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官邸卧室内日
蒋介石一边脱去全身戎装一边说:“夫人!给我把中式礼服拿来。”
宋美龄愕然:“达令!你为什么要换中式礼服呢?”
蒋介石:“等一会儿,我要正式接见罗斯福总统派给我的参谋长——史迪威将军。”
宋美龄:“那就更应该着戎装了!”
蒋介石淡然一笑:“着戎装接见史迪威,只证明我是中国战区的总司令;着中式礼服接见史迪威,还说明我不仅是中国战区的最高统帅,而且还是中华民国的最高领袖。”
宋美龄生气地:“那就应该着中山装!”
蒋介石发火地:“我就是要着典型的中国服装!”他打开衣橱,取出一套中装。
宋美龄强忍着怒火帮着蒋介石穿好这套中装。
蒋介石官邸内日
蒋介石身着长衫端坐在红木雕花的太师椅上。
宋美龄着旗袍坐在蒋介石身旁的一把太师椅上。
有顷,身着戎装、肩扛美军三星陆军中将军阶的史迪威走进官邸,一看蒋介石的样子颇感诧异,遂又急忙行军礼,肃然报告:“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中将晋见大元帅!”
戴维斯在史迪威的身旁用华语翻译。
蒋介石指了指右边的那把太师椅,打着官腔:“请坐吧!”
史迪威、戴维斯应声落座。
蒋介石面无表情地说道:“史迪威将军,你作为我的参谋长来到中国战区,从今天始,你有什么军机大事或战役设想,都可以对我直言。”
史迪威:“是!但是,为了确保在今后的日子里能与大元帅亲密合作,我有必要向大元帅说明我的五种身份。”
蒋介石不悦地:“请讲!”
史迪威:“第一,我是大元帅的参谋长;第二,我是中缅印战区美军总司令,其职权超出中国之外……”
蒋介石:“请放心,我不想指挥美军!但是,在中缅印战区作战,不管是中国的远征军,还是美军、英军,都必须服从我这位中国战区最高统帅的指挥!”
史迪威抗辩地:“但必须与美军、英军的指挥官协调之后,再分由美军司令、英军司令下达作战任务。”
蒋介石愤怒地说道:“那我这个最高统帅岂不成了协调官了吗?”
宋美龄打圆场地说:“不要继续争这个问题了,请史迪威将军把话讲完。”
史迪威:“第三,我是战争委员会的美方代表,代表和维护美国的利益;第四,我是总统负责租借物资事物的代表;第五,我是一名宣誓要维护美国利益的美国军官。”
蒋介石:“据我所知:英国和苏联等国租借美国的军火物资是有独立支配权的,是吗?”
史迪威:“是的!”
蒋介石:“请问:为什么我国在租借美国的军火物资时就没有独立支配权呢?又为什么还要经由史迪威将军之手呢?”
史迪威:“这是美国总统赋予我的职权!”
蒋介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双重标准呢?”
史迪威:“请大元帅直接去问罗斯福总统!”
宋美龄:“好了,已经超出史迪威将军的权限了!”
