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向太原发起总攻后,身在南京的阎锡山一面四处活动,寻求中央支持;同时通过与太原梁化之的专线联系,不停地给留守高干们打劲,鼓励他们坚守到底。
据张日明和原馥庭等阎锡山身边人回忆,在南京和上海的那段日子里,离开太原的阎锡山像贾宝玉丢失了项上的宝玉一样,失魂落魄,心神难安。而且两人均证实阎锡山确曾飞回过太原上空,因为,他们就在那架绕城数匝而又因无法降落而不得不黯然离去的飞机上。
待在南京和上海的阎锡山,听到无线电波里不断传来的噩耗,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遥望太原,喟然长叹。
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四日凌晨五点三十分的炮击,不知比平日猛烈了多少倍。炮声震天动地,炮弹像雨点似的落到太原城内,作为重点打击目标的绥靖公署和山西省政府所在地晋府,也连连中弹。用大难不死的王延华的话来说:“其密射程度,简直听不出零星炮声,只听得呼呼地好像刮风,震得省府窗户上的玻璃碎片乱飞。”
由于王靖国再次拒绝投降,四月二十三日傍晚时分,解放军的大炮开始对太原城内的重点目标进行定点炮击。作为太原绥靖公署与山西省政府所地在的晋府,自然成为炮击的重点。
当炮弹接连不断从天而降时,孙楚、梁化之、王靖国、赵世铃、吴绍之、岩田清一等聚集在二号楼的地下室里。一边继续指挥分布在全城各个据点的部队作战,一方面也在酝酿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各厅处被要求继续上班的人员,以及因所住房舍不坚不敢回家的人,突然遇上炮弹当头砸下,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拥进了地下室躲避炮弹。
从与赵世铃的私下交谈中,岩田知道这帮能够决定太原三十余万军民生死存亡的头面人物,已经形成了好几派。以吴绍之、绥靖公署军务处中将处长朱崇廉、建设厅长李冠洋等为代表的是主和派,孙楚是模梭两可的和泥派,王靖国貌似主战派实际上是骑墙派,赵世铃属主战派。实际上,此时能够一言九鼎、掌握着最终决策权的是梁化之,他力主宁死不降,坚决和解放军打到底。由于梁严密地控制着特务机构,握有生杀大权,所以主和者只有私下议论,没有人敢公开站出来力主和谈。因为阎锡山有言在先:“当场打死倡议缴械投降的人,谁打死什么级别的人,就提升他到什么级别。”
这一晚电话频响,八方告急,一会儿赵瑞带着第八总队投共了,一会儿三十军戴炳南军长遭炮击阵亡了。消息传来,地下室里一片混乱。
岩田清一倒好,他分明看出这仗已经没法再打下去了,索性躺在长沙发上,呼呼大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拂晓时分,他撬开一个牛肉罐头,就着压缩饼干“唏哩呼噜”吃了个精光,然后一个人从地下室里出来,他到阎锡山住的大院里的钟楼上向四下瞭望,只见东南城角一带,中央军第三十军阵地上一片火海,枪声炮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他观望片刻后,从钟楼上下来,在往地下室去的走廊上,迎面碰见梁化之从地下室出来。梁手捻十八珠,貌似平静地问:“岩田君,到哪里去?”
岩田说:“我到钟楼上观察了一下情况。”
梁化之:“怎么样了?”
岩田说:“战斗十分激烈,看来情况紧急。”
梁化之没再问,带着两个卫士向南面钟楼方向走去。
岩田则回到了地下室。
这时,他看到吴绍之激动地站起来,情绪激动地冲大家说:“化之处理他的后事去了,这下他独善其身了,我们怎么办?”
