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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妈!”陈公博今天显得特别客气,礼贤下士,他对女佣说:“这是上海市李副秘书长。这是李副秘书长的千金。”

“李副秘书长好,李小姐好。”女佣胖胖的脸上堆着职业的微笑,一边问候,一边向他们父女屈了屈身。就在王妈转身而去,准备为李珉父女送来茶点时,陈公博又专门吩咐,茶、点、水果都上最好的。王妈送来了茶点、水果、香烟,放到玻晶茶几上,懂事地轻步而退,轻轻掩好门。

陈公博从茶几上拈起一听美国罐装三五牌香烟,给李珉做了个请烟的姿势。李珉赶紧欠起身来,却不接烟,手几摆,说一声“谢谢主席,属下是不抽烟的。”其实,李珉是个老烟鬼,之所以如此说,是他知道陈公博不太喜欢抽烟的人。

“好好好,不抽烟好,吸烟危害健康!”陈公博说时,将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李凤,说是:“吃糖,吃糖,这糖是美国的。”尽管他同汪精卫一样,都已作了日本人的傀儡,但心目中还是认为什么都是美国的好。就如同汪精卫在法国生活久了,天天都离不开法国的牛角面包一样,他也是离不了美国杂碎生活品的。美国现在是日本的敌国,也是他陈公博的敌国,他却在吃美国糖,而且大夸特夸。陈公博说时,从盘中花花录绿的美国糖中拈起一颗椰子奶糖,剥了糖纸,亲自递到李凤手里,态度不无殷勤。

李凤笑眯眯地接过糖来,吃进嘴里。

“看陈主席对你们青年人是多么爱护,还不快快谢过主席!”陈公博对自己女儿的态度,是李珉意料中的事,他看在眼里,喜在心中。

“不要叫我陈主席。”陈公博摇着手不无谦虚地说:“就叫我陈市长,你们是上海人,叫市长亲热些。”

“昨天凤儿听市长回来了,又听说市长肯拨冗见属下,高兴极了。缠着我,要我带她来看一看市长。我说市长日理万机,你去干什么?她说,一是瞻仰市长丰彩,二是向市长学几句真资格的美国英语。我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只好带她来了,你看,这有多幼稚?”李珉说时露出一脸无奈,陈公博却哈哈笑了:“好嘛,我喜欢青年人,喜欢同青年人交朋友……”陈公博一边说,一边注意打量坐在对面的李凤。这真是个尤物!他心想。刚才,李凤一进屋,他的心就猛地跳了起来。上海漂亮的姑娘他见得多了,但这个李凤确实出众。她身量高高,站起来如玉树临风,坐下来更是楚楚动人,女性曲线毕现。细细的腰肢,高高的胸脯,圆圆的丰臀。特别是,她斜坐在对面,坐姿有些侧。这样,旗袍开叉处就露出一截肥白而丰润的**,使他不难想像出,在李凤一身恰到好处的果绿色旗袍包裹中,全身美妙无比的曲线是在如何样地酣畅淋漓地流淌着。一时,他甚至觉得,坐在对面的李凤,就是他在美国读研究生时的恋人,漂亮性感的美国女郎路丝。陈公博一时有些神情恍惚,心旌摇**。

“李副秘书长,你不说是有事,急于要向我汇报吗?”陈公博竭力收着神思,问坐在对面的李珉。

“陈市长公务很忙,时间很紧,我就长话短说吧,剩下的时间,凤儿还想向市长学几句美国英语。”李珉说着又一笑,“有什么办法呢,我就这个女儿,已经把她宠坏了。”

陈公博微笑着点了点头。李珉心想有门,这就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告状,说市长你不在上海期间,好多工作都是我作的,可赵秘书长贪天之功,总是压我一头,像他这个样子,我也不知哪天才是出头之日……李珉的话就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做出一副哀苦无告的样子看着陈公博。久经宦海的陈公博看了看李珉父女,心下什么都明白了。

“好吧!”陈公博倒也直接了当,话却是这样说的:“赵秘书长的问题,不止你一个人有反映。你做的工作,也是大家看到的。我可以让你当上海市的秘书长,你回去吧,反正我在上海要住一段时间。你的任命,我就在下周宣布吧!”