蒋介石压住心头之火:“你作为我的战区参谋长,请向我报告:一、英国的皇家军队为什么如此无能?被日本军队一击即溃;二、自从仰光陷落日军之后,等于切断了通往中国的陆路交通,美军有什么办法向中国战区运输军需……”
重庆市郊外日
一辆轿车飞驰在郊区公路上,化入车内:
周恩来、阎宝航坐在轿车后边低声交谈。
阎宝航:“由于在华的美国外交官和美国记者,他们清楚四大家族是如何把国家的财产窃为己有,甚至把美国的军援装进自己的口袋,使得罗斯福总统不得不把租借美国物资的大权交于史迪威将军。”
周恩来:“这就必然触怒四大家族——尤其是蒋介石作为独裁者的利益。由此就可以预言,史迪威将军是无法顺利地完成他来华的使命的。”
阎宝航:“据悉,蒋介石为了反制美国,加强了与汪伪政权的交往,给美国造成一种宁渝合流的假象。”
周恩来:“目的还是敲美国人更多的钱。”
阎宝航:“对!据悉,蒋介石已经下达了命令:史迪威是美方派给他的参谋长,中国远征军必须听从蒋的指挥。”
周恩来:“这就造成令出多门,军无灵魂。结果,史迪威将军在中国战区的初战大败是定了的。”
阎宝航:“戴维斯是美国情报部门派驻中国的工作人员。最近,戴维斯被正式调到史迪威将军身边工作。”
周恩来:“要设法利用戴维斯这个中国通,继续做史迪威将军的工作。”
阎宝航:“是!听说郭老的《屈原》就要正式上演了,戴维斯很想先睹为快。”
周恩来:“这件事我交由其他同志去办。”
金山的家内日
金山的家除去那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双人床外,似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郭沫若、阳翰笙、金山、白杨、张瑞芳、顾而已等酒足饭饱,相继站起身来。
金山酒意甚浓地说:“再过两天,我们就在国泰剧院上演《屈原》了!今天,我在家里搞这次聚餐,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搞一次正式演出《屈原》前的誓师大会。但是,遗憾的是,只有编剧郭老在,我们的总导演周公不知何故未能出席。”
“对!真是太遗憾了……”大家小声地议论着。
郭沫若酒兴十足地说:“放心!周公一定会来的。”
张瑞芳:“郭老,周公什么时候能到?”
郭沫若:“等我为你们朗读完《雷电颂》,我保证周公一定能来为我鼓掌。”
白杨:“我才不信呢!”
郭沫若:“白杨,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白杨:“敢!”
郭沫若:“条件呢?”
白杨:“等我们正式演出《屈原》大获成功之后,全体演职人员请郭老赏一杯庆功酒!”
郭沫若:“我保证让你们全都喝得走不出我的家门!”
阳翰笙:“好!下边请郭老朗读《雷电颂》,欢迎!”
与会者热烈鼓掌。
金山看着有点飘忽之感的郭沫若笑着说:“郭老!你这是要抢我的重头戏哟!”
郭沫若:“不!不……我是向大家,表演一下我的感情。”
与会者再次鼓掌。
郭沫若乘着酒兴,时断时续地朗读:“啊!我思念洞庭湖,我思念那长江,我思念那东海……啊!电,你这宇宙中最犀利的剑呀!……劈吧!劈吧!把这比铁还坚固的黑暗,劈开!劈开!……”他纵身跳上那铺着洁白床单的双人床,越发激动地大声朗读,“炸裂呀,我的身体!炸裂呀,宇宙!让那赤条条的火滚动起来……”他挥手向前,身体失去重心,栽倒在双人**。
金山第一个跃到近前,扶起倒在双人**的郭沫若。
这时,周恩来笑着走到近前:“郭老,没事吧?”
郭沫若忘情地又跳了两下:“看!没事。”
周恩来指着洁白的床单上那一个又一个黑色的鞋印,笑着说:“郭老,金山这结婚用的床单脏成这个样子,你看他怎么办呢?”
郭沫若跳下床来,抓住张瑞芳的手,问道:“瑞芳,你演婵娟的时候,想没想过屈原的床单干不干净?”
张瑞芳羞涩地:“没有!”
郭沫若:“金山!你听到没有?婵娟没有想过床单干不干净,只要屈原忠心爱国,婵娟就爱他屈原!”
与会者忍不住地笑了。
张瑞芳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阳翰笙有意大声地说:“我提议:请我们的总导演周公给大家说几句好不好?”
“好!”
周恩来:“我不是总导演!但是,我看到你们演革命的戏就高兴。《屈原》就要上演了,我心里就更加高兴!因为你们演的不是一般的戏,这是一出革命的戏,是一出说出人民想说而又不敢说的戏!我不是预言家,而是代表普通的一个观众告诉你们:话剧《屈原》的上演,保证会像《雷电颂》说的那样,它一定会把一切的有形,一切的污秽,烧毁了吧!”