李冠洋也附和着说:“打是死,不打,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吴绍之说:“没路可走了,会长今后要怨,就怨我吧。”
李冠洋道:“绍之,你笔头快,马上拟个稿子,派人给共军送去,就说我们愿意放下武器,政治解决问题。”
到这步境地,孙楚和王靖国也不再坚持打到底了。
孙楚还下令:“稿子拟好,由韩步洲负责送到共军长官手里。”
韩步洲不情愿地咕哝道:“好事没我的份,坏事就轮着我了。”
吴绍之在马灯下一挥而就,韩步洲拿着信就往外走。没想刚走了几步,又忽地倒回来,掏出手枪,“哗”地一声把子弹推上红槽,向着李冠洋鼓眼大吼:“我是铁军,发过血誓这辈子要忠于会长,我不干这种卖主求荣的事!(1)”
大家面面相觑,真怕被这个不知好歹的武棒棒当叛徒一枪打死。
此时解放军兵分十二路,正从四面八方向着太原城头猛扑过来。各攻城部队登上城头后,立即下城向市内纵深发展,有些突破口的城墙内壁依然没有被炸塌,云梯一时之间又运不上来,战士们等不及了,纵身从近十米高的突破口上跳到墙脚下的浮土残砖上,没摔伤的马上向城内冲去。阎军在太原城内也修建有大量碉堡和防御工事,部署了巷战部队,但解放军突击部队同敌人不纠缠,不恋战,猛打**,直奔绥靖公署,遇有顽强抵抗,即破院开路,绕到敌人后面。六十三军突击部队在进攻途中,俘获三辆坦克,立即插上红旗,命令坦克手调转车头,向绥靖公署进军。
八点五十分,东路六十二军突击部队攻占鼓楼,用一条红色被面代替胜利的红旗,插到了这个太原城内的最高点上。九点十五分,六十二军的另一支突击部队冲入阎锡山的统治核心绥靖公署,与负隅顽抗的侍卫部队展开激战。
虽然死到临头,在绥署大小官员和侍卫们眼中,梁化之头上戴着博士帽,鼻梁上架着玳瑁边眼镜,穿一身笔挺的蓝色制服,足蹬擦得锃亮的黑皮鞋,依然和平时一样衣冠楚楚,神气十足。
梁化之的办公室在绥署勤远楼三楼上,一九四九年四月十九日以前,梁办公、睡觉均在办公室内。自四月二十日清早五六点钟,解放军开始向绥署大院内打炮,电灯全被炸灭了。梁化之急忙起床,衣服尚未穿整齐,就拿着手电灯,下楼向阎锡山的住地东花园跑,一直跑进钟楼下面的房子。这排房子是窑洞式的,里面不大,房顶上用水泥加盖了厚厚一层,能避炮弹。解放军开始打炮以后,五姑娘阎慧卿就搬到了这里,她的好友、克难小学女校长赵佩兰一直陪着她。赵佩兰的丈夫徐培峰是阎锡山的侍从检点参事,和孙楚、王靖国等待在二号楼地下室里。
阎锡山离开太原时,指定由梁化之兼任省政府主席,并由梁化之、孙楚、王靖国、赵世铃、吴绍之组成五人领导小组,负责全权事宜。表面上看是由梁化之负责政治方面的事,王靖国负责军事方面的事,可实际权力完全操控在梁化之一人手中。
自二十日晚间起,梁化之就住到了钟楼下。梁的卫士长柏光元和阎锡山专门留下来保护五姑娘的王延华,就住在外面的走廊里,走廊顶上用铁轨、枕木和沙袋加盖了一层,也能躲避炮弹。
二十三日夜间,由柏光元候差,王延华盖着一件日军呢子大衣,在避弹廊里休息了一夜。天还没亮,就被隆隆的炮声惊醒了。
王延华问柏光元:“夜里没什么事吧?”