“谢谢,谢谢陈市长!谢谢陈主席!”李珉的心狂跳起来,他竭力压抑着心中的兴奋,知趣地站起身来告辞,一个劲说谢谢。

“那么,我还得赶回去将工作作些交待。”李珉懂事地说,“反正凤儿今天也不上课,就在这里听听市长的教诲吧。市长什么时候不高兴了,赶她走就是。”

“好好!”陈公博站起身来,不假思索地对李珉说:“我看千金确实是个人才,我也没有带秘书来,如果可能,我在上海期间,想留千金在身边作作秘书工作。当然上海大学那边,我会打招呼的,就是千金以后的工作,我也是可以解决得很好的,你看如何?”

“那太好了,太好了!”李珉频频点头,临走时装模作样地嘱咐女儿,要她珍惜在市长身边工作的机会。想了想,问了陈公博一句:“今晚不知可不可以让凤儿回一趟家?可能有些东西,她还得回家拿。”

“可以,当然可以。”陈公博大度地说。

李珉当晚回家很晚。

回来他就小声问妻:“凤儿回来没有?”

刚从邻居家打完牌回家不久的“河东吼狮”,也不回答他的问话,只是一手叉在腰上,一只手伸出,翘起一根兰花指,在他额头上用劲一顶,大枌脸上的鼓眼睛一瞪,轻轻骂了一声“贼乌龟!”

他不理她,立刻赶到女儿房间。女儿显然在她的寝室里,门没有关死,门缝里流泻出一线灯光。

他轻轻干咳一声,这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女儿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面椭圆形的梳妆镜发神。镜子中的凤儿,脸儿腓红,一双波光盈盈的眼睛里,有几分惊喜,又有几分怀疑,象在做梦似的。看到父亲,她咯地一笑,随即伏在梳妆台上,用手掩住了脸。

窗外有风。夜风吹进窗来,把一道浅网绿色窗帘吹得飘飘的。站在女儿身边的李珉,看着夜风吹拂着女儿一头蓬松的黑发,露出雪白的后颈。注意到她换上了一套蓬蓬松松的大脚绸缎灯笼衣裤,他抚摸着女儿的头,轻轻问:“今晚不回去了么?”

“不回去了。”

“他、陈市长同意么?”

“同意,他说他明天一早派车来接我。”女儿抬起身来,他注意到,女儿口中一口一个的陈市长,已经变成了“他”。他同时注意到,女儿手中拂弄着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的首饰匣子。

“是他今天送你的?”

女儿也没有说话,只是随手“叭!”地一声弹开了粉红色的首饰匣子。只见红丝绒中躺着一颗由纯金、翡翠镶嵌交织的大克拉钻石戒指。他俯下身去,用手轻轻地拈起钻石戒指,就着灯光看去。钻石、黄金、翡翠在灯光下各放异彩――毫无疑问,这枚用纯金、翡翠交嵌而成的大克拉钻石戒指价值昂贵。

