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辑(1 / 1)

周恩来在重庆 王朝柱 6037 字 2个月前

红岩村外日

周恩来、叶剑英、叶挺、袁国平沿竹林小径边走边谈。

周恩来严肃地说:“今天,我与剑英同志约见你们二位,一是传达中央指示精神;二是协商新四军下一阶段的工作。”

叶剑英:“对此,南方局认真地学习、讨论了中共中央五月四日的指示精神,这是解决新四军下一阶段工作的依据。”

周恩来:“剑英说得很对!为此,中央明确指示:要确定叶挺军长在新四军中的实际地位和职权。今后,凡是违背中央指示的行为都要受到批评。”

袁国平:“是!”

周恩来:“中央希望叶挺同志顾全大局,向蒋介石明确表示:同意回新四军工作,坚决反对蒋介石另派新四军军长。”

叶挺:“我听从组织的安排!”

周恩来:“我代表党中央、毛泽东同志感谢你。剑英同志,你先和叶挺同志商谈回新四军的事,我与国平同志单独谈一谈新四军下一阶段的工作,然后我们再一块谈好不好?”

“好!”

八路军办事处会议室内日

周恩来站在一张作战地图前说道:“国平同志,虽说我已经向你传达了中央近期有关新四军的指示,但我感到你的认识和中央的指示还有着不小的距离。如果这次交谈你还没有完全想通,那我们就再多谈几次。”

袁国平:“可以!”

周恩来指着作战地图:“你回去之后要转告项英同志:今后新四军发展的中心是江北,第二是苏东,因为这里是敌后的广大地区,第三是支持苏南和皖南。另外,必须积极建立苏北、皖北抗日根据地;其次,也要在湖北建立根据地。”

袁国平:“是!”

周恩来:“中央要求你们:整个新四军要扩军二十万,限年底完成。”

袁国平:“是!”

童小鹏走进:“周副主席!张淮南先生打来电话,说蒋委员长要求见您,他要您准备一下,等一会儿坐车来接你。”

周恩来:“国平同志,我们改日再谈。”

重庆街道外日

一辆轿车飞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化入轿车内:

周恩来和张冲坐在后面的座位上,小声地交谈着。

张冲:“据来自欧洲的消息:德国继攻占北欧的挪威和丹麦、西欧的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之后,已经完成了对法国的包围。换句话说:德国进攻法国只是时间问题了。”

周恩来:“我还听说:意大利也做好了对英国、法国宣战的准备,不知有多少可信度。”

张冲:“据我所知:这消息是可信的。”

周恩来:“淮南,这和日本即将进攻宜昌,也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吧?”

张冲:“我想是的。据我的推断,日本至少想借德、意进攻英、法之机,趁势攻占宜昌,迫使蒋先生步汪精卫之后尘。当然,这只是日本一厢情愿的想法。”

周恩来:“我看日本进攻宜昌的军事行动,至少可以增加要挟蒋先生的政治砝码。”

张冲:“这是不言而喻的。”

黄山别墅前外日

蒋介石坐在一张藤椅上,用心地审看一些电文。

张冲引周恩来走来:“蒋先生,周恩来先生到了!”

蒋介石蓦地站起,紧紧握住周恩来的右手,十分热情地说:“恩来啊,先让我看看你受伤的右手。”

周恩来用力握了蒋介石的右手一下:“蒋先生,怎么样?”

蒋介石:“很有些力气嘛!”他指着对面的藤椅,“你们二位都请坐吧!”

周恩来、张冲相继坐在藤椅上。

蒋介石:“恩来啊,你离开重庆有十多个月了,国共两党关系,还有八路军和新四军和国军关系,真是令我担忧啊!”

周恩来:“首先,我想先向蒋先生说明两点:一、中国共产党和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坚决抗战的,只要问一问敌后的老百姓,他们都会说:是八路军领导我们打鬼子;二、中国共产党和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诚意拥护委员长领导全国军民抗日的。这从我们的言和行,都能得到证明。”

蒋介石:“可是,我的确收到一些相反的材料。”

周恩来:“那一定是出自阎锡山、张荫梧等人之口!为此,我还必须郑重指出:国民党及其部分军队却在抗战中实行反共、溶共和剿共的政策,这只能帮助敌伪!”

