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街道外日
一辆挂有军牌的黑色轿车疾驰在大街上。化入轿车内:
周恩来、叶剑英坐在轿车后排座位上进行交谈。
周恩来严肃地说:“日本为了力促汪伪政权的建立,必然对八路军、新四军以及党中央所在地——陕甘宁边区发动军事进攻。”
叶剑英:“从军事观点看,日军如攻西北,主力仍会在晋西南三角地区渡河,而以在军渡渡河为辅。纵观日本侵华全局,我认为目前日军还未准备好。”
周恩来:“但是,从政治观点看,日军有单独攻入陕北的可能,目的是借以降低我们的影响,进而增强国民党进攻我们的借口。”
叶剑英:“我们如何揭露国民党军利用日军向我们进攻的时机,扩大与我们的摩擦呢?”
周恩来:“这就是我们今天见蒋的目的。”
叶剑英:“如果我们达不到目的呢?”
周恩来:“我只有回延安向中央报告,再研究解决办法。”
蒋介石官邸内日
蒋介石坐在桌前打电话:“何部长!你要通令各地的驻军,要制造一切借口,利用一切机会,决不手软地拔掉派驻各地的共党机关……很好!为了应付舆论视听,你们还要写出有利于我而不利于他们的报告。”他啪的一声挂上电话。
有顷,张冲走进,指着身后的周恩来和叶剑英:“蒋先生!周先生和叶将军到了。”
蒋介石指着沙发热情地说:“请坐!请坐。”
周恩来、叶剑英坐在蒋介石对面的双人沙发上。
蒋介石就近坐在沙发上,说道:“恩来啊,你又有什么大事找我面谈啊?”
周恩来:“蒋先生,我必须向你严肃地指出:日本侵略者自轰炸重庆以来,加快了扶植汪精卫汉奸政府的步伐。因此,国共两党也必须立即停止摩擦,共同对敌。”
蒋介石:“这也是我所期望的嘛!不过这些天来,我接到不少八路军、新四军进攻国军的报告哟!”
叶剑英猝然站起:“蒋先生,你得到的报告是错误的!再说得明确些,你的一些部属是恶人先告状。”
蒋介石猝然变色:“剑英啊,你说话可要负责任哟!”
叶剑英:“我当然负责任!六月十一日,国民党河北民军总指挥张荫梧率部袭击冀中深县八路军后方机关,屠杀我指挥员四百余人。”
蒋介石:“可我接到的报告是:你们在冀中的八路军打了张总指挥的民军嘛!”
周恩来取出一纸公文:“蒋先生,这是张荫梧率民军屠杀我八路军的详情报告,请你过目。”
蒋介石:“你们不相信我们的报告,难道我们就会相信你们的报告吗?”
周恩来:“请问蒋先生,如何才能搞清孰是孰非呢?”
蒋介石:“我们共同派出调查小组好不好?”
周恩来:“好!蒋先生,六月十二日,国民党第二十七集团军杨森所部突然包围湖南平江新四军留守通讯处,杀害通讯处负责人、新四军上校涂正坤等十人。为此,我代表八路军驻渝办事处强烈要求:严惩凶手!”
蒋介石:“我怎么就没听说呢?容我过问一下好不好?”
周恩来愤怒地:“蒋先生,像这样重大的事情,你会不知情吗?”
蒋介石:“知情也好,不知情也罢,我只能这样回答你:只有你们边区停止向外进攻,我们才能谈判具体问题!”
周恩来:“我也只能这样对你说:我们已经让无可让,只能起而自卫,以说明目前危机,并促使你的部属反省!”
蒋介石威逼地:“你打算怎么办?”
