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孙中山的下榻处门外晨
孙中山焦急地站在门外眺望前方,只见:
朱卓文陪着宋庆龄快步走来。
孙中山大呼一声:“庆龄―!”迎面跑去。
宋庆龄惊喜地喊道:“先生―!”遂放步跑来。
孙中山伸展双臂加快步伐。
宋庆龄伸展双璧臂拼力奔跑。
孙中山、宋庆龄几乎是同时紧紧拥抱了对方。
特写:宋庆龄热泪滚滚,放声地哭了。
特写:孙中山老泪纵横,一边抚摸着宋庆龄那美丽的发丝一边说道:“庆龄!我再也不让你离开了……’,”
朱卓文不忍观看这喜极而泣的场面,微微地摇了摇头,遂大步走进门去。
宋庆龄硬咽着说:“先生,我们结婚吧?”
孙中山:“对!结婚,说吧,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宋庆龄:“一会儿就去办手续,晚上举行结婚仪式。”
孙中山一怔:“这样快?”
宋庆龄:“等我的父母赶来东京就麻烦了。”
孙中山:“可我还没有给你买结婚戒指呢?”
宋庆龄:“不要!”
孙中山:“那结婚的礼服呢?”
宋庆龄:“也不要!”
孙中山:“那你要什么呢?”
宋庆龄:“我只要你这颗爱祖国、爱人民―同时还永远爱我的心!”
孙中山感动地叫了一声:“庆龄!”遂又紧紧地拥抱了宋庆龄。
东京结婚登记所 内 日
孙中山、宋庆龄坐在桌前,十分认真地填写结婚证书。
孙中山、宋庆龄把结婚证书交给一位刻板的办事员。
办事员再次打量一番孙中山和宋庆龄,说道:“为了你们的婚姻长久,请举起手来跟着我宣读誓约。”
孙中山、宋庆龄听话地举起了右手。
办事员:“自今日起到永远,要保持恩爱的夫妻关系!”
“自今日起到永远,要保持恩爱的夫妻关系!”
办事员:“万一发生违反本誓约之行为,即使一方之亲属采取何等措施,亦不得有任何怨言。”
“万一发生违反本誓约之行为,即使一方之亲属采取何等措施,亦不得有任何怨言。”
办事员:“好了!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信仰,择日举办婚礼了!”
孙中山:“谢谢!”遂挽着宋庆龄走出门去。
办事员望着孙中山、宋庆龄的背影微微地摇了摇头。
东京郊外小路外夜
廖仲恺、何香凝陪着宋耀如、倪桂珍走来。
廖仲恺:“宋先生,倪夫人,中山先生和庆龄已经办完结婚手续,当晚在朋友家按照日本的婚俗举行了婚礼!”
宋耀如:“我不信!庆龄到东京才一天,怎么会这样草率地举行婚礼呢?”
何香凝:“是真的!庆龄亲口对我说,这就是她最向往的婚礼。”
倪桂珍:“不!不是……”
宋耀如:“他们就是举行了婚礼,我也要去东京法院告我的老朋友孙逸仙,一定要拆散他们的婚姻!”
倪桂珍:“对!否则,我们老两口就留在东京……”
廖仲恺严肃地:“我和香凝以老朋友的身份说几句话,希望你们二位能够平心静气地听。”
宋耀如、倪桂珍痛苦地点了点头。
廖仲恺:“第一,我和宋先生是受着美国的教育长大的,想想看,有哪一个美国的父母能够阻拦罗密欧和朱丽叶恋爱、结婚?”
何香凝:“就说我们中国吧,梁山伯和祝英台死后化成蝶,他们还比翼双飞呢!”
倪桂珍:“可逸仙是庆龄叔叔辈的人啊,他比庆龄大二十七岁啊!”
廖仲恺:“第二,孙先生正在筹划反对袁世凯复辟、称帝的大事,一旦这件事情成为他们攻击孙先生的靶子,这会有什么好处呢?”
宋耀如仰天长叹:“基督啊!”