蒋介石:“各地纷纷打来电报,说共产党在各地领导无知的百姓闹暴动,目的想推翻国民政府,这又作何解释呢?”

周恩来:“这完全是恶语中伤!把话说白了吧,我们是真诚地希望合作到底,而有些人却想分裂,准备投降!”

蒋介石:“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国共间的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但军事上必须服从命令。原则就这些,具体事情,你与何应钦、白崇禧他们谈吧!”

周恩来起身:“好!我告辞了。”他说罢大步走去。

蒋介石望着周恩来的背影摇了摇头。

有顷,戴笠拿着一份电报走到跟前:“校长!德国于六月五日开始进攻法国。”

蒋介石愕然一惊,遂接过电报拆阅。

重庆街头外日

报童拿着一摞报纸大声喊道:“看报!看报!德国突然于六月五日进攻法国!”

重庆各界人士排队买报,表情肃穆地低声交谈。

突然,山城的上空响起了撕裂心弦的防空警报声。

排队买报的各界人士惊恐地散去。

红岩村大有农场外晨

饶国模与几个农民在为菜蔬浇水、施肥。

周恩来、叶剑英沿着菜地小路边走边谈。

叶剑英:“据外电说,法国贝当政府向德国投降在即,昨天意大利又公然向英、法宣战,这就等于宣告英、法抗击德、意的格局破裂。”

周恩来:“再加之英国是独立于欧洲大陆外的岛国,我看整个欧洲将很快落入德、意两国之手。”

叶剑英:“据内线报告:蒋介石不仅清楚未来欧洲战局的发展,而且也看到英国首相丘吉尔,正在极力地拉美国总统罗斯福参战。”

周恩来笑着说:“所以,他蒋某人就像是一个政治赌徒,一时不知自己应该将宝押在哪一方。”

童小鹏手持电文走到近前:“周副主席!潘汉年同志自香港发来密电。”

周恩来接过电文急忙拆阅,有些沉重地:“剑英同志,日、蒋、汪三方媾和的密谈已经在澳门结束了!”

叶剑英:“知道结果了吗?”

周恩来:“不知道!”随手把这份电文交给叶剑英。

这时,重庆的上空响起防空警报声。

周恩来自语地:“看来,日本还是要先声夺人,用军事实力压蒋某人投降。”

重庆总统官邸防空洞内日

山城完全淹没在敌机的大轰炸声中。

蒋介石站在防空洞前,仰首眺望中、日双方的飞机在空中激战。

突然,一架中国飞机中弹起火,冒着浓烟向下坠落。

蒋介石蹙着眉头叹了口气。

有顷,一架贴有“膏药旗”的日本飞机中弹起火,急速向下坠落。

蒋介石把手一挥:“好!好……”

忽然,空中传来咝咝的响声。

蒋介石迅速转身向防空洞中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颗炸弹在距离防空洞口不远的地方起爆,升起一片硝烟尘土。随着硝烟尘土散去,只见:

蒋介石从防空洞内的地上爬起,悲愤地自语:“我们要有更多的飞机啊……”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蒋介石拿起电话,严厉地问道:“喂!你是哪一位啊?”

电话中传出陈诚的话声:“委座!我是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

蒋介石:“辞修啊,宜昌还在我们手中吧?”

陈诚:“报告委座!由于敌我军力悬殊,激战数日的宜昌于今天——也就是六月十二日下午四时失守了!”

蒋介石大惊:“啊!宜昌失守了……”

恰在这时,防空洞外又落下一颗炸弹,轰然爆炸。

陈诚:“委座,您可要注意安全啊!”

蒋介石:“我的安全用不着你管!宜昌是长江三峡的门户,你必须给我夺回来!”他用力挂上电话,遂又怆然地长叹一声。

有顷,戴笠冒着敌机轰炸闯进防空洞:“校长!香港方面发来急电,询问在澳门签署的那份‘桐计划’……”

蒋介石:“我已经看过多遍了!”

