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骥/文
在完成与万达的长白山项目合作之后,长白山管委会进一步委托工作室完成了长白山景区的定位与营销策划。
白山黑水,长白山是东北的地理标志,也是中国的十大名山之一,但是它却似乎是在中国人记忆的远方,这既是地理上的,也是文化上的,历朝历代的文人才子所颂扬的,君王所登临的都是中原的五岳,而偏居中朝边境的长白山却很少有被提及,唯到清代,长白山才被尊为满族的发祥地被皇族所膜拜,但是对于除了东北人以外的普通老百姓来说,这仍然是一座既让人熟悉却又陌生的大山。在我的记忆里,除了知道长白山有个天池之外,对其并不了解,在长白山脚下的抚松县做项目的时候,也曾远眺过崛起于天地间的大山,但那毕竟是在山脚。
冬天是长白山的旅游淡季,或者说人们根本不知道长白山冬天还可以游玩,直到去年以前每到冬天长白山都是封山的,于是我们成为了为数不多的访问者。二道白河是长白山北坡脚下的一个小镇,从天池留下的涓涓溪流穿城而过,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来长白山之前,这里刚下过大雪,厚厚的积雪在路两边形成了雪墙,雪白的晃眼,而天空则是透蓝透蓝的,开着吉普车在莽莽林海中的公路前行,尽头便是缓缓崛起的白色大山,跟川藏高耸险峻的尖形雪山不同,多次喷发的长白山孤然而立,更像是一个宽厚的老者,把他的臂膀伸向远方,而托起的却是东北的群山,甚至远在大连旅顺的老铁山也属于长白山的余脉。
天地间的玩耍
第一天我们首先向西坡前进,听说山顶可以滑雪,车来到半坡,在几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穿上滑雪鞋,背上雪板,坐上外面几辆雪地摩托后面拖着的雪橇,顺着被大雪覆盖的公路往山峰呼啸而去。雪地摩托高速行驶溅起的雪尘冲击到我们脸上,比起舒舒服服的坐缆车上山又多了一层刺激。来到接近山顶的停留站,往上看,世界上已只剩蓝白两色,回头山下则是莽莽林海,踏上滑雪板,公路就是我们的雪道,使劲一蹬,在这如山之臂弯的雪道上开始驰骋吧。雪道并不是很陡,只能算是初级雪道,但是在这大山中只有我们几个人滑行的感觉却是无与伦比的,同事里有一个是第一次学滑雪,但也放着胆子往下滑,厚厚的白雪让摔跤也变成了一大乐趣,有时候摔倒了因为陷在雪里陷的太深,一时间甚至都起不来。久困上海的我们,一下子来到这大自然中,瞬时丢掉了城市人的矜持,都如同孩童般尽情享受着这在天地间嬉戏的愉悦。如果说人一辈子只会有几次不多的纯粹的玩乐所带来的快乐记忆的话,那么这次绝对算一次。而这种纯粹的快乐是如此的遥不可及,特别对于在城市长大的人,娱乐被电脑的虚拟世界及酒吧卡拉ok的嘈杂所充斥,人的心灵被痛苦的压抑和束缚着。本来准备12点滑完下山吃饭的,但是直到下午两点我们仍然没有尽兴,有一个同事滑的把眼镜摔掉了尽然都不知道,爬起来就又往山下冲去,临走的时候才感觉怎么眼神突然不好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忘我之境吧。
第二日,我们坐车往长白山北坡前进,长白山拥有中国乃至世界都不多见的垂直自然景观带,吉普车顺着山路蜿蜒而上,从柔美的岳桦林到附在岩石上与雪相调的苔原带,再到不生一物的岩石带,让人感到如同穿梭在大自然所架设的画廊中一样。来到山顶,放眼望去是望不到头的森林,远处连绵的山脉则像是长白山温顺的信众,没有一个胆敢挑战创造者的高度。回头爬一段小坡,便能见到已被白雪覆盖的天池,水面已经结冰,但是在冰的底下却仍然有源源不断的清水流下大山,成为了图门江,松花江共同的源头。天池的流水一年四季不断,但是水位却从来没有降低过,直到现在长白山天池这无源之水到底来自于哪里仍然是一个迷,而在这池水底下所蕴藏的改天换地的力量则更是不可预测。
从天池留下的清水在西坡的U形谷一泻而下,而它的下面则是长白山的地热温泉,温泉水温最高可达80度,在冰天雪地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升腾而起的水雾。天池的流水和地热温泉并不是一个源头,但是却在一处汇集,这种奇特的现象在全世界也不一定能见到。箱根的大涌谷虽然也是地热,但却是在光秃秃的布满岩石的山顶上,然而长白山的地热温泉却是远有飞流而下的瀑布,近有优美的岳桦林,还有河水从旁边蜿蜒流过,身处其间仿若仙境。长白山如同中国神话故事里创造世界的盘古,他的喷发造就了连绵的山脉,他的池水是三江之源,他庞大的身躯孕育了万物的生长.
登山滑雪,劳累了一天,晚上坐着吉普车在土路上七绕八绕的来到了郊外的一处土房,这里是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两个下岗林木工人开的家庭餐馆,店主人叫王思想,名字倒是很有特色,一进门就能见大一个大炕占了房间三分之二,鼻子里还能闻到柴火味,脱鞋坐上热烘烘的大炕,门外的寒冷立时被排挤一空。炕对面就是一台电视机,在炕上打打牌,看看电视,也许这就是东北人所谓的猫冬吧。不一会,菜就上来了,绝对的本土特色,小鸡炖土豆,蒸鱼,还有最后上的大烤鱼,三大盘菜就把炕上的小桌子摆满了,这就是东北人说的硬菜,够分量。鸡是自家养的土鸡,鱼都是他们自己池塘里养的冷水鱼,味道异常鲜美,最绝的是还要配上从用柴火在大铁锅里闷出来的热气腾腾的东北大米饭,饿了一天的我,店主人还奇怪,这几个外地人怎么也不喝酒,像牢里放出来的只顾吃呢,其实城市不就是一座牢笼么,菜虽然越做越精致,但早已味觉麻木了,来到了长白山所有的感觉似乎都被激活了。吃了两碗大米饭,把桌子上的菜一扫而光,虽然没喝酒也是感觉到了一股东北的豪情,真是吃的太畅快了!
孔子说:登东山而小鲁,等泰山而小天下。秦始皇登泰山树碑以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无数游客等五岳而想尝试山高我为峰的快感,但是站在长白山山顶,面对着山下的一马平川感到的却是登临者的渺小。
1600年,康熙皇帝平定噶尔丹叛变,意气风发,来到松花江边却只是遥祭长白山,行三叩九拜大礼,封其为圣山,并定为满族发源地而封禁其达数百年。没有登临,没有树碑立传,没有修路建庙,与中原的皇帝们要用登上高山而彰显自己的伟大不同,做为游猎民族的满族与许多中国的边疆民族一样对大自然拥有天生的敬畏,正如蒙古人崇拜一望无际的草原,满族人则拜倒在这万物之源的大山脚下。而长白山做为满族的精神源头,似乎也给这个民族注入了无穷的活力,从而使其破关而入,给萎靡的中国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让中华民族又一次焕发了青春。清朝曾有诗人描写长白山到:“巍巍长白山,千磐元气结。” 而长居拥挤不堪的现代都市的我们,来到长白山也感觉到了一种内在生命的苏醒,古人幕天席地的豪爽充斥心扉。看来处于记忆远方的长白山原来并不遥远,他深藏于每个人的心里,只是平常被现代生活的繁琐所淹没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