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好山好水,其实都是有原因的。自然部分是上苍恩赐的,然而上苍恩赐的部分并不能真正成就符合人审美与享受的那种“好山好水”。比如喜马拉雅山,它奇雄无比,水清而澈,雪洁如银,然而还不能称之为“好山好水”,因为一般的人去了无法生存,所以只能称其为奇山奇水。通常人们心目中的“好山好水”,就一直是像理解和感受“天堂”一般的那种惬意和诗意式的人间美域。毫无疑问,像莫干山、下渚湖这样的地方,便是古今中外所追求的“好山好水”。然而在我们这个星球上,在我们祖国的大地上,其实自然条件比德清更好的也不是没有,但为什么那些地方没有让人叫出是“好山好水”之地,这是值得深思的。笔者认为,必定有一个重要原因没有“好”起来,那就是人,人的因素和人的素质没有真正地成为“好”……由此,我答出这样一句话:好山好水的前与后,一定还有好人!没有“好人”的山再雄奇,没有“好人”的水再清澈,也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好。
在阅历德清自改革开放以来的“成绩账本”,尤其是近20余年的快速发展与社会全面进步的“功绩簿”之后,我一直在寻找它的内在原因到底是什么。这是需要深刻追寻的一个问题,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向全世界回答“中国为什么能?”“中国共产党为什么受自己的人民拥戴?”这样的世界性问题。
德清为什么能?为什么是德清?
我会这样回答:首先,因为德清本身地处“天堂”之“中央”,“好山好水”必会受特别重视。其次,德清历任领导致力于改革,努力推动社会发展和进步,从不懈怠,从不马虎,从不含糊,从不以牺牲人民利益为代价换取发展。同样,历任德清领导从不以牺牲好山好水为代价求取政绩与功名。他们将大自然和祖先留下的每一水、每一峰、每一块石头、每一片土壤,都奉为至宝……
然而,我觉得每每越深入和贴近德清,我越会感受到来自德清大地深处的那些冥冥之中的历史回音,它们更让我敬畏与崇尚,甚至膜拜。
从更久远的历史长河去观察世界,我们会更加欣赏德清式的生存方式和诗意生活,它概括起来为“溪水清澈,官民仁德”。这八个字,是德清的本色与本质、特质与特色,能真正实现这八个字,真的可以称之为东方式的“理想之国”。难道不是吗?难道还有让儒学思想熏陶下的中华民族的子孙更向往和期待的这般生存与生活方式吗?制度当然很重要,但制度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社会主义制度,难道不是更宏阔的这八个字吗?“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态社会,加执政为民、造福人民的共产党人的治国理念,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这八个字的更高远、更现实之版本。
一个民族的发展与崛起,一定是与一个民族所积淀的文化和文化基因有着直接关联。而一个地方的风俗与德行的传承,是与这一片土地上的人们的行为与生存理念密切相关的因素。翻开“德清”这部厚史,有两个古人不能不提及,一为孔愉,一为戴继元,因为他们两人与德清的“德”有着“血缘”上的关系。
孔愉并非德清籍人,但他与德清结下不解之缘。他本是绍兴人,是一名儒士,后到德清城的山下做了一名隐士。有一次他在回家的路上,见一个卖龟的农民,忽见那农民竹篮里有只白龟。这是稀有之物!孔愉内心一阵激动:此乃上天有好生之德,何不买下它将其归生?孔愉“放生乌龟”的故事就这样不胫而走,传了一代又一代。传说中的那只白龟,据说是只有灵性之龟,在孔愉将其放归水中后,一直不潜入水中,游了很远的地方仍多次回头顾盼,似乎在寻找和感恩放归之人。果不其然,晋建兴元年(313),隐居多年的孔愉应朝廷之召,最后当上了丞相。后孔愉征战有功,被封为“余不亭侯”。德清古称就叫“余不”,德清这块宝地后来也成为孔愉早年隐居之地的封爵地。有后人一直这样说,这是对他“放龟”的德仁之心的回报。