戴笠:“日方为了表示诚意,已经出任中国派遣军参谋总长的板垣征四郎愿意与校长会面。”

蒋介石愕然:“什么?板垣征四郎要与我会谈……”

戴笠:“对!他们还说,如果校长拒绝会谈,日本政府就公开承认南京汪记政权。同时,他们还要向四川发动更大规模的军事入侵。”

蒋介石:“可是,如果我与板垣征四郎会谈的消息一旦声扬出去,我就会被国人骂作汪精卫第二,民心、国力,就全都跑到共产党、毛泽东那边去了!”

戴笠:“校长……你可否在虚以委蛇的同时,把球再踢给板垣征四郎呢?”

蒋介石凝思有顷,一挥右拳:“好!就这么办。”

南京汪精卫官邸内夜

汪精卫:“夫人!我们‘和平’的意愿实现了,可在全中国——尤其是在重庆还高喊战争,结果,神州大地——连西南边陲数省都是日本炸弹的弹痕了!”

陈璧君:“蒋先生也没有几天好喊的了!听公博、佛海他们说,法国贝当政府于六月二十二日向德国投降的当天,日本又请德国出面斡旋,压迫蒋先生走‘和平’之路。”

这时,走进一位侍卫:“报告!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参谋长板垣征四郎将军请见。”

汪精卫诚惶诚恐地:“请板垣征四郎将军在客厅稍候,我立即赶到。”

汪精卫官邸客厅内夜

肩扛日本中将军阶的板垣征四郎肃然而坐。

汪精卫惶恐地走进:“不知板垣参谋总长驾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

板垣征四郎:“请坐下谈吧!”

汪精卫落座:“阁下有何见解,请示谕!”

板垣征四郎:“你的老搭档蒋介石来电称:他走‘和平’之路的决心已定,希望你、我到长沙,和他共同密商具体实现中国永久和平的办法。”

汪精卫愕然不语。

板垣征四郎:“你这是怎么了?”

汪精卫嗫嚅地:“我嘛……上他蒋某人的当太多了,他的话嘛……我信不过。”

板垣征四郎:“你难道还信不过我们吗?”

汪精卫:“信得过,一百个信得过!”

板垣征四郎:“你的意见呢?”

汪精卫:“我十分了解蒋先生,他的性格向来有明暗两面,如果会谈采取公开方式,我明天就可以登程前往。”

板垣征四郎:“如果是采取秘密的方式呢?”

汪精卫:“最好先由将军阁下与他举行双边会谈。”

板垣征四郎:“为什么呢?”

汪精卫:“我担心当年在河内刺杀我的丑剧再次重演。”

板垣征四郎大声狂笑:“你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呢?”

汪精卫:“我……不怕!但三方会谈的地点应由长沙改在洞庭湖上。”

板垣征四郎:“这又是为什么呢?”

汪精卫:“为了安全!”

板垣征四郎不无鄙夷地笑了。

重庆黄山树林中外晨

蒋介石独自一人在林中一招一式地打太极拳。

宋美龄、宋子文沿小道走来,望着打太极拳的蒋介石都忍俊不禁地笑了。

宋美龄:“达令!我把阿哥从香港请来了。”

蒋介石收拳转身,笑着说:“打太极拳的感觉真好!”他指着藤椅,“我们先坐下,然后再吸着这清晨的空气交谈。”

蒋介石、宋子文、宋美龄相继落座。

蒋介石:“子文啊,我很久没有听你纵论天下大事了!今天早上,你放开讲,我用心听。”

宋子文:“从全球战略讲,虽说目前欧洲战场是美国人主要利益所在,但是一旦德、意、日三国结成军事同盟,美国就必然要关心他在亚洲的利益。这样,中日交战的局面,也就必然为美日角逐的格局所代替。”

蒋介石:“美国会出兵开辟新的战场吗?”