倪桂珍抽泣着:“庆龄,我最可爱的女儿……”
北京中南海居仁堂 内 日
袁世凯坐在特制的太师椅上,叼着雪茄,双手捧读《顺天时报》。
六姨太叶氏站在身后,轻轻地为袁世凯按摩肩膀。
袁世凯突然禁不住地笑了。
六姨太:“老爷,您笑什么?”
袁世凯:“我以为时下的中国,只有我袁某人懂得老牛吃嫩草呢……”
六姨太:“说得多难听!”
袁世凯:“没想到,孙中山在东京和女秘书结婚了!”
六姨太:“是那个叫宋霭龄的女秘书吗?”
袁世凯:“不,是她的妹妹宋庆龄。”
这时,袁克定兴冲冲地走进,双手捧着一沓材料:“父亲!这是各省发来的劝进书,希望父亲早日登极!”
袁世凯:“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了吗?先进入程序。”
袁克定:“是!在您退回国民代表大会总代表劝进书后,他们又再准备第二份劝进书,到时,父亲发表一个接受帝制的申令,我们就立即进人程序,成立大典筹备处。”
袁世凯:“很好!各省有反对我称帝的声音吗?”
袁克定:“父亲不是天天看日本人办的(OK天时报》吗?上面有一条反对您称帝的消息吗?”
袁世凯:“没有!另外,蔡愕还在妓院泡小凤仙吗?”
袁克定:“是的!他为了长年拥有小凤仙,正在筹集一大笔钱,主动为小凤仙赎身。”
袁世凯:“有意思!”他叹了口气,“可惜小凤仙不是自己的人!”
袁克定:“我曾请人代为工作,可小凤仙就是不上路。”
袁世凯微微地点了点头:“不去说这些了!近来,蔡愕和梁启超还有联系吗?”
袁克定:“据探子报告,除非蔡愕去天津看病,礼节性地拜访梁先生以外,平时未见他们师生有何往还。”
袁世凯微微地摇了摇头:“我总是觉得不大对头,这不像是蔡愕啊!”
袁克定:“请父亲放心,一个月以前,我趁着蔡愕外出访友之际,下令抄了陕西巷云吉班,在小凤仙处没有发现蔡愕与革命党的蛛丝马迹。”
袁世凯:“这是最愚蠢的行动!这不等于告诉蔡松坡,我袁某人不信任他嘛。”
袁克定:“是!”
袁世凯:“记住:时下坏我大事者,蔡愕也。”
袁克定:“请父亲放心,前不久我下达了死命令:为防万一,蔡愕不得随意离开云吉班!”
袁世凯:“很好!”
袁克定:“同时,我还在正阳门火车站检票处、天津码头等地加派了探子,一旦发现蔡愕,杀无赦!”
袁世凯笑了:“这还像是我的儿子!”
陕西巷云吉班小凤仙“香阁” 内夜
蔡愕背剪着手,一筹莫展地在室内缓缓踱步。
小凤仙看着蔡愕满面愁容的样子,动容地说道:“蔡将军,您不仅是我的客人,更重要的是帮我赎身的恩人,我能帮您做点什么吗?”
蔡愕叹了口气,遂又微微地摇了摇头。
小凤仙:“云吉班里的人都说您是革命党,可什么叫革命党我不知道,您能给我讲讲吗?”
蔡愕:“假如我真的是革命党呢?”
小凤仙:“我不怕。”她看着蔡愕微然摇头的样子,把头一昂,“您说吧,我对天发誓,绝不告诉他人!”
蔡愕沉思片时:“什么叫革命党?就是反对皇帝。过去,反对清朝的皇帝,今天,反对袁世凯再当皇帝。”
小凤仙:“总统和皇帝有什么不一样吗?”
蔡愕想了想,说道:“总统,是老百姓选出来的,至少我可以和他平起平坐地讲话。一旦他错了,我们就把他选下去;可是皇帝呢,那就不一样了,就像唱戏的那样,我见了他要三呼万岁,还要行三拜九叩大礼。国家的大事对与错,都得听他一个人的。”
小凤仙:“有什么不好吗?”
