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郊外 日
宋庆龄挽着孙中山走在一条弯曲的小路上,显得是那样的幸福。
孙中山:“你走后,我立即办理与原配夫人卢慕贞的离婚手续。”
宋庆龄:“不要吧,这样对卢慕贞阿姨是不公平的。”
孙中山:“可我也不能让你不明不白地和我生活在一起啊!再说,我们都是基督徒,是不允许重婚的。”
宋庆龄:“那卢慕贞阿姨怎么办?”
孙中山:“她可以离婚不离家,和孩子们生活在一起。我每月定时给她和孩子们寄去生活费,一定让她有个幸福的晚年。”
宋庆龄:“你想得真周全!”
孙中山:“那你怎么办呢?”
宋庆龄:“我父亲来信说,他和我母亲身体都不太好,希望我能回上海看看他们。我想借此回上海一趟,当面和父母讲清我和你结婚的事情。”
孙中山:“他们如果反对呢?”
宋庆龄:“那我就对他们说,请他们原谅,为了多灾多难的祖国和同胞,我一定要和你结合。”
孙中山:“这对我的老朋友太不公平了吧?”
宋庆龄:“爱情是没有公平不公平的,只有愿意不愿意。一句话,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拦我和你的结合。”
孙中山激动地:“庆龄!”他再次拥抱了宋庆龄,并近似疯狂地亲吻着心爱的人。
孙中山下榻处门口 外晨
门前停着一辆人时的马车。
朱卓文提着一只皮箱从门口走出,放在马车上。
有顷,孙中山挽着宋庆龄走出屋门,十分歉疚地说:“庆龄,真的很对不起,上午我还要主持召开中华革命党的重要会议,不能到码头为你送行。”
宋庆龄:“在你我的心中,革命是第一位的,你有此心,我就很满意了。再见!”她主动地亲吻了孙中山的面颊,遂在朱卓文的搀扶下走上马车。
朱卓文纵身跳上马车,冲着孙中山摇了摇手,说了一句:“再见!”
马车启动了,沿着门前的大道跑去。
马车响起的铃声牵动着孙中山和宋庆龄的心,他们相互长时间地摇手致意,直到马车远去、再远去……
东京孙中山下榻处 内 日
陈其美、廖仲恺、胡汉民、居正、于右任等围坐在一张简易的会议桌前。
孙中山从内室走出,坐在主席的位置上,严肃地:“今天,召开一次中华革命党特别会议,研究一下国内拥袁、反袁的大势,然后再确立我们的革命任务。下边,由汉民同志扼要地介绍有关情况!”
胡汉民拿起一张报纸,说道:“据报纸刊载的消息,北京各行各业,大街小巷,都是拥戴袁世凯当皇帝的游行队伍,搞得是一片乌烟瘴气!”
居正:“停!请诸位告诉我,当年拥护宪政搞游行,袁世凯当终身大总统也搞游行,而今袁世凯复辟当皇帝又搞大游行,这是为什么呢?”
于右任:“一,中国人自古就有看热闹的习惯。举例说,一个人拎着一只王八走在闹市区,有几个人围过来问价钱,其他的人就跟过来看热闹,再到后来围过来的人连王八都没看见,还是要围过来踏着脚、探着头看。”
与会的人忍不住地笑了。
于右任:“二,在梁启超任制币局的头头时,学着外国人的样子,制了很多袁大头银元。袁某人想当皇帝,就大把大把地撒袁大头。老百姓就像看王八一样地哄抢袁大头,这样一来,游行的人就更多了!”
与会的人再次笑了。
孙中山:“这说明老百姓游行,并不是拥戴帝制的!”
胡汉民:“对!”他指着报纸,“不久以前,我们的老朋友杨度先生等搞了一个‘筹安会’,他们六人还被袁世凯封为‘六君子’。如今,有人登报反对,袁世凯一句话,杨度就乖乖地把‘筹安会’的牌子摘下来,换上‘宪政协进会’了!”
