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菲尔是被防守的一方,但他的处理确实比彼得罗好。整个下午快过去了,但彼得罗1分钱也没挣到。最后他打开手风琴,开始表演起来。几个人聚集到他周围,但他们都是属于没多少钱的那一类人。因此,他不久发现没人愿意给钱,便马上停止了表演,但他并没有离开,虽然他的听众以为他会那样。他仍然紧紧盯着麦奎尔夫人的住处。他盯的时间很长,以致引起了别人注意。
“你下次就知道那房子了,先生。”一个伶俐的孩子说。
彼得罗正要生气地回答他,但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你能为我做点什么吗?”他问。
“多少?”那个孩子提示道。
“5美分。”彼得罗明白他的意思,回答说。
“不多。”那个男孩沉思着说。“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彼得罗的英语并不熟练,但他还是设法使男孩明白了,他想让他绕到后门去告诉麦奎尔夫人说,彼得罗已经走了。他打算在附近藏起来,当菲尔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出来的时,他就能凭借自己躲在暗处的优势突然袭击菲匀并把他抓住。
得到这些指示后,那个男孩绕到后门边敲起门来。
麦奎尔夫人想到可能是菲尔的仇敌,便一只手端着一勺热肥皂水向那扇门走去,准备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时用。
“喂,你想干什么?”她看见是个小孩,突然问道。
“他走了。”男孩说。
“谁走了?”
“拿手风琴的那个人,夫人。”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布里奇特怀疑地问。
这个问题男孩回答不了。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他去捎这个口信。他只能哑口无言地看着她。
“谁让你告诉我那个人走了呢?”布里奇特问,她的精明配得上到法庭去当律师了。
“那个意大利人告诉我的。”
“是吗?”布里奇特重复道,立刻识破了诡计。“他真是好心。”
“他不想让你知道是他叫我这样说的。”男孩说,记起了那个人对他的告诫,但为时已晚。
麦奎尔夫人明智地点点头。
“你很诚实。”她说。“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告诉我的?”
“5美分。”
“哪莫(那么)这5份浅(分钱)浪费掉了。你想再挣5份浅(分钱)吗?”
“想。”男孩马上说。
“哪莫(那么)照我说的去做。”
“做什么?”
“进来我告诉你。”
男孩进去了,麦奎尔夫人把他领到前门。
“现在,”她说,“我打开门时,你要尽可能快地跑出去。壤(让)你到这里来的那个人会以为是另一个男孩,就会跑去追你。你不反对吧?”
这个小信使开始看出这是个玩笑,非常愿意帮忙。但即使是预期中的玩笑,也没使他忘记她答应给自己的报酬。
“那5分钱呢?”他问。
“这里,”布里奇特说,把手深深伸进一个宽大的衣袋里,拿出5分钱。
“好吧。”男孩说。“现在,打开门。”
布里奇特故意弄出开门的声响,在门被打开的时候,她兴高采烈地大声说道:“你现在非常安全了,那个人已经走了。”
“赶快跑。”她低声说。
于是男孩冲出了大门,但麦奎尔夫人仍然站在那里。看见彼得罗从房子另一侧跑出来,准备去追那个逃跑者,她并不感到吃惊。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弄错了,便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见麦奎尔夫人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你怎么不跑了呢?”她说。“你能够抓住他的。”
“那不是我弟弟。”他闷闷不乐地回答。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她说。
“我在等我弟弟。”
“哪(那)你只好等了。你想其遍(欺骗)我,你这个坏蛋!但布里奇特·麦奎尔不是你这种人能够骗得了的。你最好在我丈夫下班回家之前里凯(离开),否则他就会剔(踢)你一脚让你去休假。”
不等他回答,布里奇特就关上门并闩住——把对手留在那里让他去大吵大闹。