蔡愕:“我们国家为什么落后,老百姓为什么没有饭吃,八国联军又为什么随便地欺侮我们?都是因为一代又一代独裁专制皇帝闹的性 ”
小凤仙似有感悟:“是这么个理。”
蔡愕:“我们牺牲了多少革命党人,才把皇帝扔到茅坑里去?!时下,他袁世凯又从茅坑里爬出来想当皇帝,你说我们能答应吗?”
小凤仙:“不能!”她看了看蔡愕,说道,“您不是说‘古来侠女出风尘’吗?需要我帮您做什么,您只管吩咐!”
蔡愕激动地伸出双手用力握住小凤仙的手,十分动情地说:“我谢谢你!”
小凤仙:“谢什么!您就吩咐吧。”
蔡愕再次走到窗前,撩起窗慢一角,指着走动的便衣,严肃地说:“你能帮我逃出这云吉班吗?”
小凤仙:“让我想想!”
云吉班大院外夜
云吉班灯火通明,笙歌声声,一片夜宴的景象。
老鸭子左手拿着一瓶白酒,右手拿着一纸包猪头肉,大声地叫着:“吃花酒了!有钱的王先生请客,肉管饱,酒管足,快去啊,来他个一醉方休!”
便衣甲冷得抄着手,发牢骚地说:“咱哥儿俩干的这是什么差事?花酒不能吃,喷香的猪头肉也只能闻个味。”
便衣乙:“是啊!你看,那位姓蔡的天天和小凤仙在一起,冷了有人暖被窝,烦了,有人给解闷,咱哥儿俩呢,只能待在这里挨冻,喝西北风。”
便衣甲:“这些天来,我终于弄懂了这句大俗话:铺的厚,盖的厚,不如肉靠肉。咳!你我只有靠搓手、跺脚取暖了。”
老鸭子走到近前:“二位兄弟,不分白天黑夜地守在这里,也挺不容易的。老娘我给你们二位送来了好酒和猪头肉,趁着还有点热乎气,吃吧!”
便衣甲乙分别接过酒、肉:“谢了!”
老鸭子又大声喊着:“吃花酒了!有钱的王先生请客,肉管饱,酒管足,快去啊,来他个一醉方休!”走进楼里。
便衣甲抬头向窗口一看:明亮的窗口挂着一件大衣。
便衣甲:“兄弟,只要那件大衣还在,就说明姓蔡的还在小凤仙的屋里。”
便衣乙:“没错!换句话说,只要盯住了那件大衣,我们弟兄俩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喝酒、吃肉。”
便衣甲:“对!”他说罢用牙咬开瓶塞,嘴对嘴地喝了一口,“好酒!”
便衣乙打开纸包,递上一块猪头肉:“吃肉!”遂放进便衣甲的嘴里。
便衣甲一边大口地吃肉一边说:“真香啊!兄弟,先来一口!”他把酒瓶嘴对嘴地倒在了便衣乙的嘴里。
便衣乙喝罢这口酒,遂又拿起一块猪头肉放进嘴里:“他娘的,这才叫活得够劲儿,够味儿。”
小凤仙“香阁” 内 夜
夜深了,陕西巷云吉班中依然是笙歌绕梁。
同时,吃花酒的厅堂中照旧传出猜拳行令、碰杯叫喊的热闹之声。
蔡愕驻足窗侧向院中一看:
两个便衣已经坐在地上大口地吃肉、喝酒。
蔡愕低声地:“帮我换衣服。”
小凤仙取出礼帽、西装,很快帮着蔡愕换好:“来,到穿衣镜前看看,行不行?”
蔡愕戴上墨镜走到穿衣镜前一看,笑着说:“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贾!”
小凤仙取来一张写有唱词的宣纸,低沉地说:“您就要上路了,我为您填了几网唱词,请您带在身上。如果想起我来了,就拿出来看看。”
蔡愕坚决地:“不!我要你现在就弹着琵琶,小声吟咏这几网唱词为我送行。”
小凤仙指了指窗外:“不行,窗下有狗。”
蔡愕从小凤仙的手中拿过写有唱词的宣纸,说道:“那我就先睹为快了!”