廖仲恺:“真是没有骨气!”
胡汉民:“据李根源先生自昆明发来的电报,云南将军唐继尧、巡按使任可澄等准备向袁世凯发出最后通碟,要求袁世凯放弃改共和为帝制,立将杨度、孙毓鸽、严复、刘师培、李燮和、胡瑛六人以及朱启铃、段芝贵、梁士怡、张镇芳、雷震春、袁乃宽七人明正典刑,以谢天下!”
孙中山:“不要小看这份电报,一旦他们向中外正式发出这则通电,就等于揭开了全国人民反对袁世凯复辟、称帝的大幕。”
“对!对……”
孙中山:“一,为了适应新的反袁革命,立即公布新的《革命方略》,并确定青天白日满地红旗为国旗!”
与会者热烈鼓掌。
孙中山:“二,经中华革命党领导人会议,决定组织中华革命军,令陈其美、居正、胡汉民、于右任等分别在上海、青岛、广州及陕西三原设立中华革命军东南军、东北军、西南军及西北军。会后,你们立即返回祖国,从四面八方发起反对袁世凯复辟的革命!”
中南海居仁堂 内 日
袁世凯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捧读《天时报》。从他的表情可知,这些消息都是令他倍感高兴的。
袁克定拿着一沓材料走进,兴奋地:“父亲!这是全国各地发来的请愿书,恳请父亲早日登极。”
袁世凯抖了抖手中的报纸,笑着说:“这份《顺天时报》刊载的全是这方面的消息。你呀,把手中的材料整理归档,留作史料吧!”
袁克定:“是!”随手放在案上。
袁世凯笑着说:“看来,中华民族什么没有都没关系,就是不能没有皇帝啊!”
袁克定:“今天,就是更不能没有父亲放弃总统,重立九五之尊了!”
这时,一位差役走进:“大总统,章太炎又犯了疯病,这样冷的天,他依然拿着那把又破又大的纸扇,把您授给他的勋章挂在纸扇上,站在总统府门前大呼:‘还我自由!我要见袁项城!”
袁世凯整眉思忖:“他为什么又犯了疯病呢?”
差役:“一嘛,他要大总统放他回江南;二嘛,他要当面质问大总统,为什么要复辟当皇帝。”
袁克定生气地:“你们为什么不把他轰走?”
袁世凯忙说:“轰不得!轰不得……”
袁克定:“可是,我方才派秘书长梁士治出面与之周旋,也被他当场骂走了啊!”
差役:“就说我们考虑到影响,把他请进接待室,没想到给他脸不要脸,一怒之下又一边大声叫骂,一边把接待室内的东西全都打碎了!”
袁世凯沉吟良顷,说道:“克定,你把陆建章找来,让他依计而行。”
总统府接待室 内 日
接待室内满地都是茶具的碎片,一片狼藉。
章太炎身着蓝布长袍,足登破鞋,手执折扇,把一枚勋章挂在扇柄上,一边放浪不羁地踱步冷笑,一边随意地耍着手中的折扇。
身着戎装的陆建章走进:“章先生,请跟我走吧?”
章太炎一怔:“干什么去?”
陆建章:“见大总统去啊!”
章太炎将信将疑地:“是真的?”
陆建章:“我岂敢欺骗大名鼎鼎的章太炎先生啊!”
章太炎得意地笑了:“我想袁项城他不能不见我嘛!”遂跟着陆建章走出接待室。
接待室外有一辆朱漆双轮马车,周围站着四个身着戎装的彪形大汉。
陆建章命令地:“请把章太炎先生扶上马车!”
两个侍卫走过来,伸出双手轻轻一提,就把章太炎提到马车上。
章太炎生气地:“你们这叫扶吗?叫捉!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大总统的贵客呢?”
陆建章纵身跳上马车:“章先生,实在对不起,他们捉犯人捉惯了!”