柏说:“主任一夜也没有睡觉,发了三次电报,收了一次电报。”
这时,外面枪声响得异常激烈,院内炮弹也不停地炸开,附近不时有惨叫声和呻吟声传来。
大概是在上午九点钟左右,梁化之叫柏光元。柏马上进屋,看见梁化之坐在小沙发旁的小桌上,手里拿着蘸水笔在信纸上写。写完了,装了个信封,上面又写了几个字,就封了口,交给柏光元,吩咐道:“你把这封信送给赵参谋长,到二号楼当面交给他。”
柏光元双手接过信,说:“是。”马上转身出门,向着二号楼地下室快步跑去。
柏光元当然不可能知道,他此刻拿着的,正是梁化之代五姑娘给阎锡山拟的那份有名的绝命电文。
这时院内炮弹落得更凶了,中弹的房屋訇然倒下,炸起的泥土夹带着树木花草飞上了天空。
柏光元跑到二号楼,进了地下室。地下室里靠墙安着两张床,一张是绥署秘书长吴绍之的,一张是阎锡山创立的同志会宣传组长孟际丰的。此时地下室里人影幢幢,电力早已中断,仅凭几支忽明忽暗的蜡烛照明,这里所有人员的命运,也就如同这风中之烛,随时将坠入一团黑暗之中。
柏光元对赵世铃说:“赵参谋长,这是梁主任给你的信。”
赵接过,一边拆信一边说:“好吧,给了。”
柏光元说:“梁主任叫开个收条。”
赵世铃把信囊子抽出来,就在原信皮上画了几个字交给柏光元。
柏接过来一看,上面写了七个字:匪已登城,请速来。
柏光元出了地下室,迅速跑回钟楼下,跨进门槛就看见梁化之在打电话。柏就站在门外候着。梁化之放下电话耳机时,口里说:“好,世铃,我就去。”柏才知道他是在和赵世铃通电话。
柏呈上信皮,梁接着看了,口里说:“好,好,你可以下去了。”随即又说:“叫延华。”
柏光元就出来叫王延华进去。
梁化之对王延华说:“我到二号楼去一下,你和五姑娘做伴。”
说完,梁化之戴上礼帽,出屋向二号楼地下室急跑。柏光元一见,赶紧跟了上去。到了二号楼地下室,梁化之进去了。柏光元就在门外等着。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左右,梁化之出了二号楼地下室,返回钟楼下,由二号楼到钟楼下,要路过外北厅。走到外北厅上台阶时,柏光元想搀扶一下梁化之。梁手一甩,说:“这个地方危险,快跑吧,跑得越快越好。”
二人跑得非常快,路过东楼北面,有一个临时烧开水的火炉,上面放着个大铁壶。火已经熄了。
梁化之对柏光元说:“光元,你把这个壶提上。”
柏光元提上壶才知道是空的,也不问,提上空壶就跟着梁化之跑,进了钟楼下家门里,就把壶放在墙角下。
梁化之说:“好吧,下去吧,不叫你们,不要进来。”
柏光元出来,仍回到东楼避弹廊里躲炮弹,和王延华说话抽烟。这时炮弹落得很激烈。大概四五分钟后,只听得梁化之又叫“来人”。
柏光元和王延华赶紧起身,一同进去。
梁化之指着桌上的一个手提包说:“延华你把这钱拿下去,发给卫兵,让他们把枪扔了,别和共匪打了,打也是白送命。拿上钱,赶快回家里和父母亲人团聚吧。”
等王延华提着包出门后,梁化之又对柏光元说:“你把门子关上,我有事要你办。”
柏光元就转过身,把门关上,再转过身来。
梁化之站在屋子中间,和柏光元面对着面,两人有一步之遥。
这时柏光元才预感到梁化之要自杀,心里怕得不行。
果然,梁化之的第一句话就是:“光元,孙副主任、赵参谋长他们已经决定向共匪投降,我梁化之是绝对不会投降的,希望你能听我的话,把后事给我处理好。”
柏光元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哽咽着说:“主任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绝对听主任的话。”
梁化之说:“好,我自杀。”并且斜身用左手指了一下和赵佩兰并排坐在床边上的阎慧卿,说:“五姑娘也和我一起自杀。”
接着,梁化之又说:“我和五姑娘死了以后,你去告诉孙副主任,就说我和五姑娘喝药死了。”并且去墙角边拿起那个大铁壶递给柏光元,说:“你拿上这壶,到汽车房给我灌一壶汽油来。我怕喝药死不了,还得借把火。”
柏光元接着铁壶,转身开门出来,走到东面小门口,看见汽车房的门锁着,就返回去对梁化之说:“汽车房门锁着,卫兵们恐怕拿上钱早跑了,钥匙也给带走了。”
梁化之生气地说:“你们平时劈砖头,打沙袋,说起武功好得很,咋对付不了一把铁锁?”
