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高尚的奥斯瓦尔德(1 / 1)

有关他的高尚的情况要最后才能表现出来,但除非你知道是如何开始的,否则你不会明白。就像那时的每件事一样,最先都是从寻找宝藏开始。当然,我们一说好在生意上要与父亲商量,就不想再做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由于必须同成年人商量一件事情——即使是最勇敢最不错的成年人——事后都让人觉得不值得去做那件事。

有时事情在进行之中时,我们不介意让艾贝特的叔叔帮帮忙。但我们很高兴他从没有要我们答应与他商量事情。而奥斯瓦尔德明白父亲完全是正确的。我敢说,如果我们有了那一百英磅,我们就会去买出售有用专利的股份,做赚钱的生意,然后找到更好的赚钱方法。我父亲这么说的,他应该知道。那段时间我们想到几个主意,但都没有十全十美的。

赫·沃的想法就是在希思那边搞一个以椰子为靶子的投靶游戏,那里还没有这种游戏。我们既没有球棍也没有木球,蔬菜水果商说没有巴斯特布尔先生的手谕他不可能预定12打那么多椰子。我们不愿意同父亲商量,大家就决定放弃这个主意。爱丽斯用玩具娃娃的衣服给皮切尔穿上,我们决定一教会皮切尔跳舞就让它带着风琴到处去演出,这时迪基立即阻止了我们,因他想起曾听说一架风琴要700英镑。当然,这是教堂使用的那种大风琴,可即使那种3条腿的风琴花1先令7便士也买不到——我们最初想到买风琴时就只有那么多钱。因此我们也把这事放弃了。

我记得那天天气很潮湿,午餐吃的是碎羊肉——白色肉汤里的羊肉块非常硬。我以为别人要在他们的盘子边剩下许多肉,尽管他们更加清楚是什么,只有奥斯瓦尔德说这是用爱德华打到的红鹿炖出来的美味可口的肉。所以我们是“新森林的孩子”,觉得羊肉的味道要好得多。“新森林的孩子”没有谁介意野味硬不硬,汤白不白。

吃过饭,我们让女孩子们举行一个木偶茶会,条件是她们不要让我们男孩子洗餐具。我们刚好喝小杯子里的最后一点干草汤时,迪基说:

“这让我想起来了。”

我们就问:“什么?”

迪基立即回答,虽然他嘴里塞满带干草夹心的面包,看起来像蛋糕。嘴里塞满东西时就不应该讲话,即使对你的亲戚;你还不应用手背去擦嘴,如果有手帕就用它擦好啦。迪基没这样做,他说:

“唉,你们记得我们开始寻找宝藏时,我说过我想到了什么事,只是我不能告诉你们,因为我没有考虑成熟。”

我们说:“对。”

“唉,这种干草汤——”

“是茶。”爱丽斯温和地说。

“嗯,那就是茶吧——让我想到了。”他正继续说让他想到什么,诺埃尔打岔了,叫道:“听着,我们来完成这个古老的茶会,召开一个军事会议吧。”

于是我们拿出旗子、木剑和鼓,女孩子们在洗餐具时奥斯瓦尔德打起鼓来,直到伊莱扎走来说她的牙一阵阵地发痛,说嘈杂声听起来像刀子刺进她身上。当然奥斯瓦尔德立即停止击鼓了。当你对奥斯瓦尔德礼貌时,他从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我们都穿好衣服,围着营火坐下来。迪基又开始说道:

“世界上每一个人都需要钱。有一些人挣到了钱。有钱的人都是对事物看得明白的。我明白了一件事。”

迪基停下来,吸着长管烟斗[27]。我们夏天用这种烟管吹气泡,不知怎么它还没有被弄破。我们把茶叶放进烟管里表示和好,但女孩子们不允许有烟管。让她们吸烟是不正确的。如果让她们像男人一样做所有的事,她们就会自以为了不起。奥斯瓦尔德说:“说出来吧。”

“我知道每瓶药只值1便士。赫·沃,如果你敢偷笑,我要叫你去四处卖一瓶瓶的老药,除非你拿赚到的钱买糖,你不会有糖吃了。诺埃尔,你也一样。”

“诺埃尔没有偷笑。”爱丽斯慌忙说。“只有对你说的事很感兴趣时他才会那样。安静,赫·沃,你也别作怪相。继续讲吧,迪基,好孩子。”