国泰剧院售票口外晨
在话剧《屈原》的配乐声中摇出:
东方显出鱼肚白,天空依然还有几颗晨星。
国泰剧院的两边画有两幅《屈原》的广告,特别醒目。
国泰剧院售票口排着长长的人龙,有的披着雨衣,有的坐在铺盖卷上在等候买票。
报童一手拿着《新华日报》,一手拿着节目单大声吆喝:“爆炸吧!毁灭吧!五幕历史剧《屈原》是中华剧艺社空前贡献,郭沫若先生空前杰作,重庆话剧界空前演出,全国第一的空前阵容,音乐与戏剧的空前试验——!买一张《新华日报》就会知道这五个空前——!”
排队买票的观众有的争着买《新华日报》,有的拿着《新华日报》边看边议论。
剧场内夜
在《屈原》的配乐声中摇出:
漆黑的剧场座无虚席,静若无人。
灯光打在屈原的身上,一副傲岸不逊的样子大声朗读:“电,你这宇宙中的剑,也正是,我心中的剑。你劈吧,劈吧,劈吧!把这比铁还坚固的黑暗,劈开,劈开,劈开!虽然你劈它如同劈水一样,你抽掉了,它又合拢了来,但至少你能使那光明得到暂时间的一瞬的闪显,哦,那多么灿烂,多么炫目的光明呀!”
在屈原的朗读声中摇出:
周恩来、董必武、邓颖超等陪着郭沫若看戏。
王炳南、龚澎、许涤新等陪着戴维斯等外国记者看戏。
屈原继续大声朗读:“光明呀,我景仰你,我景仰你,我要向你拜首,我要向你稽首。我知道,你的本身就是火,你,你这宇宙中的最伟大者呀,火!你在天边,你在眼前,你在我的四面,我知道你就是宇宙的生命,你就是我的生命,你就是我呀!我这熊熊地燃烧着的生命,我这快要使我炸裂的怒火,难道就不能迸射出光明了吗?”
观众禁不住地长时间鼓掌。
周恩来、董必武、邓颖超等长时间鼓掌。
王炳南、龚澎陪着戴维斯等外国记者长时间鼓掌。
天官府七号内日
一张长长的餐桌,上面摆满各种四川风味的凉菜,每人面前放着一杯四川大曲。
周恩来端起一杯四川大曲:“同志们!朋友们!在连续不断的反共**中,我们钻了国民党反动派一个空子,在戏剧舞台上打开了一个缺口。在这场斗争中,郭沫若同志立了大功。因此,我在话剧《屈原》的庆功会上,第一个举起酒杯,为郭沫若同志干杯!”
“干杯!”
郭沫若端起酒杯:“过誉了!论功行赏,话剧《屈原》取得这样的成功,第一功臣是我们的总导演周公,对不对?”
“对!”
郭沫若:“因此,我们一起为总导演周公干杯!”
“干杯!”
郭沫若再次斟满酒杯端在额前:“第二功臣,是在座的诸位明星,为答谢你们,我干了这杯酒!”他说罢一饮而尽。接着,又分外激动地说道,“通过《屈原》演出获得成功,我更加坚信历史剧创作的主张:历史研究是‘实事求是’,史剧创作是‘失事求似’。史学家是发掘历史的精神,史剧家是发展历史的精神!为此,我将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创作出更多、更好的史剧来!”
周恩来带头鼓掌。
与会者随之鼓掌。
金山端着酒杯站起:“我提议:我们这个庆功会开得活泼些好不好?凡发言者必须先赋诗一首,作不出诗的罚酒一杯!”
与会者愕然。
邓颖超:“我提议:先让金山当场作一首诗好不好?”
“好!”
金山把头一昂:“邓大姐,我哪敢违反长幼有序的祖训呢!今天,参加庆功会的谁最年长?”
“董老!”
金山:“请董老先赋诗、后讲话好不好?”
“好!”