事实上彼得罗已开始灰心了。他看到自己要对付的是一个态度坚决的敌人。到目前为止,他极力想抓住菲尔但都遭到挫败。可这事越显得难办,他就越急于想把它办成。他知道如果不把菲尔带回去,老板就不会很热情接待他,特别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看到了菲尔,却不能抓住。叔叔意识不到他所遇到的困难,只会怪他。因此,虽然他看到难以达到自己目的,但他仍不愿意放弃把菲尔守着。然而,他最终还是被迫放弃了,不过使他这样做的原因却与菲尔和他的保护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这之前还很晴朗的天空突然变暗了。10分钟后雨大滴大滴地下起来,一场每年这个时候很罕见的阵雨突然降临,四下里没带伞的行人惊慌失措地往最近的地方躲去。正如我们所知,在此前彼得罗已经遭遇两次热水浴了。这场雨虽然是凉的,但更为可怕。彼得罗被自然的力量所征服,背着乐器身不由己地逃走了。现在,菲尔要是愿意也许已出来。他的仇敌已经离开哨位,没有危险了。
“这场雨会让那个坏蛋里凯(离开)的。”麦奎尔夫人想道,虽然她在洗衣服,看到那场雨感到惋惜,但彼得罗挨了雨淋这事却让她十分高兴。
她走到前门向外张望,往街上看去时正好瞥见那把手风琴正飞快地消失。这时她拔去门闩,打开门,危险已经结束,她上楼去把好消息告诉了菲尔。
“现在你可以下去了。”她说。
“他走了吗?”菲尔问。
“党染(当然),他拼命顺着街道跑走了。”
“谢谢你救了我。”菲尔说,想到仇敌已逃走,他深感安慰。
“笔锁(别说)了,我不徐腰(需要)任何感谢。到下面的火炉边去吧。”
于是菲尔走下楼,布里奇特一心想着好好对待客人,把仅有的一把摇椅拉到火炉旁,强迫菲尔坐下。然后她显得很快乐地给他讲述彼得罗试图对她玩的那个把戏,以及他如何遭到了失败。
“他其遍(欺骗)不了我,那个坏蛋!”她断言。“总之,对于他那一类人来说,我是很厉害的。你家住哪里?”
“我现在没有家了。”菲尔含着眼泪说。
“你没有父母吗?”
“有的,”菲尔说,“他们在意大利。”
“他们干嘛让你跑这么远呢?”
“他们很穷,老板给了他们钱。”菲尔回答,他不得不这样说,虽然这是个令人不快的问题。
“他们知道他是个坏人要大(打)你吗?”
“我想他们不知道吧。”菲尔踌躇着说。“至少我妈妈不知道。”
“我有3个鞋(孩)子,”布里奇特说,“他们放学回家时会被淋湿的,包(宝)贝们——但我不会让他们跟任何男人到一个遥远的国家去,即使他把世上所有进(金)子都给我。那个呆(待)你如此糟糕的男人住在哪里呢?”
“住在纽约。”
“彼得——管那个坏蛋叫什么名字——也住在那里吗?”
“是,彼得罗也住在那里。老板是他的叔叔,对他比对我们这些人好。老板派他来追我,把我带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也像他一样叫彼得?”
“不,我叫菲利普奥。”
“那是一个期拐(奇怪)的名字。”
“美国孩子把我叫作菲尔。”
“这个名字好些。它是一个教名,而刚才那个不是。我结婚前在罗伯逊夫人家住了5年,她有一个孩子叫菲尔。他的全名是菲利普。”
“那是我的英语名字。”
“那你为什么不这样叫,而要叫成菲利普——奥呢?总之,那个‘奥’字有啥好处?在我们国家,人们把‘奥’字放在名前,而不是放在它后面。我妈妈就是一个名叫奥康纳的人。但很可能煤过(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习惯。”
菲尔对爱尔兰了解不多,不能完全听懂麦奎尔夫人的哲学评论。否则那些评论会使他觉得有趣的,就像它们可能让我的读者们觉得有趣一样。
我不能把菲尔和女主人的谈话全都记录下来。她问了无数个问题,有的他能给出满意的答复,有的则不能。但半小时以后,一阵吵闹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3个结实的、满脸雀斑的孩子从后门跑进来,浑身滴着水,就像刚洗完淋浴出来一样。菲尔站到一边让他们走到火炉边来。
麦奎尔夫人立刻满怀慈母的关爱忙着给他们脱去一部分湿衣服,为她那几个强健的孩子受了雨淋回来感到痛心。但不久恢复了正常,屋子里安静下来。
“给我们拉首曲子吧。”年龄最大的帕特说。
菲尔答应了这个要求,拉了一曲又一曲,使孩子们和麦奎尔夫人感到快乐不已。结果,不久暴风雨停息后,菲尔打算离去,那些孩子却吵着要他留下来;于是他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个诚恳的邀请,愿意呆到第2天早晨。所以直到次日早晨,我们的主人公都被照顾得很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