?”

张学良:“由于天气的原因.他停在了洛阳机场。”

洛阳 端纳下栩处

端纳正在打电话:“夫人,委员长十分安全,他就是担心南京那台戏中有戏的戏。”

远方叠印出宋美龄接电话:“何应钦等人自恃手中握有军权,不顾我和孔院长、子文等人的反对,悍然下达了讨伐令,扬言近期就对西安实施大规模的轰炸。”

端纳:“那委员长的安全就成问题了!夫人,如何才能制止何应钦的行为呢?”

宋美龄:“只有请委员长下手谕。”

端纳:“好!我明天就飞返西安,请委员长写手谕。”

西安张学良官邸客室

室外传来群众游行示威的口号声以及飞机隆隆的马达声。

张学良一筹莫展,只有习惯地在室内快速踱着步子。

杨虎城紧锁双眉,焦急地望着窗外的远天。

赵一荻手持电文走出,高兴地:“毛先生和周先生回电了!”

张学良和杨虎城惊醒,同时说道:“快给我看!”

赵一荻:“就此一份,你们二人谁先看?”

杨虎城难为情地一笑:“当然是汉卿了!”

张学良:“不!还是杨主任先看。”

赵一荻:“算了!还是我读给你们二位听吧。”说罢捧读电文,“汉卿、虎城两将军勋鉴:文日举义,元凶就逮,抗日救亡,举国同情,弟等率领全部红军与全苏区人民坚决赞助二将军领导之革命事业,谨就所见略陈如此:一、立即宣布西北抗日援绥联军之组成,以张学良为西北抗日援绥联军总司令……”

张学良一把夺过电文:“算了!还是我先看罢。”他边看边说,“看!还要设立西北援绥联军军事政冶委员会,我为主席,你和朱德为副主席,统一军事政治领导。”

杨虎城:“对解决时下西安之危有何军事设想吗?”

张学良:“有目前军事步骤:抗日援绥联军三部主力应集中于以西安、平凉为中心地区,发扬士气,巩固团结,与敌决战,各个击破之。下边是具体的军事部署,你自己看吧!”他把手中的电文交给杨虎城。

杨虎城认真研读电文,最后读出声来:“只要打几个胜仗,即可大大开展战局,即有若干失利,亦于大局无碍。”他信服地点点头,“毛、周二位先生真乃神人也!”

张学良:“我也吃了定心丸了!”

谭海走进:“报告,中共代表刘鼎先生有要事求见。”

张学良:“请!”

谭海退下。

刘鼎走进:“张将军,杨主任,我中央发来密电:周恩来同志已由保安去肤施,请派专机前去迎接。”

张学良笑了:“周先生来了,我们就有办法了!刘先生,立即乘坐我的专机去肤施,尽快把周先生接到西安来!”

刘鼎:“是!”转身退下。

赵一荻从内室走出:“刚收到洛阳急电,端纳先生去而复返,说是有要事面见委员长相商。”

张学良与杨虎城相视,会意地笑了。

商公馆蒋介石下榻处

端纳:“夫人让我转告委员长:何部长等人的举动,是司马昭之心,务请你亲示手谕,以期西安事变早日解决。”

张学良:‘他何某人要打,我们就撕开脸打。两下杀红了眼,枪弹是不分张学良还是委员长的!”

蒋介石闻声惊得身子一颤。

端纳:“委员长,夫人就等着你的手谕呢!”

蒋介石沉吟片时:“好!我写。”遂吃力地移到桌前拿起毛笔。

端纳急忙展纸打开墨海,伸手示意:“请写吧!”

蒋介石稍许凝思,挥毫疾书的特写,并传出画外音:

“敬之吾兄:闻昨日空军在渭南轰炸,即望令停止。以近情观察,中正于本星期六以前可以回京,故星期六日前万不可冲突,并即停止轰炸,为要,顺颂戎扯。中正。”

张学良接过手谕读罢,惊诧地:“委员长,到星期六只有三天了,万一你回不了南京呢?”

蒋介石断然地:“他们再进攻、轰炸西安,我就不管了!”

张学良忍着怒火:“不能再宽限几天吗?”

蒋介石:“一天也不能多!”

端纳解围地:“你们二人不必为此再争了!你们中国不是有一句话嘛,车到山前必有路。”

蒋介石:“端纳先生,是谁陪同你来西安的?”

端纳:“是……”

张学良使眼色阻止。

蒋介石看在眼里:“是怕汉卿关押你,不敢说吧?”

张学良:“我是不会关押无辜的!”

蒋介石:“汉卿发话了,端纳先生就说吧!”

端纳:“是黄仁霖。”

蒋介石:“他在什么地方?”

张学良忙答说:“留在我的公馆里。”

蒋介石:“我要见黄仁霖,立即请他来,我有话对他说。”

张学良恼火地看了端纳一眼。

端纳习惯地耸了一下肩膀。

关押黄仁霖的房间

黄仁霖生气地:“汉卿,我是你儿时的朋友,和委员长见见面都不许,未免太绝情了吧!”

张学良:“不是我绝情,是你不该在这种时候来西安。”

黄仁霖:“算了,你就说吧,准不准我见委员长一面?”

