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们突然发现自己只剩下半克朗[25]时,便决定应该真的试试迪基的办法恢复衰败的家产,而我们有能力付诸行动,因为对我们来说很容易连半克朗都没有了。所以,我们决定不能再玩弄冒充记者和强盗等等一类的方式,而是设法获得样品和说明书,了解如何利用业余时间每人每周挣到两英磅。我们曾经在报上见过广告,总想把这事办成,但由于某种原因我们在这之前没有钱做这件事。广告上说:“任何女士或先生利用业余时间每周轻易能挣到两英磅。样品和说明卖两先令。包装完好,谢绝查看。”多拉有不少半克朗的钱,是她教母给的,但是她说如果在圣诞节前还给她,如果能够肯定那种让我们发财的方法是正确的,她就愿意把钱给迪基。当然这非常容易,因为如果每星期在业余时间能挣到两英磅,就很容易还清所有债务,还要剩下和最初几乎一样多的钱。至于正确与否,我们叫她根本不用再说了。
迪基总认为这是恢复我们衰败的财产的最好办法,我们很高兴他现在有机会去试一试了,因为我们当然想每周每人挣两英磅;另外,我们的办法行不通时,我们相当讨厌迪基喋喋不休:“你们为什么不利用业余时间试试那些样品和说明呢?”
我们找出那半克朗时就买了报纸。诺埃尔用它玩海军上将游戏,但他做三角帽时并没有把报纸撕破。我们找到那则广告,上面说的和先前的一样。于是我们买了一张两先令邮政汇票和一张邮票,剩下的钱大家同意买姜啤喝,祝愿我们的生意成功。
我们从父亲的书房里拿来一种很好的纸,迪基写好信,我把钱装进信封,贴上邮票,让赫·沃寄出去。接着我们喝啤,等待样品和说明书邮来。似乎过了很长时间,我们跑出去,在大街上阻住邮递员问他东西是否寄来了,使他感到十分厌烦。
不过到了第3天早上东西送来了。那是一个很大的包裹,就像广告上说的一样包装完好,“谢绝查看”。那意思是东西装在一个盒子里,盒内是一些棕色的硬纸板,像鸡窝顶上的镀锌铁皮一样卷曲着,再里面是许多纸张,一些是印刷了的,一些是纸屑。在这些纸的中间,有一个不大的黑色瓶子,软木塞的顶上用黄色密封蜡给封住了。
我们看着放在儿童室桌子上的这些东西,其余的人都急忙打开纸看上面印的什么内容。奥斯瓦尔德则去找开塞钻,要看看瓶里装的什么东西。他在放衣服的抽屉里找到一把开塞钻——它塞钻总是放在那里,尽管应该放在饭厅餐具柜的抽屉里——他走回来时,其余的人已经读过了大部分印出的文字。
“我认为这并不是那么好,我认为卖酒并不是一件很好事。”多拉说。“另外,在你还不习惯的时候,突然开始卖东西是不容易的。”
“我不知道,”爱丽斯说,“我想我能行。”不过他们都往瓶口里看,奥斯瓦尔德问他们怎样才能每周挣到两英镑。
“哎,你得让人们尝尝瓶子里的东西。那是雪利酒——名叫卡斯蒂利亚葡萄醇香酒——然后你让人们买它,你给人们写信,告诉他们别人想买这种酒,每卖一打你就可以从那些喝酒的人们中挣到两先令,如果一星期你卖了20打就能挣到两英镑。我想我们卖不了那么多。”迪基说,
“第一个星期我们可能不行,”爱丽斯说,“但人们发现酒真不错时就会越买越多了。如果每周我们只赚到10先令,那也算是某种开始,不是吗?”
