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远道:“如果我不想给她做引产呢?我不知道严先生对我和她的事情知道多少,她腹中孩儿是我的。她的人我要,孩子我也要。严先生有没有办法救救她和腹中孩儿呢?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如果再失去第二个,她会活不下去的?”
严清之道:“办法不是没有,老夫以前也曾救下过一个和江姑娘情况一样的孕妇,只是这法子并不能保证一定可以保全江姑娘母子,只是有五成把握。”
“那就试试!”
严清之有些不悦:“谢大人,你这样坚持,对江姑娘没有好处。毕竟,如果引产,江姑娘一定会活。如果强行保胎,江姑娘和孩子,都只有一半活命的几率。谢大人,依我之见,不若为江姑娘及早引产,她还年轻,如果养好身子,未必没有机会再生一个!”
谢怀远态度却十分强硬和坚持:“我就要这个孩子,一定要!”
严清之觉得此人分明是只记挂自己的骨肉,根本不管江芷容死活。什么失去过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第二个,分明都是借口罢了!失去孩子的女人那么多,因为失去孩子去寻死的又有几个?何况只是才三四个月大的腹中胎儿!他道:“谢大人,此事老夫还是问过江姑娘的好,让江姑娘自己做决定吧。我们都无权替她做决定!”
听了严清之义正言辞的一番话,谢怀远恨不得将他活生生掐死在当场。如果他的心肠也如表面这般正气凛然,他又如何会加害袖袖?伪君子说的怕就是这种人了。若非为了江芷容和自己的骨肉,他绝不会容许严清之在他面前这般神气!
那店小二早已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掌柜的不是姓闫,单名一个三字吗?怎么成姓严了?还是严清之?
严清之?那不是天靖国赫赫有名的神医吗?哎哟,自己有救了,有救了。
小二也不管严清之和谢怀远正在对峙,闯入屋中跪地求道:“掌柜的,我刚才碰过那个团素姑娘了,我也会得病的,那病传染的。掌柜的,你救救我吧!”
团素?李臻闻言,心中吃惊。团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他毕竟是久经江湖之人,知道此时绝不能让谢怀远起疑,便只是假做平静。
谢怀远做戏自然是要做足的,他忙问道:“小二哥,你说什么?你说碰过一个叫团素的姑娘?那姑娘是我家的女婢,前些日子失踪了,我大哥正在命人四处寻找,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不待小二回答,严清之忙道:“小石子,你先回房歇着去吧,我先跟谢大人商量下江姑娘的事,稍后就去给你诊治。”
店小二一听他会给自己诊治,喜得什么似的,也不管别人了,只将他严清之的话当圣旨了,立刻起身退下。
严清之交待道:“左右城门也封了,不会在有人来住店,如今城中又有疫情,干脆将店门关了歇业几日,这时候开门做生意不合适,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只会让疫情传的更快。”
“哎,哎,小的这就去关店门,等关了店门,小的就回房歇着,静候您老尊驾。”
小二说完,这才稍稍安心走开了。
严清之对谢怀远道:“谢大人,实不相瞒,如今泽州城内有疫病,知府大人已经往朝中递了折子,草民不知大人为何还能进得此间,但草民知道,泽州城内很快就会被封禁,朝廷绝对不会允许疫病传播出去的。”
李臻忍不住问道:“刚才那店小二说的团素姑娘也得了这种病是什么意思?莫非那位团素姑娘也染了瘟疫?”
严清之点头道:“是的。”
李臻急了,心道:反正谢怀远也知道我怀疑团素才是我的妹妹,我装的那么平静,只会让他觉得我深不可测。
想到这里,他干脆也不遮掩自己的关心,忙问道:“那到底是什么病?谢大人可是吏部尚书,为何他不曾听闻此事?”
严清之道:“草民也猜谢大人尚未知晓此事,否则又怎会犯险来此?至于谢大人为何不知情,草民就不知道了。”
李臻又问:“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病,严大夫能否详细说清楚?”
几个人正在说话间,外面天色已亮,有大队官差包围了这间生意清淡的小客栈。
有一捕头模样的人上前一步道:“今日是何人冒充八府巡按闯入泽州城?速速束手就擒。”
李臻此时毫无心情管这些事,也不理这些人,只是追问严清之道:“严先生,你快说,那疫病到底是何症状?团素到底怎样了,又去了哪里?”