宋子文:“这要看全球战局的发展,也要看日本下一步棋是怎么个走法。”

宋美龄:“我个人认为:美国在出兵干预之前,他一定会出钱、出枪,要我们在中国大陆钳制日本军队南下,和他争夺英、法诸国原在太平洋地区的利益。”

蒋介石微微地点了点头。

宋子文:“小妹的意见,也是我的看法。事实上,因为法国贝当政府的投降,英国被德国和意大利赶出了欧洲大陆,美国人就会自然而然地关心起中国战场了!”

蒋介石:“一言中的!子文啊,你能帮着我去美国一趟吗?看看罗斯福是玩真的,还是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

宋子文:“可以!不过,我认为目前和美国打交道,暂不用国府的名义为好。这样,我们可进可退,有回旋余地。”

蒋介石:“那你就借口处理在美的财产问题赴美,帮我去办向美国人要钱的事。”

宋美龄:“达令!阿哥十分关心经国和苏联秘密举行的会谈结果。”

蒋介石:“子文,这又是为什么呢?”

宋子文:“出于地缘的关系,苏联应当比美国更积极才对。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告辞了!”他起身有些高傲地走去。

宋美龄:“看,阿哥有点不高兴了!”

蒋介石:“我不这样看,因为事实正如子文的判断,苏联出于自身的利益,对经国十分重视。”

宋美龄高兴地:“一个法国贝当政府的投降,使得我们在英美和苏联两个方面都改变了地位。”

这时,戴笠快步走来:“校长!”

蒋介石:“准确地说:连日本人对我们也要刮目相看了!戴笠,日本方面一定有好消息吧?”

戴笠:“是!日方发来密电:板垣征四郎和汪精卫都同意与校长举行会谈。”

宋美龄:“达令!我们应当立即终止这场密谈!”

蒋介石:“不!为了更好地在日本、英美、苏联三方打太极拳,进而利用和日本会谈这个政治砝码,借以达到狠狠地敲罗斯福钱的目的。”

宋美龄愕然:“你真的要和日、汪双方举行会谈?”

蒋介石笑了:“这叫引而不发,跃如也!戴笠,立即通知日方:我必须看到日本内阁首相的授权以及板垣征四郎的亲笔信后,我才会考虑举行所谓的日、蒋、汪三方密谈!”

戴笠:“是!”

蒋介石取来一纸公文:“这是我处理新四军的决定,请何部长转告他们。”

红岩八路军办事处内日

叶剑英:“蒋介石再次公开表示:叶挺已离开新四军,新四军问题须重新解决,拟另派他人去新四军任军长;在江北的四支队和八团,不准用新四军的名义,只许称高敬亭支队。”

相继摇出:周恩来、叶挺、袁国平等不同的表情。

叶剑英:“同时,中央指示:如另任新四军军长等事宜,我们表示坚决反对,对不准四支队、八团用新四军的名义,要表示抗议,并要蒋介石下令纠正。接下来,我们研究一下,如何向蒋介石提出抗议之事项呢?”

与会者沉默不语,室内的空气似显得凝重了许多。

叶挺站起身来:“我是新四军军长,由我向蒋介石提出抗议是天经地义的!对此,大家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

叶挺:“我明白了所谓新四军的发展,就是不受国民党的限制,超越国民党所能允许的范围,不要别人委任,不靠上级发饷,独立自主地放手扩大军队,坚决地建立根据地。”

周恩来带头鼓掌。叶剑英、袁国平也跟着鼓掌。

叶挺:“叶参军,请你以八路军办事处的名义通知蒋介石,请蒋于近期安排和我见面。”旋即坐下。

叶剑英:“请放心,由我亲自办理。下边,由恩来同志传达中央的决定。”

周恩来:“鉴于形势的发展,中央决定:今后有关新四军和国民党谈判事宜,不再由袁国平同志与顾祝同在上饶进行,一律移往重庆,由我负责。”

袁国平:“是!”

周恩来:“东南局仍以项英为书记,饶漱石、曾山为副书记,共同领导和应对新四军可能出现的突然事件。”

国防部作战室内夜

蒋介石站在大墙下边凝视作战地图。

何应钦、白崇禧走进,同声说道:“委座!”

