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给本体做个评价,白犬一定会说:本体不做人!
好吧,它和本体本来就不是人。
汪汪汪喊了好几声,只引来了弹幕中的一片吹捧。
没有人听得懂狗语,人类与白犬的悲喜并不相通,他们指觉得白犬可爱。
人类的喜爱直白且热烈,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不好的发言,都被直播间设置的管理员给禁言掉了。
白犬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几条有虐待倾向的弹幕,记下了id,盘算着之后等日后散步的时候去本地的几个人类那边转一圈。
至于那些外地的,只能说他们运气好了,白犬暂时不会出城市。
弹幕所喊的直播间主人从未出现,甚至连今天的直播都是白犬用狗爪子一下一下按出来的。
按了几下白犬没了耐心,身上的绒毛膨胀成两只手的模样,以人类的动作打开直播间。
这是来自于本体的命令,白犬不得不遵从。
白色犬只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余光瞟着钟表,准备到点就踩电源按钮,或者当做不小心踩掉电线也没问题?反正人类会给它找好一个理由的。
白犬想到便做,整只狗在镜头下胡乱跑动,不经意间带动了一旁的电线。
直播间的人只听到刺啦一声,然后屏幕黑了下去。
直播间弹幕刷了几条,迟迟没等到信号恢复的粉丝彻底敲定了直播间主人摸鱼去了的这个看法。
并没有自己给本体扣了口锅的白犬用尾巴扫着尾,把笔记本屏幕扣下,把电源和网线重新插上,再从桌子上一跃而下。
漫步般在屋子里兜了圈,重点是钻入软绵绵的面条人所在的房间畅吃了一顿。
它就是要馋死有空就接上自己视野的本体。
本体跑个没影,还要压榨它。
播完了也吃完了,白犬看看钟表,到了日常散步的时间了。
它正想按照老样子从厨房的窗户翻出去,才刚爬到窗台上时,家门口的门铃响了。
被绒毛遮盖的脑袋瞬间后转,白犬看向了门的方向。
门铃响了两声,外面的人转为了敲门,并且说道:“白先生,白先生你在吗?咳咳……”
外面的人喊了两声开始咳嗽,白犬辨别出了对方的声音——是经常来送东西的工具人……咳,社区工作人员小江的声音。
白犬原想直接跳走不理会的,但是门外的人越咳越响,有一种把肺咳出来的架势。
白犬:……
不是很想再认识一段人际关系的白色犬只从厨房窗台上原路返回,路过客厅来到大门口。
小型犬够不着门把手只能跳上去,用体重压下门把手,再接连一撞,门嘎吱一声朝外开了。
外面的人显然也没想到门开得这么突兀,因为站位和迟钝的反应差点被砸到。
社区工作人员小江摇晃了下身形,撑着墙把自己稳住。
他脸上戴着口罩,这会儿说话的声音闷闷的:“白先生……啊?”
门后展露出的场景让他思绪停滞了一瞬。
开门的不是人,而是狗。
社区工作人员小江看着蹲坐在地上,冲他摇了摇尾巴的狗。
他记得这是白先生家的狗,名字叫……小白二号来着?
社区工作人员小江对这条比熊犬还挺眼熟的,主要是它经常在小区里乱跑,有居民就对不牵绳的行为提出了异议。
无奈比熊犬太能跑,想捉也捉不到,有看不惯的人也打不到它,事后反而会倒霉。
字面意义上的倒霉,莫名其妙摔一跤什么的,严重的会骨折住院。
久而久之,全身毛茸茸的比熊犬成了社区里心术不正的人避之不及的存在,有了邪性的小恶魔的美誉。
当然了,这些看法社区工作人员小江并不认同。
他承认不栓绳遛狗这一行为不好,但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也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话说回来,白先生家的狗溜的时候好像从来没见过人啊?
人脑子在糊涂的时候总会乱想一些毫不相干的东西,像社区工作人员小江就是的,只是看到狗想到它的名字,思绪就一路发散出去,连白犬在他面前汪了好几下都没回应。
白犬:……
白犬:完了,这人是不是烧傻了。
以白犬非普通宠物犬的角度能看出人类遮掩在口罩下不自然的面红,再加上这呼吸频率和散发出的体温,发烧的概率很大。
社区工作人员小江发散了一会儿,才想起他过来敲门是有事干的。
他看看明显不像有人的屋内,再看看蹲坐他跟前的白色犬只。
社区工作人员小江不自觉地俯下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是小白二号啊,你主人不在家?”
白犬知道人类有同宠物说话的习惯,更甚者会把宠物当孩子养。
作为本体出色的工具人,白犬歪了歪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汪了一声。
社区工作人员小江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也是,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人类试着往门内走了一下,发现白犬没有阻拦,于是他默念了一声打扰了,把外边的袋子提起来往里拿。
从蹲姿支起身子的动作太快,加之本来就有些感冒,人身子一沉,被重物拖着朝前倒去。
倒地之快,让暂时只作为一只普通宠物犬的白犬来不及反应。
它只听到咚的一声,人脑袋与地面相接触,再也没抬起了。
白犬形象化地用头顶的绒毛比出了一个问号,它随即绕着社区工作人员小江转了一圈,发现人真的是晕过去了。
因为磕得太重,就晕过去了。
白犬沉默了几秒,它朝外看去。
人类的突然倒趴让敞开的门边形成了一副微妙的场景。
社区工作人员小江的脚还在门外,鞋跟搭在那,脚踝以上趴在门内。
从外面看仿佛就像有人遭到了不测,要是再应景点,手指前再涂抹点暗号,那就像是杀人现场了。
白犬蹲在那,百无聊赖地想:现在怎么办?
