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耶尔丁伯爵的城堡(1 / 1)

这天是耶尔丁城堡对外开放参观的日子,对孩子们来说可是件大好事,可以去看看梅布尔,还可以象杰拉尔德说的那样,不露痕迹地混在人群当中。人们不了解这个城堡,不知道那个能滑动的镶板,更不知道魔戒和那些变活的雕像,而他们自己却知道这些,于是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一切。你知道,有些事,而别人不知道而且也永远不可能知道,这种感觉也许就是魔法带来的开心事之一。所以,如果他们现在很开心,太正常了。

城堡大门外的白色路面被黑压压的一大片重马车[56]、四轮车和双轮车占满了。就在他们站的地方,三四辆还没熄火的汽车噗噗地喷着气。自行车一堆一堆的,沿着红砖墙边上绿草茵茵的空地,摆了一长溜。人们要么是乘重马车、四轮马车、双轮马车来的,要么是骑自行车、坐汽车来的,或者干脆以步当车走着来的。他们进了城堡,被领着参观本周对游客开放的地方,城堡每周只开放一天。

今天的游客比往常要多,因为传言说耶尔丁伯爵手头紧,想把城堡租给一个富有的美国人住,因此,那些雍容华贵的家具上盖着的荷兰麻布要被拿掉,好给那美国富翁展示展示光彩照人的真面目。

看上去当然是一派富丽堂皇。刺绣的锦缎,椅子上有装饰的皮革和花毯,给房间增添了一种愉快的生活气息。这些原先可都是被盖在棕色的荷兰麻布底下的。桌上以及窗格子上到处都摆着开花的植物和成盆的玫瑰。梅布尔的姑妈以自己对家居的品味引以为荣。姑妈读过一本杂志——《闲话家居》,上面有一系列的文章,名曰“一周七分钱花费,拥有上层家居品味”,因此她对花卉摆放的艺术也算颇有研究。

巨大的水晶枝状吊灯,闪烁着灰紫的光彩。平时它们可都是裹在袋子里的。精致的**的棕色亚麻布床单也被掀掉了,以往用来固定那些低一点的杂物的红绳子也给卷了起来藏在一边。

“真像是在这家作客。”杂货商的女儿对她朋友说,她从索尔斯伯利[57]来,她的朋友是卖女帽的。

“要是那美国人不住,那等结了婚咱们来这儿住吧?”布商的助手跟他的甜心说。她回答,“啊,雷金,你怎么敢!也太可笑了。”

整个上午,人们身着最漂亮的节日盛装——粉色的衬衫,浅色西装,花枝招展的帽子,美不胜言的披肩。他们穿梭于黑暗的大厅,高贵的画室、闺房和画廊之间。到了那宁静豪华的卧室,叽叽喳喳的人群不禁肃然起敬,几乎都没了动静。曾经有人在这儿呱呱坠地,也在这儿离开人世。很久很久以前的夏夜,皇亲国戚在这儿留宿。壁炉上放着蝶形的大花瓶,盛着避邪的接骨花。那平坛,过去戴着飞边[58]的贵妇在这儿欣赏下面花坛里甜石南和南木的香气,小姐们在平坛上散步,浓妆艳抹锦罗绸缎,打扮得漂漂亮亮,身姿婀娜衣裙飘飘。而现在,平坛上回响的褐色靴子的声音,和高跟鞋的咚咚声不绝于耳。放声大笑,喋喋不休的讲话,都不是孩子们想听的。对他们来说,这些破坏了魔法城堡的静谧,践踏了魔法花园的安宁。

“一点都不好玩,”杰拉尔德承认,他们呆在消夏屋,那是平坛尽头的一间石头房子,往窗外看,看着那些艳丽的色彩,听着肆无忌弹的大笑,“真不愿意看见这些人在咱们的花园里。”“今天上午我跟那个好管家说过,”梅布尔坐在了石头地板上,“他说人们一周进来一次不算多。说耶尔丁伯爵应该允许人们随时来玩,还说他要是住这儿的话就这么做。”

“他也就知道这些!”吉米说,“别的没说点什么?”

“很多,”梅布尔说,“我真喜欢他!我跟他说了。”

“不会吧!”

“真的。我说了很多咱们的奇遇。这管家虽然没什么身份,但是个很棒的倾听者。”

“我们会被当成很棒的疯子关起来的,管好你的嘴,梅布尔小乖乖。”

“不会!”梅布尔说,“你也知道我说的句句是真的,但没人相信。讲完后,他说我真是一个文学天才。我答应等长大后,把他的名字写进我的第一本书的开头。”

“你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凯思琳说,“咱们玩玩那只戒指吧。”

“不可能!”杰拉尔德说,“忘了告诉你们,我回去拿吊袜带的时候撞见了法国家庭女教师,她来接我们回去。”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杰拉尔德不紧不慢,“她可真好心。也就是嘛。咱们不愿让她来不见得就是她不是出于一番好意才来啊。”

“可能是好意,但也很麻烦呀,”梅布尔说,“这下大概得呆这儿等她了。我答应过管家一块儿去见他。他会带着一篮子东西跟咱们去野餐吃茶点。”

“在哪儿?”

