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01(1 / 1)

吴俊升自然明白张作霖问话的真意,绝非是单单关怀爱妻五夫人的安全。遂又补充说,“恐怕已过锦州了,十一时左右保证安抵奉天车站。”

张作霖深沉地点了点头。稍许,又长长地吐了口气。“大帅!”

吴俊升忙又亲热地说,“下令开车吧,明晨三时,我们也就安抵奉天车站了。”

张作霖没说什么,缓缓地站起身来,双手微抱在胸前,蹙眉凝思,踽踽踱步。他似乎看见了町野武马,又似听见了要他日间到达奉天的叮嘱“大帅!不会有事的,就下令开车吧。”

吴俊升再次催问。“不!晚两个小时开车,我要天亮以后进奉天站。”

张作霖停下脚步,沉吟片时,严肃地命令,“俊升,传我的话,列车要重新编组,把我的座车由第三辆改在第四辆,晚两个小时开车。这期间,要大家饱餐一顿。”

夜幕降临了,一声长鸣,专列驶出了山海关。张作霖踏上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地盘,狐疑不决的心病依然没去,遂约请亲信重臣在一起打牌。东方的夜幕渐渐升起,显出鱼肚白,张作霖知道就要到达皇姑屯车站了,高兴地宣布停止玩牌,要大家回到各自的卧铺车厢收拾行李,准备下车。待仪我顾问最后一个离去之后,他打开一瓶啤酒,分倒在两只高脚酒杯里,很是高兴地笑着说:“俊升!端起酒杯,为我安全地回来了,干杯!”

十皇姑屯巨响一代枭雄殒命奉天6月3日的夜晚。河本大作回到“沈阳馆”卧室,处理完有关的应急事情,欲要上床安歇,静候那惊天动地的轰鸣。这时,土肥原贤二突然叩开了他的屋门,慢条斯理静候那惊天动地的轰鸣。这时,土肥原贤二突然叩开了他的屋门,慢条斯理男大尉不要提前按电键。”

河本大作望着微然点头的土肥原贤二,“你还有其他要事吧?”

“对!”

土肥原贤二陡然沉下脸来,“第一步棋走完了,如何乘着这大好的棋势去走第二步棋呢?”

河本大作明白这第二步棋的含义,那就是借着皇姑屯猝然而起的爆炸声,进而扩大事态,强迫帝国政府出面干涉,推动关东军一举解决关系日本存亡的所谓满洲问题。他十分得意地说:“依我之见,这第二步棋是顺理成章的事。一句话:必成,必胜。”

“为什么?”

土肥原贤二两眼闪着瘆人的光芒,非常严肃地质问。“我已经和有关人士达成了默契,并做了安排。”

河本大作胸有成竹地说。“可以扼要地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

接着,河本大作和盘托出了全部的计划。正如他事后追述的那样:“如果对方知道这个爆炸是日军所计划的,并派兵来的话,我们决定不使用日军,而将由荒木五郎指挥他所组织的奉天军中的‘模范队’来对付;另一方面,在安定城内,有关东军司令部的东拓前中央广场,则由日军的主力来警备。万一奉天军动用兵力的话,张景惠将内应日军,另起独立之奉天军。”

河本大作说到此处有意停顿了一下,颇有些得意地说:“根据我的经验,老家伙被炸死,小家伙岂肯善罢甘休?他只要动用残兵败将,我们不出一兵一卒,就可以理想地解决满洲问题了。”

“假如小家伙举兵不动,你又如何解决满洲问题呢?”

土肥原贤二蹙着眉头间。“这不可能!”

河本大作断然地否掉了土肥原贤二的假想。“怎么就不可能呢?万事都不会有一种结果嘛。”

土肥原贤二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说,“河本君,像这样重大的事件,绝不应该建立在以自我为中心的立场上,哪怕这种自我为中心的感觉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

“那,你说该怎么办吧?”