小凤仙微微地点了点头。
蔡愕双手展开宣纸,低声吟道:“《柳摇金》:骊歌一曲开琼宴,且将之子饯。你倡义心坚,不辞冒风险,浊酒一杯劝,料着你食难下咽。你莫认作离筵,是我两人大纪念。”他读罢抬头一看:
小凤仙两眼的热泪已经滚动欲出。
蔡愕动情地:“第二首,《帝子花》……”
小凤仙凄楚地:“我求您了,留在路上再看吧!”
蔡愕微微地点了点头。
小凤仙转身取来一柄文明手杖:“这是我防身用的,请带上它吧!”
蔡愕伸手握住文明手杖的柄,用力一抽,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谢谢你送我这把‘二人夺’!”他把宝剑放进伪装的鞘中,伸出双手抱着小风仙,“我永远会怀念你的!”
小凤仙:“不要说这些,快着上路吧!”
蔡愕放开小凤仙,遂又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再见!”转身大步走出小凤仙的香阁。
小凤仙赶到门前,望着蔡愕的背影淌下了热泪。
陕西巷的巷口 外夜
夜,黑得伸手不见十指。
风,吹得呼呼作响。
一辆黄包车停在巷口,拉黄包车的中年人抄着手围着车快速踱步取暖。
有顷,蔡愕走出巷口,纵身跳上黄包车:“去正阳门火车站!”
黄包车工人:“好来!”拉着黄包车向前跑去。
正阳门火车站剪票口 外夜
老吴站在剪票口外走动着。
一辆黄包车飞速跑来,停在一边。
蔡愕拄着文明手杖跳下车来,取出一块银元:“拿去买瓶酒喝吧!”
拉黄包车的工人掂了掂银元:“谢谢!”转身拉着黄包车消失在夜幕中。
老吴走过来,送上车票:“走!再有半个钟点就开车了。”
蔡愕接过车票快步走进检票口,大步走进车站。
老吴紧跟着蔡愕向前走去。
一个检票员又看了看蔡愕的背影,遂微微地摇了摇头。
小凤仙“香阁” 内夜
小凤仙坐在象牙**,手抱琵琶半掩泪面,轻轻地吟唱《帝子花》:“燕婉情你休留恋,我这里百年预约来生券,你切莫一缕情丝两地牵,化做地下并头莲,再了生前愿……”
在小凤仙的歌声中化出:
蔡愕与小凤仙往日恩爱的画面;
蔡愕坐在南去的客车中,双手拄着小凤仙送的‘二人夺’,警惕地打量过往的旅客。
镜头缓缓摇回晨曦微明的小凤仙“香阁”。
小凤仙呜咽吟唱,泣不成声。
小凤仙用力弹拨琵琶,“啪”的一声,琴弦断了一根,她看着琵琶的断弦忍不住地哭了。
恰在这时,“吮当”一声,门被推开了。
小凤仙惊得抬头一看:
便衣甲、乙二人怒气冲冲地站在屋门前,打量着室内的一切。
小凤仙指着屋门,生气地:“滚出去!谁叫你们前来闯我的香阁?”
便衣甲冷然作笑:“小凤仙,我说出来你可别吓得尿一裤档啊!”
小凤仙扔下断弦的琵琶,指着屋门:“流氓,滚!”
便衣乙:“说得何等轻巧,一个滚字就能了结吗?说吧,蔡愕去了什么地方?”
小凤仙:“不知道!”
便衣甲:“昨天夜里不是还在你的屋里吗?”
小凤仙:“可今早等我醒来,他就不在了。”
便衣乙:“快说!他去什么地方了?”
小凤仙:“我也再说一遍:不知道!”
便衣乙举起右拳,威胁地说:“小凤仙,你身上痒痒了,想找揍是不是?”