迪基便继续讲起来。

“每年肯定要卖掉数以百万瓶药,所有不同的医药广告都这么说:‘每天治愈数千患者。’假如你只以两千人来计算——至少这是肯定的——这个数目也不小了。卖瓶装药的人肯定要赚很多钱,因为每瓶药几乎总要卖2.9便士,差不多大一倍的瓶装药卖3.6便士。照我说,现在这些瓶装药根本就值不了那么多钱。”

“药才是值钱的。”多拉说。“瞧瞧药房里的栆子多贵,薄荷油也一样。”

“那只是由于因为它们都很好,”迪基解释道,“低级的东西就不那么昂贵了。比如花1便士你就买到很多硫黄,明矾也同样如此。我们不能在自己的药品中算上药房那些高级的药品。”

接着他继续对我们说,我们研制出了药品就写信告诉编辑,他会登在报上,到时人们就会寄来2.9便士和3.6便士购买几乎大一倍的瓶装药。待病治好后他们就会给报纸写信,信会被登出来,说他们患了数年的病从来没有想到会医好,全靠我们的药膏给他们带来了福音。”

多拉打断他的话,说:“不要药膏——太肮脏了。”爱丽斯也是这么想的。迪基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决定把这种东西装进瓶里。现在一切问题都解决了,那时我们并不明白这将是在做一种生意,但后来艾贝特的叔叔让我们看到这点,感到遗憾。我们只需研制出药品就行了。你可能认为那是很容易的事,因为你每天在报上都能看到许多这样的广告,但实际上比你想象的要难得多。首先,我们必须决定我们应该治疗什么样的疾病,就像在议会上一样“发生了一场热烈的讨论”。

多拉想研制一种让皮肤变得极其美丽的东西,但我们记得她使用广告上推销的罗萨贝尔香皂后,脸怎么变红的,又怎么变粗糙的——广告上说这种香皂会使最黑的肤色变得像百合一样白皙。她认为也许现在这香皂更好些了。诺埃尔想首先把药品研制出来,然后再看它能治什么病。但迪基不这么想,因为药品远比我们身上的疾病多,因此先选择医治什么疾病更容易些。

奥斯瓦尔德本来是喜欢治疗创伤的。我仍然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但是迪基说:“谁会有伤呢?尤其是现在没有发生战争。我们一天一瓶药都卖不掉!”于是奥斯瓦尔德让步了,因为他知道礼貌意味着什么,这是迪基的主意。赫·沃想要一种能治疗感到不舒适的药,就是医生开的那种药粉,但我们向他解释成人没有这种感觉,无论他们吃了多少东西。他也同意了。迪基说他毫不在乎医治什么讨厌的疾病,只要我们尽快确定下什么病来。爱丽斯说:“应该是什么非常普通的病,只有一样病。不要是背痛,以及人们患的那些数以百计的病。最普通的病是什么?”

我们立即说“感冒。”

事情就决定了。

然后我们写标签准备贴在药瓶上。标签写好时,却不能贴在我们弄到的醋瓶子上,但我们知道标签印刷后就会变得小一些。标签上的内容如下:

巴斯特布尔药品

治疗因感冒引起的咳嗽、哮喘、气短及一切胸部

感染的疾病,药到病除

服一剂药病情立即缓解

服一瓶药治愈感冒

特别是大瓶的,每瓶3先令6便士

请立即向制药商订购以免失望

制药商:

巴斯特布尔H·O,D.,O.,R.,A.,N [28]

S.E.莱维沙姆路150号

(所有药瓶回收,每个半便士)

当然,下一件事就是要让我们其中一人感冒,试试药物的效力;我们都想当这个病人。但这是迪基的想法,他说不要把他排除在外,于是我们就让给他了,这才是公平的。就在这天他脱掉了汗衫,第二天早晨他穿着睡衣在通风处站了好长一段时间。在他穿上白天穿的衬衣前,我们用指甲刷把它打湿。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人们总是告诉你这些事情会使你感冒,我们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之后我们都去了公园,迪基穿着靴子直接跳进水里,只要受得了就尽量久地站在水里,因为天气相当冷,我们站在那儿向他欢呼。他穿上湿衣服走回了家,人们说肯定要感冒了,但是并没有,虽然他的靴子被弄得很糟糕。3天后诺埃尔开始咳嗽,打喷嚏。

迪基说这不公平。

“我也无法。”诺埃尔说。“你自己本来是可以得感冒的,那就不会轮到我了。”

