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字永叔,号醉翁,谥号文忠,故世称欧阳文忠公,北宋卓越的政治家、文学家。他提出的“中充实则发为文者辉光”和“诗穷而后工”的命题,分别阐述了“道”与“文”的关系和怎样达成诗文创作的美感的问题。
欧阳修认为,“道”是可以被人认识、效法和执行的。“道”不应是道家所说的抽象的世界本原,也不应是儒家所指的抽象的社会教条,而是符合一定标准的与社会紧密联系的事物。他认为,“道”就是人们种树、养蚕等最基本的社会生活,提倡“道”应该是文章中的内容,而“文”是表现“道”的,是“道”的形式。“道”是诗文写作的本源和动力。诗文表现了“道”,内容充实,而且外在形式光辉、美好,文章才会美。
欧阳修所说的“道”与“文”的关系,其实是文章的内容与形式的关系。他认为“道”是文章的内容,是更本质的东西,“道”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文”,但是它们是不是有必然的联系呢?有了“道”,内容充实了,是不是形式就一定是美的?不是的。欧阳修还看到了形式的独立性的一面。
欧阳修提出了“个性”这个重要的因素。他认为每个人都是通过自己的个性接受“道”的,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表现这一内容。每个人对“道”的理解各不相同,因此,文章的内容就会具有各自的独特性。形式也是如此,人们的个性与审美兴趣不一样,所作的文章的语言风格、结构方式就会各不相同。这是必然的,每个人的社会经历不同,养成的性格、气质也会不同,另外,每个人所受的教育和各方面修养程度不同,这些因素反映在写作等创作活动中,就会对内容和形式产生影响,使之各有不同。
在此基础上,欧阳修提出了“诗穷而后工”的观点。“穷”是指政治上受到挫折,无法施展自己的才能。“工”是指精巧、细致,也就是指创作的作品很成功。因此,“诗穷而后工”是指人在政治上的失意,往往能使文学创作取得成功。这一观点是欧阳修提出来的,但是欧阳修之前,也有很多人表达过相似的思想。例如,西汉史学家、文学家司马迁就曾说过,《周易》《离骚》等伟大著作,大都是圣贤为了抒发内心的抑郁之情而作的。
这种说法是有一定根据的。心理学研究表明,忧愁、怨愤这种负面情绪比愉悦、快乐这种正面情绪具有更大的力量,会更想要寻找方式发泄出来。而且,忧伤的情感比欢乐的情感具有更强的感染力。人们如果欣赏一部喜剧,往往笑过之后,很快就忘记了,但是如果看了一部悲剧,则更容易在心里产生震撼,会为悲剧而伤感,甚至会花很长时间来思考产生这一悲剧的原因。悲剧较多地揭示了社会的矛盾和本质,所以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在忧愁、怨愤的情绪下所写的作品也是这样。按照传统的儒家观点,优秀的诗歌应该是包含“道”的,是要具有深刻的社会内涵,对人民具有教育感化作用的。它应该对政治的得失和社会上的不平之事有所反映或影响。在政治上不得志或者在生活中受到挫折的人,更容易接触到社会的矛盾,了解人间疾苦,因此,他们所写的东西就更能反映真实的生活,也更能让人感动。
“诗穷而后工”的规律在很多情况下是符合的,但并不是说,一定要在生活中遇到困难和挫折后才能写出好的作品。有很多作家没有这样困顿的生活经历,但是因为热爱生活,善于观察与总结,也能创作出好的作品。因此,对于“诗穷而后工”这一命题的理解要全面。
富贵者之乐与山林者之乐
欧阳修说,“富贵者之乐”是指想要得到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的快乐,这种富贵、奢华的生活必然是与权力和金钱密切联系的。在古代,实现这一乐趣的途径往往是做官。而“山林者之乐”,顾名思义,就是以山林为乐,寄情山水之中,它的乐趣来自对自然之美的欣赏。自古中国的知识分子就将它作为人生的一大追求。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意思就是说如果政治上得志,就要造福于天下的百姓,如果政治上不得志,就要让自己变得更好。“兼济天下”的方式往往就是做官,享受“富贵者之乐”;“独善其身”的方式则常常是隐居,寄情于山水,享受“山林者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