董必武:“金山,你这个小滑头。好!我就即兴赋诗一首。”
与会者鼓掌。
董必武酝酿一下情绪,吟咏道:“诗人独自有千秋,嫉恶平生恍若仇。邪正分明具形象,如山观者判薰莸。婵娟窈窕一知音,不负先生泽畔吟。毕竟斯人难创造,台前笔下共关心。”
全体禁不住地热烈鼓掌。
金山:“接下来,谁最年长啊?”
“郭老!”
金山:“今天,我决定要难一难我们的郭老,他吟的诗一不准讲《屈原》,二必须用文化人的名字连缀,好不好?”
“好!”
郭沫若站起身来:“我吟咏的诗句如符合要求,罚金山喝三杯好不好?”
“好!”
郭沫若沉思片时,吟咏道:“胡风沙千里,凌鹤张天翼。白薇何其芳,丽尼顾而已!”
随着一声“好!”全体站起热烈鼓掌。
周恩来或许过分激动,他蓦地站起,身体一晃,遂双手扶住了餐桌。
张瑞芳急忙扶住周恩来:“周公,您……”
周恩来强作微笑:“多喝了几杯,没有关系。”他转而看着愕然相视的庆功人,忙又笑着说:“下边,金山当罚三杯对不对?”
“对!”
周恩来:“金山,要一杯一杯地喝!”
重庆大街外夜
一辆轿车飞驰在大街上,化入车内:
周恩来、邓颖超坐在轿车的后边深情地交谈。
邓颖超关切地:“恩来!你实在是太累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垮下来的。”
周恩来:“放心,我垮不了的。”
邓颖超:“咳!你这样没有白天黑夜地做事情……”
周恩来:“谁让我们是共产党人呢!小超,胡风回到重庆以后想复刊《七月》,没有钱,办不下刊号,你就把我的存折交给他吧!”
邓颖超:“行!我告诉你件事,前提是不准生气。”
周恩来:“讲吧!”
邓颖超:“前几天,爸爸突然病了,我和大有农场的刘太太守护着爸爸,总算脱离了危险。”
周恩来生气地:“你应当立即告诉我!”
邓颖超:“你正在和张澜、黄炎培等商谈抗战的大局,所以我和董老商量了一下……”
周恩来:“那也不行!”他沉吟片时,“从今天开始,我要陪着父亲睡一段时间。”
周劭纲的卧室内夜
周劭纲坐在病**,双手捧着一碗米粥在费力地喝。
饶国模坐在旁边一边向周劭纲碗里夹菜一边说:“周伯伯,这泡菜是我精心做的,好吃,下饭。”
周劭纲:“我真诚地谢谢你!小超她母亲在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就说:世上的人都像刘太太这样就好了!”
饶国模:“还是你和杨妈妈行善积德的好,杨妈妈生了一个活观音菩萨小超大姐,你有了一位大慈大悲的周先生。”
周恩来一步走进:“刘太太,你才是我们共产党人的及时雨、顺时风呢!”他走到周劭纲床前,“爸!好些了吧?”
周劭纲:“好多了,就是不想吃东西。”他说罢将饭碗放在床前的凳子上。
饶国模走过来收拾碗筷。
周恩来忙说:“刘太太,你休息一下,让我来洗。”
饶国模:“这怎么行呢?”
周恩来:“行!当年父亲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拉扯成人,如今我尽尽孝心还不行吗?”他边说边把饶国模手里的碗筷拿过来,快步走出屋去。
有顷,邓颖超和警卫员小刘抬着单人床走进卧室,放在周劭纲的对面。
周劭纲茫然地问道:“小超,你抬张床来干什么?”
邓颖超:“从今天起,恩来陪着爸爸睡!”
周劭纲:“这可使不得!”
周恩来走进卧室:“使得!”他看了看床,又说道,“小超,给我拿床被子和褥子来。”
邓颖超:“是!”
童小鹏走进:“周副主席!董老请您立即赶到会议室。”
周恩来:“爸!我处理完了事情就来陪您老人家。”他说罢快步走出了卧室。
红岩村会议室内夜
董必武严肃地说:“恩来同志!中共南方工作委员会组织部长郭潜叛变,导致粤北省委书记李大林等同志被捕。”
周恩来:“急电南委:速告在曲江的廖承志即到重庆,或其母亲何香凝处。同时,还要电告南委:通知副书记张文彬、宣传部长涂振农等同志立即撤离或疏散。”
董必武:“是!”