章太炎:“可我又不是犯人嘛!”
陆建章:“对!快坐着马车去见大总统去吧。”
车把式甩了一个响鞭,马车有节奏地向前跑去。
四个彪形大汉各跨上一匹高头大马,尾随着马车向前走去。
章太炎多疑地:“去什么地方见大总统啊?”
陆建章故作神秘状地:“去郊区。”
章太炎一怔:“为什么去郊区?”
陆建章忙解释道:“章先生有所不知,这些天来,大总统实在是太累了,他躲在郊区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想好好地休息几天!”
章太炎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在安静的郊区向总统提建议,也蛮有意境的。”
龙泉寺门前外 日
龙泉寺门前的树木光秃秃的,一片树叶都没有了,只有树枝上那几只乌鸦呱呱地叫着。
一个中年和尚抱着一把用山草扎的扫帚,弯着腰在门前清扫落叶。
随着马蹄声渐近,只见章太炎和陆建章乘坐的马车走到龙泉寺前。
树枝上那几只乌鸦扑棱一下,展翅飞走了。
四个骑马的侍卫相继跳下马来,走到马车前,再次轻轻地一提,把章太炎拎到地上。
章太炎可能是坐马车的时间太久了,双脚一落地,身不由己地摔倒在地上。
陆建章走过来,双手扶起章太炎,关切地:“怎么倒了,是腿麻的原因吧?”
章太炎:“对!”他指着龙泉寺庙门,摇着头地问道:“大总统就住在这儿?”
陆建章:“对!你看这儿有多清静啊!”
章太炎似乎悟到什么,冷笑着说:“是够清静的,连我这个研究佛的人都觉得太清静了!”
陆建章:“大总统对我说,当年,章先生曾给两江总督端方大人写信要钱,想去印度修炼佛法。遗憾的是,端方大人未能帮你这个忙。”
章太炎:“所以,端方不得好死,很快就被四川的革命党人杀了!”
陆建章:“袁大总统说,他替端方大人还愿,请章先生来龙泉寺,清清静静地研修一年佛法。”
章太炎大惊:“你说什么?”
陆建章:“大总统说,请你在龙泉寺清清静静地研修一年佛法。”
章太炎盯着陆建章,鄙视地说:“我早就应该想到啊,在袁狗的周围会有人吗?一个都不会有,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走狗啊!哈哈……”
陆建章纵身跳上马车:“随你去骂吧,再见了!”
车把式摔响长鞭,马车飞也似的沿着原路跑去了。
章太炎望着远去的马车愤怒地大喊:“陆建章你这条走狗,告诉你的狗主人袁老狗,十天之内不放我出去,我就绝食抗议―!”
四个彪形大汉牵着马笑着说:“你先站在这里骂吧,等骂饿了说一声。”他们相继走进龙泉寺。
章太炎:“我这么有智慧的人,怎么又上了袁狗的一个大当呢!”
中南海居仁堂 内 日
袁世凯躺在安乐椅上,叼着雪茄,手里拿着一份《天时报》十分得意地看着。
陆建章走进,行军礼:“大总统,我已经把章疯子安全地送到龙泉寺了。”
袁世凯放下《天时报》,“是他自愿去的吗?”
陆建章:“是!”
袁世凯:“真的不是你们强行把他押去的?”
陆建章:“我岂敢欺骗大总统。”
袁世凯:“这又是为什么呢?”
陆建章:“因为中国的穷酸秀才爱听好听的,几句好话,他就上了我的圈套。”
袁世凯感慨地说道:“真是至理名言,中国的穷酸秀才爱听好听的!”他沉吟片时又问道,“建章,章疯子到了龙泉寺以后呢?”
陆建章:“他又突然惊呼上了一个大当!”
袁世凯听后大笑不止。
陆建章:“大总统,他说如果您十天之内不放他出去,他就绝食抗议!”