“恐龙兽前面。他说会给我讲那些什么时代之前的动物,就是诺亚方舟之前,恐龙兽边上有很多这些动物。他说这是为了报答我讲的那些有趣的神话。是的,他称为神话。”

“什么时候?”

“一关门就去。五点钟。”

“可以叫女教师一起啊。”杰拉尔德建议。

“她大概挺傲气的,不会跟一个管家一起吃茶点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本来很简单的事到了大人眼里会怎样。”说这话的是凯思琳。

“嗯,还是让我说吧,”杰拉尔德说,懒洋洋地在长石凳上转过身,“你们呢,去见你们的管家,该野餐就去野餐。我来等女教师。”

梅布尔高兴地说杰拉尔德真伟大,杰拉尔德却谦虚地回答,“啊,哪里!”吉米加了一句说,杰拉尔德就喜欢拍人马屁。

“小男孩不懂交际策略了吧,”杰拉尔德不动声色地说,“拍马屁是可笑,但是看着好的事不一定有用,而且…”

“你怎么知道?”吉米反问。

“而且,”哥哥接着说,“说不准什么时候大人们就能派上用场了。而且,他们也喜欢,你怎么也得让他们高兴一点。长大了真可怕,想想吧,傻瓜!”

“我不愿当个老处女。”凯思琳说。

“我可不这么打算,”梅布尔轻快地说,“我宁愿嫁给一个四处流浪的修补匠。”

“嫁给个吉普赛国王,乘着大篷车到处走,给人算命,带着篮子和扫把四处游**。”凯思琳想了一番,“那也很不错。”

“啊,要让我选的话,”梅布尔说,“我当然要嫁给一个强盗,住进他大山里的城堡,善待那些俘虏,帮他们逃走,还有…”

“那你可真是你丈夫的宝贝。”杰拉尔德说。

“是啊。”凯思琳说,“或者嫁个水手也不错。盼着他的船归来,在天窗上点一盏灯,暴风雨中为他引路。他要是葬身大海, 我会痛不欲生, 每天都去他开满雏菊的墓前献花。”

“对,”梅布尔连忙说,“或者士兵也行,那就可以上战场了,穿上短裙,带着朝上的帽子,枪管靠在脖子上,就像条圣贝尔纳狗。有一幅, 画的就是一首歌里的士兵的妻子,我姑妈有,就叫‘维旺迪’。”

“我要是结婚,”凯思琳赶紧说。

“我要结婚,就娶个哑巴,”杰拉尔德说,“要么就用魔戒把她变成哑巴,只在有人跟她说话时她才说。咱们来看一看。”

他把眼睛靠在石格子窗上。

“他们出发了,”他说,“远处那些粉红和紫色的帽子晃来晃去。那个山羊胡子的小矮子真好玩,走的路跟别人不一样,那个花匠只好拦住他了。但没看见法国家庭女教师。你们几个最好先溜。可别把野炊搅黄了。我们故事中的英雄,现在孤立无援,正催他英勇的战友们跟上粮草车,而把危险和困难留给自己,因为他天生傲骨,熊熊大火的甲板上注定会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被人类抛弃后,仍去追寻渺茫的希望!”

“我可要嫁给一个哑巴丈夫,”梅布尔说,“我要写书的话,里面可没有什么英雄,只有一个女英雄。走,凯茜。”

从凉爽荫翳的消夏屋出来,一到太阳底下就像进了烤箱,平坛上的石头都烫脚。

“我现在知道热锅上的蚂蚁是什么滋味了。”吉米说。

大洪水前的动物们安置在山坡上的一大片榉树林里,过了花园,离城堡至少有半里路。那是当今耶尔丁伯爵的祖父叫人放那里的,是在上个世纪中期,正值已故女王丈夫盛世,有1851年博览会上约瑟夫·帕克斯顿爵士和他设计的水晶宫。[59]它们石头的侧面,宽阔却又笨拙的翅膀,像鳄鱼皮一样菱形的后背,透过树林远远地看,一片灰蒙蒙的。

多数人以为中午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其实错了。晴空无云,下午会越来越热,五点钟最甚。我相信大家都有这样的经历,下午出去吃茶点,穿上了最好的衣服尤其还是浆过的,恰好还要走一长段路上没有什么可以遮荫的地方。凯思琳、梅布尔和吉米越走越热,越走越慢。浑身难受还外加愤慨,正要后悔“还不如不来呢”,这时看见了管家挥动的白手帕,就在榉木林边上。

那条手帕的召唤力决不次于茶点、荫凉地儿和坐着歇会儿的**,又让他们精神抖擞。他们不禁加快了脚步,接着又是一个全力冲刺,跑到了那里,那里铜色的叶子翩迁轻舞,灰绿的树根**着。

“啊,胜利了!”吉米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好!”