奥斯瓦尔德说他很认为是如此,这时迪基用开塞钻取出了瓶塞。瓶塞弄坏了许多,有一些瓶塞渣掉进瓶子里。多拉拿来装药用的玻璃杯,杯上放着标有记号的茶匙和汤匙,我们同意每人尝一茶匙看看是什么滋味。
“一定没有人想再多喝一点,”多拉说,“无论它有多好。”多拉表现得好象那是她的一瓶酒。我想是那样,因为是她借出的钱买的酒。
她舀了一茶匙先尝,因为她年龄最大。我们立即问她是什么滋味,可多拉当时没说出来。
后来她说:“就像诺埃尔在春天时吃的补药一样,可能雪利酒就应该像那种味道。”
轮到奥斯瓦尔德了。他认为酒是非常烧人的,但他什么都没说。他首先想知道别人要说什么。
迪基说他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爱丽斯说如果诺埃尔愿意他可以接着尝。
诺埃尔说那是上帝的金浆酒,但他不得不一直用手帕捂住嘴,我看见他作了鬼脸。
接着赫·沃也尝了,他把酒吐到火里,非常无礼,让人反感。我们把这对他讲了。
然后轮到爱丽斯,她说:“多拉,我只尝半茶匙。我们没必要全都喝完。”她尝了酒,并没有发表意见,
狄克说:“喂,我把这点酒扔了。我不想卖这么讨厌的东西。凡是喜欢的人都可以把这酒送他,好吗?”
爱丽斯在我们大家面前表现出了“本我”,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酒里要加糖!”
我们立即明白过来,知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于是我们拿来两块方糖,在地板上用一个大木砖把方糖捣成粉末,掺入一些酒里,味道就完全不同了,几乎不再那么难喝了。
“瞧,习惯了就觉得味道不错啦。”迪基说。我想他为那么快就说出“不是吗?”感到遗憾。
“当然,”爱丽斯说,“就是太脏了。我们必须在干净的纸上小心把糖压碎了才放进瓶子里。”多拉说她担心人们订购到一打酒时,只有一瓶酒的味道才好些,那会是欺骗。但爱丽斯说多拉总是对一切事情大惊小怪的,事实上情况会是相当公正的。
“瞧,”她说,“我要把我们做的方法如实告诉他们,他们买了许多瓶时自己都可以调味。”
于是我们在报纸上非常小心、卫生地又压碎了8块方糖,在瓶子里摇匀,用一小卷牛皮纸而不是新闻纸把瓶子塞住,因担心有毒的铅印墨水浸湿后掉进酒里,毒害人们。我们让皮切尔尝了尝,它打了好久的喷嚏,这以后只要我们把一瓶酒给它看,它就会躲到沙发下面去。
后来我们问爱丽斯她要设法把酒卖给谁,她说:“我要问到这房子来的每个人。我们这样做的时候,可以想到让外面的人把酒带到其他人那里去。我们得小心些,酒剩下不到一半了,即使把方糖算在内。”
我们不愿意告诉伊莱扎——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飞快地打开门,所以当几个收税的人和另一个男人本打算去隔壁却错误地来到我们家时,爱丽斯还没来得及让他们试试我们的卡斯蒂利亚葡萄醇香酒,他们就走开了。但大约5点钟伊莱扎溜出去了半小时,看一个为她做礼拜帽的朋友。她走后有人敲门,爱丽斯过去开门,我们从楼梯的扶栏看过去。她开门时立即说道:“请进,好吗?”
站在门边的人说:“我来看你们的父亲,小姐。他在家吗?”
爱丽斯又说:“请进,好吗?”
接着那人——听声音像一个男人——说:“那么他在家了?”