“我说嘛要建立在百分之百的基础之上。换句话说,借着这声惊天动地的轰鸣,我们要主动出击,逼得奉天军把枪口对准关东军,挑起军事争端,帝国政府才能被迫同意我们的计划:出动关东军,一举解决整个的满洲问题。”

河本大作自以为亲自出马炸死张作霖,就堪称为今古难寻的斗胆义举了!可是当他听了土肥原贤二的假想后,大有小巫见大巫之感了。他沉思片刻,有些伤感地说:“土肥原君,事已至此,无法补救,我们只好听天由命了。”

土肥原贤二长叹一声,说了句“但愿苍天保佑我们吧!”

遂告辞离去。子夜的钟声刚刚敲过,历史已经进入了6月4日。河本大作打开紧闭的窗子,深深地吸了几口经夜幕滤过的新鲜空气,用力地活动了几下上肢,得意地自语:“我将随6月4日永载史册!”

咣一声,屋门被打开了,川越守二手持一份机密电文闯了进来。河本大作一看来者的面色,就知发生了突然的变故。他低沉地问:“现场发生了什么情况?”

“没有!”

川越守二呈上电文,“我返回驻地以后,又收到这件急电,说是张作霖的专列要晚两个小时到站,他乘坐的车厢也由第三辆改为第四辆。”

河本大作看完石野芳男大尉由山海关发来的这份急电,蹙着眉头思索了好一阵子,无可奈何地自语:“这样一来,专列路过皇姑屯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是的!我正在为这件事着急。”

川越守二小声地问:“我们的爆炸计划”

“不变!”

河本大作斩钉截铁地说。稍候,他缓缓地转过身来,“请你再辛苦一趟,去征询一下东宫铁男的意见,就说我完全听信他的抉择。”

川越守二大尉驱车赶到了现场,东宫铁男只回答了四个字:“箭已离弦!”

川越守二听后非常激动,说了一句“祝你成功!”

转身乘车赶回了沈阳馆。初露的朝霞刚刚把鱼肚白的东方染成红色,远方传来了一声清脆而又悠长的汽笛声。东宫铁男循声远眺,只见一列长长的客车向空中射着黑烟,发出“咣、咣”的机械的响声。他取出怀表看了看,时针指向5,分针就要指向23。他收好怀表,用右手紧紧地握住电键,待到火车头驶过南满路和京奉路立体交叉点后,他暗自数着车厢数“一、二、三”,待到第四节车厢已进爆炸点,他猛地按下电键,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烈火迸发,黑烟弥漫,第四节慈禧太后乘坐的花车被炸得粉碎,车身崩出三四丈远,只剩下两个车轮子权且放下张作霖的死活不表,回过头来再说仪我顾问。他从张作霖的车厢回到自己的卧铺上,心胸感到有些憋闷。他取下一条毯子走到车长的公务车里,裹起身子躺在后面车门的通道上。陡然而起的巨响,几乎把他震昏了过去。当这列火车停下来时,他才从公务车上跳下,一直向张作霖乘坐的那节车厢的残骸奔去。他吓得震愕地自语:“啊!太可怕了!”

仪我顾问很快恢复了理智,当他想到土肥原贤二提前返回奉天,町野武马在天津中途下车的时候,这其中的玄机就全明白了。他怀着十二分的愤怒,径直奔到土肥原贤二的下榻处,恰逢他刚刚从慌乱的车站返回。仪我不容分说,劈头盖脸地指责:“真是乱来,连我也搞了。”

对此,土肥原贤二鄙夷地哼了一声,冷漠地答道:“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因此无法解释你的质问。不过,为了帝国的利益,个人的生死荣辱是不足挂齿的!”

好一个“个人的生死荣辱是不足挂齿的!”

仪我顾问气得颤抖着身子离去了。土肥原贤二企望皇姑屯的巨响,能点燃起满洲的战火,一举解决所谓的满洲问题。但是,历史的进程却令土肥原贤二大夫所望。一位当事人记述说:“军署参谋长臧式毅怕张作霖去世的消息透露出去,引“军署参谋长臧式毅怕张作霖去世的消息透露出去,引张学良乘船秘密地从旅顺登陆,坐汽车回到了奉天。不久,终于公布了张作霖因伤逝世的消息,并决定6月21日发丧。町野武马顾问也赶回了奉天,和土肥原贤二、仪我等顾问一齐参加了张作霖的葬礼。葬礼敬香的仪式开始了。张学良双手举着一把点燃的高香,跪在张作霖的灵前。站在一旁的土肥原贤二注意到,“他的头发很长,蓬乱得好像几天没梳过,脸色苍白,眼睛凹下去,身穿白色孝衣,因按惯例不许清洗,脏得变成灰色,由于他平常爱漂亮,因此他这个样子显得特别可怜。”

