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厅出来我便让人帮我找来了巧儿,再三向她保证我已经征得穆大叔的同意后,我拉着她出了门。
上了马车,我乖巧地坐在里面,一手托着下巴沉思,没有像往常一样贴在车窗边兴奋地往外看。巧儿本来是满脸疑问,见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没敢多问。马车渐渐驶离闹市区,周遭安静下来。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军营?”巧儿掀起马车窗帘的一角往外看,惊讶道。
“嗯。”
“小姐这是要去找赵将军?”
我抬起头朝她笑了笑,并没有作答。
“小姐,到了。”驾车的老王在外面敲了敲门道。
“巧儿,你在车里等着,我去去就来。”我弓着身子起身,制止了巧儿跟着起身的动作。
“小姐……”许是见惯了我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巧儿满眼担忧。
“没事,你在马车上也看得到前面的情况,我去去就来。”
门口的几个守卫兵一定对我的印象很深刻,我才走近一些,就见他们的眉毛皱成了一条条的蜈蚣。
“麻烦你进去问一下,我想见蒙翔宇蒙将军。”
“蒙将军?”守卫兵愣了一下,狐疑地望了我一眼。
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人又狐疑地望了我一眼,说道:“请稍等。”
没多久,那守卫兵回来了,后面却跟着三个人。三个人走T台似的潇洒地停在我面前。赵钰居中,眼神似乎揉进了X光,要把我看穿来。翔宇、冒失鬼分立两侧,冒失鬼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只有翔宇脸上仍然挂着温润的笑。
“蒙大哥,我想找你谈谈。”吃一堑长一智,前几次处理事情的时候太不分主次了,结果拖拖拉拉浪费了好多时间。这一次,我决定直奔主题。
翔宇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树,做了个请的姿势。他走在前,我跟在后。
“钰哥,她……她这是在无视我们两个吗?”
我听到冒失鬼在我身后嘀咕道。我这会儿心情也不好,回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也不甘示弱地做了个鬼脸。我气极反笑,故作惊讶状:“诶,这不是赵将军、易将军吗?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说罢也不看他们的反应,转身继续跟上翔宇的脚步。
“采薇,有什么事吗?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翔宇也很少见我这副样子,也觉得奇怪。
“蒙大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当然,就算我不答应,这件事也由不得我。可是现在,至少我的态度是积极的,不会再逃跑。”
翔宇嗯了一声,眼睛看着别处,像
是要掩饰什么。
“蒙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如实相告?”
“什么事?”
“今天你妹妹来找我了。”我想,翔宇并不知情。
“阿璇?”翔宇疑惑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是和阿依姐一块来的。阿璇真漂亮,蒙大哥有这样的妹妹真是好福气。”
翔宇笑了笑,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蹙起眉头,试探着问:“采薇,阿璇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对不起采薇。阿璇被我们几个惯坏了,性子有些刁蛮,说话也口无遮拦,还请你海涵。”
我垂下了眼眸,藏住了所有的情绪。我都还没提供什么信息,他就已经道歉了。他果然知道,他用的“我们几个”,所以他们都知道。到这个时代后,我只认识到他们几个人,不管大家的立场如何,在我心里已经把他们当做朋友。而他们三人中,赵钰待我冷淡,冒失鬼看我不顺眼,一直以来只有翔宇愿意真诚以对。
可是,我话未开口,他已经为蒙璇道歉了,言语间全是袒护,谁亲谁疏立见分晓。我突然想起来小铖,他也总是这样,不问缘由,永远站在我这一边。这就是兄妹、姐弟吧?这么想着,心中豁然开朗了。“蒙大哥无需道歉,说实在话,我很喜欢阿璇。我失去了记忆,以前就算有什么朋友也不记得了,如果能和阿依姐、阿璇多走动走动,我会很开心的。”
“如此甚好。”翔宇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蒙大哥……”犹豫了片刻,我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地问他,“阿璇是不是喜欢赵钰?”
“你……知道了?”
我微笑颔首,半开玩笑道:“阿璇的心思并不难猜。”
“采薇……你介意?”
我摇头:“事实上,我觉得她和赵钰很相配。俊男美女,郎才女貌,简直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翔宇怔了怔,好像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介意的是……赵钰喜不喜欢她?”
“你……真介意?”
我认真地点头,有点不明白他在怀疑什么。
“你不是说过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不是钰哥吗?”
我继续认真地点头:“我介意并不是因为我嫉妒。如果阿璇喜欢赵钰,赵钰亦喜欢她。那么他们就是真心相爱,那我就是第三者,第三者你明白吗?感情的世界永远只容得下两个人。第三个人硬要搀和进去,就是破坏别人的幸福,在我看来是可耻的。而且对这个人来说,也是一种痛苦。到头来,三个人都得不到幸福。”
就像我之于何楠、孟小雨,我不愿
看到三个人都痛苦,所以决定把我的爱永远埋藏在感情最深处。暗恋是甜蜜而忧伤的,夜深人静时,没有人懂我的悲伤。就像一首歌唱的那样——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以为自己要的是曾经,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应……在那个时代,我傻,义无反顾地傻。但是,在这个时代,我不允许自己再做一个看风景的人。当然,我更允许自己做一个为人不齿的第三者。
翔宇凝神听着,但似乎没能消化其中的深意。他说:“采薇,有时候你说的话我会听不懂,我总觉得你似乎是我们不一样的人。”
其实他的疑惑不难解释,尽管他满腹经纶、通今博古,是握瑾怀瑜之才,可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必须从一而终的思想对于这个社会的每一个人来说,早已是根深蒂固,植入骨髓。所以,他无法理解我的言论也不足为奇。“总之,如果他们真心相爱,我不想介入其中。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虽只是小女子,也愿意冒险再去求求大夫人,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翔宇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见我疑惑地看着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过了半晌,他才说道:“钰哥这样的人,会对他心生爱慕的女人有很多,有勇气接近的却没有几个。这么多年来,他身边就阿依和阿璇。所以,也曾有人拿他们三人说笑过。阿依性格豪爽,身上有种寻常女子没有的侠气,她也从未对任何男子流露过爱慕之情。至于阿璇,她从小就喜欢钰哥,我也曾有意撮合过二人。可是通过我的观察,我发现钰哥只把阿璇当做妹妹。所以,你放心,在我看来,目前为止,钰哥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而且,虽然阿璇是我妹妹,对于你们的婚事,我从未介意过。”
我终于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你来找我就因为这件事?”见我点头,他笑了笑,继续道,“你果然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难怪连阿依也与你一见如故。”
心中石头已经落下,我只觉得心情舒畅。听他夸我,越发飘飘然了。扬了扬眉毛,我抬手大力地拍在他肩膀上:“好说好说!”见他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笑得更加乐不可支了,挥了挥手道,“蒙大哥,今天时候不早了,我答应了我爹晚饭前回去的,巧儿还在车上等我,那我就先走了!”
“好。”
我又朝他挥了挥手,提起裙摆向马车跑去,路过赵钰和冒失鬼时顿住了脚步。赵钰正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他看我的眼神很少泄露自己的情绪,可我在这一刻却从他如墨般深沉的眸子里看到了愤怒。这我就不解了,他在气愤什么?我这个学渣怎么能猜透他这种大神的心思呢?我索性就不想了,转头朝一旁的冒失鬼扮了个鬼脸便跑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