小凤仙愤怒不语。
便衣甲:“兄弟,现在不是和她算账的时候,我们赶快向顶头上司报告:蔡愕逃离了小凤仙的香阁。”
便衣乙恍然醒悟:“对!对……”他慌忙与便衣甲走出门去。
小凤仙轻轻关上屋门,又转身走到窗前,打开两扇窗子,举目眺望朝墩染红的蓝天,传出急切的画外音:
“蔡将军,您到天津卫了吗……”
天津梁启超客厅 内 晨
梁启超坐在沙发上,他紧锁双眉翻阅各种报纸。
突然,他掷掉手中的报纸站起身来,十分焦急地在客厅中快速踱步。
门打开了,蔡愕右手拄着“二人夺”,在老吴的陪同下走进客厅。
梁启超迎上前去,用力握住蔡愕的双手,激动地:“你可来了!”
蔡愕淡然一笑:“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在恩师的帮助下,一定能逃出袁世凯的牢笼。”
梁启超打量蔡愕的衣着,近似自语地说:“你怎么像个商人了?”
蔡愕:“还不是为了逃出北京。”
梁启超:“不行!”他指着内室,“快进去换着装,然后再去码头登船东行。”
蔡愕:“是!”他说罢拄着“二人夺”大步走进内室。
梁启超问:“松坡,老袁在忙些什么啊?”
蔡愕:“正在和杨度他们商议册封太子、公主、太后、娘娘这些事。”
梁启超淡然一笑:“他老袁还没登上九五之尊就先办这些事,是不是早了点啊!”
蔡愕:“听说,袁某人的老班底正在忙着为他量身定做龙袍呢!”他说罢从内室走出,特写:
蔡愕身着西装革履,戴着墨镜,拄着“二人夺”站在梁启超面前,严肃地说:“看!我像不像日本黑龙会的老大?”
梁启超:“像!像……”他说罢取出一张船票,“这是开往东京的船票,汽车停在门口,赶快去码头登船。”
蔡愕接过船票:“是!先生还有什么嘱托吗?”
梁启超:“向老袁请假赴日本看病的信写好了吗?”
蔡愕:“写好了!”
梁启超:“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也是为了欺骗妄自尊大的老袁,请你到达日本之后,拜托可靠的朋友,每天给袁某人寄一封信,报告你的病情。”
蔡愕:“是!”他沉吟片时,沉重地说:“我走以后,先生要尽快离开天津去上海。一埃我到达昆明,先生务必南下护国、讨袁!”
梁启超:“是!”
蔡愕行军礼:“先生,再见!”他拄着“二人夺”转身走出客厅大门。
老吴快步跟着蔡愕走去。
梁启超走到门前望着蔡愕的背影远去。
天津码头外晨
一艘客轮停靠在码头旁边。
不同国籍、不同肤色的旅客有条不紊地登船。
蔡愕站在检票口外边,取出一封信说道:“老吴,这是我写给袁世凯的信,请务必在我离开天津以后寄出去。”
老吴接过信:“请放心!”
蔡愕:“请代我向梁先生致意,感谢他帮助我逃出牢笼,踏上回云南讨袁的革命大道!”
老吴:“我一定转告!”
蔡愕:“再见!”他拄着“二人夺”走进检票口,持票登上开往日本的客轮。
老吴站在检票口外面,不停地挥动双手。
客轮发出沉重的汽笛声,遂缓缓离开码头,驶向大海。
蔡愕站在客轮甲板上,依依地向老吴挥手致意。
北京中南海居仁堂 内 日
袁世凯在室内焦急地踱步。
袁克定拿着一封信走进,激动地:“父亲,蔡愕有了准确的消息了!”
袁世凯:“他去了什么地方?”
袁克定举着信:“据他的来信说,去日本治疗喉症去了!”
袁世凯一怔:“奇怪,一个哑嗓子的病,为什么还要去日本治呢?”
袁克定从信封中取出一纸病例:“这是德国设在天津的医院开的诊断书,说是如不出国治疗,会有生命危险。”
袁世凯沉吟片时:“立即通知驻日使馆,监视蔡愕在日本的行动!”
袁克定:“我看用不着!蔡愕在信中说,他每天都会向大总统报告病情。”
袁世凯:“但愿如此!”