张学良敬完香,站起身来,两束木然中带着悲哀、愤慨的视线和土肥原的目光撞个正着。顿时,土肥原从这奇异的视线中感到了一种不屈服的意志和力量。他不禁暗自说:“完了!日本帝国永远地失去了他”张学良敬完香后,自应是其弟学铭敬香。出人所料的是,町野武马双手捧香跪在了张作霖的灵前,参加葬礼的人都为之一惊。当满脸泪痕的町野武马回到原处,张学良深受感动地说:“请你继续留在这里。我父亲的遗产也要分给你。跟过去一样,银行里的钱你随便用好了。”

町野武马擦去满面的泪痕,极力地控制着内心的悲恸,低沉地说:“如果你父亲在世,要送我1000万元,我能要2000万元。但你没有权利给我钱,我不能向你要。”

町野武马再也忍不住内心中的悲哀了,他哽咽地哭泣着走出了灵堂。灵堂中的人,只有土肥原贤二知道町野武马为何而哭,当町野武马听到朝夕相伴的满洲王张作霖遇难的消息后,他的心情和帝国内阁首相田中义一是一样的:“一切都完了!”

换言之,内阁试图通过经济渗透和侵略,达到霸占满洲的希望破灭了,永远地化为乌有。正如满铁总裁所预言的那样:“田中内阁完了,我要回东京。”

町野武马于当天只身回国。不久,端纳又从南京赶到了奉天。守丧的张学良很快从悲哀中解脱出来,频频地和有关人士接触,惟独冷落了留用的日本顾问。土肥原贤二焦虑不已,正如他后来所云:“皇姑屯事件未能引起东北混乱,以便关东军出兵干预,反而促成了张学良因‘家仇’而坚定了易帜的决心。”

他十分清楚,代表英美利益的端纳打回奉天的目的,表面上是把这位少帅拉向南京,实际上是排挤、打击日本帝国在满洲的势力。所以,他认为自己在和端纳的较量中,因皇姑屯事件而败北。与此同时,和张学良有着亲密关系的意大利顾问阿梅莱托.韦斯帕也突然地活跃起来,他不仅经常出入张学良的私人官邸,在他行将离开奉天,只身受命去哈尔滨从事谍报活动的前夕,竟然对刚刚到达奉天的赛大侠说:“张大帅之死,肯定是日本间谍一手策划的。其中,像土肥原贤二这样的谋略家岂能袖手旁观?你们中国人,被私利弄得一盘散沙。”

赛大侠立即向土肥原贤二作了报告,并提出由他把阿梅菜托.韦斯帕干掉。土肥原贤二深知这位意大利间谍的分量,更知道他此次去哈尔滨的意图,故微微地摇了摇头说:“韦斯帕是个有用的大材,不但不能杀掉,而且还要设法让他为我们服掉。土肥原贤二深知这位意大利间谍的分量,更知道他此次去哈尔滨的意图,故微微地摇了摇头说:“韦斯帕是个有用的大材,不但不能杀掉,而且还要设法让他为我们服去哈尔滨,要施展一切手段,取得他的信任。当然喽,最好能当上他的助手。”

赛大侠完全明白了土肥原贤二的用意,无声地接过那笔巨钞,问:“在哈尔滨期间,我和谁联系?”

“我收到你的来信以后,再写信通知你。”

“我的公开身分是什么呢?”

“这”土肥原贤二思索了一会儿,“我看你就用这笔钱开个妓院和烟馆。”

“我可不干这种坑害中国老百姓的缺德事!”

赛大侠当即回绝了。土肥原贤二忙笑着说:“谁让你干坑害中国人的事啦?哈尔滨有许多白俄大娘儿们嘛,干坑害俄国人的事,行吧?”

“试试看吧!”

赛大侠转身离去了。不久,河本大作接到了回国述职的命令。行前,他出席了土肥原贤二为之举办的送行宴会,心情沉重地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土肥原君,我走之后,希望你能完成我未能完成的事业!”