蒋介石转过身来,笑着说:“敬之和健生,你们都站到我的身边来,和我一道看着作战地图谈军情。”

何应钦走到蒋介石的右边,白崇禧走到蒋介石的左边。

蒋介石故弄玄虚地说:“猜猜看,我为什么请你二位和我一道看着作战地图谈军情呢?”

“不知道!”

蒋介石:“那我们就言归正传。”他拿起挂在作战地图旁边的教鞭,围绕着宁沪杭画了一个圈,“未来这些地方是哪家的地盘啊?”

何应钦:“日本及其所支持的汪伪政权。”

蒋介石:“他们在这块地盘上的主要对手是我们吗?”

白崇禧:“不!是新四军。”

蒋介石:“很好!驻扎在这里的国军有哪些部队呢?”

何应钦指着作战地图讲道,“在江南,有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指挥的第十、第十九、第二十三、第二十四、第二十五、第二十八、第三十二等七个集团军;在江北有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李品仙统率的第三十一集团军、苏鲁战区副总司令韩德勤等部队。”

蒋介石:“请问这几十万国军的对手是谁呢?”

白崇禧:“新四军!”

蒋介石:“好!”他指着作战地图讲道,“何总长!在这一地区的新四军主要分布在哪些地方呢?”

何应钦指着作战地图讲道:“主要分布在三个地区:叶挺、项英率新四军军部和第三支队驻扎皖南;陈毅、粟裕率新四军第一、第二支队在江南;张云逸率新四军第四支队在江北皖东。”

蒋介石指着作战地图:“你们看,叶、项所部在皖南,北有长江,东、西、南全是第三战区的国军,因此如瓮中之鳖,手到擒来;而陈、粟在苏南,如海滨之鱼,稍纵即逝。”他把教鞭往墙上一挂,“你们二位明白我的用意了吗?”

“明白了!”

蒋介石:“何总长!请安排一下,我要在近期召见叶挺。”

豪华的餐厅内夜

一桌丰盛的粤菜,中间摆有一瓶法国红葡萄酒。

蒋介石一边走进餐厅一边感慨地说:“希夷啊!当年,你是北伐军中的名将,我是北伐军的总司令,你自应辅佐我完成先总理的统一大业,没想到一分手就整整十四个春秋啊!”

叶挺凛然正气地答说:“盖因道不同,不相为谋嘛!”

蒋介石讪讪地:“好,好!不谈旧事。先请坐,后用餐。”

叶挺遵命落座。

蒋介石指着满桌的菜肴笑着说:“我知你最爱吃粤菜,所以,我请了最好的厨师做了一桌粤菜招待你。虽说没有龙虎斗,但烤乳猪、冰冻蟹可是正宗的啊!”他拿起那瓶红葡萄酒,又笑着说:“法国投降了,可法国产的红葡萄酒还是受欢迎的。为了我们这次等了十四年的酒宴,我也破例喝它一杯。”他打开瓶盖,倒满两只高脚酒杯,放在叶挺和自己的面前。

叶挺:“委员长,我们还是先谈公事吧!”

蒋介石:“好!你我谁先说啊?”

叶挺:“我愿听其详。”

蒋介石:“那我就先讲!我听说你在新四军受气,两度出走。这不是太岂有此理了嘛!我是军事委员会的最高统帅,为你安排了几个新的职位,想听听你的意见。”

叶挺:“请讲!”

蒋介石:“想继续统兵抗战吗?你可以接任辞修的第六战区司令长官,为陪都重庆把好入川的大门;如果你想从事战略研究,那就留在重庆,给我出主意。你看如何?”

叶挺:“我真的不明白,你听谁说我在新四军受气的呢?你又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当新四军军长呢?”

蒋介石一怔:“你不是主动辞职来重庆了嘛!”

叶挺:“我必须郑重地向你报告:说我不当新四军军长是造谣,是有意挑拨国共关系。”

蒋介石猝然变色,质问地:“那你为什么不呆在新四军军部,独自一人跑到重庆来干什么呢?”

叶挺:“我是来向委员长请教的。”

蒋介石:“讲!”