周恩来:“我立即飞返延安,向我们的党中央、毛泽东同志报告一切!”他说罢与叶剑英走出客室。
蒋介石震愕地看着离去的周恩来和叶剑英。
深沉的画外音,叠印出相应的画面:
男声画外音:“周恩来于六月十八日离渝返延。但是,周恩来回到延安后没有几天,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这事发生在七月十日,周恩来到中央党校去做报告。由于会后有文艺演出,江青要求同往。这时延河涨水,他与江青只好骑马前去。途中,江青逞能打马飞驰,致使周恩来骑的马受惊,把周恩来从马上摔了下来。他的右臂撞在石崖上,造成粉碎性骨折。接着,他在延安一边参与中央的领导工作,一边接受印度援华医疗队巴苏大夫的治疗。”
女声画外音:“周恩来在延安做了一个半月的治疗。在治疗期间,他仍然不停地工作着。由于右臂用两块板子吊着,他只能忍着剧痛用左手吃力地批改文件,起草电文。八月十八日,三位印度大夫再次为周恩来检查,发现右肘仍处于半弯曲状态,无法伸直,右臂肌肉也出现萎缩。由于延安的医疗条件有限,中央决定让周恩来去苏联治疗。陪同前往的是邓颖超……”
曾家岩周恩来卧室内日
邓颖超一边忍着滚动欲出的泪水一边收拾东西。
董必武走进,宽慰地:“小超,放宽心,一切会好起来的。再者,去延安的汽车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上路。”
邓颖超:“谢谢董老。”
董必武:“行前还有什么事情吗?”
邓颖超:“我想去红岩村看看爸爸和妈妈,和二位老人商量一下,我走后他们想去什么地方。”
董必武:“哪里也不去,就住在刘太太家,一切由八路军办事处的同志照顾他们。”
邓颖超:“我了解二位老人,他们不会同意的。”
董必武:“那你千万别把恩来是因为摔伤胳膊,要去苏联看病的事告诉他们啊!”
邓颖超难过地点了点头。
红岩村周劭纲卧室内日
邓颖超强作笑颜地说道:“爸爸,妈妈,中央交给了我和恩来一项重要的工作,近期就乘飞机去苏联。行前,想听听二老的意见。”
周劭纲:“没有什么意见,你和恩来放心地去,我和你母亲会照顾好自己的。”
杨振德:“小超啊,你走以后,我和周先生会给大家带来很多困难的。”
邓颖超:“没关系,会有组织管你们的。”
杨振德:“不行,万一小鬼子的飞机来轰炸红岩村怎么办?我们岂不成了大家的负担?”
邓颖超:“妈妈的意见呢?”
杨振德:“你还记得吧,当年你和恩来从上海撤走以后,我从敌人的监狱中放出来,就住在尼姑庵里。我想啊,你走之后,我就到重庆郊外再找个尼姑庵住下。”
周劭纲:“那我就到郊外农村教孩子们读书去。”
饶国模一步走进来:“哪里都不去,和我住在一起,只要我这个幺妹还有一口气,老哥和老姐就不会受半点委屈。”
杨振德摇了摇头:“我们二人都这把年纪了,万一……”
饶国模:“绝对不会有万一的!小超同志啊,你就和周副主席放心地去苏联公干吧。”
邓颖超:“刘太太,我代表恩来感谢你,但二位老人家是不能留在你的家里的。”
饶国模生气地:“那就由你安排吧!”说罢向门外走去。
邓颖超拦住饶国模:“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原来,二位老人是住在贵州的,我想还把他们送到贵州去。”
饶国模:“行!你走吧,我保证把老哥、老姐安全地送到贵州去。”
深沉的画外音,同时叠化出相应的画面:
男声画外音:“邓颖超驱车驶过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又穿过一个接着一个的黄土高坡,终于见到了正在用左手练习写字的周恩来。八月二十七日,周恩来在邓颖超等的陪同下离开延安去苏联,几经周折,于九月间飞抵莫斯科。我党驻共产国际代表任弼时等同志去机场迎接,遂把周恩来送进克里姆林宫医院治疗。历经苏联诸多有名医生的三次会诊,终于提出了医疗方案……”
克里姆林宫医院病房内日
周恩来身穿病号服,十分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一位年长的大夫严肃地说:“我们认真地会诊了你的病情,经过严密地论证,提出了两个治疗方案供你——还有你的家属和同志一道选择。”
在苏联大夫讲话中摇出焦急的邓颖超、任弼时。
周恩来:“请讲吧!”