袁克定:“根据筹备处的安排,父亲在接受拥戴、承认帝制以后,应当举行隆重的祭天活动。”
袁世凯:“好!一切听从你们的安排。”
天坛外 日
在祭天的音乐声中摇出:
文武百官分两列走到天坛前面,分东文、西武站成长长的两列参祭的文官武将。
袁世凯穿着祭天的着装,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步走来,一步一个台阶地登上祭坛。只见:
供桌的前面摆着铜制的香炉,点燃的高香升起缕缕香烟,随风摇曳,向空中散去。
长长的供桌上摆着牛头、羊头、猪头,还有其他庆贺五谷丰登的各种祭品,洋洋洒洒,蔚为大观。
袁世凯双腿跪在铺有黄缎的垫子上,三拜九叩,然后郑重地站起。
这时,鼓乐齐鸣,鞭炮震天,天坛前一派祭天的气氛。
中南海居仁堂 内 日
袁世凯很是得意地在室内踱步低吟:“大江东去,浪涛尽,千古风流人物……,,”
袁克定走进:“父亲,文武百官听说您祭完天以后,随即就表示接受拥戴、承受帝位,大家真是高兴极了!”
袁世凯有些心虚地:“难道就没有反对的吗?”
袁克定:“有!如流亡日本的孙中山之流。”
袁世凯问道:“何时举办我接受文武百官朝贺、承受皇帝大位的仪式呢?”
袁克定:“十二月十二日,仪式在中南海怀仁堂举行。接着,就立即成立大典筹备处。”
袁世凯:“好!请杨度给我写一篇短之又短的讲话稿。”
袁克定:“是!”
中南海怀仁堂 内 日
在古乐管弦之声中缓缓摇出:
怀仁堂东面整齐划一地站着所谓文官,有徐世昌、杨度、孙毓绮、胡瑛、刘师培、李燮和等人;
怀仁堂的西面站着统一军装的所谓武将,奇怪的是没有段棋瑞、冯国璋等北洋系的将官。
怀仁堂气氛凝重,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时,身着元帅服的袁世凯在内阁成员的陪同下,昂首走进怀仁堂。
东面的文官行注目礼。
西面的武官行标准的军礼。
袁世凯走到坐椅前一看,特写:
坐椅上加了一块黄缎垫披。
袁世凯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伸出双手,示意行礼结束。接着,他有些得意地坐在黄缎垫披的坐椅上。
司仪大声喊道:“全体起立!向接受帝位的袁大总统行三鞠躬礼!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礼毕。”
特写:
袁世凯一动不动地坐在坐椅上。
文武官员行三鞠躬礼时的不同表情。
司仪:“下边,请接受拥戴、承继帝位的袁大总统发表感言!”
与会的文武百官热烈鼓掌。
袁世凯:“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虽说我接受拥戴,承认帝制,但时下仍是总统、皇帝不分的过渡时期。从明年一月一日起,正式改中华民国为洪宪元年,到那时你们就可以称我为皇帝了!”
与会的文武百官再次热烈鼓掌。
袁世凯:“我的感言是什么呢?大位在身,永无息肩之日,故皇帝实为优勤惕厉之地位,决不可以安富尊荣视之。目历代皇帝,子孙鲜有善果,平时一切学问职业皆不自由,故皇室难期发达。予为救国救民计,已牺牲一身,今后还将牺牲子孙!”
与会的文武百官长时间热烈鼓掌。
中外记者架着老式的照相机,抢拍袁世凯所谓登极的历史瞬间。
袁世凯威然站起,一只手扶着铺有黄缎子垫披的座位亮相,供记者拍照。接着,他又迈着军人的步伐,穿过文武百官形成的人廊,走出怀仁堂。
中南海居仁堂 内 日
袁世凯兴奋极了,大步走进居仁堂,坐在太师椅上。他顺手拿起一张《顺天时报》翻阅。
有顷,六姨太叶氏拿着一张《顺天时报》走到身边:“老爷,这是袁静雪小姐送给您看的。”
袁世凯接过一看:“这不是《顺天时报》吗?我这里有一份。”他说罢将这份《顺天时报》扔在条桌上。
六姨太:“老爷,静雪小姐让我告诉您,她给您的这份《顺天时报》和您看的不一样。”
袁世凯一怔,自语地:“有意思,一份《顺天时报》还能有两个版本?”
