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潇华将事情始末说清楚,谢云起道:“你先不要急,我先命人去泽州一带打探消息,看怀远和芷容是不是真的在城里。你现在稳住赏夕就好。万一芷容真的在城里,她情急之下,冲进去找芷容怎么办。”
谢潇华道:“这些哪里用你交代,我自然晓得。”
谢云起又道:“你就回她话.......就说,我正在让我安插在京城里的眼线调查到底怎么回事。”
谢潇华闻言点点头,那我先去看看她,告诉她这些话!“
谢云起却叫住他:“你先等等再去。你忙了一个月,尽赶着做杜幼萱那套首饰了,做成了也不知道歇歇,刚做完就忙着出去玩,如今这一晚上来回折腾,如今天都亮了,好歹先歇会吧。”这赏夕和潇华,真是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谢潇华却道:“就您谢大少是铁打的,别人都是纸糊的?一晚上没睡而已,我还经得起,我先去看赏夕了。”
泽州城内,形势已然十分严峻。谢怀远在杨奉祥的安排下,远远看过几处疫情严重之地,那些病人已经全被就近隔离在几处大院里。
泽州城内有不怕死的大夫和一些粗通医理的人,都来帮忙救治病人,但院子里仍然不时有死人抬出去。每天被强制关进去的人,数以百计,每天抬出来的死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人。初步估计,这种怪病的死亡可能性近乎十成。
李臻此时却不在谢怀远身边,他早已顾不得谢怀远,只是沿着严清之指的方向,一路寻找团素,却始终未曾找到。
而在楚城,谢潇华只是想办法稳住秦赏夕,他依照谢云起交代他的话骗秦赏夕:“我大哥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了,他正在暗中联络他的眼线,很快就会有消息,你再等一等。”
秦赏夕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知道在搞不清状况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于是决定,再等两天,看京城会传来什么消息。
结果,她并没有等到京城的消息,却等来了方闲远。
南疆一带,战事一触即发,天靖国已经在积极备战,而蓼州一带的灾情尚未结束,不成想,泽州又出了事。
泽州距离天靖国最富庶的楚城和京城金都十分相近,所以,朝廷对这次的疫情十分重视,准备大力拨款拨物,一定要控制住泽州的情况,并强行遣送御医诊治疾病。
但是拨款拨物只是朝廷的计划,国库刚小有盈余,又要赈灾又要备战,等真的打起来,所需耗费的粮饷,还不知会有多少。只这两样,朝廷就已经拿不出足够的钱来,何况还要再顾及泽州!偏在此时,朝中人却联系不上回乡省亲的谢怀远了。
于是这次,永嘉帝便派了方闲远来楚城,进行“募捐”。所谓募捐,不过是许那些富商一些好处,让他们或者情愿或者被动,捐出大笔财物,用以解救天靖国暂时面临的困境。
方闲远回到楚城后,根本无暇与故交们相见,刚来便开始四处游说富商们捐款捐物。说辞无非也就是,边疆不稳,则国家不稳,没有和平安宁的环境,又何来安稳生意可做,大家如何赚钱?如果蓼州水灾赈灾不及时,那些饥民将四处流窜,扰乱我天靖国治安。还有泽州的疫情,如果那里的疫情控制不好,楚城一样很麻烦。
富商们或者心甘情愿或者心不甘情不愿的捐钱捐物。
洛之允空有表面气派,但实则外强中干,不管心中到底作何打算,又究竟愿意不愿意出手相帮,但到底是拿不出多少钱来。其他富商也都各有打算,有的觉得天靖国不可能输给边陲小国,蓼州的灾情与自己无关,天靖国那么大,哪年没有个地方闹灾呢。至于泽州的疫情,有些富商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疫情也不是没见过,所以他们根本不害怕,心想着,大不了自己这就离开楚城,躲得远远的也就是了。更多的富商根本不信自己的钱最后能送到灾民手里,所以干脆哭穷,喊着做生意赔了没钱,但是为了不得罪朝廷,也只肯出手捐点小钱。
方闲远在楚城根本筹措不到多少钱,对于朝廷所需来说,他筹集的银两不过九牛一毛。方闲远登时一个头变得两个大。楚城都这样,何况其他地方?