“是他送你的?”他又问。

“是。”女儿又是浅浅一笑。

他不想同女儿再谈下去,再谈下去,没有城府的女儿说出来的话做出的事情,可能就会使他难堪了。

“凤儿,快点睡吧,跟着他是再好没有了的。”他将那枚大克拉钻石戒放回首饰盒里,咔啦一声关好,拍拍女儿浑圆的肩膀,又上前去替女儿关上了窗户,蹑手蹑手地出了门。

莫国康穿一双绣花拖鞋,从楼梯上轻步走下来。楼梯上铺着地毯,走在上面根本不会出声,但是她还是尽量将脚步放轻,一副探头探脑的样子,像是要悄悄去捕捉什么秘密似的。

她是一所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身量高高,丰满合度,30来岁。这会儿,她穿一身淡绿的睡衣,腰上系一条宽宽的绸带,这就更显出了她的身姿。她的头发是剪短后又烫了的――是世界最流行的发式。她有一张好看的瓜子脸,鼻子棱棱,五官分布也很均匀,只是一双眼睛,显得太大了些似的。大学毕业后,她到立法院里谋到了职,陈公博恰好又是立法院长。陈公博看上了她。就如《诗经》中所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群浆”――她对陈院长投桃报李。陈公博爱的是她的年轻美貌,又是一个大学毕业生。她看上的是陈院长的名誉地位,当然,陈院长的年龄也还不算老。因为陈公博的提携,莫国康很自然地在工作不久就谋到了立法委员职。她很开通,虽然陈公博和她没有缔结正式的婚姻关系,她也不要求陈公博同她结婚,但在不少公开场合,她和陈公博在一起,是以夫妻身分出现的。在立法院,她的权力很大,也有相当的手腕。在公开场合,大家称她“莫委员”,私下则称她“二院长”。

她是昨天闻讯后,下午从南京赶来的。一路上,她都在心里咒骂、诘问着陈公博。虽然她没有权利,也没有胆量责问陈公博。为人自栩开通,但已经与他有了事实婚姻的她,得知自她之后,陈公博在上海又有了新欢,心里还是不是滋味。及至到了上海,见到陈公博后,一路在心中萦绕、蕴积起来的对他的诘问却一句也说不出来。陈公博对她态度显得很冷,问她来上海干什么?她倒不得不做出讨好的样子,说:“我来看看你。”

“你要看什么就看吧!”陈公博阴阳怪气地这么一句,就丢死耗子一样,将她丢在家里,自己驱车去了上海市政府办公。很晚了才回家。以为他不会到自己的卧室来的,可是,结果他还是来了。就像白天什么事也没有过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说。问她吃饭没有?这次来上海对上海的印象如何?说着说着,就将手朝她手上搭。男人怎么都是这样,要人就要人?她心中喜欢,但嘴里假意推托说:“我身体不适,你有的是女人,换一个吧!”话都给他递到嘴上来了,如果当时他对她的疑虑解释一番,或者假意诓一下,甚至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给她扑上身去,她也就在与他的鱼水**中满天鸟云散去。要知道,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莫国康也已经到了如狼的年龄,她也需要男人,但她可不能象陈公博一样,走一路找一路异性,她只有陈公博这样一个男人。不意,她就这样一说,假意一推,陈公博就真的来了个趁势下徐州。收了手,说:“是的,你一路辛苦,我就不打搅你了,好好睡吧,我走了!”他真的走了,气得她哭了半夜。

知道他今天没有走,就在家里。可是,这会儿书房里没有人,他到哪里去了呢?她就象一个侦探一样,轻手轻脚下楼来在大客厅,没有人。她又顺着走廊,轻手轻脚来在小客厅。两杯茶都还摆在茶几上,显然刚才他们还都在这里。她站在客厅里发了一会儿怔,忽听得旁边似有窸窸窣窣的宽衣解带声。她的心跳了起来,警惕地顺着响声,侧过头去,再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道门,门是关着的。

就在这里面了!哼,陈公博大白天竟敢在里面“偷嘴“!怒从心头起,她这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上前去“砰砰砰!”地伸手拍门。就在门开时,莫国康闪身而进,意欲捉贼拿脏,捉奸拿双。与此同时,她几乎与开门的一个瘦得干柴棒似的女人撞在了一起。

“哟,是莫委员,有啥急事吗?”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她是认得的,叫韩玉全,是上海市政府的一个机要秘书,简直长得不象个样子,又高又瘦又黑,还戴副度数很深镜片厚如瓶底的眼镜。未必这样的女人,陈公博都看得起?她站在韩玉全面前一怔,没有说话,只顾想自己的心事。再往里看去,坐在沙发上作估正经看文件的不是陈公博是谁。

“我好奇!”莫国康放心了,却话中有话地说,“这个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房子一间接一间,简直就象布迷魂阵一样。我看你们这外面的小客厅里泡着茶,分明是才坐过人,怎么旁边房子里又传出声音。推开门一看,才是你们在这里,而且里面都还有门,连环套似的……”