德清的另一位“德”人叫戴继元,乃一介平民,是清溪边上一家米店的伙计,过着平平常常的生活。44岁那年,也就是公元1254年端午节那天,戴继元因为做了一件“德”行之事,从此被后人传颂载史:那天大家都在参加为纪念屈原而举行的龙舟比赛,结果有一条龙舟翻了,20多个人全部落水,会游水的人上了岸,不会游的人在湍急的水中拼命挣扎……岸头的人很着急,有的惊恐,有的呼叫,但就是没有人敢下水相救。唯有戴继元奋勇跳下河中,一个个相救落水者,当把最后一个落水者推上岸时,戴继元自己则因体力不支,被急流冲走了……戴继元从此成为德清当地的民间英雄,被后人尊为圣贤者,建庙祭祀了一代又一代。他的事迹后来也被朝廷表彰,皇帝封其为“显佑侯”“湖州总管”“惠安侯”等。
上面这一官一民的美德之举,让德清千百年来以“德”行为至高荣耀和行事做人之标杆,其精神深入一方之地的骨髓——德清因此成为“德——清”,德,清清地流淌……
滋润这块大地和让这块大地始终保持滋润的正是其德之清源,是一批又一批、一代又一代、一个又一个有德者和有仁爱之心的人。
与其说德清是因为山水之好,还不如说德清历朝历代总有辈出的有德之人在此浇灌和滋润了这片美丽的大地,又因为辈出的有德之人而让这块美丽的大地越发美丽圣洁……
当代德清的领导者清楚,他们推行的一次次革命性的改革试点,其本身就是施德行善之举,而每一次施德行善之举本身就是一次推进社会向前迈进的过程。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执政为民、以人民为中心,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治理的根本与核心。德清今天的成功和能够实现全社会的以新技术为载体的现代化治理社会的实践,正是践行了习近平总书记的科学治理社会的理念和思想。德清无数次、不停步的目标和方向,就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利益的最大化、人民需求的最优化、人民愿望的最佳化。而德清人民从历史长河与文化源头流淌出的德之美与美之德,也一直在潜移默化地推动和影响着当今时代的改革风云,并且为以互联网、大数据为代表的“大脑”运营注入了源源不断的力量与底气……
每一次来到德清,来到莫干山的峭岩前,驻足于下渚湖防风氏的遗寺中,我的耳畔,总能隐隐听到一对母子的对话——
母泣:儿郎,科举与寒窗虽重要,还须自知冷暖与饥饱呵。
儿涕: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如此千古不朽的《游子吟》和母子牵思图,折射和映照的正是德清人的仁爱与报恩之心的德行源流。也正是这股不竭的仁爱与德行之源流,才有了德清人本质与本性上的善良与道德至上的品质。
一般外人来到德清,看到的都是最美丽的山与水,这些山景与水域会让人感受“世外桃源”的诗意生活;在德清现在能看到的另一面就是以数字化、互联网为载体运营的最超前的现代化生活方式——百姓的生活、政府机构的办事方式以及城乡之间的交通与联结,皆在轻轻松松、有序有规又有速度和热度的“线上”……
那么德清现在的人还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走,去看看——
县委、县政府大楼里的官员告诉我:他们现在更忙、压力更大……怪了:已经做得那么多、又做得那么好,为什么还会更忙、压力更大?