袁世凯蔑视地:“好嘛!我就不信他会真的轻生。”
陆建章:“是!”转身退下。
袁世凯再次捧读《顺天时报》。
有顷,袁克定走进,疑虑地:“父亲,蔡愕喉咙突然嘶哑,有些疼痛,又去天津看病了!”
袁世凯:“有意思,难道北京的协和医院看不了吗?会不会是得了在北京不好说的政治病呢?”
袁克定:“我明白了!父亲,我立即电告天津,让他们监视蔡愕和梁启超的来往。”
天津梁启超的公馆书斋 内夜
梁启超在四壁皆书的房中缓缓踱步,整眉凝思,说道:“松坡,袁项城已经决心复辟当皇帝了,单靠舆论是无法阻止他前进的脚步了!”
蔡愕:“梁先生,您说该怎么办呢?”
梁启超:“既然文的劝告不行,那就只有用武力讨伐了!”
蔡愕:“这也是我的想法!”
梁启超:“你想过没有?黄河以北,全是北洋系的军队;长江上下,孙中山、黄兴的武装业已被段棋瑞、冯国璋等扫**殆尽。就说他们二人吧,不仅流亡到日本,而且业已分道扬镰了!”
蔡愕:“这我全都想过了!”
梁启超:“你是军事专家,从何处起事呢?”
蔡愕:“一,云南是我的发祥地,那里有坚定拥护共和、反对帝制的军队;二,在昆明还有老同盟会员李根源、唐继尧等,他们不仅有实力,而且还有坚定的革命信心,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秘密准备起事。我想,只要在昆明登高一挥,一场讨袁的大革命就会在云南发动。”
梁启超:“我赞成你的想法。”
蔡愕走到案前,拿起砚台往桌面中央一摆,操着指挥员的口气说道:“梁先生!假设这里就是昆明,也就是我们讨伐袁世凯的大本营,”接着,他又拿起两支毛笔,摆在砚台的上方和右方,“一侯我们在昆明发难成功,立即率部北出四川,东出贵州和两广,然后再分进合击,挥兵北指,我深信会在全国掀起轰轰烈烈的讨袁大革命。”
梁启超深沉地说:“而这盘大棋胜负与否,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就是你啊!”
蔡愕微微地点了点头:“谢谢恩师。”
梁启超:“近日,我经常想,南有你蔡松坡手中的一杆枪,北有我梁某人手中的一支笔,一文一武,号令天下,就一定会打破袁世凯复辟当皇帝的黄粱美梦!”
蔡愕:“这是一定的!”
梁启超:“可是,你如何才能逃出袁世凯在北京设的牢笼呢?”
蔡愕:“放心,有梁先生的帮助,我一定会设法从北京逃走的!”
梁启超不无担心地说道:“这可是关系国家命运的大事哟,搞不好就又变成为第二个戊戌变法,你我也会像谭嗣同等志士那样人头落地啊!”
蔡愕平静地:“不怕的!”
梁启超摇了摇头:“只有不怕的精神还不行,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啊!”
蔡愕沉吟片时,果断地说:“梁先生,请放心!我回到北京之后,你立即电告云南,请他们派人速至津门,议定起兵讨袁的作战方略。到那时,我再启动逃回云南的计划。”
梁启超:“好!”
北京中南海居仁堂 内夜
袁世凯依然是躺在安乐椅上,双脚的下面摆着一只铜制的火炭暖炉,双手还捧着一个铜制的手炉。
六姨太叶氏站在旁边,轻轻地为袁世凯按摩:“老爷,我的手劲如何?”
袁世凯微眯着双眼:“好!再过一会JL,我就会被你搞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六姨太:“是要好好地休息。现在,当大总统就这样忙,过些日子当皇帝了,就更需要精力了。”
这时,袁克定走进:“父亲,蔡愕回到北京了。”
袁世凯:“他真的是有喉症吗?”