周恩来:“由于事出突然,我真担心因叛徒的告密,南委已被敌人全都端了!”
董必武:“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啊!”
周恩来:“看起来,我们还必须再三申明:在大后方的党组织,必须全力执行中央长期埋伏、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的方针。”
董必武:“同时,还应重申:我们必须采取隐蔽组织而舍弃武装斗争。”
周恩来:“要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及时报告中央。”
周劭纲卧室内夜
周劭纲躺在**,动情地诉说:“恩来,自从你来到周家,一岁的时候,我就把你过继给就要去世的叔父;不久,你婶母也相继去世,我只好把你送出关外,在伯父家读书。你是一个没有童年的孩子啊!”
周恩来躺在**看着周劭纲,说道:“爸爸!你为了让我为国尽忠,先支持我东渡日本求学,后又同意我游学西洋。在这期间,我只记得从日本回国以后,陪过你一个星期。”
周劭纲:“这就足够了!”
周恩来:“我自欧洲回国之后,直到抗战全面爆发,我难得见上你老人家一面。十多年来,我知道您老人家日日夜夜都在为我的生死担心。”
周劭纲:“儿行千里母担忧啊!当父亲的,每每看到报纸上登出你如何如何,我就睡不着觉啊!”他大声咳嗽不止。
周恩来慌忙跳下床来,身子一晃,险些栽倒,他匆忙扶住床沿,恢复片时,走到周劭纲的床边为父亲轻轻捶背。
周劭纲终于止住了咳嗽,他气喘吁吁地说:“恩来,扶着我去厕所。”
周恩来:“好,来!”他小心地把周劭纲扶下床,又近似架着周劭纲走出卧室。
卧室安静极了。
有顷,邓颖超一边小声喊:“恩来!恩来!”一边有些慌张地走进卧室,她有些愕然地:“他们去什么地方了呢?”
这时,周恩来双手扶着周劭纲走回卧室。
邓颖超走过去:“我来扶爸爸上床,你赶快去会议室!”
周恩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邓颖超双手架着周劭纲的另一只手臂,说道:“南委被敌人破获,廖承志、张文彬等同志被捕。”
周恩来把周劭纲扶上床:“小超,你来照看爸爸,我去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他说罢刚一迈步,身体晃了一下,他等了片时,快步走出卧室。
周劭纲:“小超,你也去吧!”
邓颖超:“不,我留下来看你。”
周劭纲:“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帮着恩来想办法救出廖承志他们来。”
红岩村会议室内夜
董必武:“据南委电悉:由于南委还没有同廖承志同志取得联系,叛徒郭潜就在五月三十日带领国民党的特务逮捕了廖承志同志。接着,郭潜带着国民党的特务直扑南委机关所在地大埔。六月六日,在高坡镇先后逮捕了南委副书记张文彬和宣传部长涂振农等同志,损失是相当惨重的!”
周恩来严厉地:“立即电示南委书记方方同志:南委与江西、粤北断绝一切往来,负责同志立即分散隐蔽;南委同廖承志和香港归来的一切公开关系完全断绝,他们的关系由南方局设法联络;停止派人往桂林取款,以免波及。”
董必武:“是!”
周恩来:“立即断绝一切上层公开关系;南委直接管辖的下级干部暂作静止,不作声息,不作任何活动;立即停止同江西电台联系。”
董必武:“是!”
周恩来:“要求此电立即执行,切勿犹豫,并将执行情况电告南方局!”
董必武:“是!”
周恩来:“由你草拟上述电文。我立即另拟电文,向中央报告!”他蓦地站起,身体晃了两下就趴在了桌面上。
董必武焦急地:“恩来!恩来……”
这时,邓颖超走进:“董老,恩来他怎么了?”
董必武:“他突然休克了!”
邓颖超大惊,喊了一声:“恩来!”