官员们回答:“大脑”飞速运转下的德清,每一个环节和细节都不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状态了,它们都将可能影响到整个大局的运营,成为阻塞四通八达之路的“门坎”或“塞头”,所以我们每个人的工作,必须以更高的要求、更好的标准、更快的速度、更佳的效果来衡量与实现。
呵,原来如此。
我跑到乡下与街道的百姓交谈,听他们怎么说……
他们告诉我:过去说德清,有些与己无关的感觉。现在不行,你是德清人,你就得按德清的“标准”、德清的“样本”行事;你可以做一百件好事、想一百个好点子,但你不可以做一件坏事、出一个坏点子,因为你影响的不再是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村子,而是一片村庄、一片山水、一个城市、一个县域……你做好了事,“大脑”储存的是叠加的“金山银山”;你没有做或做错了一件事,“大脑”将迅速和无情地将你和德清的“负面”连在一起——这个时候,你就是德清的罪人,你拖的是整个德清的后腿。因为好事的叠加在“大脑”里是一个永不回眸的向前和发展的趋势;而你做错了一件事、污染了一块水,“大脑”的“清零”过程则是一种洗刷屈辱的倒退状态。前进一步与后退一步之间的距离不是“一步”,而是“三步”。
瞧,这就是德清人,是非价值观一清二楚的人。
“县因溪而尚其清,溪亦因人而增其美……”到德清,这句千古传下的话,时时被人吟诵,处处被人反复品读。而我也每每在吟诵这句话时,脑海中总会浮起一片极少有人去的野山丛林和一群仿佛常被遗忘的人群,而在那片不易被惊醒的野山丛林中的那一群人中,竟然藏着一些容貌怪异的人和一个绝美无比的人。见到这些人后,我也认定德清之所以是“德清”,或许就是因为几十年来他们和她和谐共处、美美相融、美美与共,这才是对“德清”二字最好的诠释……
无法想象的现实:第一次是在德清“好人馆”的墙上见到她的,见了她就再也忘不了她——开始以为她只是德清人为了让自己更具“德清”魅力,才找到了这位恰似当年西施的当代佳人来“充充面子”的,哪知德清人严肃认真、一本正经地告诉我:我们的阿美儿可是真的人如其画哟!
这么美的人去伺候那么丑的一群人,不会是假典型吧?!估计不止我一个人不太相信此类事,所有来德清看“好人馆”的外地人或许都会这么问、这么疑惑。
德清给出的回答是:绝对的真人真事。人家阿美儿是中共十九大代表呢!
一听这个,我(大家)才会惊呆地点点头:信了。然后都会感叹一声:此人太不简单!太伟大!
不见这样的美人,不见这样普通百姓中的伟大人物,就等于少“游”了半个德清!我怀着这样的心境和愿望,决意“冒险”去见她——德清人都称她“阿美儿”。
见美人还要“冒险”吗?当然,因为阿美儿工作的地方是麻风病区。
现在的年轻人好像连麻风病都很少听说了,更不用说见过什么麻风病。而我们小时候对麻风病的认识,恐怕不比现在的“新冠”病毒弱。可以说,当年我们一听“麻风病”,就会吓出尿来……
带着半个多世纪之前的童年的这种恐怖记忆,我在2020年春天里那场新冠疫情稍稍稳定后的某一天,从上海来到了位于德清中部的一个叫“上柏”的幽静山区,这里就是那个已有近70年历史的“麻风村”——它的正式名字叫“浙江武康疗养院”。第一印象是此处曲径通幽、山青水绿,据传蒋介石的第一位夫人毛氏在此安身修养过,两座古刹更让这片神秘的山林显得格外有深厚的历史感与人文风情。
不过,越是如此,越觉得幽道深处的神秘,一丝丝越加紧张的情绪涌至像我这样第一次到“麻风村”的陌生访问者的心头……
“不用紧张,现在已经不是几十年前了,绝对安全!”德清朋友这么宽慰,于是我也就放下了心。
老实说,我内心还因为要见一位德清美人的期待,而使恐惧感也减去不少。
“到了!”德清不大,到上柏村的“麻风村”的车程也是转眼间的工夫。
在一片竹林和松柏树荫间,我们的车直驰进两道门卫后,进了一个很大的傍山而建的大院子,各种看上去20世纪六七十年代盖的平房有十几栋,很幽静,很雅致,风景更不用说,绝对适宜疗养。下车便见一棵已有420年树龄的大樟树。此树遮天蔽日,宛如大院的“定海神针”,为这座国内现存极少的“麻风治疗医院”支撑着近70年的风雨历程……