叶挺:“委员长是真心领导全国抗日还是假意为之呢?”

蒋介石:“当然是真心领导全国抗日!”

叶挺:“是领导全民抗战呢还是片面抗战呢?”

蒋介石:“在抗战初期我就讲过了,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是真正的全面抗战!”

叶挺:“请问:我新四军江北四支队和八团为什么不允许用新四军的番号?难道他们是汉奸队伍吗?”

蒋介石:“这……”

叶挺:“这就是我来重庆的第一个目的:向委员长提出抗议,并希望委员长下令纠正!”

蒋介石:“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叶挺:“新四军是抗日的部队,我这个军长没有理由辞职,近期就赶回新四军军部,在委员长的领导下坚决抗日!”

蒋介石:“好!好……”

叶挺:“委员长,这么好的粤菜,还有这样上等的法国红葡萄酒,今晚就全都免了吧?”

蒋介石愕然。

重庆长江岸边外傍晚

周恩来、张冲坐在一块巨大的怪石上眺望滚滚东去的长江,有些沉重地交谈。

张冲:“日本海军封锁了北起旅顺、大连,南到与越南交界的所有中国港口,这就等于断了中国获得外援——尤其是军援的海上通道。”

周恩来:“更为严重的是,在德国的干预下,业已投降的法国贝当政府决定关闭滇越铁路。据外电报道:英国为了保护自己的殖民地缅甸、印度,也决定实施向日本妥协的东方慕尼黑政策,准备关闭滇缅公路。”

张冲:“这就等于又断掉了中国取得外援的陆路通道。”

周恩来:“日本借机轮番轰炸重庆,结果嘛……”

张冲:“必然动摇军心、民心,令重庆国民政府中的投降派抬头。”他怅然地叹了口气,“中国抗战不容乐观啊!”

周恩来:“淮南先生,我看这并不是最为危险的。”

张冲一怔:“那你认为又是什么呢?”

周恩来:“蒋先生借机加速实施他既定的反共、溶共、剿共的政策。据我们所知,蒋先生为了求得日伪所谓的谅解,或曰做出积极反共的姿态,准备对我新四军下手。”

张冲:“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他沉思片时,“你们应该知道了吧?大公子蒋经国已经回到重庆了。”

周恩来笑了:“我们还知道:蒋经国与苏联谈判有了蒋先生满意的成果。”

黄山别墅草坪外晨

蒋介石一边缓慢地踱步一边说:“经儿,我已经命令西安的胡宗南、新疆的盛世才沿着丝绸之路,开辟一条新的国际通道。我所疑虑的是俄国人的所谓军事援助,会不会像美国人那样停留在口头上。”

蒋经国紧紧依傍着蒋介石边走边说:“父亲,请放心,苏联人绝不会像美国人那样。”

蒋介石:“你的根据是什么呢?”

蒋经国:“美国远离亚洲,苏联则在远东有着切身的利益。从历史上看,苏联为了鲸吞我国满洲地区,多次和日本兵戎相见;近期以来,哈桑湖、诺门坎交战的枪声,依然回响在苏联人的耳边。他们为了防止日本人北进,除去在黑龙江一线强兵设防,必然还希望父亲在华中、华南钳制日本。”

蒋介石笑了:“经儿,一旦德、意、日真的缔结军事同盟,他们就更会主动地送军援上门,是吧?”

蒋经国:“是!苏联最怕的是东西两面受敌。”

蒋介石满意地:“经儿成熟了!据你的观察,苏联人是如何看待中国抗战局势的发展呢?”

蒋经国:“他们认为:中国真正的危险不是来自外部的入侵,而是来自内部的离心力。”

蒋介石微微地点了点头。

蒋经国:“父亲!他们还借用日本一位将军的话,道出了中国多少年来腐败和无能的根源。”

蒋介石一怔:“一句什么话啊,能说得如此之精辟?”