袁克定:“我们的人查看了蔡愕的病例,说是有比较严重的喉症。”
袁世凯:“到底是什么病啊?”
袁克定:“尚未确诊。不过,洋大夫说,一旦确诊,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袁世凯笑了:“笑话!我还没有听说过,嗓子哑了会有生命危险。”
袁克定:“请父亲放心,我一定加强对蔡愕的防范。”
袁世凯:“蔡愕去拜访梁启超了吗?”
袁克定:“拜访了!”
袁世凯:“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吗?”
袁克定:“不知道!”
袁世凯:“通知天津有关的情治部门,要严加看管梁启超的行动。”
袁克定:“是!”
袁世凯:“近来,孙中山在东京做些什么?”
袁世凯:“驻日本使馆没有发来新的消息。”
袁世凯整就眉头,低沉地说:“孙大炮是不会主动熄火的。电告使馆,要分外重视他的一言一行。”
袁克定:“是!”
东京孙中山寓所 内 日
孙中山坐在桌前,十分烦躁地在给宋庆龄写信。有顷,他放下笔,双手展读,画外音:
“我最亲爱的庆龄,我们分别的时候樱花刚刚凋谢,现在我一人又要送走炎热的夏季了!在这远隔重洋的时空中,我几乎每天都给你写信,诉说我是何等的想念于你,可你为什么连一封信都不回呢?你是知道的,袁世凯就要复辟当皇帝了,我有多少工作等着你帮着去做啊……”
这时,朱卓文扮成一个商人模样走进:“先生,我就要回广东翠亨村接卢慕贞大姐了,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孙中山站起身来,焦急地:“你先去上海,看看庆龄在家做些什么,问问她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朱卓文:“我给您说过多次了,问题一定出在您的老朋友宋耀如先生的身上。”他沉思片时,“果如斯,我到上海以后,也不一定能见到庆龄。”
孙中山一拍桌子:“哪里会有这样严重!”
朱卓文:“但愿如此!我走了。”
孙中山:“等一下,”他匆忙把信叠好,放进信封,“你到上海以后,一定要把这封信交到庆龄的手里。”
朱卓文接过信:“要是我见不到庆龄呢?”
孙中山碎然火起:“你必须给我见到,懂不懂?”
朱卓文委屈地:“我懂!可我……”
孙中山指着朱卓文的鼻子:“你是个白痴吗?我命令你:必须见到庆龄,当面把这封信交给她。”
朱卓文沉默不语。
孙中山气得在室内快速踱着步子,他突然停下步来,神秘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是认识庆龄的女佣吗?你可以找她帮忙嘛!”
朱卓文生气地:“马后炮,我早就想到了!”
孙中山笑了:“那还不快些上路!”
上海宋耀如的大门外晨
门外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挎着竹篮上街买菜的中年妇女走过。
不远处,朱桌文沿着街道大步走来,停在宋耀如的家门外,注视着来往的行人。
有顷,宋耀如的大门打开了,一位中年女佣挎着菜篮子走出,随手又关死大门。
朱卓文快步走过来:“小妹,还认识我吧?”
女佣:“认识,你是朱卓文先生。”
朱卓文小声地:“你能帮我见到二小姐吗?”
女佣紧张地:“绝对不能!”
朱卓文:“为什么?”
女佣附在朱桌文的耳边神秘地说了几句话。
朱卓文沉吟片时:“那二小姐还能看报纸吗?”
女佣:“能!我每天借买菜的机会帮她买各种报纸,藏在菜篮子底下,然后再送到她的屋里。”
朱卓文取出信件:“这是中山先生写给二小姐的信,你能帮我转给她吗?”
女佣:“能!二小姐可盼着中山先生的信了。”她说罢接过了信件。
朱卓文:“可中山先生几乎每天都给她写信啊?”
女佣:“全都被她父母扣下了!”