“1951年建院时,就是因为当时的专家们看中了这里环境好,又离附近的城镇和村庄较远……没有公路和汽车时,进一趟这里至少也要花几个小时、几十分钟。”被人称为“村长”的喻永祥向我介绍。
是呵,德清的每一块地、每一片林、每一座山,真的是毓秀至极!顺着台阶而上,站在距大樟树百来米的古刹报恩寺遗址前,环视一周后,再在丛林青竹里,深深地呼吸几口……我不由如此感慨。
“是啊,这也只有我们中国才会给我们的疗养员们这么好的地方治病、疗养和生活……”“村长”喻永祥能发这样的感慨,使我更加坚信德清“麻风村”的水平不仅在国内领先,即使与先进发达国家相比,也毫不逊色。
“太让人欣慰了!”我由衷为德清能提供如此优美上佳的环境和一大片土地给那些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颇为孤独的特殊人群而感到高兴。
从“喻村长”嘴里,我很快了解到这个“麻风村”上的基本情况:建村几十年来,收受的病人(现在统一都称“疗养员”),大多数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近一二十年已经基本没有此类的患者。“一直以来保持着80多名人员,年岁大了的过90岁,去年去世了。其余多数在此生活了几十年,最长的达50多年。他们不少人能自食其力,你看,这片庄稼地就是他们种的……”“喻村长”指指近处的一片蔬菜地说。
我看到了一座小时候见过的“大食堂”。
“那是以前大家集体用的食堂。现在都已经是分餐和单开‘小灶’了,而且由我们的服务员根据各位疗养员的口味、习性和年龄进行配制……组成家庭的疗养员就可以自己动手做饭炒菜了!”
“什么?他们还有结婚的?”我有些惊讶,因为听说麻风病患者通常有严重的血液传染病,这怎么能结婚与共同生活呢?
“喻村长”笑了,说:“现在我们这儿的病人基本上病情都稳定了,尤其是现在医疗科学技术也高明许多,所以除了个别疗养员,一般的都跟正常人生活没太大的差距。我们这儿就是有几对结婚的。”
“能生孩子吗?”听后我又问。
“这个不能。”“喻村长”这回摇头了。
从报恩寺遗址下来,是台阶两旁的一排小平房,共4间,是一个“麻风史馆”,虽小,但内容丰富,尤其对我们这些对麻风知识和历史了解甚少的人来说,每一幅照片、每一行解释词,都闻所未闻,撼人心魄……最意想不到的有三个人和几样物品:
第一位人物是梅藤更先生。
“哎呀,就是他呀!”突然我看到墙上有一张照片,一位西装革履、戴着礼帽的“洋人”与一个四五岁的中国小男孩,面对面地鞠躬行礼,其情景极其可爱有趣。这张照片上的雕塑像,我印象特别深,在德清莫干山镇那块热闹非凡的文化广场上就有这样一尊雕塑,虽然雕塑的现场有解释牌,但只记得那一老一少、一洋一中的雕塑十分可爱有趣,很容易把人物身份给忘了。
原来梅藤更先生是到中国治疗麻风病的外国传教士和医生,而且开创了中国治疗麻风病的先河,功绩巨大。梅藤更先生在杭州开创了重点治疗麻风病的“广济医院”(现浙医二院前身),并且在这座医院出任院长长达45年之久,从1881年开始至1926年离开中国,梅藤更先生不知为多少中国麻风病患者治疗过,年逾70时,梅藤更先生回英国前,他所开创的广济医院已经有病床500张,手术室3个,住院病患4000人左右,为当时中国最大的教会医院之一。
“我知道中国是有前途的,后一代的青年更是了不起!”梅藤更先生临别中国时感叹道。这话让我深深地对这位献身于中国麻风病治疗的英国绅士感佩不已。
第二位也是一位外国人,但中国人都熟悉他,他也有一个很纯正的中国名字:马海德。后来马海德加入了中国国籍,所以确切地说,马海德是中国人。200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时,马海德先生被推荐为100位“感动中国人物”之一。