苏联大夫:“第一个方案,由于你的肘骨接错了位,需要开刀拆开,重新接骨。好处是愈合后胳膊可以运转自如,像正常人一样;缺点是所需的时间较长,痛苦太大,而且比较冒险,的确存在着做不好的可能。”
邓颖超、任弼时听后焦虑、沉重的表情。
周恩来:“请讲第二个方案吧!”
苏联大夫:“第二个方案是不开刀,好处是治疗时间短,缺点是将来胳膊只能在四十至六十度以内活动。”
邓颖超:“第二种方案很痛苦吗?”
苏联大夫:“当然很痛苦!第一步,麻醉以后,用强力把他接错位的胳膊扳到一定的伸缩角度,然后加以固定。麻醉失效之后,不仅会痛苦,而且痛的时间比较长;第二步,是按摩治疗,使萎缩的肌肉恢复生机。当然,也痛苦难耐。”
周恩来陷入沉思。
邓颖超、任弼时不知如何是好。
苏联大夫看着邓颖超和任弼时,严肃地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邓颖超、任弼时不知做何回答。
苏联大夫看着沉思不语的周恩来:“你个人的意见呢?”
周恩来断然地:“第二个方案!”
邓颖超慌忙说道:“不!大夫,让我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行吗?”
苏联大夫:“行!不过决定要快,否则不利于治疗。”
红场外日
周恩来、邓颖超随着稀疏的行人漫步红场,进行着沉重的谈话。
邓颖超:“你为什么不同意第一个方案呢?”
周恩来:“时间太长了!你想过没有?开刀拆开,重新接骨,就等于我又把骨头摔断了一次。俗话说得好,伤骨动筋一百天,三个半月就这样过去了。”
邓颖超为难地点了点头。
周恩来:“大夫还说,第一方案,的确存在着做不好的可能。换句话说,时间耽搁了,罪也受了,到头来还有可能落个终身残疾。”
邓颖超想了许久:“那你为什么同意第二个方案?”
周恩来:“你是知道的,南方局的工作有多忙,能允许我长时间在这里治疗吗?”
邓颖超:“大夫不是说了嘛,这样的结果就是,你的右胳膊就会留下终身残疾!”
周恩来:“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邓颖超:“万一这终身的残疾向坏的方面发展,使得你的右臂成了残废怎么办?换句话说,没有了右臂,就等于失去了右手,而失去了右手……”
周恩来:“就不能用右手写字、做事,对吗?”
邓颖超:“对!”
周恩来生气地:“一点也不对!右手没了,我还有左手嘛!为党做工作,并没有规定一定用右手写字。再说,我在延安的时候就开始练习用左手写字了!”
邓颖超许久没有说话,渐渐地溢出了泪水。
周恩来:“不要这样,我是外伤,影响不了我的思路和工作。我头脑清醒,精力旺盛,没有关系的!”
邓颖超:“不行!咱们一块去问问列宁,好吗?”
周恩来听后一怔。
列宁墓内
列宁墓肃穆、庄严,没有一点声音。
周恩来、邓颖超走到列宁遗体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九十度的大躬。
周恩来欲要离去,只见:
邓颖超依然冲着列宁的遗体默哀致敬,又似向列宁做最虔诚的祈祷。
周恩来遂也禁不住地合上了双眼。
红场外日
周恩来、邓颖超无声地走在红场上。
周恩来终于打破沉默,问道:“小超,你决定了吗?”
邓颖超低沉地:“决定了!同意第二种方案。”
深沉的画外音,同时叠化出相应的画面:
男声画外音:“周恩来出于对祖国命运的关心,忍着极大的痛苦,在医院中住了两个多月!由于他对医疗密切配合,治疗工作进展得比较顺利。新年前几天,他出院了,遂又投入到紧张而繁忙的工作中去了!”