朱卓文:“咳!这叫什么事哟……”
宋庆龄的卧室 内室
宋庆龄双手捧读孙中山的来信,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先生!我时时都在想你啊……’,”
站在一边的女佣小声地:“二小姐,小声一点儿,不然我就会被您的父母责骂的。”
宋庆龄:“你知道吗?孙先生是何等地需要我啊!”
女佣:“朱先生都给我说了。”
宋庆龄:“时下,袁世凯就要复辟当皇帝了,先生急需要我帮他搜集外国的消息,支持先生反对袁世凯啊!”
女佣:“二小姐,上海大街上又有人游行了,好像就是为了反对袁世凯当皇帝的。”
宋庆龄:“你知道袁世凯什么时候当皇帝吗?”
女佣:“不清楚。”
北京 中南海居仁堂 内 日
袁世凯坐在太师椅上,得意地看着《天时报》。
六姨太叶氏走进,行大礼,叫道:“皇上!”
袁世凯笑了:“早了,早了!”
六姨太:“不早了!听静雪小姐说,大街上到处都在游行,连妓女都结队上街了。”
袁世凯一怔:“妓女上街做什么?”
六姨太:“拥护您当皇上啊!”
袁世凯生气地:“我当皇上用得着这些妓女拥护吗?”
六姨太:“这说明全民都支持您当皇上嘛。”
袁世凯气得把手中的报纸摔在地上:“胡闹!”
六姨太急忙从地上拾起这张《顺天时报》,轻轻地放在条几上:“他们还说,老爷当皇帝,还多亏了这份《天时报》呢!”
袁世凯一怔:“为什么?”
六姨太:“我想是沾了‘顺天’二字吧!”
这时,袁克定一瘸一拐地走进,不悦地:“父亲!”
袁世凯冲着六姨太使了个眼色:“下去吧!”
六姨太:“是!”转身走进内室。
袁世凯冷漠地:“克定,你又是为立太子的事找我吧?”
袁克定:“不敢!一切由父亲裁夺。”
袁世凯叹了口气:“我不是不想立你为太子,可你骑马把腿摔坏了。”
袁克定有情绪地:“腿瘸了就不能当太子吗?孙殡失去双脚还指挥三军呢!”
袁世凯生气地:“这是当太子!懂吗?再说,你弟弟不喜欢政治,天天吃喝玩乐……提起立太子的事,我就有说不出的烦恼1”
袁克定沉默不语。
袁世凯:“在东京的孙大炮有什么动静吗?”
袁克定:“据日本使馆发来的密电,今天,孙中山的元配夫人到了东京。”
袁世凯凝思良久,自语地:“有意思,这孙中山又在给我玩什么把戏呢……,,”
东京孙中山下榻处 内 日
孙中山坐在桌前,左手按着报纸,右手拿着红蓝铅笔在报纸上不停地划着。
有顷,朱卓文走进:“报告!我回来了。”
孙中山焦急地:“慕贞和你一起来东京了吧?”
朱卓文:“来了!”
孙中山:“她为什么没和你一起来这里。”
朱一卓文:“慕贞大姐说,既然同意和逸仙离婚,那我就去香凝妹家住吧!”
孙中山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枪然地叹了气,说道:“我真的很对不起她!二十多年以来,她时时都在为我的生死提心吊胆,天天照顾我们的三个孩子……”
朱卓文有意地:“先生既然这样深情不忘,那就取消和慕贞大姐离婚吧!”
孙中山突然把头一昂,坚定地:“不行!”
朱卓文:“为什么?”
孙中山:“感谢之情,不是爱情!”他十分痛苦地,“我太需要庆龄的爱情了!”
朱卓文叹了口气:“我真的服了你了!为了反对袁世凯复辟当皇帝忙成这个样子,你还念念不忘和庆龄的爱情!”
孙中山:“这怎么能忘呢?如果我得到了庆龄的爱情,我会……更加精神百倍地工作!”