管家可真帅,女孩们这么觉得。他没穿那件天鹅绒的衣服,而是一件灰色法兰绒上衣,就算伯爵也不会嫌弃,那草帽公爵戴上也不掉价,还有那漂亮的绿领结,王子都不一定有。他热情的欢迎孩子们。榉树叶子中间放着两只篮子,沉甸甸的,装了很多东西。

他可是个聪明人,更别提林中一游了。在大洪水之前的石兽中间转了一圈,虽然热,但也知道了不少东西。它们的神秘在孩子们眼里就越来越少。

“嗓子肯定干得冒烟儿了吧,”他说,“再加上转了这一圈,肯定也很饿了。离得老远我就认出你们这帮小幻想家了,早早把水烧上了。”

听动静就知道水壶在哪儿。噗噗响着,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墩在酒精灯上,放在两块灰树根之间的空地上。

“把鞋和袜子都脱了吧,”管家说得理所当然,就像老太太们相互说着把帽子摘掉一样,“翻过山脊就有一条小溪。”

热乎乎地走了一路,把脚放进小溪凉爽的流水中,那种沁人心脾的快活可得说说,我能写上好几页。我小时候,有一条水车用的水渠,里面许多小鱼,周围落叶飞舞,柳树、赤杨斜斜地探在上空挡住阳光,水很凉。但这个故事又不是关于我的。

休息够了,他们光着湿漉漉粉嘟嘟的小脚回来了,这时茶已经做好,倒在杯里,香气四溢,奶想加多少就加多少,拧开螺旋盖子从啤酒瓶往外倒就行了,蛋糕,姜饼,李子,还有一只沙瓤的大西瓜。简直是神仙们享用的茶点啊!

吉米肯定是这么想的,他从西瓜上抬起脸,那片西瓜被吃成了月牙形,忽然说,“你准备的盛宴就跟神仙们的一样,差不多。”

“解释一下这个奇妙的比喻。”灰法兰绒的主人说。吉米知道他是说“什么意思?”,于是原原本本把那个美好的晚上讲了一遍,雕像变活了,参加了一次天上才有的盛宴,珍馐美酿是那些大理石的手从湖边的树上摘下来的。

他讲完后,管家问,“你是从书上看的吧?”

“不,”吉米说,“是真事儿。”

“你们可真是一帮有想象力的小梦想家,对吧?”管家边说边把把李子递给凯思琳,凯思琳友好却又尴尬地微笑着。这个吉米,怎么就管不住他那张嘴?

“不,不是,”小家伙说话不经思考,但还很固执,“我说的是真的,梅布尔说过的也是真事。”

管家看起来有点不高兴,说“好了,老伙计。”接着是一小会沉默,让人浑身不自在。“喂,”吉米说,看来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你信还是不信?”

“别傻了,吉米。”凯思琳小声说。

“因为,如果你不信,那我就让你信。”

“不要!”梅布尔和凯思琳一起叫起来。

“信还是不信?”吉米追问,他趴在地上,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支在一堆苔藓上,光着腿在榉叶里踢来踢去。

“我觉得你讲历险故事讲得很棒。”管家谨慎地说。

“很好,”吉米说,猛地坐了起来,“你不相信我。认为是胡说八道。凯茜!他是位绅士,虽然也是个管家。”

“谢谢!”管家眨眨眼睛。

“你不会说的,是吧?”吉米问。

“说什么?”

“一切。”

“当然不会,像你说的,我的灵魂可是很高尚啊。”

“那好,凯茜,把戒指给我。”

“啊,不!”两个女孩异口同声。

凯思琳是不打算把戒指给他,梅布尔的意思是凯思琳不能给。吉米当然没用武力,但还是拿到手了。这是他说了算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都有说什么就干什么的时候。

“瞧,”吉米说,“这就是梅布尔跟你说过的戒指。我说它是一只许愿戒指。如果你戴上它许愿,那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必须把愿望说出来?”