柏光元转身而去,走到汽车房门口,门上吊着一个大圆铜锁。他运起气功,一掌就把门给劈开了。进了门子,柏光元见汽车房里并排停着三辆黑色小汽车,他开了中间那辆汽车的门,取了个改锥,向车底汽油箱扎了个眼流汽油,哪知这油箱皮厚,扎的眼小,流不快。他又到了东面那辆车,东面这车油箱皮薄,扎了很大的一个眼,流得很快,接了满满一铁壶汽油,他就返回钟楼下,进了屋门。
柏光元说:“主任,灌上了。”
梁化之说:“好吧,放下吧。”
柏光元就把铁壶放在门槛里面的地上。
这时,赵佩兰握着阎慧卿的手,流着泪叫了两声“五姑娘,五姑娘”,并且抱着阎慧卿,脸贴着脸痛哭。
阎慧卿也流着眼泪说:“佩兰,好妹妹,时间差不多了,快离开吧。下辈子,我们仍做好姐妹。”
赵佩兰只得放开阎慧卿,转身又和梁化之握手,眼泪哗哗滚,嘴里直叫“主任、主任”,却没其他话说。
梁化之态度十分镇定,微笑着对赵佩兰说:“好吧,你去吧,最后替我向健三(徐培峰的字)问个好。”
赵佩兰放了梁化之的手,大哭着跑出去了。
赵佩兰走后,梁化之指着被子对柏光元说:“我死后,你把被子搭在我身上,倒上汽油,掷一个烟头你就赶快跑。不过,别跑早了,你得看着我死好才能走。”
他在说话的同时,给了柏光元一圆筒纸烟和一盒洋火。
这时,阎慧卿叫了起来:“等一下,我还有些钱,叫我那两个老妈子拿回家去置块地,免得老来去要饭。”
梁化之问在哪里,阎慧卿向靠南墙的柜子上一指。梁化之就拉开抽屉,将里面的银元悉数取出,用白包袱皮包起来,递给柏光元。
柏光元当即接过,放在大铁壶旁边的地上,又探出头去冲门外叫了两声。
梁化之又对柏光元说:“我死以后,你要能见上二先生(二先生是梁化之的二弟),就说我死了。”
柏光元应道:“是。”
这时梁化之坐在床边,阎慧卿靠墙坐着。梁化之从床头桌上端起一个盛着氰化钾的玻璃杯子递给阎慧卿。
阎慧卿一句话没说,接过去一口就喝了。
这时柏光元看着心里难受得紧,又走到床边,哭兮兮地问梁化之:“主任,家里还有什么事要我办?”