朱卓文调侃地:“那袁世凯呢?”
孙中山脱口而出:“他会……更快地倒台!”
朱卓文禁不住地笑了。
何香凝引卢慕贞走进:“朱秘书,你笑什么?”
朱卓文看了孙中山一眼:“我笑先生说……袁世凯会更快地倒台。”
卢慕贞:“逸仙,那我现在就去和你办离婚手续吧。”
朱卓文一匪:“大姐,为什么要这样急呢?”
卢慕贞:“你不说袁世凯会更快地倒台嘛!”
孙中山激动地:“慕贞!”
卢慕贞小声地:“逸仙,为什么要离婚呢?我不反对你和庆龄结婚啊?再不行……我把元配夫人的名号让给她还不行吗?”
孙中山:“不行,不行!”
卢慕贞:“那现在就去办离婚手续吧!”
孙中山沉默不语。
何香凝动情地:“多好的大姐啊!她对我说,自己不懂什么革命不革命的事情,但她说只要为了你好,叫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孙山走到卢慕贞面前:“慕贞,我永远地感谢你……”
通往东京码头的小路外 日
何香凝搀着卢慕贞沿着小路艰难地走着。
卢慕贞:“香凝,我永远离开逸仙了,可我……还是有一点不放心,希望你日后常帮帮他。”
何香凝:“放心吧!我会把大姐的话记在心上的。”
卢慕贞回过头来看了看:
孙中山和朱卓文在不远处跟着走来。
卢慕贞:“香凝,我和逸仙离婚了,就不要让他送了,让外人看见不好。”
何香凝感慨地:“慕贞大姐,你从不考虑自己,真的堪称是中国的伟大女性啊!”
通往东京码头的小路外 日
孙中山:“朱秘书,你把慕贞送回翠亨村以后,回来的路上在上海停一下,把庆龄给我带回来!”
朱卓文:“难啊!”
孙中山一怔:“有什么难的啊?”
朱卓文:“我说了以后,你可要挺住啊!”
孙中山一惊:“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卓文:“庆龄回到上海以后,他的父母给她介绍了一位年轻、有钱的青年当未婚夫……”
孙中山惊愕地:“庆龄她同意了吗?”
朱卓文:“没有!”
孙中山长长地出了口气:“我相信她不会同意的!”
朱卓文:“可是她的父母也坚决不同意她和你结婚!”
孙中山:“为什么?”
朱卓文:“一,你是庆龄的叔叔辈,你比她大二十七岁!”
孙中山:“年纪大有什么关系?”
朱卓文:“那是你的看法!二,你们是基督徒,你有夫人,不能重婚。”
孙中山:“我这不是与慕贞离了吗?”
朱卓文:“庆龄的父亲仍然不同意!结果,庆龄和她父母大吵一顿,最后竟然气昏过去了!”
孙中山焦急地:“她又活过来了吗?”
朱卓文:“活过来了!可庆龄从此就失去了自由,被关在二楼上,不准和外边联系。”
孙中山大怒:“这完全是家庭暴力、独裁!”
朱卓文:“生气有什么用?这是不可更改的现实,你还是快想办法救出庆龄来吧!”
孙中山:“我没有办法!一句话,你必须把庆龄给我带到东京来!”
朱卓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上海宋堆如家门口 外 日
宋耀如家门前走着来往的行人。
朱卓文戴着大礼帽,拄着文明手杖走到门前,伸手按响了门铃。
顷许,一个中年女佣人打开屋门,客气地:“是朱先生到了,请进!”
朱卓文取出一封信交给女佣,小声叮嘱:“这是我女儿写给二小姐的信,一定要交到二小姐的手里。”
女佣微微地点了点头,遂收好信:“请进吧!”
朱卓文走进,一眼看到宋耀如和倪桂珍,忙客气地说:“宋先生,倪夫人,别来无恙乎?”