马海德出身于美国一个工人家庭。23岁医学博士毕业后,他抱着对古老而神秘的中国的好奇,与几位同学一起来到了中国,落脚于上海,这一年应该是1933年,当时的上海被称为“冒险家的乐园”。其实,此时中国国内的政治斗争和即将爆发的日本侵略中国的战争阴云密布,即使是上海的外国人,也有很多危险,但不乏进步的知识分子前来。马海德就在这个时候结识了美国著名女作家艾格美丝·史沫特莱、新西兰人路易·艾黎。他们后来成了马海德走上红色革命道路的引路人。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马海德了解到中国麻风病严重,而且病人惧怕治疗,离群索居,普通人则惧怕麻风病人,十分歧视他们,于是马海德用自己的亲身行动去接近麻风病人,帮助他们积极治疗,重新树立起生活的信心和能力。同时他又以身作则地带领医务人员在各地建立麻风病治疗的专门医院,用了不到20年的时间,使全国麻风病患者从1949年时的40余万人,降至7万人。最重要的是,在马海德先生的领导和推动下,国家建立了治疗麻风病的医疗体系,给予了患者生活和就业上应有的待遇及人格上的尊重与尊严。马海德因此也成为新中国麻风病治疗的开拓者和奠基者。
马海德也是一位中国红色革命史上的传奇人物。他在延安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新中国成立时的1949年10月1日,在天安门城楼上的开国大典上,他是唯一登上天安门城楼的具有外国血统的中国公民。
“是的,能够为这样伟大的人民,这样伟大的理想而献身,的确是值得羡慕的,因为只有为人民服务的道路才是充满阳光的大道。”马海德先生生前留下的这句话同样令人感佩。
第三个人是中国人,而且是德清“武康疗养院”——上柏“麻风村”的一名女护士。她叫楼月琴。
1977年,当了6年煤矿工的楼月琴走进了神秘而颇为让人恐惧的德清武康“麻风村”。楼月琴第一次见到的一位病人,眼睛是瞎的,鼻子只剩下两个空洞,一双手已经被病菌吸收,只留下两根光秃秃的手腕,双腿已经截肢……
“欢迎你,楼护士。”病人的一声问候,既把楼月琴惊得连退了五六步,又让她内心掀起巨澜:原来他们也有正常人的情感呀!
他们也是人,他们有权像正常人一样活着……楼月琴从此立下誓言:只要在岗工作一天,就要与患者们为友一天,帮助他们好好生活每一天。由此,她也成了患者们爱称的“提灯女神”——那个时候孤寂的麻风村院内经常停电,为了查房和照顾病人,楼月琴经常深夜提着盏油灯,走到一个个失去正常肢体能力的患者床头,帮助他们擦身子、端饭、搬尿盆……
“你就是中国的南丁格尔!”楼月琴30年如一日,她提着盏“神灯”,点亮了无数麻风病人的生命之路,而人们就是这样称赞她的。
楼月琴因此成为镌刻在德清上柏麻风村的“功勋”墙上的人物,并且一直鼓舞和激励着一批又一批年轻的新医务人员。
我所要见的阿美儿就是楼月琴的接班人。仙女一般美的阿美儿,让提“神灯”的人走向了崇高的圣坛——2009年,33岁的阿美儿获得第42届“南丁格尔奖”,并受到时任国家主席胡锦涛的颁奖与接见。这一年距“师傅”楼月琴退休已4年。
如果说楼月琴是德清上柏“麻风村”第二代的杰出医务工作者,那么阿美儿就是第三代的代表。
阿美儿全名叫“潘美儿”,如果不是听她亲口说,我以为这是美女赶时尚而给自己起的“艺名”什么的。“我父母都是德清本土本乡的农民,没啥文化知识。他们就想生个儿子,所以给我们姐妹俩起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儿’,我叫美儿,姐叫芬儿……”潘美儿说。
原来如此。瞧,一个没文化的农民却给自己的美丽女儿起了个充满诗意的浪漫而时尚的名字。按照当地大人对孩子的称呼,潘美儿从小就被乡亲们叫作“阿美儿”。后来阿美儿越长越漂亮,一直到成人、嫁人,到现在,她还是这么有风韵、这么漂亮,故现在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管潘美儿叫“阿美儿”。就连同事以及麻风病疗养院的病人,也都称她“阿美儿”。
阿美儿现在的身份也是了不得,除了是“南丁格尔奖”获得者外,还是党的十九大代表、德清第一个获得“全国道德模范”称号的先进人物。这些头衔放在一个美女身上,其光环容易刺伤他人,也容易刺伤自己。然而这样的事没有在阿美儿身上发生,为什么?这其实也是我想弄清楚的。
那天走访上柏的“麻风村”,我就是怀着这一目的,当然确实也想看看德清美儿到底美成什么样。
我的到来,让“喻村长”十分兴奋,亲自领着我参观这、参观那,忙得不亦乐乎。进入采访潘美儿环节时,他在大樟树下朝后面十几米处的行政房喊道:“阿美儿——快出来,大作家要采访你!”