蒋经国:“这位日本将军说:中国的蒋委员长如果与汪精卫、毛泽东合成一个人,中国将无敌于天下;可惜,他们是永远走不到一条路上的三个人……”

蒋介石:“纯粹是屁话!”他说罢生气地坐在路边藤椅上。

蒋经国吓得一怔:“父亲的意思……”

蒋介石:“他们这是有意在挖苦我中华民族的优秀素质,变着法地骂你父亲是制造民族分裂、导致日本入侵的罪魁祸首!你呀,还要继续学习传统的治国之道!”

蒋经国:“愿听父亲的教诲。”

蒋介石:“举例说,当年孔明是一代天才,他为什么未能完成国家的统一大业?因为他未悟出这样一个道理:我国有儒、道、佛三大家,唯有独尊儒术才能统一天下。就这个意义上讲,当务之急,必须首先解决一个安邦定国的主义!”

蒋经国:“然后再解决父亲为全国唯一领袖的权威!”

蒋介石又笑了:“经国成熟了!经国成熟了!”

陈布雷走到跟前:“蒋先生,您的心情不错啊!”

蒋介石:“是的!陈先生,请坐。”

陈布雷遵命落座:“蒋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啊?”

蒋介石:“陈先生是知道的,自汪先生在南京成立伪政权之后,世界各地——尤其是欧洲战场发生了变化,我们需要召开五届七中全会统一全党的思想。因此,想请你为七中全会准备有关的文件。”

陈布雷:“这是我分内之事。”

蒋介石:“下边,我先讲一讲七中全会的主题,然后我们再商量文件具体的起草……”

重庆街头外夜

一辆挂有军牌的轿车飞驰在少有行人的街头。化入车内:

周恩来、叶剑英坐在后排车座上严肃交谈。

周恩来:“为了应对蒋介石再次干出‘四?一二’大屠杀的事件来,中央军委已经命令八路军第二纵队政治委员黄克诚率领第三四四旅、新编第二旅共五个团一万二千余人迅速南下,与新四军第六支队在豫皖苏交界地区会合,合编为八路军第四纵队,彭雪枫任司令员,黄克诚任政治委员。”

叶剑英:“与此同时,中央再令陈毅同志、粟裕同志率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挺进江北。这样,华中就真的变成了联结华北和江南两大根据地的中心地区了。”

周恩来:“因此,你我今天与何应钦、白崇禧会谈的中心,也就是围绕着这个大前提进行。”

重庆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参谋部内夜

周恩来:“我们国共双方的会商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有利于抗战这个大局。换言之,不利于这个大局的,无论是国方还是共方,都要加以调整;大凡有利于这个大局的,国共双方都应让步和促进。”

在周恩来的讲话中摇出:叶剑英、何应钦和白崇禧。

何应钦:“我完全赞成周先生的意见。但是,一谈到具体问题,比方关于陕甘宁边区问题、军队的改编问题、划分作战区的问题等等,我们就发生了分歧。”

白崇禧:“再说得具体些,你们认为陕甘宁边区应按现状划界,国民政府只承认边区包括十八个县;你们要求八路军编为三军九师,新四军编为三个师,军事委员会只准八路军编为三军六师加六个团,新四军编为两个师……”

叶剑英:“请问:你们这样压缩八路军、新四军编制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有利于抗战的军事力量呢,还是削弱了抗击日本侵略的实力呢?”

白崇禧:“这……是全国军队的编制问题。”

何应钦:“对!没有统一指挥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为此,军事委员会不仅要统一压缩八路军、新四军的编制,而且还要求八路军、新四军都必须开往黄河北岸。”

周恩来:“目的是什么呢?”

何应钦:“一、黄河以北是沦陷区,自称是抗日的八路军、新四军自应开到抗日最前线,打击日本侵略者;二、国共双方的军队必须有明确的划界,唯有划界才能避免摩擦。”

周恩来:“我们原则上同意划界,但必须实现我方提出的六个条件。”

白崇禧:“请问哪六个条件?”

叶剑英取出提案文本严肃地说:“一、各党派在全国的合法权;二、人民在全部敌占区的游击权;三、八路军、新四军有正规军的足够战区(华北五省);四、八路军、新四军有足够的补给;五、中共有冀、察两省的行政领导权和其他游击区的行政权;六、八路军、新四军有发展的保证……”

何应钦:“好了!不要再念了。请问:这就是你们为今天会商准备的提案吧?”