爱丽斯还是不断地说:“请进,好吗?”最后,那人在门口的地垫上非常响地擦了靴子,走进屋。
然后爱丽斯关上前门,我们看见那是一个屠夫,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他没有像在商店里切羊肉等时一样穿兰色衣服,穿着灯笼裤。爱丽斯说他骑自行车来的。她带路进饭厅,卡斯蒂利亚葡萄醇香酒和装药的玻璃瓶已准备好放在桌上。
其余的人都呆在楼上,奥斯瓦尔德悄悄从楼上下来,从门缝里观看。
“请坐,”爱丽斯很平静地说,尽管后来她对我说我不知道她觉得有多愚蠢。那位屠夫坐下来。爱丽斯静静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她摆弄着那个装药的玻璃瓶,把那卷牛皮纸直接塞入卡斯蒂利亚酒瓶里。
“告诉你爸爸我要和他说句话好吗?”屠夫说,他对什么话也没说的感到厌烦了。
“我想他不久就来。”爱丽斯说。
然后她又静静地站着,啥也不说。她开始看起来非常傻,赫·沃笑了。我走回来,非常轻地拍了他一巴掌,我想那屠夫并没有听见。
爱丽斯听见了,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她突然说话,说得非常快——快得我知道她事先就想好了要说什么的。她从广告里了解到许多情况。
她说:“我请你注意我这里的雪利酒样品。这种酒叫做卡斯蒂利亚什么的,以香味而论它的价格是无与伦比的。”
屠夫说:“嗯——我不买!”
爱丽斯继续说:“尝一点好吗?”
“非常感谢,一定尝一点,小姐。”屠夫说。
爱丽斯倒一些出来。
屠夫尝了一点点。他舔着嘴唇,我们想他要说味道多么好。但他没有,而是把酒杯放下,几乎所有酒都剩在杯里(后来为了不浪费我们把酒倒了回去)。他说:“请原谅,小姐,不就是有一点甜味吗?——我的意思是雪利酒?”
“真正的酒并不甜。”爱丽斯说。“如果你订购一打就完全不同了——我们最喜欢加糖。我希望你能订购一些。”屠夫问为什么。
爱丽斯一时没有说话,后来才说道:
“我不在乎告诉你:你自己在做生意,对吧?我们打算让别人买这种酒,因为只要能让任何人买酒,我们每卖出一打就可赚两先令。这是一件让人满意的事。”
“有一定比例的利润,对,我知道。”屠夫说,眼睛看着地毯上的洞。
“你知道有许多理由,”爱丽斯继续说,“使我们想尽快发财。”
“完全是这样,”屠夫说,他看着一处地方,那里的纸正从墙上掉下来。
“这似乎是一个好办法。”爱丽斯继续说。“我们花两先令买了样品和说明,说是利用业余时间每周轻易就赚两英磅。”
“当然我希望你能,小姐。”屠夫说。爱丽斯又问他愿意买一些吗?
“我是很喜欢雪利酒的。”他说,爱丽斯请他再喝一点。
“不用了,谢谢你,小姐。”他说。“这是我很喜欢的酒,但它并不合我的口味,一点都不。不过我有一位叔叔要喝这酒。也许我可以给他定购半打作为圣诞节礼物?嗯,小姐,不管怎样,先给1先令的代办费。”他掏出一把钱,把1先令给了她。
“可我原以为人们要先付钱买这酒。”爱丽斯说。
屠夫说他们并不是要买半打。然后他说,他想不用再等爱丽斯的父亲了——爱丽斯愿意请父亲给他写信吗?
爱丽斯又请他喝雪利酒,他说着有关“一点也不喝了!”的话——她让他走了,然后带着1先令向我们走来,说“怎么会这样?”
我们说:“唉!”
整个晚上我们都谈论自己开始赚到的钱。
第二天没有人来了,但又过了一天后一位女士前来摹捐,要替已故海员们的孩子们修一所孤儿院。我们看见她,我随爱
丽斯进了屋。我们向她解释我们只有1先令,想用它换点别的什么,这时爱丽斯突然说:“来点酒好吗?”