“来啦——”一个甜美的声音婉婉而出,随后一位穿着淡蓝色工作服的女同志向我走来,并自我介绍,“我就是阿美儿……”
握住她的手时,我一面盯着她端详,一面在暗里计算她的年龄:2009年获得“南丁格尔奖”时是33岁,11年过去,阿美儿现在应该是44岁!
“你真年轻……”她不像实际年龄,确切地说看上去像40岁,但她的五官和脸蛋是那种完全不用修饰和化妆的自然美——“确实长得美……”我的一句情不自禁的话,让她脸上绯红起来。
“又让我不好意思了……”她说。
在一间小接待室坐下后,只剩下俩人时,我打趣地问她:“说你长得美对你来说早已不奇怪了,可为长得这么美的你却在麻风病医院工作而可惜的人也一定很多吧?”
她笑着点点头,平静地说:“有的,以前还有让我到公司当啥接待的,给的工资也很高……可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要换工作,也没有想过靠脸蛋长得好看去赚钱,我父母从小就教育我和姐姐要靠好好劳动才有人生,所以谁来说,我都只朝他们笑笑,最后还是踏踏实实地留在这儿,每天跟病人们一起生活……这不,一晃也有25年了!”
她又朝我笑了。她笑的时候很美——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她,她依然没有太大反应,依然又平静地淡然一笑,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我,等待下一个问题。她越发平静,我胸怀里的小心脏反倒“怦怦”跳……
原来真正的美人儿最美的状态是这种让人怦然心动、心跳加速的平静之美呵!这种平静之美叫你无法有邪念,因为邪念在她面前变得丑陋无比、苍白无力;这种平静之美令你也变得纯洁高尚起来……阿美儿就是这样的美,你欲暴露半点儿侵犯她的意思,你就是无比愚蠢之辈。
如果是这样的美人,加上心地善良纯洁,又勤劳朴实,那你就老老实实当其“奴隶”吧!
其实,给这样的美人儿当“奴隶”没什么丢人的,反而可能是一种幸福。采访潘美儿,听她讲述自己与麻风病人25年的往事,本身就是一种崇高与享受,既听得热泪盈眶,也同时心弦颤动——
什么叫“天使”?在阿美儿身上恐怕是最好的诠释了。美、善良、勤奋与无私都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阿美儿是土生土长的德清人,她的父母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但就生出了一对花一般的女儿,这可能与德清的好山好水有关。反正阿美儿的出生地是有名有姓的德清钟管镇戈亭村,那里没有什么特别,除了山清水秀,看不出有什么“仙”气,而阿美儿就是在1976年出生于这片土地上。有些重男轻女的父母对接连出生的阿芬儿、阿美儿没有什么任何的特别哺养,就是普普通通的农家菜、农家饭,而且稍长大些就派她们帮着干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