爱丽斯说,她一直就知道诺埃尔不应该始终站在寒冷的堤坝上欢呼。

诺埃尔只得上床去。我们开始研制药品,很抱歉他不能参加,但他服用药物倒也有趣。

我们研制了许多药。爱丽斯做的药草浸剂。她弄到鼠尾草、百里香、开胃菜和牛至,加上盐和水在一起煮。她还要放一些欧芹。奥斯瓦尔德肯定欧芹并不是草药。只要把欧芹放在冷肉里,你就不会吃了。我相信鹦鹉吃了欧芹要被毒死。我希望诺埃尔也不赞同加上欧芹。这种药似乎对咳嗽并没有益。奥斯瓦尔德买了价值1便士的明矾——因为它价格低廉——和一些松脂,每个人都知道它对治感冒有好处——另外弄来一点糖和回香丸。这些东西被加上水混装在一个瓶子里,但伊莱扎把它扔了,说这是污秽的垃圾,我也没有钱买到更多的东西。

多拉为他煮了些粥,他说这对胸部有好处。当然实际上是没有用的,你不可能把粥装进药瓶里,说:这就是药。那样就不诚实,另外也没有人相信你。

迪基把柠檬汁、糖和一点其它果汁——颜色像诺埃尔围在脖子上的红色法兰绒——混合在一起。这种东西在热水中显得十分漂亮。诺埃尔服下去,他觉得喜欢。诺埃尔自己想熬干草水,我们就让他去做,但装在瓶子里以适当的价格出售也不好看了。

诺埃尔最喜欢赫·沃的药,他直是糊里糊涂,因为那不过是用热水熔化了的薄荷油,放一点钴就要变成蓝色。那完全没问题,因赫·沃的颜料盒是法国的,上面印有Couleurs non Vgngneuses字样。这意味着如果你想把画笔用嘴吸干也是可以的,或甚至如果你是个很小的男孩用嘴吸干颜料也行。

十分高兴的是诺埃尔感冒了。他在卧室里升起炉火,门从迪基和奥斯瓦尔德的卧室那边打开;女孩子们经常整天给诺埃尔读书——你没有生病时她们是不会给你读书的。父亲去了利物浦[29]忙生意,而艾贝特的叔叔去了哈斯汀。我们对此感到相当高兴,因我们希望对所有的药作一次恰当的试验,而成年人总是太喜欢干涉,好象我们给了他毒药似的东西!

他仍然患着感冒——头痛得厉害,但这不是他只好贴上膏药而且无法在**坐起来时的那种头痛。他头痛了快一个星期后,奥斯瓦尔德不小心在楼上跌倒在爱丽斯身上。我们爬起来时她便哭了,“别哭,傻瓜!”奥斯瓦尔德说。“你知道我没有伤到你。”如果我伤了她会很难过;但你不应该在黑暗中坐到楼梯上,把别人绊倒。你应该记住,如果他们确实伤了你他们也是很难受的。

“噢,不是这个原因,奥斯瓦尔德。”爱丽斯说。“别那么讨厌!我太难受了,对我好一些吧。”

奥斯瓦尔德就拍了拍她的背,要她别说话。

“是关于诺埃尔的事,”她说,“我相信他的病非常严重。玩弄那些药是很不错,但我知道他病了,伊莱扎不愿去找医生,她说那只是感冒。我知道医生的帐单很吓人。我听见父亲在夏天里这样告诉埃米利大婶的。但他病了,他可能会死,或者要出什么事。”

她又开始哭起来。奥斯瓦尔德再次拍拍她,他知道一个好兄长应该如何表现,说“振作起来吧”。如果我们是书中写的人物,奥斯瓦尔德就会温和地拥抱他的小妹妹,两人的眼泪流在一起。

然后奥斯瓦尔德说:“为什么不给父亲写信?”

她哭得更厉害,说:“我弄丢了有地址的那封信。赫·沃拿去在背面上画画,我现在找不到了,到处都找过。我告诉你我要做什么。不,我不说。但我要出去。不要告诉其他人。奥斯瓦尔德,听着,如果伊莱扎问起的话就假装说我在家里。答应我。”

“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说。她说“不行”,有充分的理由不说出原因来。于是我说如果不说出原因我就不会答应。当然我是一番好意。但她不告诉我确实也显得可鄙。