女声画外音:“为了向共产国际说明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场上的地位和作用,他带病写出一份长达一百一十六页的报告:《中国问题备忘录》,并得到了季米特洛夫、斯大林的高度评价。后经压缩、修改,以《中国抗战的严重时期和目前任务》为题,发表在《共产国际》杂志上。其间,他还向共产国际执委会全体会议做了口头报告,受到了与会者很高的评价。接着,他又看望了在莫斯科的战友和孩子们……”
莫斯科大学门口外日
周恩来、邓颖超沿着列宁山小路走向莫斯科大学门口,看着出出进进的各种肤色的男女大学生。
有顷,十七岁的毛岸英领着弟弟毛岸青用俄文唱着《列宁山》:“……工厂的烟囱高高插入云霄,克里姆林宫上曙光照耀……”十分高兴地走来。
周恩来闻歌声一看:“小超,你看岸英和岸青来了!”
毛岸英、毛岸青叫着:“周叔叔!邓妈妈!”快步跑过来。
周恩来伸出弯曲的右手紧紧握住毛岸英的手:“你们兄弟两个好吗?”
毛岸英:“好!就是想爸爸,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到莫斯科来看我们。”
周恩来:“主席工作很忙,没时间来莫斯科。”取出一封信,“这是你们的爸爸写给你们的信。怎么样?谁先读给我和你们的邓妈妈听啊?”
毛岸青急忙摆手,说着生硬的中国话:“我的中文、不行,他、他读吧!”
毛岸英接过信很有感情地念道:“岸英、岸青:你们上次信收到了,十分欢喜!你们近来好否?有进步否?我还好,也看了一点书,但不多,心里觉得很不满足,不如你们是专门学习的时候……”毛岸英哽咽了,念不下去了。
邓颖超:“算了,带回去再看吧!”
毛岸英凄楚地“嗯”了一声,小心收好父亲的来信。
周恩来:“你们知道为什么选在这儿和你们见面吗?”
“不知道!”
周恩来指着前面空旷的场地:“那里是什么地方?”
“列宁山!”
周恩来指着莫斯科大学门口:“这里是什么地方?”
“莫斯科大学。”
周恩来:“很好!主席行前对我说:让岸英、岸青读好马克思和列宁的书,将来好搞共产主义。所以,我和你们的邓妈妈决定在列宁山转达主席对你们的企盼。”
毛岸英和毛岸青有些深沉地点了点头。
周恩来:“主席对你们还有第二个企盼:要把前人留下的知识——尤其是科学知识学扎实,将来好建设新中国。”
毛岸英和毛岸青再次沉重地点了点头。
邓颖超取出几本中文书:“行前主席对我们说:听说岸英和岸青的俄文水平比中文还高。这可不行,一定要他们学好中文。所以,主席让我给你们带来这几本中文书。”
毛岸英双手接过中文书。
国际儿童院外日
周恩来、邓颖超高兴地走进国际儿童院。
十多个年龄不等的男女儿童冲过来,七嘴八舌地喊着:“欢迎周叔叔!欢迎邓妈妈!”
邓颖超打开一包红枣,一边分给每一个孩子一边说:“孩子们!这是我们从延安带来的红枣,希望你们永远记住:你们真正的家是在中国延安。”
孩子们边吃边说:“延安家里的红枣真甜啊!……”
周恩来:“孩子们!你们先作个自我介绍好不好?”
“好!”
邓颖超:“谁第一个说?”
“我!”
周恩来指着朱敏:“从她开始,按着顺序往下说好不好?”
“好!”