陈公博听着莫国康这一番话中话,也不调过头来,只是脸上泛起一丝冷笑。他知道莫国康对他不满,从早晨起就在跟踪他。虽然他和她当初苟合时,双方叫明,约法三章:不干涉对方的私事,但事到临头哪有那么容易甩得开的?这会儿的莫国康简直变了个人。看得出来,她虽然竭力隐忍着,但闪闪的眸子里燃烧着怒火,一口雪白的珠贝似的细牙简直就要扑上来咬人。平时表面上雍容大度,很见过些世面的莫国康吃起醋来也是那么可怕?不过,陈公博见事已至此,心想,我就干脆给你摊明。你莫国康再厉害,还厉害得过经过我的手的何氏姐妹?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一点婚约关系,纯粹是相互利用,不过如《三国演义》中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如果你要耍泼,我就干脆同你一刀两断,决不再藕断丝连。

他这就抬起头来,对莫国康说:“国康,你不要走,你说得一点不错,这房子里还有一个人,你不妨进去同她认识认识。”说着站起身来,替她掀开门,却又并不完全掀开,只稀开一条缝。莫国康不解地看了看他,他笑着,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她这就走了进去,门又关上了。

咦,真是名堂深沉。这又是一间很雅致的卧室,又背又静。一扇落地窗半开着。阵阵清风吹进来,不时将拉得严严的浅绿色窗帘吹得飘起。地板是一色的红豆木锃亮。屋子中央摆一张进口的西洋大铜床,**罩着雪白的蝉翼似的蚊帐,蚊帐敞开的一面正对着梳妆台。梳妆台上那面莹洁的椭圆形意大利梳妆镜上,反射着在**熟睡中的年轻姑娘。她不声不响,住步看去。姑娘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暗花绸被,眼睛阖着绒绒的睫毛,像是一朵睡海棠。她很美,皮肤很好,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一阵阵的风,将薄薄的暗花绸被刮起一角来,露出一双修长丰腴雪白的腿。就在莫国康站在床前看得怔怔的时,年轻姑娘醒了。她一下看见了站在她面前的陌生人莫国康。

“谁,你是谁?”**的姑娘猛地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将暗花薄被拥着自己的丰满的胸脯。

“你不要怕,我叫莫国康,我是来看看你!”莫国康大大方方地说:“看来,在我们这个家庭中,又增添了一个新成员。”就这一会儿,莫国康心中什么都清楚了,也想明白了,她完全镇定了下来。不用说,陈公博的新欢,就是睡在这儿的雏儿。这样的小姑娘她见多了,虽然年轻、漂亮、性感,但她相信,要不了多久,陈公博就会玩厌,丢到一边去的――这样的雏儿就象是没有内酿的瓜,对于象陈公博这样的中年男人、尤其是搞政治的男人,是决不会长久的。因为,最终能吸引男人的女人,得有头脑,最少要有共同的话题,而不是性。性只是一时之快,是过渡的桥。过了渡,桥往往不是被拆去,就是遭遗弃。因此,这会儿她在心里暗笑,我还以为陈公博找了个什么了不起的,原来是个黄嘴雏儿,如此而已!

“你是怎么进来的?”**以被掩胸的姑娘,用一双黑葡萄似的亮眼睛看着莫国康。

“是陈公博,啊,不!”莫国康说着笑,“是你们的陈市长让我进来看看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李凤。”

“还是个大学生吧?”

“嗯。”姑娘将头一埋,似乎不愿意就这个话题多说下去。

这时,陈公博进来了,他注意地看了看二人的神情,不无欣慰地说:“你们已经认识了?啊,我很高兴!”

早晨,一辆挂上海市政府牌照的黑色轿车,过了白渡桥,沿着江边柏油马路急驶。坐在汽车里的市府机要秘书韩玉全,手中挟着一个黑皮包,脸上神情显得有些焦急。她要去上海国际大厦见陈公博,有紧要事情报告。莫国康到上海已经几天了,也不走。而陈公博玩李凤正在兴头上,对于在身边碍手碍脚的莫国康,他感到讨厌,干脆“逃”似地悄悄在上海国际大厦包了一个总统间,和李凤没日没夜地厮混。