周恩来:“也可以这样说!”

白崇禧:“我看就先把你们这个提案交给我们吧!等我们研究后并报委员长批复了再答复你们这个提案。”

何应钦:“像这等大事,我看恐怕还得经过即将召开的七中全会的认同才能答复你们。”

中央党部小礼堂内夜

在掌声中缓缓摇出:

“庆祝中国国民党第五届中央委员会第七次全体会议召开”的会标。

主席台上就座的有林森、孔祥熙、冯玉祥、孙科、何应钦、张群等人。

蒋介石站在麦克风前大声说道:“自‘七?七’事变迄始,我国进行的全面抗战已经抗了整整三年了!根据欧洲战场和中国战场的发展和变化,我们必须对党务、行政机构、军事以及经济等问题做出必要的调整。但是,我们国民党全体党员只要抱定党亡与亡、党存与存之决心,把个人的安危、生死、荣辱、祸福一切托付于党,中国的抗日战争就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在蒋介石的讲话中摇出与会的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和中央候补执行委员。其中有观众熟悉的:陈诚、白崇禧、张冲以及身着白色西服的王昆仑等。

与会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中苏文化协会庭院外日

周恩来、邓颖超走进庭院,有意大声地喊道:“胡杏芬来上班了吗?”

王昆仑从室内走出:“噢!原来是周先生和周太太到了,快请屋里坐。”

周恩来:“谢谢!我和太太顺路来看看你们的工作人员胡杏芬小姐,她在吧?”

王昆仑:“她已经辞职回家了!”

邓颖超:“她为什么辞职呢?”

王昆仑:“去年,周太太离开重庆不久,她就听说,周先生摔伤了胳膊,需要周太太陪着周先生到外国治病。从此,她经常自言自语地说:老天爷怎么不睁眼呢,老是让好人受难。不久,她的肺病加重,就主动辞职回家养病了。”

周恩来有意问道:“她走前给你还说过一些什么吗?”

王昆仑忙说:“看!周先生如果不问起来我就真的忘了,她留下一个信封,让我转给你。请跟我到屋里去取吧!”

周恩来:“谢谢!”大步走进屋去。

王昆仑:“周太太,请!”

邓颖超:“我就在这里等他吧!”

王昆仑理解地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屋去。

王昆仑办公室内日

王昆仑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交给周恩来,说道:“这是国民党中央于七月二日针对你于六月十九日所提方案的答复,我们称复案。”

周恩来把这个牛皮纸信封放进随身带的皮包中。

王昆仑:“这个复案提得十分苛刻,要求十八集团军及新四军必须绝对服从军令,所有纵队、支队、其他一些游击队一律限期收束,不得再利用其他名义成立新的部队。”

周恩来:“对新四军呢?”

王昆仑:“听一位军界人士说:何应钦、白崇禧正秉承蒋的旨意,要顾祝同拿出一个进剿新四军的方案来。”

周恩来严肃地点了点头。

王昆仑:“参加七中全会的多数中央委员,不满意现行的经济政策,有的甚至公开支持马寅初先生的观点,把矛头直指孔祥熙和宋子文。”

周恩来:“结果呢?”

王昆仑:“经济部被迫下令取缔囤积居奇,倘仍延不遵者,一经查出,定为依法处理!”

周恩来:“这是一句空话!”

王昆仑:“是的!因为权操他们之手嘛。”

周恩来:“他们一旦认为时机到了,一定会对反对现行经济政策的人——甚至像马寅初这样的经济理论家动手的。”

王昆仑:“我也有此担心。”

周恩来:“所以,你要分外的小心。”

王昆仑:“我会的。另外,我听说我的小妹去了那边。”

周恩来点了点头。

王昆仑:“我真担心那边的人因不了解我而为难小妹。”

周恩来:“这你就放心吧!”

王昆仑:“另外,胡杏芬小姐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一旦知道你们夫妇回到山城,让我务必告诉她。”

周恩来:“不用了!我和太太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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