外面的人才不管里面的人在干什么,只知道抓人。
谢怀远只得自己走出客栈。
那捕头命令道:“大家上,拿下此人!”
谢怀远再次举出令牌:“谁敢说本官是假冒的?”
众人这次看得清楚,那令牌确确实实有九成像是真的,众人一时间无人敢轻举妄动。
谢怀远看他们依然半信半疑,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吏部尚书的官印,在众人眼前一晃:“去告诉杨奉祥,就说谢怀远在此,让他速来见我。泽州城到底怎么回事,让他跟我仔仔细细说清楚了!”
有小喽啰请示那总捕头:“头儿,现在怎么办?”
那捕头狠命一拍他脑袋:“你傻了呀,这么放肆,这是谢大人来了,还不下跪!”
说完,他自己带头跪下:“小人有眼无珠,没能及早认出谢大人,小人该死。”
他身后一群官差这才反应过来,跟在他身后,纷纷下跪:“小人该死!”
谢怀远道:“行礼就免了,快让杨奉祥见我。”
捕头忙道:“小的这就去请杨大人过来。”
原来,那杨奉祥正是这泽州知府。
话分两头。此时,谢潇华和秦赏夕却在楚城束手无策。他二人因为比谢怀远晚走几个时辰,因而得以听闻泽州城内有疫情,泽州知府杨奉祥下令封城的消息。
原来,前后不过差了几个时辰而已,朝廷竟然已经调来军队四面防守泽州城。正是因为朝廷这一举措,这才让泽州城内有疫情的消息,很快便在天靖国江南一带迅速传开。
秦赏夕心下焦急:“这可怎么办?朝廷都派军队来了,看来是真的了!严清之若在泽州,那他会不会被传染?会不会死?他死了,我找谁去帮我姐姐讨公道?他死了谁救芷容啊?”
谢潇华安慰道:“到底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如果泽州真的有疫情,而且朝廷已经得到消息,那为什么怀远还要带着芷容往那里去呢?或许有别的事也说不定呢,弄不好,疫情只是一个幌子。再说,如果严清之就在泽州,就算有什么疫情,严清之也能治。”
秦赏夕道:“我要去看看,不管泽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一定要去看看!”
“你疯了?谢怀远带芷容去泽州,只是我的推测,我推测他是带着芷容去泽州找严清之罢了。”
“那你让我怎么办?在这里等着吗?”
谢潇华想了想,道:“我去找我大哥问问情况。他人虽然被禁足,但是消息却灵通得很。京兆尹身边有他的人,吏部尚书府内也有他的人,于世航那边也有他的人。京城的动静,根本瞒不过他。我去问问我大哥,泽州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让朝中派军队来封锁。你先去韩大娘那里等我消息。现在情况不明,就算我们去了又能干什么?再说,如果泽州的疫情真的已经这么严重,在朝廷派军队赶到之前,杨奉祥一定会下令封城,怀远和芷容根本进不去。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该回来了。你还是安心等着芷容的好。”
秦赏夕别无他法,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只好点头同意下来。
待谢潇华离去,秦赏夕在韩大娘家中坐立不安的等消息。
谢潇华匆匆返回家中去找谢云起。
谢云起早已听闻此事,听谢潇华问起,于是道:“泽州城内有疫情是真的。杨奉祥这次处理的不错,听说那病十分厉害,传染的也很快,杨奉祥竟然没有逃出来,而且将消息严密封锁,只是暗中往朝中递了折子。怀远回来的有些早,所以不知道这事。就连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的。”
谢潇华闻言道:“这下坏了!”
谢云起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泽州会有疫情呢!如今只能希望这疫病能够控制住,少死一些人。现在楚城也够危险的,泽州和楚城相距那么近。”
“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说,怀远很可能带着芷容去泽州了。别说他是赶在朝廷军队封锁泽州之前去的,就算他是赶在后面才到的,谁还能拦得住他呀?”
谢云起闻言道:“怀远去那里干什么?再说了,如果听说里面有疫病传染,他怎么可能会进去?”
“问题是,万一他不信呢?这么大的事,他堂堂吏部尚书会不知道?如今只能希望他没进去,听说里面有疫情,就乖乖带着芷容回来!”
“他带芷容去那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