女士说:“非常感谢。”她看起来很惊奇。她并不是一位年青女士,披着一件带珠子的披风,有些珠子已经掉了——棕色的镶边显露出来。她把印着已故海员情况的材料放在一只海豹毛皮包里,海豹毛皮已经褪掉,只留下光光的皮子。
我们用餐具柜里的专用酒杯给她倒了一汤匙酒,因为她是一位女士。她尝了酒,便慌慌忙忙地站起来,抖了抖衣服,迅速把包关上,说:“你们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这样搞恶作剧是什么意思?你们应该为自己感到羞愧!我要写信告诉你们的妈妈。你这个该死的小女孩!——你们差点毒死我。不过你们的妈妈……”
这是爱丽斯说:“我非常抱歉;屠夫喜欢这种酒,只是他说是甜的。请不要写信给我妈妈,她收到了信父亲会很不高兴!”爱丽斯几乎要哭了。
“你是什么意思,你这个傻孩子?”女士说,看起来既很乐观又很感兴趣。“为什么你父亲不愿意你母亲收到信——嗯?”
爱丽斯说:“噢,你——!”她哭了起来,跑出屋子。
我说:“我们母亲已经死了,你现在请离开了好吗?”
女士看了我一会儿,显得十分异样,说:“我非常抱歉。我不知道。酒的事别在意。我敢说你的小妹本意是好的。”她就像屠夫一样把屋子打量了一番。然后她又说“我不知道——我非常抱歉……”
于是我说:“没关系,”同她握了手,让她走了。当然,她说了那些话以后我们不可能再让她买酒了。我想她并不是某种坏人。我很喜欢一个应该道歉时就道歉的人——特别是一个成人。他们很少这样做。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对此考虑那么多。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爱丽斯和我都不高兴。我走回餐室时,看到它与母亲在时多么不一样,我们也不一样,父亲也不一样,一切都变了。我很高兴没有每天去想这事。
我去找到爱丽斯,把那位女士说的话告诉了她,等她不再哭时我们把酒瓶移开了,而且说我们不再卖给来的人。我们没有告诉其他人——只说那位女士什么都没买——我们去了希思,有一些士兵经过,那儿正在演“潘趣和朱迪滑稽戏[26],我们回来时心情好些了。我们放在屋里的那瓶酒已积满灰尘,也许有很多年代的灰尘都厚厚地积在了上面;我们不在家都时,只有一个牧师来访。他不是我们自己的牧师——布里斯托先生才是我们的牧师,我们都喜欢他,不愿意把雪利酒卖给自己喜欢的人,利用我们的业余时间从他们身上每周赚两英镑。来的是另一位牧师,他走迷了路,问伊莱扎那些可爱的孩子们是否不喜欢上他那所小小的主日学校。礼拜天下午我们总是和父亲一起度过。但由于他把自己住宅的名字留给了伊莱扎,要她告诉我们去上学,我们便认为应该去拜访他,把礼拜天下午的情况向他作解释,心想也可带上雪利酒去。
“除非你们都去我才去,”爱丽斯说,“并且我不想谈卖酒的事。”
多拉说她想我们最好不要去,但我们说“废话!”最后她还是随我们一起去了,我很高兴她这样做。
奥斯瓦尔德说如果其他人同意,卖酒的事就让他谈。他从印刷品上学会了该怎么说。
星期6下午我们很早就去了牧师住宅,按响门铃。这是一栋红色的新房子,园里没有树,只有很黄的泥土和砾石。一切都很整洁干燥。就在我们按门铃前,我们听到里面有人在叫:“简!简!”我们想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是简。听见喊叫的声音,我们替叫的人感到难过。
一个穿着整洁的黑衣服、围着白围裙的仆人打开了门;透过门上不同颜色的玻璃,我们看见她走过大厅时一边设法解开围裙带子。她的脸红红的,我想她就是简。我们问是否能见到马洛先生,仆人说马洛先生刚才还忙于讲道,不过她会去看看。
但奥斯瓦尔德说:“没有关系。他要我们来的。”
于是她让我们都进了屋,并且关上前门,把我们带进一间非常整洁的屋子。室内的书橱上装满书籍,用带有白色标记的黑棉布盖着,还有一些单调乏味的画,一架小风琴。马洛先生在一张带有抽屉的桌边写东西,从一本书上抄着什么。他又胖又矮,戴一副眼镜。
我们进屋时他把写的东西合上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相当生气,我们听见简或别的人在外面被什么人责备着,我希望那不是因为让我们进了屋的原故,但我对此产生了疑虑。
“瞧,”牧师说,“这是怎么回事?”
