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整整一个星期都不能乘坐魔毯去任何地方。”罗伯特说。
“对此我很高兴,”简出人意料地说。
“高兴?”西里尔说,“高兴?”
这是在早餐的时候,妈妈的信告诉他们,他们如何一起去林德赫斯特的姑姑家去过圣诞节,爸爸和妈妈如何在那儿和他们见面。大家看过信以后,把它放在了桌子上。现在,他们正在桌子的一角喝着热乎乎的肉汤,在另一个角上吃着果酱。
“是的,高兴,”简说。“现在我不希望再发生任何事情。当你们一星期去参加三次聚会的时候,我觉得你们就是想要有事情发生——就像我们有一次在外婆家的时候——不太过分的事情,玩具啦,巧克力啦,诸如此类的事情。我想要一切事情都是真实的,根本不想要虚幻的事情发生了。”
“我不喜欢不得不向妈妈隐瞒事情,”安西娅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它让我感到自私和不舒服。”
“如果我们能够让妈妈相信,我们可以带她到最有趣的地方,”西里尔若有所思地说,“事实上,我们只有自私和不舒服——如果是那样的话——但我感觉不是。”
“我知道不是,我只是感觉是。”安西娅说,“那是一样得糟糕。”
“这更糟糕,”罗伯特说;“如果你知道这种感觉,而没有感觉到它,就没有多大关系了。”
“那就好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罪犯,爸爸说的,”西里尔插嘴道。他拿起妈妈的信,用他的手帕角擦拭着,信上沾了一点猪油和果酱,使颜色有了一点儿变化。
“不管怎么样,我们明天就去,”罗伯特说。“不要,”他脸上带着一副乖孩子的表情——补充说道,“我们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谈论对妈妈保守着一个秘密是多么的可怕上。我们都知道,安西娅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告诉她这个秘密,可是她就是不相信。我们继续进行魔毯旅行吧,许一个非常好的愿望。下面的一整个星期,你们将有足够的时间来为这一切进行忏悔。”
“对,”西里尔说,“我们去吧。这不真正是不对的。”
“好吧,听着,”安西娅说。“你知道圣诞节的某种意义是使你想要表现良好——不管你在其它的时间里是多么得不想这样做。难道我们不可以许一个愿,让魔毯带我们去某个地方,在那儿我们会有机会做一些好人好事?这也一样会是一次历险啊。”她恳求说。
“我不介意,”西里尔说。“我们将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那样会很激动人心的。没有人知道将会发生的事情。我们最好穿上户外的衣服,以免——”
“我们也许会救出一个埋在积雪里的旅行者,就像那些脖子上戴着铁箍的瑞士救护犬一样。”简说,她开始感兴趣了。
“或者我们可以及时地赶到一个地方,见证一份将要签署的遗嘱——请再来一些茶,”罗伯特说,“我们会看到那位老人把它藏在秘密的壁橱里;许多年以后,当合法的继承法人感到绝望的时候,我们会领着他到藏遗嘱的镶板那儿——”
“是的,”安西娅打断了他;“或者它可能带我们到某一个德国小镇的寒冷的阁楼里,那儿有一个可怜的、脸色苍白的、生病的小孩——”
“我们没有德国的钱,”西里尔打断了她,“所以那样行不通。我想要的是到一场战争中去,获得秘密的情报,然后把它带给将军,他会让我做中尉,或是侦察兵,或是轻骑兵。”
早餐收拾干净后,安西娅打扫了一下魔毯,孩子们和凤凰一起坐在上面,作为圣诞节的一次款待,它是特别被邀请来的,和他们一起来,以便见证他们就要去做的好人好事。
四个孩子和这只鸟准备完毕后,他们许下了愿望。
每个人都闭上眼睛,这样可以尽可能少地感受到魔毯那天旋地转的运动。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孩子们发现他们在魔毯上,而魔毯就在卡姆登镇他们自己的保育室的地板上它原有的位置上。
“我说,”西里尔说,“多好的一次尝试啊!”
“你觉得它是累坏了吗?我的意思是,它的许愿那一部分。”罗伯特焦急地问凤凰。
“那倒不是,”凤凰说;“可是——好吧——你们许的什么愿?”