朱敏:“我叫朱敏,我父亲叫朱德。”
“我叫苏丽扬,我父亲是苏兆征。”
“我叫蔡博,我父亲叫蔡和森,我母亲叫向警予。”
“我叫瞿独伊,我父亲是瞿秋白,我母亲叫杨之华。”
“我叫李特特,我父亲叫李富春,我母亲叫蔡畅。”
……
周恩来十分激动地说:“孩子们!你们都是革命的后代。你们当中,有很多孩子的父亲和母亲为革命献出了生命,有的还继续奋战在抗击日本鬼子的战场上。中国有一位大教育家说过这样一句话:孩子是中国的希望。今天,我要对你们说:革命的后代是中国未来革命的希望!”
孩子们有些激动地鼓掌。
贺子珍的住处内日
贺子珍身穿列宁服,有些呆滞地坐在椅子上。
周恩来、邓颖超一边喊:“子珍!子珍……”一边走进光线十分暗淡的住室。
贺子珍站起身来,愣了片刻,叫了一声“周副主席!小超大姐!”遂扑在邓颖超的怀抱里失声地哭了。
邓颖超紧紧抱着贺子珍,禁不住地淌下了热泪。
周恩来不忍再看这种相见的场面,转过身去似哽咽了。
贺子珍满面泪痕、语无伦次地说:“我和主席的事,全都怨我,全都怨我啊!”
邓颖超安慰地:“子珍,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好吗?”
贺子珍:“好!好……”
周恩来:“子珍,我们都是走过长征的老战友,你看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呢?”
贺子珍:“晚了,也完了,帮也没有用了……”
周恩来:“子珍,你有什么要求吗?”
贺子珍:“我想回国,我想回到曾同生共死的战友中去。”
周恩来:“等革命成功了,我们一定接你回国。”
贺子珍无限悲哀地叹了口气:“我好想我的孩子李敏,如果有李敏在,我或许就不会这样孤独了。”
周恩来:“等李敏再大些,我想主席会同意把李敏送到你身边来的。”
贺子珍:“愿马克思和列宁保佑吧!”她又禁不住地哭了。
季米特洛夫办公室内日
季米特洛夫双手捧着一份文件郑重地说道:“周恩来同志,这是共产国际主席团作出的《关于中共代表团报告的决定》。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这是共产国际在听取了你的报告之后,并在斯大林同志亲自主持下讨论和草拟的。请你转交给中共中央。”
周恩来双手接过这份文件:“谢谢!我一定把它——还有您和斯大林的指示精神一并传达给中共中央。”
季米特洛夫:“这个决议,首先肯定了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路线是正确的。因此,中国共产党应当继续沿着这条正确的政治路线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周恩来:“请放心,中国共产党会这样做的!”
季米特洛夫:“很好!王明同志回国以后的情况怎样?”
周恩来严肃地:“他犯了不少错误!首先,他打着共产国际的旗号,不顾国共合作的实际情况,片面强调一切要经过统一战线的右倾路线,拱手把抗战的领导权交给了国民党;其次,他有很强的权力欲望,与毛泽东同志争夺领导权。”
季米特洛夫:“这是不可以的!请转告我个人的意见:希望王明同志放下架子,不要和毛泽东争领导权,服从党的统一领导。”
周恩来:“我一定转告!”
季米特洛夫:“你和弼时同志回国后,应当尽快召开党的七次代表大会,形成决议,确立毛泽东同志的领导地位。”
周恩来:“我一定转达!”
季米特洛夫起身握住周恩来的手:“祝你一路顺风!我相信:中国革命胜利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周恩来:“愿您的吉言早日实现!”
延安毛泽东的窑洞内日
毛泽东一边吸烟一边凝视作战地图。
周恩来大步走进:“主席!我就要离开延安去重庆了,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毛泽东转过身来,笑着说:“我哪有什么指示啊,快请坐!”他倒上一杯茶水送到周恩来面前,“再说,你回到延安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很多事情都是一块处理的嘛!”