“你叫我们来拜访你这所小小的主日学校的。”多拉说。“我们是莱维沙姆路巴斯特布尔家的孩子。”
“噢——咹,对,”他说,“我是希望明天见到你们吧?”
他拿起笔摆弄起来,没有叫我们坐下。但我们中有的人坐下了。
“礼拜天下午我们总是与父亲在一起。”多拉说。“我们希望感谢你那么友好地请我们。”
“我们还希望问你一些事情!”奥斯瓦尔德说,他暗示爱丽斯把杯里的雪利酒准备好。趁他说话时她拿出来了——在奥斯瓦尔德的背后。
“我的时间是有限的。”马洛先生说着看了看手表。“不过,”他咕哝道有关信徒的事情继续说,“小朋友,告诉我有什么事让你们烦恼。我会凭自己的力量帮助你们。你们需要什么?”
奥斯瓦尔德飞快地从爱丽斯那里拿出一杯酒递给他,说道:“我想征求你对这个的意见。”
“对这个,”他说,“这是什么?”
“装的东西,”奥斯瓦尔德说,“但足够你品尝的了。”爱丽斯已把杯子装了一半,我想她太兴奋了,不能装得合适一些。
“装的东西?”牧师说,手里拿着玻璃杯。
“是的,”奥斯瓦尔德继续说,“一次难得的机会。味道浓烈,带有果味的。”
“味道真有点儿像巴西的一种干果。”爱丽斯像往常一样爱插嘴。
牧师看看爱丽斯又看看奥斯瓦尔德,然后又看看爱丽斯;奥斯瓦尔德用他从印刷品上学到的东西继续说着。牧师呆板地把杯子拿得离嘴远远的,好象他患了感冒一样。
“从没有这么好的酒给出这样的价格。历史悠久而精美的葡萄醇——它的名字叫——”
“葡萄醇香酒。”赫·沃说。
“葡萄醇香酒。”奥斯瓦尔德说。“赫·沃,你就闭嘴——卡斯蒂利亚葡萄醇香酒——真资格饭后饮的酒,使人兴奋,还……”
“酒?”马洛先生说,把玻璃杯拿得更远了。“你们知道吗,”他继续说,声音沙哑有力(我希望他像在教堂里讲话一样),“难道你们没有受到教育,知道正是由于喝了葡萄酒和白酒——对,还有啤酒,英国半数的家庭都是些不幸的孩子,和坠落悲惨的父母?”
“如果你在酒里加一点糖,那就不会了。”爱丽斯坚定地说。“放8块方糖在瓶子里摇动。我们每人喝了一茶匙多,都没有生病。只是别的什么让赫·沃有点恶心,很像是我们从公园里弄来的橡树子。”
牧师似乎带着矛盾的心情,无话可说,这时门打开了,一个女士走进来。她戴了一顶饰有花边的白色帽子,帽上插了一朵难看的紫罗兰花,她个子很高,显得很有力量,尽管较瘦。我相信她一直在门边听。
“嗨,”牧师说,“你们为什么把这种该死的**——我们国家的祸根——拿给我尝?”
“我们认为你可能要买一些。”多拉说,她根本不明白游戏何时该结束了。“书中说牧师爱喝老波尔多红葡萄酒,加糖的新雪利酒对于喜欢喝雪利酒的人而言一样好。如果你愿意订购一打这种酒,我们就会赚到先令。”
女士说(就是这种声音):“天啊!讨厌卑鄙的小东西!难道他们就没人管教得更好吗?”