伊莱扎倒茶时爱丽斯从旁门走出去,她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喝茶。伊莱扎问奥斯瓦尔德她去哪里了,他说不知道,可能她在清理角落里的抽屉。女孩子们经常做这事,那要耽搁很长一段时间。茶后诺埃尔咳了好一会儿,要找爱丽斯。奥斯瓦尔德告诉他爱丽斯在做什么事,这是一个秘密。即便是为了保全妹妹奥斯瓦尔德也并没有撒谎。爱丽斯回来时非常安静,但她悄悄对奥斯瓦尔德说一切都好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伊莱扎说她要出去寄一封信。这总会耽过她一小时,因为她宁愿穿过希思到邮局去而不把信投进邮筒里;有一次,有个男孩把火柴投进了我们的邮箱里,把信件给烧了。那并不是我们干的,伊莱扎将这事告诉了我们。

过了很长时间后响起敲门声,我们想是伊莱扎回来了,她忘了带后门的钥匙。我们让赫·沃下楼去开门,因为跑路是他的职责:他比我们更年轻。除了赫·沃的脚步声我们还听到上楼的其它脚步声,我们听得入了神,直到门打开。那是艾贝特的叔叔,他看起来非常疲倦。

“你来了我很高兴。”奥斯瓦尔德说。“爱丽斯开始认为诺埃尔——”爱丽斯止住了我,她的脸很红,鼻子也发光,因为喝茶前她哭得很厉害。

她说:“我只是说我认为诺埃尔应该去看医生。难道你不认为他应该去吗?”她紧紧抓住艾贝特的叔叔不放。

“小伙子,咱们来看看你。”艾贝特的叔叔说,他在床边坐下来。那是一张摇摇晃晃的床,去年冬天我们玩强盗时床下支撑的木条断了,那是我们的撬棍。他摸了摸诺埃尔的脉博,然后继续说:

“那个阿拉伯医生在黑斯廷斯荒原上的帐蓬里寻欢作乐时,有人告诉他精灵得了感冒。于是他立即坐在自己的魔毯上,请求魔毯把他载到那里去,在飞行途中只停了一下,以便到市场上买几个糖果。”

他拿出许多巧克力、一些奶油糖果和葡萄给诺埃尔。我们都向他表示感谢时,他又说:“那位医生的话就是至理名言:这个小家伙早该睡了。我已说过。你们可以离开了。”

这样我们就离开。多拉和艾贝特的叔叔让诺埃尔过了一个舒服的晚上。

后来我们去了儿童室,他们也来了。他坐在盖伊·福克斯椅上,说:“嗨。”爱丽斯说:“你可以告诉他们我做了什么事。我敢说他们都要生气,但我不在乎。”

“我认为你们非常聪明。”艾贝特的叔叔说,他把爱丽斯拉过来让她坐在他的膝盖上。“我非常高兴你发来了电报。”

奥斯瓦尔德便明白了爱丽斯的秘密是什么。她出去给在黑斯廷斯的艾贝特的叔叔拍了一个电报。但是奥斯瓦尔德[30]认为她是应该告诉他的。后来她告诉我她在电报中说的话就是:“快回家吧。我们把诺埃尔弄感冒了,我想我们会害死他的。”之后她说拍电报花了10个半便士。

艾贝特的叔叔开始提问了,大家全部作了回答:迪基如何极力要得感冒,怎么又是诺埃尔患上了,以及关于药品等所有情况。艾贝特的叔叔看起来非常严肃。

“喂,”他说,“你们够大啦,不要干这类蠢事了。健康对你们才是最重要的。你们更应该懂事一些,而不是去冒险。你们也许会用自己珍贵的药把小兄弟给害了。你们倒是很幸运地躲过了劫难。可怜的诺埃尔!”

“噢,你认为他要死吗?”爱丽斯问,她又要哭了。

“不,不会。”艾贝特的叔叔说。“哎,瞧,你们知道自己有多蠢吗?我想你们答应过你们的父亲——"接着他与我们进行了一番长谈。他能让你感到非常非常微不足道。最后他停下来,我们说我们非常难过,他说:“你们知道我答应过把你们都带去看哑剧吗?”

于是我们说:“对,”其实都很清楚他并不打算去。他继续说道:

“唉,如果你们愿意我就带你们去,要不然我就带诺埃尔到海边去一周,治疗他的感冒。选择哪一样?”

当然他知道我们要说“带诺埃尔去”,我们说了,但后来迪基告诉我他认为这对赫·沃太苛克了。

艾贝特的叔叔一直呆到伊莱扎走进屋来,他说晚安的那种方式让我们明白所有一切都被原谅和忘记了。我们便上床睡觉。一定是在半夜时奥斯瓦尔德突然醒来,爱丽斯的牙齿直打战,她把他摇醒了。

“噢,奥斯瓦尔德!”她说。“我很难过,猜想我晚上要死了!”