张学良:“准!但是有条件的。”

黄仁霖:“请讲。”

张学良:“第一,不准张口说一句话。”

黄仁霖为难地:“这……”

张学良:“这个条件做不到,你就别想见到委员长!”

黄仁霖:“好!我不说话。”

张学良:“第二,委员长也不可以对你说政治方面的话,否则,你也没有好果子吃!”黄仁霖:“天哪!我怎么能管住委员长说什么呢!”张学良:“少哆嗦!犯了条款,别怪我张某人不讲交情!”

商公馆蒋介石下栩处

蒋介石伏案书写,并传出画外音:

“爱妻见字如面:余决为国牺牲,望勿为余有所顾虑。余决不愧对余妻,余决不愧对为总理之信徒。余既为革命而生,自当为革命而死,必以清白之体还我天地父母也。对于国事,他无所言,惟经国、纬国两儿,余之子亦即余妻之子,望视如己出,以慰余灵。但余妻切勿来陕……”

这时,室外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蒋介石掷笔书案,倚在**,整着眉头生闷气。

高公馆走廊

张学良、黄仁霖、谭海沿着廊道大步走来。

张学良走到门口:“谭副官!在此待命。”

谭海:“是!”

张学良看着愕然的黄仁霖:“请进!”

高公馆

蒋介石倚在**,两眼盯着屋门。

屋门打开了,张学良引黄仁霖走进室内。

蒋介石喜不自禁地:“仁霖!”

黄仁霖:“委员长!”说罢走到床边,深鞠九十度的大躬。

张学良轻轻地拍了一下黄仁霖的腰。

黄仁霖皮笑肉不笑地:“我知道,我知道……”

蒋介石:“仁霖,你知道什么?”

黄仁霖:“我知道……该向委员长报告此行的目的了。”

蒋介石全都看在眼里:“哼,那就说吧!”

黄仁霖:“我是奉夫人之命来西安看你的,希望你保重身体,不要讲话太多。”

蒋介石生气地看了张学良一眼,拿起方才给宋美龄写好的信:“我既然讲话不方便,那你就看它吧!”

黄仁霖犹豫地:“这……”

蒋介石:“这是我给夫人写的亲笔信。当着我的面,把这封信背下来,记在心里。”

黄仁霖接过信:“我看就不需要了吧?”

蒋介石:“不!十分必要。有人可以扣下这封信,但他绝不能扣住你的心!”说罢看了张学良一眼。

张学良冷漠地笑了笑,转身走出屋去。

黄仁霖聚精会神地背信。

有顷,蒋介石小声地:“背下来了吗?”

黄仁霖点了点头。

高公馆门外

张学良驻步门外,听着室内的对话:

蒋介石突然大声地:“告诉夫人,三天之后我仍然被扣在西安,就不要再阻止何应钦下令进攻和轰炸西安。”

黄仁霖:“那委员长的安全呢?”

蒋介石:“不要担心!把信收好,快离开这儿吧!”

有顷,黄仁霖走出高公馆大门,一见张学良:“老同学,我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南京向夫人交差了!”

张学良:“我可不好向东北军和十七路军全体将士交差!”

黄仁霖:“你对我的表现不满意?”

张学良:“当然不满意!”伸出右手,“交出来吧!”

黄仁霖:“这是委员长写给夫人的信,你也要扣?”

张学良:“对!”

黄仁霖很不情愿地取出信。

张学良一把夺过来:“老同学,老朋友,不是我张某人不讲情面,是委员长把你给留下了!”

黄仁霖大惊:“汉卿!你……”

张学良:“谭副官!把他给我关到卫队营去。”

张学良官邢客室

端纳:“汉卿,我就要回南京了,你还有什么话要我转告有关的人吗?”

张学良取出一信:“这是我写给何应钦的信,只有一个意思,不要不顾忌后果而兵戎相见。”

端纳接过信:“我一定转达!”

张学良:“为了推进问题的解决,我提议孔祥熙代院长,或蒋夫人亲自来西安面商。”

端纳:“孔代院长身居要职,怕难以脱身。”

张学良:“请我的好友子文兄来也行。”

端纳:“可他在政府中已不任职了!”

张学良:“作为朋友来,我也欢迎。”

赵一荻从内室走出:“端纳先生好!副总司令,你该出席群众大会了。”

端纳一惊:“四小姐,汉卿出席什么群众大会?”

赵一荻:“西安各界群众集会,要求公审蒋委员长。”

端纳:“汉卿,委员长可不能交给群众公审啊!”

张学良:“所以我得出席,向群众解释:暂时不要公审。”

端纳:“那以后呢?”

张学良: “只要委员长接受八项政治主张,我就陪他回南京。”

端纳:“好!我立即回南京,如实转告蒋夫人。”

张学良紧紧握住端纳的手:“希望尽快再见到你!”

端纳:“我想会的!”转身走出客室。

张学良焦急地:.“小妹!周先生到了吗?”

赵一荻:“刘先生来电说,周先生很快就到西安了!”

张学良激动地:“好!欢迎周先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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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