多拉站起来说:“不,我们并不是你说的那些东西;但我们很难过到这里来挨骂了。我们想发马洛先生那样多的财——假如我们去传道恐怕没有人听我们的,因此我们像他一样抄写经书也没有用。”
我想这就是多拉聪明的地方,即使语言有些粗鲁。后来我说我们也许最好走了,那位女士便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打算把瓶子和杯子包起来时,牧师说:“不,你们可以把这个留下。”我们感到很不安,把东西留下了,尽管并不是他的。
我们回家时走得非常快,没有说话,姑娘们直接就去了自己的卧室。我去告诉她们茶已经准备好,还有点心,这时多拉拚命地哭起来,爱丽斯紧紧抱住她。我担心本章中哭的地方太多了,但我也没办法。女孩子们有时喜欢哭,我想这是她们的本性,我们应该对她们的苦恼感到难过。
“没有用,”多拉说,“你们都恨我,你们认为我一本正经,又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我确实在尽力把事情做好——噢,我努力了!奥斯瓦尔德走开,不要到这儿来取笑我!”
于是我说:“胆小鬼,我没有开玩笑;不要哭了,大姐。”
我们很小时,在其他孩子出生前母亲教我称她胆小鬼,但不知怎么我们长大一些后我并不经常叫。我拍拍她的背,她把头靠着我的袖子上,一直紧紧地抱住爱丽斯,继续哭起来。当人们说出在别的场合不说的话时,她就变得既想笑又想哭了。
“噢,哎呀,噢,哎呀——我的确尽力了,我尽力了。母亲去世时,她说:‘多拉,照顾弟妹们,教她们学好,别让他们有麻烦,要让他们幸福。替我照顾他们,多拉,乖孩子。’我已经尽力了,你们却都恨我。今天我让你们去做这事,尽管我一直知道这是愚蠢的。”
我吻了多拉一会儿,希望你不会认为我是一个笨人。因为女孩子喜欢这样。我再也不会说她过分像个好大姐了。尽管我不愿意说这话,但先前还是都说了出来,因为我承认我对多拉太严厉了,不过我不会再这样做了。她是一个成熟的好人。当然,以前我们并不知道母亲对她说的话,要不然我们就不会经常作弄她了。我们没有告诉较小的孩子,但我要爱丽斯告诉迪基,如果有必要,我们3个可以管住其他孩子。
这样我们把雪利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但大约8点钟响起敲门声,伊莱扎走了,我们看见是那个来自牧师住所的简,如果她的名字叫简的话。她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包和一封信。3分钟以后,父亲把我们叫进了书房。
牛皮纸包打开放在桌上,我们的瓶子和玻璃杯放在上面,父亲手里拿着一封信。他指着瓶子叹一口气,说:“你们在干什么?”他手里的那封信写满了小黑字,足足有4大篇。
迪基便开口说话,他把知道的整件事告诉了父亲,因为我和爱丽斯并没有说起那位已故海员的太太。他把事情讲完后,爱丽斯说:“马洛先生写信对你说,他要买一打雪利酒吗?酒里加上糖,味道真的是不错。”
父亲说不是,他认为牧师不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酒;他说他愿意尝一尝。我们就把剩下的酒给他了,因为我们回家时已决定放弃利用业余时间每周挣两英磅的念头。父亲尝了酒,他喝下一茶匙酒时就像赫·沃的表情一样,当然我们什么也没有说。他大笑起来,我认为他都笑得止不住了。
我想那是雪利酒造成的,因我相信我在什么地方读过‘美酒使人心陶醉’的话。他只喝了很少一点,证明这是很不错的餐后酒,让人兴奋,而且……我忘记其余的话了。
他大笑完后说:“小家伙们,很好。只是不要再搞了。做酒生意的实在是太多,另外,我想你们答应过在做生意前要与我商量吧?”“我想你的意思是在买东西之前。”迪基说。“这不过是要抽取佣金的。”父亲又笑起来。我很高兴我们弄到卡斯蒂利亚葡萄醇香酒,因为它真正让父亲愉快起来了;而你是不会总能这样的,无论你怎么努力,即使你开玩笑或给他一份幽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