周恩来应声坐下:“可我毕竟离开祖国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很多事情还需要再交换一下意见。”
毛泽东吸了一口烟,说道:“在你赴苏联治病期间,我们成功地粉碎了蒋某人利用阎锡山挑起的第一次反共**,即晋西十二月事变。这已经成为历史。在你回到延安这一个多月里,中国又发生了不少大的事情。你先谈谈看法。”
周恩来:“我个人认为最主要的有两件:一、汪精卫于三月三十日在南京成立了汉奸政府;二、宋美龄在其大姐宋霭龄的帮助下,成功地游说宋庆龄先生飞到重庆。”
毛泽东:“的确是很有意思啊!”
周恩来:“据潘汉年同志自香港发回的情报说,宋美龄借赴香港养病为名,实质上是在秘密指导一个日、汪、蒋三方会谈。至于宋氏三姐妹相伴离开香港,飞赴重庆,那是蒋某人希望造成一种假象:宋庆龄先生与蒋某人和解了。”
毛泽东:“这是蒋某人自作多情。自汪伪政权成立以来,日本加大了对重庆的轰炸。目的嘛,无外乎是用轰炸——甚至局部的军事进攻压迫蒋某人与汪精卫携手,建立全国性的汉奸政府。”
周恩来:“但蒋某人还不敢轻易地迈出这一步。”
毛泽东:“我相信他会利用国际大势——尤其是德国、意大利在欧洲战场上与英国和法国一触即发的战争态势,巧妙地与日本、汪精卫进行周旋的。”
周恩来:“这恐怕就是蒋某人在香港与日、汪进行密谈的实质。”
毛泽东:“这瞒不过恩来。”有些沉重地,“回到重庆以后,告诉同志们:要清醒地看到蒋介石正在酝酿发动第二次反共**。而这次反共**的重点,是利用汪伪政权建立的时机,企图以突然袭击的方式消灭大江南北的新四军。”
周恩来:“我最担心的是,项英同志和叶挺军长的关系一直处理不好,听说叶挺军长又想离开新四军。”
毛泽东站起身来:“延安的五月是很好的,走!我们到户外边走边谈。”
延河岸边日
延河流水清澈见底,两岸全都披上了绿装。
毛泽东、周恩来边走边谈,不时与忙于耕种的农民交谈。
毛泽东:“随着反共逆流的高涨,国民党统治区的党组织接连遭受破坏。最严重的是,蒋某人在成都制造了所谓抢米事件,采用嫁祸于人的手段,逮捕了中共川康省委书记罗世文和车耀先等十多名共产党员。因此,我们在国统区的工作必须有一个重大的改变。”
周恩来:“我回到重庆以后,努力贯彻执行中央的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方针。”
毛泽东:“很好!另外,你在途经西安、成都等地的时候,要代表中央解决他们存在的一些实际问题。”
周恩来:“是!”
毛泽东笑着说:“恩来啊,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是很多的,但是,蒋介石也面临着不少难题等着他去解决。”
这时,机要员手持一份电报走来:“主席,周副主席,重庆发来密电。”
周恩来接过电报拆阅,遂又递给毛泽东,严肃地说:“主席,是国军与日军在鄂西地区展开的随枣会战的通报。”
毛泽东看罢电文长叹一声:“恩来啊,指挥随枣会战的张自忠将军凶多吉少啊!”
周恩来微微地点了点头:“一旦随枣会战结束,宜昌就变成日军进攻的下一个重点,如果陈诚再丢失宜昌,陪都重庆就更加人心惶惶了!”
毛泽东:“只要蒋某人不被日机轰炸搞怕了,他依然可以在重庆呆下去。因此,你回到重庆之后既要防止蒋、汪合流,又要揭穿蒋介石预谋发动第二次反共**。”
重庆蒋介石的防空洞内日
防空洞外传来刺耳的警报声以及此起彼伏的轰炸声。
蒋介石蹙着眉头,愤怒不已,他忽而站在防空洞口倾听,忽而走回防空洞内踱步不止。
宋美龄伏在一张不大的桌前书写着什么。
突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宋美龄拿起电话:“喂!请讲……好,我这就向委员长报告。”她挂上电话,“何应钦打来电话,说鄂西随枣会战态势逆转,张自忠将军抱定以死谢国的忠心。”
蒋介石怅然谓叹:“张将军!你应该知道啊,接着国军就会大败于鄂西……”
宋美龄:“一旦随枣失守,这天府之国……”
蒋介石:“安然无恙!我就像当年的刘玄德,虽失出川的白帝城,但仍握有入川的咽喉要塞夔门。日军再强大,他也没有办法逆行闯过三峡!”
