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的新趋势(1 / 1)

“中国的走出去战略已经到了一个转折点上”,在与中工高层领导的交流中,王志纲这样评价道。

从历史上考察,西方主要发达国家都是依靠外贸与外资也即商品输出与资本输出这两条腿走向世界。早期以商品输出为主、资本输出为辅;后来则以资本输出为主、商品输出为辅。中国走向世界也要依靠这两条腿。虽然这两条腿在不同历史条件下有不同的性质、作用方式和结果,但二者必须相互协调、密切配合、相互促进、共同发展。

目前,我国在“走出去”过程中暴露的核心问题在于商品贸易的腿太长,而资本输出的腿太短。从最初的商品和劳务输出开始,经过“入世”之后的爆发式增长阶段,到2010年我国外贸进出口总额达2.97万亿美元,居世界第一位;与此同时,对外直接投资也有大幅增长,2010年达到760亿美元的历史最高水平,成为了世界第五大对外投资国。但是从总量上看,累计对外直接投资存量2460亿美元,仅占全球存量的1.3%,与海外2万亿美元资产(主要是美国国债)不成比例。

从行业上看,在海外投资中,能源和电力业占据了总投资的将近一半,其次是矿产以及金融业和房地产业。这也是中国海外投资中备受指责的地方,认为中国人到全世界购买资源,为此在很多的并购活动中都承受了超出正常尺度的压力,直接导致2010年中国矿业投资只占全球矿业并购交易量的11%,同比下降过半。

从区域上看,中国海外投资的头号接收国是澳大利亚,过去6年来的重大投资和合同总计达到340亿美元;美国吸引281亿美元投资排名第二,再次是尼日利亚、伊朗、巴西、加拿大,投资均超过百亿美元。对东盟直接投资尤显不足,截止2009年投资存量不过百亿,其中城市国家新加坡还占了一多半,其它各国最多不足10亿元,这与中国与东盟年进出口3000亿美元的规模很不对称,也与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作为中国最重要的自由贸易区的地位不相适应,这种光凭贸易、缺乏直接投资支撑的合作也缺乏稳固根基。

中国需要成为一个投资大国,接下来会经历一个对外投资迅速增长的阶段。然而,走向投资大国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当大型央企国企走出去投资能源产业的时候,会遭受过度政治化的指责;而当散兵游勇的个体户走出去的时候,又缺乏应对挑战的能力。国家对于他们的支持也难以落实到每一个个体的身上。

中国需要找到一种方式,打造一个既能承国家战略之上,又能启市场个体之下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国家的政策支持以及资金支持,都可以落到实处;这个平台所携带的巨大经济能量又能够极大地带动所在区域,使其实现跨越式地发展。中国在非洲的经贸合作区正是基于这一思路的产物。

三年前,我们在协助中国-毛里求斯经贸合作区战略的时候,已经认识到同样的问题。项目最初的思路是借世界产业转移的天时,将产业转移到劳动成本和资源成本低的地方,比如三十年前的珠三角地区正是凭借这一点嵌入全球分工体系中。而相对于赞比亚和尼日利亚的中非经贸合作区而言,毛里求斯一无丰富资源,二无巨大市场。这个面积不过2000余平方公里,人口不过120万的岛国,人均GDP水平比中国要高,劳动力成本根本没有优势,从国内转移过剩产业的路子走不通。往毛里求斯转移过剩产业不现实,而毛里求斯自身又没有多大市场,但是毛里求斯自身有着良好的生活和商务环境,它的背后有广阔的非洲市场和可以便利进入的欧美市场。如果我们不把眼光局限在毛里求斯,而是着眼非洲大陆,那么完全可以将毛里求斯作为中国企业进入非洲的桥头堡和总部基地。

这个思路使天利合作区跳出了传统贸易加工区的简单思维,进入到一个高起点的服务型特别合作区上。这个方案最大限度地挖掘与提升毛里求斯环保生态和旅游天堂的价值,得到了毛里求斯政府高层的高度认可,从毛里求斯总统到总理各个方面都非常满意,毛里求斯总理先后两次借访华之机积极到中国招商。

从合作区到经济特区,从以制造业为导向的园区到服务业主导的园区,这代表了中国对外投资的一种方向。其实中工在老挝的作为与毛里求斯经贸合作区所扮演的角色有几分类似,不同的是,中工所要做的是一个城市的中心区,它与当地的关联更为紧密,更能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它的市场既包括在老挝的外国人,又包括老挝人。既能够促进当地的发展,又能够实现中国走出去的投资收益。

“中工所做的不只是企业自身的转型,而是在为中国走出去探索一种新的模式。”在深入了解中工的战略以及老挝项目的情况之后,王老师这样评价道。

如果对中工国际的历史有所了解的话就会发现,中工国际几乎是中国对外经济交往中一个具体而微的样本。中国走出去的几个阶段,中工都一一经历。中国最初以商品走出去和劳务走出去为主,中工国际最初从事农业机械进出口业务,而后又以工程总包、EPC为主要业务。中国未来将要经历一个投资大幅增长的阶段,而中工正在探索的正是强化投资功能的转变。我们完全可以说,作为一家央企,它正在探索的转型正是国家需要去实现的,一旦这条路能走通,将成为大型国企央企走出去的范本。

从工程到投资,看起来中工只需要再多跨半步。但是这无疑也是极为关键的半步。这半步意味着从操作思路到操作手段的根本性转变。作为承包商,它经常面对的是政府,作为投资商,面对的却是整个市场。面对政府,它可以以实力说话,以良好的关系来运作;而面对市场,它首先需要让人们认识它,了解它,接受它。

如何能够完成这惊险的一跳,完成这样一个角色的转换,找到这样一个项目的市场启动点?带着这样的问题,我们开始了前往万象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