“对,我觉得。”

“可别是什么无聊的愿望,”凯思琳尽可能地不让事情变得更糟,“你可以说星期二是个好天气,或者明天的晚饭有你最喜欢的布丁之类。就要你真的想要的东西。”

“好,”管家说,“会要我真的想要的东西。我希望我的,我希望我的朋友在这儿。”

三个孩子知道戒指的魔力,四下里看了看,等着管家的朋友出现。他们想,这个朋友准会很惊讶,还可能给吓坏了,于是都起身站好,准备着安慰新来的客人。但林子里并没有出现一位惊魂未定的先生,却看到法国家庭女教师和杰拉尔德不声不响地走过来了, 他们穿过榉树林,林子里洒着斑驳的阳光,女教师穿着白色长裙,看上去像画中人一样美,杰拉尔德满头大汗,但彬彬有礼。

“下午好,”胸怀渺茫希望的英勇的领导者说,“我劝老师……”

他打住了,因为管家和法国家庭女教师彼此对视,那惊喜的目光似乎是一个疲惫不堪的旅行者忽然意外发现自己已经到达了神往已久的目的地。

孩子们还发现连他俩讲话也不例外。

“你!”管家说。

“但……怎么是你,”女教师嗑嗑巴巴,很好笑。

他们呆呆地站着,对视了许久,吉米后来说“像碰碰猪”。

“她就是你的朋友吗?”吉米问。

“是,哦,是的,”管家说,“你是我的朋友,是不是啊?”

“哦,是的,”女教师轻声回答,“我是你的朋友。”

“瞧!看到了吧,”吉米说,“我说那戒指没错吧。”

“不跟你争了,”管家说,“你可以说是那戒指,但对我来讲,这只是一个极其愉快极其珍贵的巧合。”

“那你?”女教师说。

“当然,”管家说,“吉米,给你哥哥弄点吃的,小姐,咱们到林子里走走吧,我有很多话要说。”

“杰拉尔德,那就吃点东西吧,”女教师说。她愈发年轻了,跟童话里的公主惊人地相似。“我一会儿回来,然后咱们一起回去。我和耶尔丁伯爵得谈谈。我们很久没见了!”

“原来他是耶尔丁伯爵呀,”吉米说,打破了沉默。看着白色的连衣裙和灰色法兰绒衣服消失在榉树林中,大家惊讶地半天没说话。“风景画家不要犯傻了。想想吧,她是他的朋友,他许愿让她来这里!跟我们没什么两样,是吧?戒指真棒!”

“他的朋友!”梅布尔嗤之以鼻,“你没看出来吗?她是他的情人。你不知道呀,她就是那位小姐,被送进了修道院,因为他很穷啊。他就找不到她了。现在好了,戒指让他们从此过上幸福生活。真高兴!你不高兴吗,凯茜?”

“很高兴!”凯思琳说,“就像嫁给一个士兵或强盗一样,真不错。”

“是戒指的功劳。”吉米说,“如果那个美国人租房子的话,会付大笔的租金,他们可以靠这个为生。”

“要是他们明天就能结婚该多好!”梅布尔说。

“咱们是伴娘才好呢。”凯茜说。

“递点西瓜过来,”杰拉尔德说,“谢谢!我们怎么就不知道他是耶尔丁伯爵啊?我们真是一群傻冒!”

“我昨晚就知道了。”梅布尔平静地说,“只是答应过不说的,我有权保留这个秘密,是吧?”

“很好。”凯思琳说,有点不高兴。

“他伪装成管家,”吉米说,“当然我们不知情。”

“伪装成低一等的人。”杰拉尔德说,“哈哈!明白了,老福尔摩斯不知道,白痴的华生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想让你的伪装永远不被揭穿,那就要本来是什么,就伪装成什么。我得好好记着这点。”

“就像梅布尔,说那么多,都让人不敢相信了。”凯茜说。

“我觉得女教师真是太幸运了。”梅布尔说。

“她还不错。他本来可能搞砸了。”杰拉尔德说,“给点李子。”

魔法显然起了作用。第二天早上,女教师换了一个人似的,面如桃花,朱唇皓齿,明眸善睐,而且还做了一个相称的新发型,更是风情万种。

“女教师闪亮登场!”伊莱扎宣布。

刚吃完早饭,耶尔丁伯爵就来了,驾了一辆四轮马车,漂亮的蓝布篷子,两匹马拉着,马身上是闪闪发光的灰色盖布,与蓝布篷一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家上了车,派头十足地去了耶尔丁城堡。

到了那儿,孩子们吵着要对城堡搞个彻底的大探索,在过去这可是不可能的。耶尔丁伯爵虽没猜透他们的心思,但还是很痛快地答应了。梅布尔把她发现的所有暗室、出其不意的通道和秘密楼梯向大家一一展示。可真是个极其愉快的上午。耶尔丁伯爵和女教师虽然也在房子里转了转,但兴趣不大,很快就累了,于是他俩从画室的落地窗中爬了出去,穿过玫瑰园,在迷宫中央的弯石椅上坐了下来。最初杰拉尔德、凯思琳和吉米就是在这里发现了穿着粉红丝裙戴着钻石的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