奥斯瓦尔德让她上床睡觉,不要瞎胡闹。但她说:“我一定要告诉你,要是告诉了艾贝特的叔叔就好了。我是一个小偷,如果今晚我死了,我知道贼要到哪里去。”奥斯瓦尔德知道没有用,他便在**坐起来说:“说下去吧。”爱丽斯站着直抖,说:“我没有足够的钱拍电报,所以我从别人那里拿了糟糕的6便士,加上我的5便士拿去拍了电报。我不愿告诉你,因为如果你阻止我干这事我会受不了的;如果你帮助我,你也成了一个小偷。噢,我该怎么办?”奥斯瓦尔德想了一会儿,然后说:

“你最好告诉我。但如果我们把钱还回去,我想一切都没事的。睡觉吧。生自己的气?别那样,傻瓜!只是下一次你最好不要保守秘密了!”

她吻了奥斯瓦尔德,他让她吻的,之后她回去睡觉。第二天艾贝特的叔叔带着诺埃尔走了,这时奥斯瓦尔德还没来得及说服爱丽斯应该把6便士的事告诉他。

爱丽斯非常难过,但并不像在夜晚那样严重:如果你做了错事,又睡不着,夜里你就糟透了。我知道事实的确如此。

除了伊莱扎我们没一个人有钱,除非我们说出原因她才肯给我们钱。当然,为了家庭的荣誉我们不能这么做。奥斯瓦尔德便急于把这6便士交给拍电报的人,害怕这糟糕的6便士的情况会被发现,警察会随时来抓爱丽斯。我想以前我没有哪一天如此难过。无疑我们可以写信告诉艾贝特的叔叔,但这要耽误很长时间,每延误一刻钟都会增加爱丽斯的危险。我考虑了又考虑,但我们想不出任何办法弄到那6便士。数目似乎很小,但你知道爱丽斯是否自由就取决于它。我在广场上见到莱斯丽太太已是下午较晚的时候了,她穿一件棕色的毛皮大衣,手里拿着许多黄色的鲜花。她停下来对我说话,问我诗人怎么样了。我说他患了感冒,如果我问她,我不知道她是否会借给我6便士,我没不知如何开口。这事说起来很难——比你想的要难得多。她同我谈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上了一辆马车,说道:

“我不知道时间已这么晚了。”然后告诉赶车的去什么地方。她动身时从车窗里挥舞着黄色的鲜花,说道:“请向生病的诗人表达我的爱。”马车离去了。

尊贵的读者,我不会把奥斯瓦尔德做的事向你隐瞒。他完全知道不要让全家丢脸,并不愿意做我要说的事情:它们真正是诺埃尔的鲜花,只是他不可能把那些鲜花送到黑斯廷斯;如果奥斯瓦尔德向他提出要求,他会说“行”。奥斯瓦尔德牺牲了家庭的尊严,因为小妹妹有危险。我没有说他是一个高尚的孩子——我只是把他所做的事告诉你,你自己可以对他是否高尚进行判断。

他穿上自己最旧的衣服——他穿戴整洁时,如果你看到了他,这些衣服比你想到的他的任何一件衣服要旧得多。他拿着黄色的**来到格林威治车站,等候来自伦敦的客车。他每束花卖1便士,挣到10便士。然后他去了莱维沙姆的电报局,对那里的一位女士说:“昨天有一个小女孩给了你一枚6便士的坏币,给你6枚1便士的好币。”

女士说她没有注意到,而且没有关系,但奥斯瓦尔德知道“诚实才是上策”。他拒绝收回这6便士。最后她说礼拜天她会把钱放进教堂的捐款盘里。她是一位心肠非常好的女士,我喜欢她的那种发型。

奥斯瓦尔德回去见了爱丽斯,并且告诉了她,她拥抱他,说他是一位可爱的、友好的、善良的男孩,他说:“噢,完全正确。”

我们花掉我剩下的4便士买了球形薄荷糖,别的人想知道我们从哪里弄到的钱,但我们没有讲出来。

只是后来诺埃尔回家时我们告诉了他,因为钱是卖掉他的花后赚来的,他说做得很对。他对此作了诗,我只记得其中一段:

心灵如此高尚的青年,

甘心扮演一个卑微的角色,

一切为了他的妹妹爱丽斯,

她在他诚实的心中可爱无比。

但奥斯瓦尔德自己从没有玄耀这事。我们没有在这方面获得宝藏,除非你把球形薄荷糖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