土肥原贤二未置可否,只是惨然地笑了笑,无限伤感地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能做一个谋事者啊!”

这之后,在土肥原贤二和端纳在幕后的积极策动下,张学良和杨宇霆本来就存在的矛盾日趋尖锐,逐渐地表面化了。一位当事者回忆说:“此时的张学良迫切需要左右的悉心相赞。同时,他更认识到:御外侮,报父仇,必须首先谋求全国统一,全力对外,始克有济。但杨宇霆返沈之后,俨然以父执自居,同常荫槐勾结一起,企图操纵整个东北政治。张学良先后数次要他接替吴俊升遗下的黑龙江军务督办,征求他担任吉林方面的重任,他都表示不从,大有‘今日天下舍我其谁’之势。”

为此,张学良不止一次地大骂:“我他妈的成了鸟总司令了。”

他为了试探杨宇霆的真意,曾故装憨状,抱怨地说:“我说我干不了,老杨,还是你来干的好。”

杨宇霆利令智昏,不但不自收敛,反而比张作霖在世时更显得目中无人。他望着故作哭丧脸状的张学良,俨然以监护人的身分说:“咳!甭提那个,不要焦心,您现在身体不好,少烦神,多保养,有事大家商量,我代您张罗张罗。”

杨宇霆这句无所顾忌的话语,却在张学良的心底深处埋下了喋血亲友,以巩固东北政权的种子。随着张学良政权的不断巩固,土肥原贤二妄图扶植亲日派杨宇霆,取代张学良的阴谋变得渺茫起来,随即他又改变策略,在扶植杨宇霆的同时,暗地里使用一切手段离间张杨,以在奉军中引起内讧,进而使关东军出兵干涉,达到占领满洲的侵略目的。地里使用一切手段离间张杨,以在奉军中引起内讧,进而使关东军出兵干涉,达到占领满洲的侵略目的。等10人列为一表,“下面印有选票,要读者每日填写东三省军政长官一人及辽、吉,黑三省主席一人,剪下寄该报馆。杨宇霆利用这一机会,派人大量购买该报,将选票填上杨的名字,陆续寄给报馆,每日几达数千份之多。”

正当张学良手捧《满洲报》大发雷霆的时候,土肥原贤二却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旁,以顾问的身分报告了真情。事后,在见到得意洋洋的杨宇霆的时候,却对杨大加吹捧:“哈哈,真是民意所归,民心所向啊!”

其次,张学良很早就染上了吸毒的恶习,与人会晤不足十分钟就得用吗啡提神,对此,奉系文官武将有着各种看法。就说顾问端纳吧,他也曾怀疑自己为这样一个“大烟鬼”服务是否值得。有一次,土肥原贤二就张学良吸毒一事,请教了杨宇霆。这位奉军中的老将、重臣十分鄙视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他每天注射毒针甚多,将来必会自毙。”

“少帅自毙以后,您对东北的政权有何想法呢?”

土肥原贤二有意地问。老奸巨猾的杨宇霆笑而不答。当天夜里,土肥原贤二又以顾问的身分,向张学良做了如实的报告。事与愿违,引出了和他的设想相反的结果:从此,张学良在其顾问端纳的帮助下决心戒毒。每天,端纳陪伴张学良散步、骑马、打猎、钓鱼、游泳、打网球和高尔夫球,尽力引导张学良转向别的嗜好。就在张学良戒毒大有成效的时候,端纳也终于促成了张学良易帜的决心。日本政府为了改变张学良易帜的决心,堪称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派特使林权助赶来声明:“满蒙是日本付出过重大牺牲而后得有特殊权益的地方,在日本人的心目中,它是大和民族的生命线。我们听说,张学良将军有随时换上青天白日旗,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意图。”

旋即又以命令的口吻对张学良说:“我们就是不准你挂旗!”

“这是什么意思?”

张学良勃然变色,厉声问。张学良忍受不了这种辱吓,他不仅越发地坚定了易帜的决心,而且还以易帜为试金石,检测了所有的文官武将的态度。一天晚上,他和杨宇霆谈起易帜的事情,二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始终把张学良看成一个纨绔子弟的杨宇霆,极度蔑视地说:“你走你的中央路线,我走我的日本路线;两宝总有一宝押中,不是很好吗?”