梁化之说:“都妥嘞……唉,就是丢不下我母亲,老婆,还有几个娃娃。光元,要是能见上,就跟他们说我死了。还有二先生,见上也说我死了。”
说完,梁化之也端起玻璃杯子里的毒药,一口喝了个精光,然后腰杆挺得很直地坐在了床头边的藤椅上。
阎慧卿这时已经在**躺下了,两手乱舞,口里还叫:“唉呀,这难过得不行!这难过得不行!”接连喊了几下,就没声了,人也不动了。
柏光元就走到床边,看五姑娘死了没有。
这时阎慧卿的两个老妈子进来,柏光元转身向两个老妈子说:“你们两个进来吧。五姑娘临走还挂记着你们,有打发哩。”
一个老妈子说:“我们就是想看一眼五姑娘,和她道个别。”
另一个老妈子也说:“都甚时候了,还要啥打发哟。”
柏光元就把那一大包银元交给她们,说:“五姑娘说了,让你两个拿回去置块地,免得老来去要饭。”
老妈子把包接在手里,就哀哭了起来。
柏光元说:“看一眼就行了,你们快走吧。”
两个老妈子就趴在地上对着已经死去的五姑娘“咚咚咚咚”接连磕了几个头,弄得额头上满是血。
梁化之说话已经连不成气了:“五姑娘……休息了,你两个快去……去……去……去吧。”
两个老妈子这才爬起来,提起包袱,抹着眼泪,三步一回头地去了。
快到十点时,解放军一路血战,逐渐将绥署大院包围。
当绥署大院门口枪声突然密集起来时,王延华也来不及分银元,嚷道:“你们自己分吧,弟兄们后会有期,我不管了。”吼罢就赶紧冲到钟楼下,大声嚷道:“梁主任,共军堵住绥署大门了,快往外冲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这时,柏光元从屋子里跑出来对他说:“梁主任和五姑娘都喝药了。”
王延华一头冲进屋子,他看到梁化之正提着那个大铁壶,往**的五姑娘身上浇汽油。
五姑娘还活着,汽油浇进了她的鼻孔里,她“吭吭”地咳了几声,侧过脸对惊愕不已的王延华和柏光元挤出一丝儿笑,还伸手捋了捋已经弄乱了的头发。
随后,梁化之实在撑不住了,一屁股重重跌坐到藤椅上,把大铁壶递给柏光元,说:“光元,最后麻烦你一件事,快把汽油浇到我身上,点上火。”
柏光元嘴唇直颤,啥话也说不出,猛然跪下,“哇”地哭出声。
王延华也跪下了,哇哇哭。
梁化之说:“不要哭,我早对……你们说过,太原城破……之时,就是我的……死期。把我和五姑娘……烧成灰……让共产党……甚也捞不着。”
王延华看到药性分明已经发作了,梁化之额头上沁满了汗水,不停地喘气,话也说得来结结巴巴。
柏光元收住哭声,放下壶,先把扔在地上的一床棉被拾起来,抖开,将梁化之兜头连身子罩住,然后再提起大铁壶,一边流泪,一边高举起大铁壶,“哗哗”往梁化之头上、身上淋汽油。
梁化之这时已经非常痛苦,身体**,藤椅被挤压得“嘎嘎”响,但还能勉强说话,隔着湿漉漉的被子对两名卫士道:“你们都是……会长身边的人……能打出去就拼命往外打,出不去……就像我一样……杀身成仁……说甚也不能投降。”
柏光元一边点头应声,一边将倒空了的大铁壶“咚”地扔到地上,掏出火柴,后退两步擦燃。
王延华看到汽油流到了自己脚下,赶紧退到门槛外。
只听屋里“轰”的一声响,冲起一团火光。王延华蓦然发现,从屋子里冲出来的柏光元,眉毛已经被熛光了。
这时,不远处已经传来了解放军的喊话声:“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只要放下武器,保证不杀俘虏,不准哄抢公物,不准危害百姓!”
王延华看见他带来保护王姑娘的卫士们从院子上跑过,见了他大喊:“王队,共军打进绥署大门了,那边出不去。”
王延华此时考虑的已经不是和解放军死拼到底,也不打算照梁化之说的“杀身成仁”,而是如何保住自己和这二十名卫士的性命。
这支小小的队伍很快就跑散了,其他的人是被打死了还是当了俘虏,王延华也不清楚。最终,只有他和四名卫士钻进城墙下的阴沟,出了太原城,一路翻山越岭,于第七天进入了中央军的阵地,随后被送到西安,再辗转数千里,几经打听,在广州找到了阎锡山。
(1) 笔者注:阎军第三十三军中将军长,一九五四年被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