无论是把人抬出去还是关门内都是不好的选择,如果可以的话,白犬想把人打醒。
最好再送人去个医院……本体还是那句话,经营一段新的人际关系太麻烦。
在白犬的视角中,社区工作人员小江也像一只正在漏气的气球,死亡在朝人逼近。
白色犬只用不存在的脑子思考了一下,绕到了人类的一侧,用狗爪子从对方的口袋里把手机扒拉出来。
指纹解锁在人类在现场时是个极为便捷的方式。
人类救护车要打什么号码来着,120?
肉垫在手机上拍了几下,等三个数字按好拨通出去后,白犬用尾巴抽了人类的面庞。
尾巴甩在空中发出破空声,只在贴近人类的脸时降低了力道,但还是打出了红痕。
在如此的力道下,社区工作人员小江显然没办法再晕下去,他本身就是浅眠。
人类吃痛转醒,耳畔是“嘟——嘟——”的忙音,还未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急救电话已经接通了。
电话那头接线员略显甜美温柔的声音询问着需要什么帮助,社区工作人员小江从地上撑起自己,嗯嗯啊啊地应着。
他晕倒了。
他晕倒之前还拨通了120……?
后一种可能怎么看怎么奇怪,他完全没有自己掏手机打急救电话的印象,可现场也没有其他人了。
只有一条狗。
社区工作人员小江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比熊犬帮他把手机翻出来再拨打急救电话吧……吧?
不怎么确定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映出的自身的脸,上面有一道可疑的、细长型的红痕。
人类脑子动了动,他大概明白自己是怎么醒的了。
急救电话的接线员还在那问着话,社区工作人员小江本想拒绝,但白犬在旁边叫了两声,社区工作人员小江就晕乎乎地改了口。
他报了自己的所在的小区地址,报了白僳所住这栋楼的门牌号,说自己会在楼下等着。
被问及身体有什么不适的状况时,社区工作人员小江卡住了。
“非要说的话……就是刚刚心悸到晕过去了吧?”非专业人士只能大致描述自己的感受。
调度中心的接线员那边安静数秒,之后接话道:“好的,我们马上派车去接您。”
“不过送达的医院会是市中心医院可以吗?”
不是社区工作人员小江说的就近的医院,而是更远的市中心。
……
咔哒的锁门声在安静的房间中听起来异常清晰。
清晰到坐在桌前昏昏欲睡的斗篷人刹那间抬起头,朝门的方向看过去。
这时候为了营造氛围而点燃的蜡烛所释放的光线反倒成了阻碍,配上白僳黑发黑眸的容貌,也就一身冷白皮在昏暗的环境中显眼一点。
然而,白僳还是比不上坐在桌边的另一位。
浅金色的发丝在光晕下泛着白,俊美青年同他的伙伴一起,将视线转向了门口。
三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白僳露出一抹与环境相符的笑。
笑容透出点阴森的意味。
其实白僳原打算坐下来听人讲两句的,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受能力。
他脸上的笑容本来也没这么扭曲的,实在是环境所导致的。
太臭了。
仍旧是不能通过切断嗅觉来避免的难闻味道,几乎是在进入房间的瞬间,白僳就已经克制不住要拆掉房间的心了。
例如,在两名面对他的人类看不到的背部,一枚枚圆润的球体将衣物顶起不小的弧度,时不时还摩擦一下。
还好外套够后,粗看看不出端倪。
没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绽开几枚就算他最大的努力了。
白僳背在身后的手指搓了下,然后两掌一相合,放在了面前。
“好了,我们长话短说。”黑发青年的黑眸黯淡无光,“你们谁来跟我讲一下——你们陀川背后隐藏着什么。”
“或者说,哪一位?”
烛光投射到墙上的影子在人类看不见的角度开始蠕动,张牙舞爪地彰显着某种真实。
哪一位这个问法挺微妙的。
白僳是从……那位跟他吃过饭、喝过咖啡的“祁小姐”那推测出,跟他类似的存在这个世界上肯定有。
毕竟“祁小姐”称他为皮套人爱好者,还声称有个黑皮同类,虽然还没见过面。
在白僳那缺失到断片的另一个世界的记忆里,就有复数位的同类存在。
跟他打架还把他打输的那个好像……好像还挺厉害的?
白僳不确定地想,翻找出的记忆并没有祂们战斗的具体画面,连片段的都没有,只有祂自己“灰溜溜”跑走的一幕。
那一幕中没有敌对的存在,再往深处想,他只能想起一点点……滑不溜秋的触感,和鲜美可口的触手……触手?
口中仿佛重新了那股口感与嚼劲,白僳下意识动了两下牙齿,可惜只咬到了空气。
馋虫与恶心感起了冲突,最终真实的臭味冲破了虚幻的鲜甜,把白僳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他走神也没花多久,放到现实中才过了三秒钟。
三秒钟足够人类意识到白僳前面说了什么,并做出反应。
斗篷人单手一拍桌子,由于用力过猛而导致他手掌酸痛,但这不是重点。
斗篷人继而站起了身,他将桌子推开、椅子撞开,手指向白僳。
“前面就觉得有哪里不对……”斗篷人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人数没对上。”
斗篷人的法术是成功的,但成功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能被法术笼罩,理论上这个过程中是需要进行一个对抗的。
但是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平凡者,能抵抗成功的概率太小了。
现在,眼前就是一个,还来者不善。
黑发青年“和善”地看着前方,重复了一遍话:“所以,陀川背后的是哪一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