张学良听后禁不住发出了冷漠的笑声。他猝然收笑,咄咄逼人地质问:“如果是你的那一宝押中了呢?”

这句问话犹如晴天响起的炸雷,惊得杨宇霆瞠目结舌,不知所对。土肥原贤二利用杨宇霆抵制张学良易帜的企图失败了,张学良终于在父亲殉难年的岁末发表了易帜宣言,奉天城头升起了青天白日旗。土肥原贤二为了推进张杨的矛盾,达到渔翁坐收鹬蚌相争之利的目的,又在暗中帮助杨宇霆组建庞大的黑龙江省山林警备队,订购三万支步枪。同时,还雇佣一些走狗在东北各地张贴攻击张学良的传单走狗在东北各地张贴攻击张学良的传单“咱们的兵工厂一不是有的是步枪吗?”

杨宇霆的回答,恐怕是任何人所想象不到的。他傲岸不逊地答说:“没有人家的好啊!”

张学良听后,轻轻地哼了一声,再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他却证实了端纳所说的这句话:“杨宇霆不但在利用自己的职权组织自己的武力,而且装备还要胜过东北军。”

令张学良更不堪忍受的是,杨宇霆为其父祝寿,“小河沿(系杨公馆处)车水马龙,盛况更为沈阳向所未有。蒋介石、白崇禧、阎锡山以及广东、四川等地方实力派系,都有代表来沈祝贺。日本政界要人亦派有代表前来。东北地方官吏更不消说了。张学良前来,杨竟以普通礼节相待,与一般宾客无异。不仅杨之一举一动俨然以东北第一领袖自居,来自全国各地的贺客,对杨亦恭维备至,谀其为东北众望所归的人物。张目睹这些情景,岂能容忍?”

土肥原贤二以老帅顾问的身份前来祝寿,他看了这一切,禁不住地喜从心来。他格外兴奋地暗自说:“火候到了,就差一位引火人。”

不久,点燃张杨火迸的人来到了奉天,他就是町野武马。为实现日本对满蒙新五路的要求,町野奉田中首相之命特从东京来作交涉。杨宇霆欣然作答:“没关系,一定要建设。”

从而促使张杨的矛盾爆发了。关于张学良处决杨宇霆、常荫槐的经过,当事人做了如下的记述:1929年1月10日下午,杨宇霆、常荫槐相偕来见张学良,要求成立东北铁路督办公署,以常荫槐为督办。张学良当时表示,目前东北南经安定,涉及外交之事应该慎重考虑,故此事须从长计议。杨、常则坚主即刻决定,并取出已经写好的便条,要张签字。张最后推托说,现在已经到晚饭时间,容待饭后再作决定,并留杨、常进晚餐。杨表示临来之际,已告家人回去用饭,还是回去吃了再来。于是杨、常先后辞去。他们走后,张立刻用电话召我进府,这时已是下午五点半钟。我进府立被张召入内室,他从容不迫地向我说:“杨宇霆、常荫槐二人欺我太甚,他们想尽办法,阻挠全国统一太不成话了。现在他们正在回去吃饭,少刻就会回来。我给你命令,立刻将他二人处死,你率领卫士去执行好了。”

据说张学良在下决心杀杨、常之前,曾踌躇再三而不决,最后在一天夜里,曾用一块“袁大头”占卜。在占卜时,他曾默祷天地神灵显示,假如杨、常可杀,银元的头面向上;假如杨、常不可杀,银元的头面向下。张祷毕,用手将银元扔向空中,很偶然地,扔了三次,银元落地时面都向上。张因此下定决心杀杨、常。我接受命令后,请示应在何处执行。张指示说,就在老虎厅内执行,并以轻松的语气嘱咐我说:“你可要小心,他们二人都带手枪。”

一切布置完毕,经过两个多小时,杨、常来到,径入老虎厅就座。我同谭海率领六名卫士持手枪进入老虎厅,立即对杨、常宣布:“奉长官命令,你们两人阻挠国家统一,故将二位处死,即刻执行。”