“啊!我明白它的意思了,”罗伯特深恶痛绝地说;“这就像星期天杂志里的一个童话故事的结局一样。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你是说,它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这儿做好人好事?我明白了。我猜想它是要我们帮助厨师搬运煤炭或者是给那些**的野蛮人做衣服。好吧,我就是不想那样做。我绝对不会干的。听着!”西里尔大声而又坚定地说,“我们想要去真正有趣的地方,在那儿我们可以有机会做一些好人好事;我们不想在这儿做,而是其它地方。明白吗?那么,现在出发。”
顺从的魔毯立刻出发了。四个孩子和那只鸟跌落在一起,在他们跌落的时候,他们也被投入到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你们都在吗?” 在一片漆黑中,安西娅气喘嘘嘘地问。每个人都坦承说自己在呢。
“我们在哪儿?哦!这儿好冷好湿啊!啊!——哦!——我把手把到一个水坑里了!”
“有没有人有火柴啊?”安西娅绝望地说。她确信没有人会有火柴。
就在那个时候,罗伯特,带着一脸得意的、在黑暗中十分多余的、灿烂的微笑,——当然了,在那儿,没有人能够看得见任何东西,—— 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火柴。他擦亮了一根火柴,点燃了一支蜡烛——两支蜡烛。每个人,都张大了嘴,眯着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亮光。
“干得好,鲍勃,”他的姐妹们说,就连西里尔的天生的兄弟之情也没能够挡住他对罗伯特的先见之明的崇拜。
“自从孤塔之行的那天以后,我一直带着它们,”罗伯特带着有所节制的自豪说。“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需要它们。我保密保得很好,不是吗?”
“哦,是的,”西里尔带着一些轻蔑说道:“我星期天就发现了,当我在你的诺福克夹克衫里摸索着寻找你向我借的小刀的时候。但我以为你偷偷摸摸地留着它们是用来点燃纸灯笼,或者是用来在**看书呢。”
“鲍勃,”安西娅突然说道,“你知道我们在哪儿吗?这是地下通道,看那儿——那儿有钱和钱袋,什么都有。”
这时候,十只眼睛已经适应了蜡烛的亮光,大家都看得出来安西娅说的话一点儿也不错。
“不过,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做好人好事的古怪地方,”简说。“没有人可以让我们做好人好事啊。”
“不要太肯定了,”西里尔说;“说不定转过下一个拐弯,我们就可能找到一个被关在这里的人,已经受苦很多很多年了,我们可以用我们的魔毯带他出去,把他交还给他那些悲伤的朋友们。”
“我们当然可能,”罗伯特站了起来,把蜡烛举过头顶,以便看得更远;“或者我们可能会找到一个可怜的被关押人的骨头,然后带去给他的朋友们,好让他们妥善地埋葬——书上说那样做总是一种善意的行为,尽管我从来就看不出来骨头有什么重要性。”
“我希望你不会找到,”简说。
“我还清楚地知道我们在哪里可以找到骨头,”罗伯特继续说。“你看到沿着这条通道的黑拱门了吗?嗯,就在那里面——”
“如果你不停止那样说话,”简强硬地说,“我就要尖叫啦,然后我就会昏过去——所以现在别说啦!”