董必武冲着门口大声命令:“小刘!小鹏!立即把恩来送往医院抢救!”
重庆医院病房内日
周恩来躺在白色的病**,他的一只手在输液,一只手拿着一张报纸用心审看。
董必武双手捧着一篮鲜花走进病房:“恩来!快看看这篮鲜花漂亮不漂亮?”
周恩来放下报纸:“漂亮!现在经费很困难,你一定是用自己的薪水买的,对吧?”
董必武:“不对!是刘太太亲手摘的野花,让我带给你。”他边说边把这篮鲜花放在桌子上。
周恩来:“刘太太真好!”
董必武:“你从报纸上看到了吧?中国远征军兵败缅甸,蒋介石和他的参谋长史迪威将军为责任问题发生了分歧。”
周恩来:“我个人认为:随着以蒋介石为总司令的中国远征军兵败缅甸,加之英、美、苏三国团结的加强,蒋介石不得不考虑调整内外政策。为此,我们应当通过刘斐向蒋介石强烈要求:立即释放叶挺和廖承志。”
周恩来:“不久前,苏联外长莫洛托夫应邀访问英国,双方签订了对德国等同盟者作战及战后合作互助条约。英、美同时宣布:即将在欧洲开辟同希特勒作战的第二战场。这无疑会加快德国、意大利、日本失败的步伐。”
董必武:“据可靠的情报:罗斯福将派出私人代表柯里使华,明确转告蒋介石:中国在三年之内不要发生内战。同时,还明确表示:他所给予蒋介石的援华物资,不得用于反共。”
周恩来:“这样一来,蒋介石也必然减缓反共的步伐,甚至还要做出一些友好的姿态来。”
董必武:“我赞成你的分析。”
周恩来:“我的一位美国朋友——也就是史迪威将军的政治顾问戴维斯想来医院见我,恐怕和这事也有关系。”他沉吟片时,“董老,我父亲的病情还好吧?”
董必武:“你就放心吧!有小超同志和刘太太细心关照,你父亲的病情会好转的。”
周劭纲的卧室内日
邓颖超坐在床边,小心地用勺给周劭纲喂水。
周劭纲无力地:“小超,你给我说实话,恩来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邓颖超:“我已经给您老人家说过多次了,他住在曾家岩周公馆,和方方面面的人士会见,商讨美国总统罗斯福的私人代表柯里为何使华。”
周劭纲:“他真的没有生病?”
邓颖超:“没有!如果他病了,我能不去看他吗?”
周劭纲微微地摇了摇头。
这时,饶国模端着一盘红红的西红柿走进,亲切地说:“周伯伯!吃一个刚刚摘下来的洋柿子。”
周劭纲:“谢谢你刘太太,我吃不下。”
饶国模:“当药吃!”
周劭纲:“当药吃也吃不下去。”
饶国模把这盘西红柿放在桌上。
周劭纲:“小超,你带上这盘西红柿回周公馆,把它送给恩来,行吗?”
邓颖超:“爸爸放心,周公馆里不缺西红柿。”
周劭纲:“小超,我好想再见恩来一面啊!小超,你能不能让他回红岩村一趟?”
邓颖超:“行!不过,还要再等几天,因为他已经答应接受美国记者戴维斯的访问了。”
周劭纲轻轻地叹了口气。
重庆一家咖啡馆内夜
咖啡馆中灯光暗淡,萨克斯管吹奏着情调低迷的乐曲。
戴维斯坐在桌前独自呷着浓浓的咖啡。
这时,谢伟思大步走来,笑着打招呼:“哈罗!”
戴维斯:“谢伟思!先坐下品咖啡。”
谢伟思坐在桌前端起咖啡杯呷了一口,说道:“两个出生在四川的美国人,一起喝着地道的夏威夷咖啡。”
戴维斯:“谢伟思!你知道了吧?这个总统私人顾问柯里拒绝了周恩来先生会面的请求。”
谢伟思:“知道!理由嘛,说是总统没有给他这个任务。”
戴维斯:“完全是借口!对此,史迪威将军也作了努力,柯里却高傲地说:我不见周恩来,他一定会感到十分的遗憾。史迪威将军当即生气地说:我认为阁下此次中国之行不见周恩来,也是一种遗憾。”
谢伟思:“我始终认为:中共领导的第十八集团军是一支了不起的武装,对牵制、打击日本军队是会起相当的作用的。”
戴维斯:“为此,我们要利用一切机会向总统进言:向延安派遣一个军事代表团。”
谢伟思:“我赞成!”