车上南京路,因为人多车多,车速不由得減慢下来。朝车窗外看去,韩玉全不由得皱了皱眉,又怎么了?她想。街上那些维持秩序穿一身黑制服,就象黑乌鸦似的警察明显比平时多了许多,被拦成一团团的人群躁动不安。就在这时,他听见有尖厉的警哨声吹起,有几个警察手中挥着警棒在追着什么人?忽然车窗外有传单飘洒。抬头一看,纷纷扬扬的传单是从一幢耸入碧霄的高楼上洒下来的。一张传单飘进车来,她正好接在手中。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巴掌大的一张传单上有一行标语:“日本帝国主义和他们的走狗汪精卫伪政权的末日就要到了。”署名是中共上海市委会。好厉害!她想,以往中共地下组织搞的种种活动,还只能在晚上偷偷进行,而现在大白天也敢干,联想到现在变得越发严峻的局势,她的心不觉直往下沉。

她随手关好窗子,朝前看去去,上海国际大厦已遥遥在望了。

韩秘书在上海国际大厦前泊好车,嘱咐司机两句,下了车,进入金碧辉煌的底层大厅,上了电梯。在二十层下后,顺着走廊里的红色地毯,来在柜台前,对坐在柜台后的一位红衣小先生说:“我要见住在18号总统套间房的客人”。说着递过去自己的名片。

“对不起!”身穿红制服的小先生说:“住在18号总统套间房的客人不是随便可以见的。”

“是。”韩秘书用指头指了一下自己递过去的名片上的职位,意思是很明显的,并补充一句:“是客人通知我来见他的,我们事先通了电话。”

“要见住在18号总统套间房的客人,需要批准。”小先生看了看她,略为沉吟,说:“那你跟我来吧。”说着在前领路,把她带进了一间休息室。休息室里,靠窗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穿黑色香云衫,头戴博士帽的大汉,嘴上抽着烟,挎着盒子炮,两手抱在胸前。不用说,这是“76”号派出的保卫陈公博的人。韩秘书对这个大汉说了要见客人的种种来由。大汉爱理不理地将她从上朝下看了一遍,又看了她的名片。抄起电话向陈公博作了报告。

大汉放下电话,将她送到房间门口,嘴一努说:“进去吧!”

韩秘书一推门,门是虚掩着的。她进去了。

这是韩秘书第一次见识总统套房。进门顺着铺有波斯红地毯的一条窄窄的巷道过了洗潄间,眼前顿时一亮,她不禁住下步来。面前是一间客厅,华贵而宽敞。穿一身白色绸缎休闲服的陈公博坐在正对面的沙发上,正在摸一个女人的腿。女人披一幅大白毛巾,偎在他身边,正在用一只手理头发――显然,她刚洗完藻。看见有人进来,女人一闪进里屋去了。

见韩秘书一副尬尬尴尴的样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退也不是,陈公博一笑,从容地说:“还是她。”说着一声唤:“凤儿,你出来!”

李凤出来了,笑吟吟地。她已换上一件质地松软的睡袍,用一根宽大的白丝带束腰。她站在他们面前,侧着头,手中拿着一条雪白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她那高耸的**,随着她的步伐,小兔似地在睡袍下跳跃。鹅蛋形的小脸上红朴朴的,一双睫毛绒绒的眼睛亮晶晶的。

“怎么样,凤儿这些天更是丰满漂亮了吧?”陈公博打着哈哈问韩秘书。

韩秘书只是嗯了一声,坐了下来,亮出手中的黑皮公文皮包。

陈公博这就随手在李凤丰腴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进去吧!”

“啊唷!”李凤作态地娇叫一声,扭着屁股进里屋去了。

“真不要脸!”韩秘书看着扭着屁股进里屋去的李凤,心想,李珉就是这样靠女儿卖身当上了上海市政府的秘书长。

“韩秘书你找我,不是说有什么急事吗?”

韩秘书“唰!”地一声拉开公文皮包,拿出一份加急电报,欠起身来递上去:“这是汪主席要国民政府文官长拍给你的电报。汪主席即日要去东京出席‘大东亚会议’,请你即刻赶回南京,汪主席不在期间,由你全面主持中央工作……”

“啊!?”陈公博赶紧将加急电报接在手中,急急地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