宋耀如十分冷漠地说道:“朱秘书,你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朱卓文:“宋先生,你怎么这样说呢?”
宋耀如:“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作为孙先生的秘书不留在东京,来我们家做什么?”
朱桌文:“顺道看看你们二位老朋友,不欢迎吗?”
宋耀如:“先告诉我们,你从何处而来,又为何事来我们家?”
朱卓文:“我送卢慕贞大姐回翠亨村……”
倪桂珍忙说:“卢慕贞大姐不是在翠亨村吗?”
朱卓文:“是的!不过,她在不久前来到东京,和孙中山先生办理了离婚手续,然后我又把她送回翠亨村。”
宋耀如生气地说道:“告诉我的老朋友孙逸仙,他与卢慕贞大姐离婚是他的自由,可……想和我们的庆龄结合,那是永远办不到的。”
朱卓文:“我能上楼看看庆龄吗?”
倪桂珍向门口一指,严肃地说:“对不起,送客!”
朱卓文:“真没想到啊,你们竟然对我下逐客令了!”
宋庆龄卧室 内夜
宋庆龄异常烦躁,穿着时装在室内踱着步子。
墙下的挂钟敲响了十二下。
宋庆龄取出信拆阅,画外音:
“夜半十二时,学演一幕《罗密欧与朱丽叶》。”
宋庆龄小声自语地:“夜半十二点到了,如何演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戏呢?”
这时,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声。
宋庆龄吓得一怔,沉吟片时,她走到窗前向外一看:
一条简易的木梯搭在了窗子下,朱卓文站在梯子上向她招手。
宋庆龄轻轻打开窗子,十分小心地从窗口溜出去,又在朱卓文的帮助下沿着梯子走到地上。
朱卓文指着前面那辆黄包车,小声地:“快上车!”
宋庆龄:“去什么地方?”
朱卓文:“去码头,再有两个多小时,开往日本的客船就要启旋了!”
宋庆龄麻利地坐在黄包车上。
工人拉着黄包车飞快地跑了起来。
朱卓文坐在第二辆黄包车上紧跟上去。
宋嫩如家 内 日
宋耀如、倪桂珍坐在沙发上,无声地喝着咖啡。
中年女佣十分慌张地踏着楼梯走下来,拿着一封信说道:“老爷!太太!二小姐不见了。”
“她去什么地方了?”宋耀如、倪桂珍问道。
女佣拿着信:“不知道,她只留下这封信。”
宋耀如接过信拆阅,小声念道:“亲爱的爸爸、妈妈:我走了,请原谅我走前没向你们二老说明,我此行是去日本和我心爱的孙先生完婚……”宋耀如愕然大惊,信失落在地。
倪桂珍:“耀如,我们怎么办呢?”
宋耀如沉默良久,坚定地:“我立即买去日本东京的船票,一定要阻止他们结婚!”
大海外晨
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大海生起万点金光。
一艘客轮乘风破浪向着天际驶去。
无数只海鸥跟在客轮的后边展翅飞翔。
宋庆龄站在甲板上伸展双臂,似乎要拥抱这自由的蓝天、大海。
朱卓文站在不远处的甲板上,看着宋庆龄的样子禁不住地笑了。
大海外夜
依然是大海,依然是客轮,没有一点活力。
宋耀如挽着倪桂珍驻足客轮的船头,无限焦虑地望着夜幕笼罩下的海天,无可奈何地叹气摇首。
大海外 日
依然是乘风破浪的客船,自由地航行在大海上。
宋庆龄、朱卓文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的城市。
宋庆龄指着远方:“朱秘书,那就是东京吧?”
朱卓文:“对!再有一个小时,我们就下船了!”
宋庆龄激动地:“啊!我就要见到先生了。”
朱卓文玩笑地:“你们要是拥抱、接吻,可要先告诉我一声哟!”
宋庆龄:“你真坏!”随即打了朱卓文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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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