戴维斯:“虽说我已经多次访问了周恩来,可是我还想再访问他一次,能多了解一些情况。”
医院病房内日
周恩来身着整洁的中山装,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看报。
龚澎引戴维斯走进:“周副主席!戴维斯先生到了。”
周恩来强作健康状地站起身来,紧紧握住戴维斯的手幽默地说:“戴维斯,今天我称你为先生呢还是阁下?”
戴维斯一怔:“周先生,你说的这番话搞得我就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哟!”
周恩来笑着说:“我听山城的朋友说:你现在已经荣任史迪威将军内阁的国务卿了!”
戴维斯听后捧腹大笑,耸了耸肩膀说道:“周先生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哟!”
周恩来指着沙发:“请坐下谈!”
戴维斯学着唱戏的样子:“谢座!”遂坐在沙发上。
周恩来落座之后,郑重地说道:“你我是老朋友了,还是像以往那样,你问,我答,好不好?”
戴维斯:“很好!我记得不久以前,也是在这间病房中,你对我说:蒋先生将与日本媾和,其目的是什么呢?”
周恩来:“我认为蒋先生不存在单独与日本媾和的危险,用句中国的古语来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戴维斯近似自语地:“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周恩来:“是的!时下对蒋先生而言,抗日已经成了一种有利可图的买卖,因为这样可以得到大量的援助。为此,他们在上海与日本保持某种联系,借以拨弄美国紧张的神经,通过对美国的恫吓,达到敲美国总统罗斯福竹杠的目的。”
戴维斯:“一言中的!据我所知,蒋先生对你并无恶感,可为什么国共关系一直这样恶劣呢?”
周恩来:“这不是个人关系好坏造成的。蒋先生以四十四万一千多人围困我们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对日却不肯积极作战。就说远征军吧,没有蒋先生点头,史迪威将军连一个军、一个师,甚至连一个团都无法调动。”
戴维斯:“是的,是的!在缅甸,史迪威将军吃够了有兵无权的苦头,直到兵败退回中国为止。”
周恩来:“蒋先生如此而为的目的有二:一、压迫你们美国政府下令:史迪威将军交出负责租借物资事务的大权。”
戴维斯:“除非中国大地上消灭了四大家族!”
周恩来:“二、继续保持和发展军事实力,以备另用。”
戴维斯:“你说的以备另用,是不是指消灭你们的八路军和新四军?”
周恩来:“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
戴维斯:“请问:你们的第十八集团军到底有多大实力?”
周恩来:“现有兵力五十多万,有枪百万杆,在华北、山东以及扬子江流域以北进行抗战。”
戴维斯:“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如伊得蒋许可,愿率兵援缅,并受史迪威指挥’。这是你个人的意见,还是毛泽东的意见?”
周恩来:“是中共中央的意见。戴维斯,请你向史迪威将军报告:毛泽东主席欢迎你们美国军人长驻延安,借以真正了解中国共产党。”
戴维斯:“请周先生放心,我们正在努力!”
医院庭院外傍晚
周恩来和董必武缓缓地走在花团锦簇的甬路上,他们小声地交谈着。
董必武:“通过美国总统私人代表柯里使华,等于向世人再次表明:美国支持蒋介石政权的方针是既定的。”
周恩来:“不过,我们还是要通过各种渠道,向爱好和平的美国人民转达我们抗日的决心,借以影响美国政府对华的政策。”
董必武:“中央来电也是这个意思。同时,还要求我们利用柯里使华的机会向蒋介石施压,给人民以民主,给我们以抗击日本侵略的方便。”
周恩来:“我再观察几天就出院了,到时我会向蒋介石提出这一要求的。”他指着甬道一边的白色木条长椅,“董老,我们坐下谈吧!”