六姨太:“老爷看后便知。”
袁世凯拿起条桌上的那张《顺天时报》一看,大惊:“什么,蔡愕回到了云南昆明?”
六姨太:“对!据静雪小姐说,北京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蔡愕回到云南这件事。”她指着《顺天时报》的头版头条说,“其中,云南唐继尧等的这篇通电十分了得!”
袁世凯小声阅读:“北京大总统钧鉴:自国体问题发生后,群情惶骇,重以列强干涉……”他擦拭眼睛,“我没戴老花镜,看不清了。”
六姨太:“老爷,我替您念。”
袁世凯:“好!拣着重点念。”遂把报纸递给六姨太叶氏。
六姨太双手捧读《顺天时报》:“……吏民劝进,推戴之诚,虽若一致,然利诱威迫,非出本心,而变更国体之原动力,实发自京师……盖杨度等六人所倡之筹安会,煽动于前,而段芝贵等所发各省之通电,促成于继……”
袁世凯震怒地:“停!停……”
六姨太停止读报,看着袁世凯生气的表情。
袁世凯低沉地问道:“唐继尧等打算怎么办呢?”
六姨太:“他们在通电中说:‘今杨度等之公然集会,朱启铃等之秘密电商,皆为内乱重要罪犯……立将杨度、孙毓绮、严复、刘师培、李燮和、胡瑛等六人,及朱启铃、段芝贵、周自齐、梁士治、张镇芳、雷震春、袁乃宽等七人,即日明正典刑,以谢天下。”
袁世凯:“我若是不听呢?”
六姨太:“他们说:‘乞以二十四小时答复,谨率三军,翘企待命。”’
袁世凯夺过报纸撕成两半掷在地上,用脚边踩边说:“岂有此理,竟然给下达最后通碟了!”他沉吟有顷,近似自语地,“我就是要保这些有功之臣,看你奈何于我!”
六姨太站在一边静观不语。
袁世凯渐渐平静下来,他伏身拾起撕成两半的报纸一看,自语地:“奇怪,这份《天时报》怎么和我看的那份报纸全然不一样呢?”
六姨太:“静雪小姐还让我告诉您,近半年以来,您看的《天时报》全都是假的。”
袁世凯大惊:“是谁搞的这张假的《顺天时报》?”
六姨太:“小姐说,是袁乃宽根据大公子的指示专给您编的。”
袁世凯越看越气,最后他惊呼一声:“克定啊克定,我上了你一个天大的当啊!”
恰在此时,袁克定走进:“父亲,您上了我一个什么天大的当啊?”
袁世凯夺过袁克定的手杖,抡起就打,身体一晃,栽倒在地上。
六姨太叫了一声“老爷!”遂扑在袁世凯的身上。
袁世凯不停地自语:“蔡愕到了云南昆明,孙中山也在东京蠢蠢欲动……,,”
袁克定:“来人啊!快把老爷抬到卧室去。”
有顷,走进两个差役,伏身抬起袁世凯向内室走去。
袁世凯依然自语:“蔡愕回到云南昆明,天下就要开始大乱了……”
云南昆明护国寺内 日
在英雄的主题音乐声中摇出:
身着戎装的蔡愕站在军官前面,大声地讲道:“我们兴师讨袁,所争者四万万同胞之人格,而绝非个人权利地位之私。我们与其屈膝而生,毋宁断头而死!”
与会的将领严肃地鼓掌。
蔡愕:“我们这是第一支讨伐袁世凯复辟当皇帝的军队,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呢?想来想去,我们开会的地方是护国寺,因此我们就叫护国军好不好?”
“好!”
蔡愕:“下边,我宣布命令:蔡愕―我为护国军第一军总司令,兵发四川;李烈钧将军为护国军第二军总司令,兵发广西;唐继尧为云南都督兼护国军第三军总司令,坐镇后方。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六日,也就是我们讨伐袁世凯复辟称帝的开始―!”