“我也会的。”安西娅说。
正在幻想中飞奔的罗伯特被人打断了,一点儿也不感到高兴。
“你们这些女孩子永远都不会成为伟大的作家,”他悻悻地说,“他们就是喜欢想象一些地牢里的东西、铁链子啦、一节一节的光秃秃的人骨头,还有——”
简张开嘴尖叫起来,但是在她还没有决定好如何开始晕倒的时候,凤凰洪亮的声音从阴暗中传了过来。
“和好!”它说;“除了你们身体里的那几副有用的小骨头外,这儿没有骨头。你们邀请我跟你们一起出来,不是要听你们谈论骨头,而是来看你们做一些好人好事。”
“在这儿我们没办法做啊。”罗伯特不高兴地说。
“是啊,”凤凰回答说,“看起来,我们在这儿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吓唬我们的小妹妹们。”
“他没有,真的,而我也不是很小。”简十分不领情地说。
罗伯特不说话了。西里尔建议说或许他们最好拿了钱就走。
“那可不是一件好事,除了对我们自己。那样做很不好,不管你从什么角度来看待它。”安亚娅说,“拿走不属于我们的钱。”
“我们可以拿走它,把它全部花在穷人和老年人的福利上。”
“那也不会使偷窃行为成为正当的事情。”安西娅坚决地说。
“我不知道,”西里尔说。现在他们全都站了起来。“偷东西是指拿走属于别人的东西,可是这儿没有别人。”
“这就不可能算是偷窃,如果——”
“那就对了,”罗伯特,带着嘲讽的口气,赞同地说道;“整天就站在这儿争论,蜡烛就要烧光了。当再次变得黑暗的时候,你们会非常地喜欢那样——还有骨头。”
“那么,让我们出去吧,”安西娅说。“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继续争论。”因此他们卷起魔毯,继续走路。但当他们蹑手蹑脚地来到一个地方,在那儿有一条道一直通向无顶塔,他们发现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他们搬不动它。
“好了!”罗伯特说。“我希望你们满意了。”
“任何事物都有两个方面,”凤凰轻轻地说;“即使是一场吵架或者是一条秘密通道。”
于是,他们转身往回走。大家都罗伯特拿着一支蜡烛,走在最前面,因为是他开始谈论骨头的。西里尔扛着魔毯。
“我希望你从来就没有对我们提起过骨头。”他们向前走的时候,简说。
“我没有啊;你一直都有骨头的。你身上的骨头比脑子多多了。”罗伯特说。
这条通道很长,有一些拱门、台阶、拐弯和女孩们不喜欢经过的黑暗的凹室。通道的尽头是一段台阶。罗伯特走了上去。
突然,他站立不稳,猛地向后一退,踩在了后面的简的脚上,每个人都尖叫起来,“啊!出什么事了?”
“我撞到头了,”罗伯特呻吟了一阵子后说;“好了。别提它了;我喜欢这样。台阶一直向上到了天花板里面,是石头天花板。你们不可能在一块铺路石的下面做好人好事。”
“台阶并不总是只通向铺路石,”凤凰说。“好好干吧。”
“这儿没有车轮子,”受了伤的罗伯特说,他还在揉着额头呢。
西里尔挤到他的前面,来到最上面的台阶,用力地推上面的石头。当然了,石头纹丝不动。
“如果这是一扇有机关的门——”西里尔说。他停止了推石头,开始用手四下里摸索。
“对啦,这儿有一个门闩。我弄不动它。”
真是巧及了,西里尔的口袋里有爸爸自行车上的注油器;他把魔毯放在楼梯脚,然后躺在上面,他的头就放在最上面的台阶上,双脚则垂下来在他的年轻的亲人中间。他给门闩上油,一直到灰尘和油都滴在了他的脸上。甚至有一滴还滴进了他的嘴里——而他的嘴巴正张开着,因为他要尽可能地保持这种不自然的姿势累得气喘嘘嘘。然后,他又试了一次,但是门闩还是没有动静。所以,现在他把他的手帕——上面还有猪油和果酱的那块——系在了门闩上,再把罗伯特的手帕接上去,打了一个平结,不管你怎么用力拉,这个结也不会松开。事实上,你越是用力拉它,它就变得越紧。这种结不能和老奶奶结混为一谈。如果你看一看,你就会知道老奶奶结是解不开的。接着他和罗伯特一起拉,女孩们用手臂抱着他们的兄弟,也一起拉。突然,门闩松动了,它上面的锈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们一起滚到了台阶底部——除了凤凰以外的所有人。因为刚开始拉的时候,它就张开翅膀飞起来了。
没有人伤得怎么样,因为卷好的魔毯挡住了他们;现在,实际上,男孩们的肩膀起作用了,石头允许他们将它抬了起来。他们感觉到了它的松动;大量的灰尘落到了他们身上。
“现在,开始,”罗伯特大喊了一声,忘记了他的头和怒气,“大家一起推。一、二、三!”
石头被抬起来了。它围绕着转轴吱吱嘎嘎地、不情愿地转动着,露出了一片越来越大的长方形的耀眼的日光;它砰地一声向后倒了下去,碰到了东西后就竖立在了那儿。每个人都爬了出来,但是他们发现自己在一间铺着石头的小屋里,没有足够地空间让每个人都站得舒舒服服的。因此,当凤凰从黑暗中飞出来后,他们就把石头放了下去,它像一道机关门一样关闭起来。实际上,它就是一道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