董必武:“好!”遂坐在椅子上。
周恩来:“董老,小超有两天没有来看我了,是不是我父亲的病……”
董必武急忙说道:“是我不让她来的!我说:恩来是孝子,你作为战友和妻子,就代他尽孝吧!”
周恩来:“那我就谢谢你们的好意了。”
周劭纲的卧室内夜
周劭纲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躺在**喃喃自语:“恩来,爸爸想见你一面啊……”
邓颖超泪流满面,哽咽地说:“爸爸,恩来就要回来了。”
周劭纲无力地:“小超,你,你要看好……恩来……”
邓颖超:“爸爸,你放心,我会的。”
周劭纲:“那我,就放心地……去,见……你的,母亲、杨,大,姐……去,了……”他身子一挺,溘然长逝。
邓颖超哭喊了一声:“爸爸!”遂扑在周劭纲的遗体上号啕大哭。
站在一边的饶国模也禁不住地淌下了串串热泪。
周恩来的卧室内夜
邓颖超臂缠黑纱,胸戴白花,坐在**小声抽泣。
钱之光:“周伯父仙逝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再说,你代周副主席尽了孝,心也可安了。”
邓颖超:“可是恩来他还在医院中,没有向父亲告别,他一定会非常悲痛的。”
董必武:“大夫说了,恩来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鉴于重庆夏季既热又潮,应立即为恩来的父亲搭设灵堂。”
邓颖超:“可恩来他……”
董必武:“我来承担责任!他一出院就告诉他,并请他赶到灵堂为父亲守灵、尽孝。”
医院病房内日
周恩来已经换上中山装等待出院。
邓颖超在董必武的陪同下走进病房。
周恩来一眼看见邓颖超胸前的白花和臂缠的黑纱,他迎过去,指着白花声音哆嗦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邓颖超哇的一声哭了:“爸爸去世了……”
周恩来惊得不知所措,他突然爆发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邓颖超嗫嚅地:“我,我……”
周恩来震怒地:“我何以面对父亲啊!”接着号啕大哭。
董必武:“恩来同志,不要责怪小超同志,是我的决定。”
周恩来:“董老!”他哭得越发地伤心了。
灵堂内夜
在百转低回的哀乐声中摇出:
一幅镶有黑边的周劭纲的遗像悬挂灵堂的中央;
周劭纲的遗像前有一灵牌,上书:先父周劭纲灵位。
周恩来臂缠黑纱,胸戴白花,无比悲痛地跪在灵堂旁边。
灵堂两边摆满花圈、挽幛。
董必武臂缠黑纱、胸戴白花,分外悲伤地走进灵堂,将一份电报交到周恩来的手中:“主席给你发来了慰问电。”
周恩来接电拆阅,画外音:
“尊翁逝世,政治局同人均深致哀悼,尚望节哀。重病新愈,望多休息,并注意以后在工作中节劳为盼。毛泽东。”
周恩来将电文交还董必武:“董老,代我给主席和政治局的同志回电,表达我的感谢。”
董必武:“是!”他缓步走出灵堂。
有顷,邓颖超陪着张治中缓步走进灵堂。
张治中首先走到灵堂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鞠躬礼。
张治中紧紧握住周恩来的双手:“周公!我是代表蒋委员长对令尊逝世前来吊唁的,你一定要节哀。”
周恩来:“谢谢文白先生!也请你代我向蒋先生表示我的谢意。”
张治中:“我一定转达!另外,蒋委员长已经命我接替张淮南先生,和刘为章一道接谈国共合作。”
周恩来:“国共两党是到了坐下来认真谈谈的时候了!请你向蒋先生转达我的意见:我很想见他一次,当面把有关的事情讲个清楚。”
张治中:“据我所知:蒋委员长也有约你一谈的意思。等我安排好以后,你们二人就见面。”
周恩来:“请等我办完父亲的丧事之后再见!”
定格叠印字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