“轰!”一颗炸弹在防空洞口起爆,随即一股黑烟扑进防空洞中。
蒋介石、宋美龄被硝烟呛得咳嗽不止。
蒋介石:“夫人,你的大姐、二姐还坚持回香港吗?”
宋美龄:“坚持!时间就定在明天。”
蒋介石:“我希望夫人再陪你大姐、二姐去一趟香港。”
宋美龄:“任务呢?”
蒋介石:“一、向日本人做个姿态,我蒋某人和日军交战是被逼无奈。在你陪着二位阿姐返回香港的同时,我命令你那位假宋子良弟弟带着我的手谕赴香港,重开所谓‘桐计划’的秘密和谈,借以减轻随枣会战失利的压力。”
宋美龄微微地点了点头:“第二项任务呢?”
蒋介石:“请你在香港的阿哥宋子文来重庆,接受赴美的战略任务。”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宋美龄拿起电话:“喂!请讲……好,我这就转告委员长。”她挂上电话,颇动感情地说,“达令!布雷先生打来电话,说大公子经国今晚飞抵山城。”
蒋介石一惊:“是夫人请他来重庆的吧?”
宋美龄:“是的!布雷先生告诉我:自从经国的母亲在溪口被日本飞机炸死之后,他赶回溪口奔丧,抚尸大哭,几次哭晕了过去。他当即题字:以血洗血,并刻碑铭记。接着,他在母亲的墓旁戴孝守丧,寄托哀思。所以,我就请布雷先生以你的名义给经国发电,请他来渝散散心。”
蒋介石分外激动地握住宋美龄的手:“谢谢夫人!”
蒋介石官邸内夜
蒋介石驻足客厅的中央,有些不安地等待着。
有顷,蒋经国臂缠黑纱大步走进,扑通一声跪在蒋介石的面前,叫了一声:“父亲!”遂失声地哭了起来。
蒋介石的泪水猝然冲开情感的闸门,他一边低泣淌泪,一边抚摸着蒋经国那颤抖的身躯。
宋美龄不忍再看这父子相见的情景,遂悄然走进内室。
蒋介石轻轻擦去泪水,扶起痛不欲生的蒋经国,小声且十分严厉地说:“哭,能唤回你死去的母亲吗?眼泪,能冲掉这夺……咳!这杀母之恨吗?”
蒋经国哽咽着说:“父亲,自母亲被日本飞机炸死之后,我就赶回溪口奔丧……”
蒋介石:“不要说下去了,我全都知道了。”
蒋经国:“是!”
蒋介石沉吟片时,意外地问道:“经儿,你知道一位叫邓希贤的人吗?”
蒋经国一怔:“知道!我当年在莫斯科中山大学读书的时候,他是我的团小组组长。”
蒋介石:“他现在叫邓小平,是八路军一二九师的政委。”
蒋经国:“我有所耳闻。”
蒋介石:“你还认识一位叫左权的吧?”
蒋经国:“认识!后来,他改学军事去了。”
蒋介石:“他现在是八路军的副参谋长,很有些指挥才能。另外,你还认识一位叫杨尚昆的吧?”
蒋经国:“认识。”
蒋介石:“他现在是中共北方局的书记。”
蒋经国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蒋介石:“经儿,你知道我问这些人的目的吗?”
蒋经国越发心虚地摇了摇头。
蒋介石猝然变色,震怒地:“笨蛋!”
蒋经国吓得立正站好:“是!”