在威武、雄壮的主题音乐声中以及激战的枪炮声中送出画外音,并叠印出相应的画面:
“蔡愕率护国军第一军向四川出发后,分兵三路:其左路第一梯团刘云峰于一九一六年一月二十一日攻下叙州,然后挥兵指向南溪,敌川南镇守使伍祥祯部溃不成军;蔡愕亲率两个梯团居于中路,于贵州宣布独立后,由贵州咸宁、毕节指向沪州,真可谓是所向披靡。其中,时任护国军第一军第六支队长的朱德将军智勇双全,率部攻城略地,立下了赫赫战功!正当各路大军节节胜利之际,广西于三月十五日宣布独立讨袁。在北洋系冯国璋为首的‘五将军’发出迫其取消帝制的密报后,袁世凯被迫于三月二十二日宣布撤销帝制,恢复共和。”
“接着,孙中山于四月二十七日由日本启程返沪,在上海发表《第二次讨袁宣言》。广东、浙江、陕西相继宣告独立;被袁视为可依靠的陈宦,宣布四川与袁脱离关系;就说被袁视为心腹的汤萝铭,也被迫宣布湖南独立。在一片众叛亲离的讨袁声中,逆潮流而动的袁世凯于六月六日忧愤而死,他依然没有活过五十九岁……”
东海岸边外晨
一条客船乘风破浪向东方驶去。
孙中山、宋庆龄站在船头眺望东方,扶着船舷自由地交谈着。
宋庆龄:“袁世凯为什么会垮得这样快呢?”
孙中山:“我曾不止一次地讲过:世界潮流,浩浩****,顺之则昌,逆之则亡。袁世凯逆潮流而动,岂能不亡?”
宋庆龄:“有人说辛亥革命失败了,你亲自领导的二次革命也失败了,是这样的吗?”
孙中山:“我不这样看!辛亥革命推翻了帝制,建立了共和制度,人们的思想得到了很大解放,这就是最了不起的胜利。同时,它还向我们―乃至后人发出这样的警示:我们推翻了帝制,开启了共和之路,这只是一个新的起点。在这片热土上,旧的社会势力的根基仍然存在,依然还会滋生帝制的思想―甚至还有人想复辟当皇帝,但他们一定是短命的。”
宋庆龄:“有什么办法根绝这些旧势力及其思想吗?”
孙中山:“至少我还没有办法。”他沉吟片时,坚定地说,“但是,我们跨出了这一步,有骨气的爱国者就一定会继续摸索前进!”
这时,一轮火红的太阳从大海中跳出,大海、天空一片光彩。
孙中山:“庆龄,你看多美啊?”
宋庆龄:“所以我始终相信革命终会成功的,尽管它走着曲折的路。”
孙中山有些激动地:“你说得好哇!革命终会成功的,尽管它走着曲折的路!”
定格叠印字幕:
“黄兴旅居美国期间,曾为护国军筹措军响;后应孙中山之约回到日本,准备参加反袁、护国革命。袁世凯死后他回到上海,与孙中山恢复了战友关系。不幸,于一九一六年十月三十一日因病在上海逝世。”
“蔡愕经过半年多的护国、讨袁革命,健康受到极大的损害,是年九月二十日经由上海转抵东京,人福冈大学医院治疗,终因病情严重,于十一月八日逝世。”
“袁世凯离世之后,中国遂进入了北洋政府时代,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又陷人最为黑暗的社会之中。”
“面对第一次世界大战轰轰烈烈的进行,中国的有识之士似乎看清了昔日那些自由、平等、博爱等口号的虚伪,就连君主立宪等救亡图存的道路也碎然消失了!中国的希望在哪里?孙中山先生继续在一次次失败之后不停地寻觅,新的一批救国的知识精英也在四处寻觅……然而,中国却于不知不觉之中进人了伟大的新文化运动时代……”
随着字幕的消失,又送出三个鲜红的大字:
全剧终
作者注:
关于宋庆龄的戏,主要依据爱泼斯坦著《宋庆龄》一书提供的素材编撰而成。
二0-0年九月二十九日于 香山
二0-0年十月三十一日定稿于 香山