想来想去,方闲远异想天开,竟然将心思动到谢云起身上。因为叶袖袖的事,谢云起素来讨厌他,但谢云起遇到这种事,向来出手大方,只要谢云起肯从自己腰上拔一根汗毛出来,也够让他交差了。想到这里,方闲远只有去谢家,旁敲侧击,向谢云起说明来意,但却只字不提要钱的事。只是让谢云起知道,此时捐钱对国家和谢家来说,都要好处。
谢云起为了周全大家颜面,所以才命下人客客气气将他请进家门,领入偏厅。听方闲远竟然恬不知耻要钱要到他头上,谢云起好笑道:“方大人,你要说的话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就请回吧!在下被皇上禁足,就恕不远送了。”
方闲远道:“既然谢场主不愿意留客,本官又有要务在身,那也就不多留了。只是临走前,本官想跟谢场主说一句,谢场主一向悲天悯人,这次我天靖国百姓正在受苦,还望谢场主能摒弃私人恩怨,以黎民百姓为重。”
谢云起道:“这些不用你说,我自然会出手相助,但是我们谢家自有法子筹集赈灾钱粮并自行赈灾,就不用劳烦你方大人之手了。”
赈灾的事,他自然会参与,也自然会捐款,并且多多益善,但绝不会假以方闲远之手。他若将钱给方闲远,等于帮了方闲远的大忙。他还没那么烂好人!
方闲远听谢云起这么说,这才想到,谢云起当初既然可以只通过谢怀远就将赈灾款项送出去,这次就可以自己直接赈灾,无需假以他手。
谢云起又道:“方大人还是去求求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吧!”那意思分明是,你老丈人都不给钱,凭什么让我给?谢云起明知道洛之允拿不出去钱,却仍然这么说,分明是打方闲远的脸。
方闲远愤愤离去,心道:自己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皇命!至于谢云起,你今日让我没面子,他日,我一定让你十倍百倍还回来!
秦赏夕此时是再也坐不住了。方闲远的到来,带来了确切消息。泽州城出现疫情,而且情况十分危急。泽州城内负责戒严的官兵也向外传出消息,吏部尚书谢怀远也被封禁在了泽州城内。
如今,泽州城内无论什么人,除非有当今圣上亲自下旨,否则谁也别想出来。而外人,除了大夫,几乎无人能进去。有些富商已经开始自发捐献钱粮,当然,这些人自己是不会前往疫区的,他们只是派人一车车押送药材或者钱粮过去。那些负责押运货物的人,也只能刚刚进入警戒线,将货物送往警戒线内约莫十几丈远的仓房内,接着就要在官兵的监视下马上离开。待他们出了城门口,还要泡药水澡,换新衣服,自己穿进去过的旧衣服也要烧掉。
秦赏夕有心进去瞧瞧情况,无奈泽州四个城门皆有重兵把守,她该如何闯进去呢?
思索片刻,她便有了法子。
秦赏夕想到法子后,眉梢眼角刚刚笑开,谢潇华便来了。
自从泽州城出现疫情的消息传开,谢潇华就经常往她这里跑,而且常常开导劝解她,让她放心,让她相信,江芷容一定会没事。
看到谢潇华来了,秦赏夕张口便问:“潇华,这次你大哥打算捐多少钱粮出去呢?”
谢潇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但是我想一定比别人只多不少。”
秦赏夕又道:“我可是听说,泽州城内急缺医药呢。你大哥不打算捐个几百斤出去?”
谢潇华道:“应该会让人送几车药材过去的,怎么了?”
秦赏夕听他这么问,便道:“我想帮谢家押送药材!”
“帮谢家押送药材?”谢潇华狐疑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赏夕道:“我听说,送药材的人,可以穿过警戒线。”
“你疯了?你想进去?”
“我不是要进泽州,我只是想穿过警戒线。你能不能想办法给谢怀远捎个信,到时候,让他带着芷容来。我不为难他,我知道里面的人现在根本没办法靠近仓库那里,我只是想在仓房那里,远远看芷容一眼,让我确信她真的没事就好。”
谢潇华有些犹疑不决。谁知道她有没有打别的心思?就算她没有打别的心思,那万一到时候她见到芷容,并且发现芷容的情况很不好呢?她忍不住冲进去怎么办?凭她的身手,一旦让她通过了大批军队的防守,就再也没人能拦下她了。
秦赏夕看他犹疑不决,于是起身道:“你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想法子偷偷溜进去!”
“你疯了?万一让人发现,你就出不来了。”
“出不来就出不来吧。我又不像谢家财大气粗,一车一车的往那里送药材粮食给被困在泽州城里的人。我只能偷偷溜进去了。”
谢潇华想了想,只有道:“那好吧,我带你进去!但是你要答应我,到时候不准往城里跑!”
“你带我进去?”
“当然了。我和你一起押送药材进去!”有我看着,总好过让别人看着你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