蒋介石:“你的这些留苏同学——共产党的中坚分子,都成了独当一面的干将。而你呢,在赣南还重用共产党!”
蒋经国:“这绝不可能!”
蒋介石:“不要辩解了,我这儿有证据。”
蒋经国低头不语。
蒋介石:“你是我的儿子,必须想到自己肩上担子的分量。不仅现在要帮我渡过危厄的困境,而且还要明确地知道:未来和你争天下的是这些共产党的同学。”
蒋经国:“是!请父亲把我派到抗日前线去吧,我要在歼灭日本侵略者的战斗中锻炼自己。”
蒋介石愤怒地挥了一下右手:“我不需要只有匹夫之勇的儿子,我希望你能成为统驭三军、指挥全党的政治家!”
蒋经国听后不知所措:“父亲希望我现在做些什么呢?”
蒋介石:“我准备派你飞赴迪化,秘密和苏联办一件十分棘手的外交。”
蒋经国又是一惊:“什么?让我去和苏联办外交……”
蒋介石:“对!你会俄语,又了解苏联的情况,加之还是我的儿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蒋经国:“我此行的任务呢?”
蒋介石:“把苏联从欧洲拉到远东来,这就等于在日本的背后插了一刀。自然,还要利用日本威胁苏联远东地带,争取更多的苏联军援,尤其是能遏制日本轰炸机的飞机。”
重庆街头外日
报童拿着报纸大声吆喝:“卖报!卖报!请买《新华日报》,鄂西随枣会战结束,张自忠上将率全体官兵于五月十六日下午二时伤亡殆尽!”
重庆各界人士表情凝重地购买着《新华日报》。
黄山别墅内夜
蒋介石驻足书案前,提笔展纸,挥毫泼墨。特写:
勋烈常昭
何应钦走进,低沉地说道:“委座!张自忠将军殉难战场之后,将士们找到了烈士的忠骨,于今天运抵朝天门码头,停灵于国防部。”
蒋介石:“中共方面有什么反映吗?”
何应钦:“延安召开了追悼大会,毛泽东、朱德亲自出席,并送了挽词。毛泽东送的是‘尽忠报国’,朱德送的是‘取义成仁’,远在太行山的彭德怀也送了长长的挽词……”
蒋介石:“好了,好了!这是毛泽东他们欲借战死的将军压三军的伎俩!”
何应钦:“委座所言极是!”
蒋介石:“像这样收买军心、人心的文章,我们决不能让毛泽东他们抢去做!”
何应钦:“是!”
蒋介石转身取来刚刚写成的挽词,低沉地说道:“这是我刚刚写就的,落款还没来得及写呢!”
何应钦念道:“勋烈常昭。好,好!”
蒋介石:“敬之,我们如何安葬张自忠将军呢?”
何应钦:“我认为不仅要为张上将举行隆重的国葬,而且还要以国府的名义明令褒其忠勇,从优抚恤其家族。”
蒋介石:“很好!我们要把追悼张上将的国葬,搞成一个同仇敌忾、抗战杀敌的誓师大会。让国人,还有那些坐观日本侵华的洋鬼子们看一看:我蒋某人是坚决抗战到底的!”
何应钦:“是!我一定遵照委座的指示去办。”
蒋介石:“还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吗?”
何应钦:“据顾祝同发来的电报称,叶挺再次离开新四军军部,不久即可到达重庆。”
蒋介石:“很好!等叶挺到达重庆之后,军委会要发布命令,免去叶挺新四军军长的职务,另行任命新的军长。”
何应钦:“中共方面如果不接受新的任命呢?”
蒋介石:“那就正好授给我们解散新四军的借口。”
何应钦:“对!如果不解散,我们就用武力强行解散。”
蒋介石:“周恩来到达成都了吗?”
何应钦:“到了!估计五月底前可到达重庆。”
蒋介石微微地点了点头:“敬之啊,从现在开始,你和健生要多想一想和周恩来打交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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