杨、常闻言,顿时木然,脸色惨白,一句话也没说出,当即由六名卫士分为两组执行。杨、顿时木然,脸色惨白,一句话也没说出,当即由六名卫士分为两组执行。杨、将永远不再和你见面了。”

转身拂袖离去。他边走边又想起了朝夕相伴的张作霖,暗自感叹地说:“张作霖的死,对日本实在可惜。”

杨宇霆的死,对土肥原贤二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近半年以来的工作,全部付之东流。他瞻念前途,象是一片沉沉的黑夜,看不到解决满洲问题的一点希望。他难以置信地自问:“我怎么会败在端纳的手下呢?谁能来充任解决满洲问题的工程师呢?”

一天清晨,未来解决所谓满洲问题的设计师叩开了土肥原贤二的大门。他就是新上任的石原莞尔中佐。石原莞尔早年为士官学校的高材生,后入陆军大学深造,因学习成绩优异,毕业后留校任教。他以足智多谋、聪明能干为人称道。但大多数同僚,尤其是师资中的长辈,因其耿直、刚愎自用而颇为反感。遂被调离帝国陆军大学,出任驻柏林的武官。在德国的3年中,他出色地完成了谍报工作,并详尽地研究了欧洲——尤其是德国历史上军事战略家们的著述,开拓了他的军事战略视野。回国之后,他为同窗好友铃木贞一所赏识,并加入铃木研究会,还被吸收加入了天皇党羽集团。张作霖被炸死以后,他衔天皇之命来到奉天,出任关东军作战主任,兼负责制订所谓完整的满洲计划。今天,他作为同窗师弟,恭敬地拜会师兄土肥原贤二。但是,出乎这位自命不凡的谋略家所料的是,与这位小字辈的石原芜尔中佐还未加深谈,他便把帝国参谋本部调他回国述职的命令交到了自己的手中。土肥原贤二看完命令,有些感伤地说:“看来,我在满洲的未竟事业,只有你来完成了。”

土肥原贤二回到日本不久,便就任了新泻县高田步兵第33支队长之职。这时的日本局势,动**不安,围绕着河本大作炸死张作霖事件冲突不已。“田中首相下了决心,并与宇垣一成决定这样做:‘以军法会议,严格处分有关者。’‘依陆军的稳健派,来重建有纪律和秩序的军队’。”

土肥原贤二清楚地知道,如果田中内阁的计谋得逞,他作为皇姑屯事件的策划者,将永远地被从陆军中清除出去,他和他的同僚入侵中国的远大计划将付之东流。因此,他把谋略家的所有解数全都施展出来,和他的朋党八方游说,鼓动陆军中的激进派和朝野反田中的一切势力,群起抨击田中,以推翻田中内阁。有关这段争斗史,日本当代政论家户川猪佐武曾作了如下的记述:反田中的军部认为:“如果发表了日本的陆军军人暗杀了他国的相当于元首地位的人,将在国际上产生很大影响,因此不能发表。”

“如照田中首相的主张付诸军法会议,就得发表其真相。”

“为了避免发表这个事件的真相,最好是在国内秘密地将有关者予以行政处分了事。”

但是,奇怪的是,除两三位阁员支持田中的意见外,以政友会首脑为首的大部分阁员,都以“如果处罚军人,在国际上将毁损国军的信用和天皇的威信”为借口,而反对田中的意见。白川陆相说:“我不以只想处罚陆军的总理和内阁的态度为然。”

铃木庄六参谋总长说:“我们应该尽量斯文地处理这件事情。”

尤其是在野的民政党,大肆抨击田中首相和白川陆相,逼迫白川辞职,以达到打倒内阁的目的但将田中首相置于死地的,还是所谓上奏问题。这跟重臣西园寺公望大有关系。发生张作霖事件以后,西园寺曾对田中提出忠告说:“犯人如果是日本军人,一查明就处分,除此而外没有其他办法。”

由于这是很难上奏的事情,所以田中非常消极,惟因西园寺催促再三,田中才终于不得不进皇官。可是,田中却只对日皇上奏说:“炸死张作霖事件,陆军似有嫌疑,已经命令陆军大臣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